第八章:途行的隐忧 二
伦农是冒险者工会的七星冒险者，特长是工程学，特别是在木工方面非常的在行。他平时正是以木偶师的身份自居，只要有空就拿着木材雕一些手指、胳膊一类的木偶零件，目标是做出一个和真人一模一样的完美的木偶。
目前他接受了伊西斯联合王国中的一个名叫“孤岩”的小部落的委托，为他们打几口新的水井。委托是在高斯帝国梦琴市的冒险者工会接下的，在那里他也得以和格林希尔、休伯利安重逢。与天寻小队一同穿越了大半个帝国后，因为彼此的目的地不同，他们不得不在索斯比市分别。之后，他和老朋友皇甫林一起穿过贺坦德嘉王国，来到伊西斯沙漠的边界上，拜访了“孤岩”部落，开始了他的工作。历史一个多月的时间，他已经为孤岩部落打出了四口水井，今天这是第五口。不过这些水井的出水量要比预计中的少了很多，这也让伦农心中的不安一点点地在加深。
孤岩部落是生活在伊西斯沙漠边上的小部落，人口只有两千多人，分布在五个不大的村庄里。以前的水井都已经干涸，而新打出来的这些水井出水量实在太小，伦农估计还得十口井才能勉强满足他们的需要。对于整个伊西斯的水荒问题，以目前的打井速度，真的是杯水车薪。
木偶师撩开门帘，走进孤岩部落为他准备的帐篷中。他的挚友皇甫林正在里面闭眼打坐。这位来自东方的神秘占卜师不喜欢沙漠的炎热气候，自从到达孤岩部落之后，几乎每天都躲在帐篷里。而伦农的坐骑，那头小科母拉兽就趴在他的旁边，嚼着几乎没有什么水分的枯黄的草。
皇甫林知道是伦农进来了，却并没有睁开眼。“还是不行吗？”
“嗯~”听得出，木偶师有些沮丧。他拍了拍小科母拉兽的脑袋，让坐骑给他让出位置，然后便在好友身边坐下，接着顺势向后一躺，在烈日下工作了大半天的疲惫感便如汹涌的潮水涌了上来。
“你应该明白，这和你的技术无关。”皇甫林伸出大手从伦农的头顶慢慢往下摸，手指有力地在太阳穴等几个部位按了几下。这是东方的一种秘术，既可以治病，又可以杀人，全看使用者的手法。
被皇甫林这么按了几下，伦农顿时觉得轻松了不少，被毒辣的日头晒得头晕的症状也消除了。“前几个月明明感觉到水的力量在一瞬间爆发，可为什么这段时间以来，却又极速地消退了呢？特别是在这片沙漠里，如果这种情况继续下去的话，就一点水都取不到了。”
“不知道！”依旧闭着眼，皇甫林的回答得很简单。“不过我可以帮你占卜一下，只要你付得起钱。”
“算了吧！这世界上有几个人雇得起你啊！我可只是个平穷的冒险者。”
说道占卜这个话题，伦农突然想到了什么，坐其身，很认真地看着闭目养神的好友，“给普雷斯科特家那个孩子做的占卜，结果到底是什么？”
“这可是商业机密！”冷冰冰的，占卜师一副据人以千里之外的口气。
“喂~”伦农有些不满了，“连我都不肯说吗？”
“对于命中注定要去做的事情，结果并不重要。”
“命中注定吗？”伦农感叹了一句又躺了下来，“因为是无论如何都必须完成的责任，所以不论结果如何，都不能逃避。现在的孩子都活得这么辛苦吗？”
“命运是个老魔女！”占卜师狠狠道。
“不说了。你还没吃饭吧？”
“他们说等你回来之后，阿巴斯族长要陪我们一起用餐。”
“他们太客气了。我现在真的只想睡一下。”伦农说着便侧过身去，闭上眼睛，让睡意将他包围。
不过木偶师并没有如愿，很快就有一个村民进来叫他们吃饭。
“抱歉，伦农先生、林·皇甫先生。阿巴斯族长本来是打算陪二位一起用餐的，但突然来了一位了不得的客人，族长陪她先吃了。请二位务必谅解。”带路的村民边走边解释道。
伦农笑着表示没有关系，皇甫林则将双手插在长衣的口袋里，昂着头，一声不吭。走过村庄中央的空地时他们正好看到阿巴斯族长恭恭敬敬地将三个人请进他的帐篷。村民口中了不得的“她”就走在最前头。那是一位有着一头酒红色碎短发穿着米白色长袍的婀娜少女，跟在后面的是一个老头和一名高大的弯刀武士。阿巴斯族长在帐篷布置了一队精锐的弯刀武士，似乎要在里面进行一场密谈。
“是那个女孩。”伦农顿了半步，等皇甫林走上来，在他耳边小声说道。
“哪个？”
“好像在维尔瓦商队遇到的那个！”
