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曲名

　　光辉教会对外界正式公布克莱茵事件后仅仅过了三个小时，便继而公布了光辉骑士团团长职务的人事变更。麦伦·格雷罗被革职，罗威尔骑士代替他成为新一任骑士团长。这个决定在圣伊莎蓓蒂的居民中引起轩然大波，绝大部分居民都表示难以理解。麦伦·格雷罗一直以来都是那么的出色，不论是外貌、剑术还是法术修为都无人能及。而他担任光辉骑士团团长以来多次剿灭凶恶的魔兽，为他自己也为教会赢得了无数赞誉。从他被称为“太阳之子”这一点就可以看出他在圣伊莎蓓蒂居民中的声誉有多高。在年轻一代的中，他的影响力甚至超过了两位司教。比起麦伦·格雷罗被革职，人们更难理解的是罗威尔的上台。光辉骑士团中的每一位骑士都是圣伊莎蓓蒂最出色的战士和祭司，是人们心目中的偶像。圣地的很多信徒都能默数出他们的名字，却从不记得有叫罗威尔的这号一个人物。如果说麦伦·格雷罗要从团长的位子上退下来，那么接替他的也应该是那些成名已久的骑士。

　　对此，教会给出的解释是麦伦·格雷罗在出兵克莱茵的期间在战术犯下重大的失误，造成十多名光辉骑士的阵亡，其中包括副团长里瑟。虽然“太阳之子”的个人能力出众，却没有统领一个骑士团的才能，因此必须卸下团长的重任；而罗威尔虽然前不久才加入教会成为光辉骑士，却有着统领一个作战团队的资历，这是其他骑士所不能比的。出于这一点考虑，教廷破格提拔了他。

　　别说圣伊莎蓓蒂的普通居民对于罗威尔担任骑士团团长的能力表示怀疑，就连其他的光辉骑士也都深感困惑。因为在此之前他们都只是听闻，新近将有外地来的五名祭司补充到光辉骑士团中，但却没有见过这五个人。初次见面，其中一人便是以团长身份驾临，而他带过来的另外四个人中居然还有一名女性。这五个人衣装不整，举止散漫，表情更是不可一世，让不少在骑士团中干了好几年的骑士很不服。只是迫于纪律的约束，光辉骑士们才心不干情不愿地站好队列，接受新团长的检阅。

　　罗威尔得意洋洋地站在队列整齐的光辉骑士团各位骑士面前。他身上套着印有金色和蓝色圣痕的骑士装，却没有扣口子，一点身为骑士团长的庄重都没有。而跟在他后面的几个兄弟也都差不多，有的卷着袖子，有的卸下了披风，看上去不伦不类。丽贝卡干脆就没穿骑士装，而是穿了一件大红色的紧身短裙，高开至大腿根部的群摆和露胸的衣领让她显得风骚无比。

　　“你们听着，以后我就是你们的团长！我的命令在队伍里具有最高的权威。”罗威尔伸出手指在众骑士面前划过，傲慢的态度配合轻蔑的声音让他的前辈们很不快。不过他似乎很情愿将众人怨恨的目光都吸引到自己身上，故意顿了一口气，他继续说道，“我带来的这几个兄弟，‘大力神’华特、‘小狐狸’塔得、‘神箭手’依福斯和‘荆棘玫瑰’丽贝卡会辅助我对你们进行管理，特别是丽贝卡小姐将接替死去的里瑟成为副团长，他们的命令，你们也必须服从。”

　　丽贝卡在罗威尔的授意之下，靠到他的身上。她故意装作很热的样子，将自己已经开的很低的衣领在再往下拉了拉，露出大白的乳沟，一脸的暧昧表情。这更让思想淳朴的光辉骑士们感到厌恶。当即就有人高声质问，“这样不检点的女人，凭什么成为光辉骑士？”

　　站在队伍后排最右侧的法耶寻声望去，表示不满的是一名叫杰瑞的骑士。他平常和里瑟比较处得来，不久前跟随第二批教廷卫队进入过克莱茵，亲身经历了沼泽之战，并且逃了回来，算起来也是光辉骑士中能力较强的一个。