“哦，原来那个不太懂规矩的伊西斯大小姐啊，她的面具呢？”皇甫林终于想了起来。
“不会是被你的……”伦农给了好友一个意味深长的眼神。
“怎么可能！他是那种人吗？”皇甫林有些激动，“我看多半是休伯利安那小子。”
“哼！他要是敢欺负我家格林希尔，我饶不了他！”伦农愤愤不平道。
“喂！怎么成你家的了。人家可是赫伯家的的公主，真名叫伯伦希尔·赫伯。”
“我知道，但是当恶魔城的公主也不吃亏啊。”伦农咕囔着。
皇甫林白了他一眼，“现在记起恶魔城了。你不是平穷的冒险者吗？”
伦农两眼一翻，绝倒！
***
进到阴凉的帐篷中，莉迪娅、葛列格长老和阿巴斯族长席地而坐。弯刀武士哈斯贴着门帘站定，忠实地执行着守卫的职责。阿巴斯族长亲自从陶罐中给两位贵客倒了两杯水，递到他们面前。莉迪娅看着杯子中的水，心里真不是个滋味。
“亲爱的阿巴斯族长，再次感谢您的款待。进村的时候，我们看到村外的谷底有一群精壮的村民在施工，不知道那是什么？”葛列格长老代替默不开口的莉迪娅向殷勤的阿巴斯族长表示感谢，顺便也礼节性地表示一下关心。
“感谢长老的关心，他们那是在打井。”阿巴斯族长客气地回答道。
“打井？能出水吗？我记得这一片的水井都已经干涸了。”伊西斯的水荒从一年前就已经开始了，莉迪娅出外寻找神器就是为了帮助族人渡过这次危机。现在她空手而归，一踏上伊西斯的土地，最想知道的就是当前的情况。水荒到底已经严重到了什么地步？
“以前试了几次都没有成功。这次从冒险者工会请了七星级的工程师做指导，总算是有所收获。虽然出水量不是很大，但多打几口，还是可以勉强够我们部族的。”笑呵呵地，阿巴斯族长丝毫不掩饰自己的喜悦。目前整个伊西斯沙漠都面临极度的缺水危机，能够有几口真正出水的水井比坐拥一座金山还要幸福。他一个小部族的族长不用为全局考虑，能够让自己的族人生活安定就心满意足了。“公主殿下您现在喝的就是从水井里打上来的水，清澈得很。那位伦农先生可真有办法。”
莉迪娅已经不记得伦农这个名字了。她满脑子都是水源的问题。要知道打井这个办法也只能在伊西斯沙漠的边缘，也就是那些沙层不厚的地区使用；在沙漠腹地打井多半是徒劳无功。“即使是这样，水荒依旧没有解除啊。”
“不瞒公主您说，现在的情况比您离开之前更严重了。”阿巴斯族长低着头回答到，“沙暴的次数越来越频繁，好些小型的绿洲都被吞没。背井离乡的人很多，大城市堆满了难民。图塔部落不得不向难民开放月见草绿洲。王的压力也非常大。我很惭愧，居然只为了自己的族人着想。”说着，阿巴斯族长低头爬到莉迪娅跟前，用嘴去亲吻莉迪娅的脚趾。这是伊西斯的古老礼仪，表达极度的恭谦、顺从，并请求原谅。
“您不必这样，应该感到惭愧的是我。我什么做不到。”莉迪娅也哽咽了。
葛列格长老慈爱地拍了拍莉迪娅的背，转而问阿巴斯族长，“和贺坦德嘉之间关系又怎么样了呢？”
“已经是剑拔弩张。沙火部落接连调动旗下的部队，现在大约有十五万沙火战士压到了贺坦德嘉的国境线上，还发生过几起冲突。贺坦德嘉已经关闭了西线的大部分通道。实行收收防守的战略部署。高斯帝国也表示不会坐视不管。”
“元老院和王不是还没有批准吗？”莉迪娅显得很着急。
“现在水荒很严重。米哈尔·卡利里(Myhre·kariri)的行为得到了很多部族的支持，事态再这样发展下去，恐怕没有王的批准，他也会出手的。”
“我们必须尽快赶回麦加迪亚。”莉迪娅转头对葛列格长老说道，然后又问阿巴斯族长，“能借我们三匹骆驼吗？”
“好的。但请公主殿下只是等明天早上再启程。现在已经是下午了，再往西很难找到落脚的地方。”
莉迪娅心里急切冒火，但最终还是咬牙点头。
“还有一件事我一直很在意。”阿巴斯族长压低声音说道，“有消息说米哈尔·卡利里派秘使去了海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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