　　杰瑞就站在队伍的最前排。丽贝卡扭着水蛇腰走到他近前，伸手拨撩着他的下颚，柔声道，“小哥，你就摸摸奴家身上哪里不像骑士了？”

　　“规矩一点！”杰瑞大怒，伸手将丽贝卡推开，可这一下却推空了。如此之近的距离，丽贝卡居然一扭身体就躲了开，还让左手若水蛇般缠上了杰瑞的伸出的手。她脚下一使绊，便将杰瑞放倒。一切来得太快，高贵的光辉骑士还没弄清是怎么回事就摔倒在地上。当他恼羞成怒地想爬起来找丽贝卡算账的时候，却发现脖子被藤鞭勒住。丽贝卡所用的这条藤鞭不知是取材于何种蔓藤植物，不但坚韧还带有短刺，接触到皮肤便会留下一道血印。只要“荆棘玫瑰”愿意，她可以轻松绞断杰瑞的脖子。

　　“怎么？从这个角度看，奴家应该就像骑士了吧。”丽贝卡在杰瑞侧脸亲了一下，留下一个红色的唇印，才将他放开。受了窝囊气的杰瑞士已经没脸再多做纠缠了，捂着血淋淋的脖子退到队伍的后方，其他骑士也都倒吸一口冷气。这个叫丽贝卡的女人绝对不简单，她的藤鞭已经不知道带走了多少男人的性命！

　　“我知道你们中会有人不服气。”罗威尔拔高音量将众人的目光再次吸引到他身上，“第一次见面，彼此间也需要增进了解，所以有疑问的就站出来，我一概奉陪。”说着，他习惯性地一甩金色的头发，将没扣扣子的上衣抖掉，赤裸的半身留有好几道刺眼的伤痕。法耶看得出其中至少有两道足以致命，很难想象这个男人经历过什么，又是怎么活到现在的。

　　有丽贝卡的惊艳表现在前，在加上罗威尔身上那刺眼的伤痕，光辉骑士们都在心里掂量着自己的斤两。虽然他们都是精通法术和剑术的强者，可谁知道这个罗威尔又有怎样的手段。因此没有人主动站出来。

　　见各位骑士默然不语，罗威尔开口点道，“法耶是哪一位?据说是麦伦·格雷罗器重的高手，不如出来和我比试一下。也让我见识一下光辉骑士作战的方式。”

　　果然会针对我！在被马里昂传讯以后，法耶就已经有这样的觉悟了，但他还是站了出来。法耶对自己的武技还是很有信心的，的确是打不过麦伦·格雷罗，但是里瑟或是伊离特都不能在他身上讨到便宜，杰瑞更是手下败将。他也很想亲身体会一下，马里昂新支配的这个人到底是个什么水准。

　　其他的光辉骑士都退到一边，把场地留给法耶和罗威尔两个人。塔得、华特、依福斯和丽贝卡却依旧站在原地。

　　“这是以骑士信念做保证的单打独斗，任何人在任何情况下都不得插手！”法耶向罗威尔等五人大声喊道。

　　“小哥你放心，根本用不着我们出手。”丽贝卡娇气声道，然后把不相干的三个人都拉开。

　　“可以了吗？你还真够谨慎的。”罗威尔撇撇嘴，朝地上吐了口口水。

　　“那么，请团长大人赐教！”法耶抽出腰间的骑士长剑，口中低声吟唱献给阿波罗的赞美诗，以最快的速度给自己加上了“强壮术”、“耐久术”、“圣洁之心”、“霞光护盾”和“勇敢无谓”五种辅助法术。转眼间他就头顶两个咒符，身披光华，犹如战神一般。

　　“卖相不错！”罗威尔不以为然地说道，丽贝卡等人也都哈哈大笑起来。等法耶做完了准备，他才不紧不慢地从腰间拔出自己的剑。

　　看不起我吗？法耶看得真切，罗威尔是一个双剑士，可这次他只抽出了两柄单手剑中的一支。不过罗威尔却显得有些特别，即使隔着十数步的距离，法耶依旧可以从轮廓上感觉到这柄剑不是扁平的，而是椭圆长筒状，剑身上似乎还有些奇形怪状的纹路。有什么蹊跷吗？

　　罗威尔只是简单地将剑顺在侧身，并没有做出特别的防御动作，也没有给自己施加任何的辅助性法术。不是他不想，而是他压根就不会。在马里昂的庇护下进入教会一个多月了，罗威尔一次祈祷都没做过。这里只是他避难的地方，他并不打算长久地待下去。招招手，新上任的骑士团长示意法耶先攻。

　　法耶提着剑，一步一稳地走了过去。每走一步他都做一次深呼吸，好让自己尽快地兴奋起来。当然，在这十几步的距离上，他并不只是做了这些。年轻的光辉骑士不断摆动长剑，耍着剑花，让人看不透他打算从哪个方向攻击，其实他是用不拿剑的左手藏在身后，偷偷蓄积了一枚光弹。在光辉骑士中施法速度最快的自然是麦伦·格雷罗，而法耶有信心排进“太阳之子”之后的前三位。他以前也向麦伦·格雷罗挑战过，并且为了打败麦伦·格雷罗很下过一番功夫。虽然每一次最终都败了，但唯有现在他用的这招声东击西，曾经让“太阳之子”受到过伤害。这是他轻易不用的招数，一旦拿出来必定是决意要赢。

　　“看招！”法耶突然脚尖发力，窜至罗威尔的近身，长剑横摆，划向罗威尔的胸口。罗威尔后撤半步轻易躲过。可是这一剑只是虚招，法耶在手腕上留了几分力量让长剑迅速地回斩。这一剑又快又急，拖着一抹残淡的寒光斩向罗威尔的左肩。前后两剑速度上的变化让罗威尔有些不适应，他无从躲避，只能抬剑招架。吃上了罗威尔的剑，法耶在剑柄上加足了力量，把罗威尔压住。有“强壮术”的辅助，法耶的力量明显占到优势。罗威尔显得不支撑，只能用他自己的肩头将剑身顶住。反正他的剑身是椭圆形的，并没有开刃，也不会割伤自己。

　　就是现在！法耶突然眼露凶光。他将左手伸向自己右臂的腋下，要打出那蓄谋已久的光弹。之前的所有攻势都只是为了将罗威尔逼到这个他刻意制造的死角中，现在的罗威尔已经无从闪避了。而且发出光弹的动作非常隐蔽，罗威尔正用全力和他拼力气，应该不会察觉。

　　那次麦伦·格雷罗也被打中了，不过他有强大的法术护身，能够撑过去。可是你呢，“罗威尔？”

　　激发光弹的时刻，法耶大声宣泄出来，也就是这个时刻，他突然觉得有一只手将他的左手指死死抓牢。一切都不能逆转，激发出的光弹就在法耶的腋下爆炸。他和罗威尔被弹开。

　　法耶的左手鲜血淋淋，右臂腋下也受了伤。他在这技光弹中融入了强大的力量，如果不是有“霞光护盾”的保护，他这两只手可就都废了。而现在他的左手完全失去了知觉，右手也提不起力量。

　　罗威尔的左手同样血肉模糊。可他似乎非常高兴，咧着嘴笑着，配上面颊上那道刺眼的伤疤，显得更加狰狞。他把受伤的手举起来，让大滴大滴鲜红的血落到地上，似乎在展示。

　　“我说，你以为得逞了吧？以前尝到过甜头吧？”罗威尔一步步压向法耶。年轻的光辉骑士不得不后退，留给自己更多的时间，至少让右手能够恢复一些。可罗威尔却突然扑上来，疯狂地舞动长剑对法耶发动了攻势。法耶知道罗威尔的剑并没有开刃，但就算是铁棒抽在他身上也能打断他的骨头。他左躲右闪，用骑士剑不断招架。罗威尔出剑的速度虽然很快，但挺了一段时间，法耶发现这其中并没有什么章法，只是刻意的找他拼剑。

　　到底是为什么呢，这应该不是他的水平！

　　就在法耶不解之际，他突然发觉了异样。每一次长剑相撞，法耶都感到身体在发颤，似乎有一种力量从罗威尔的剑上传过来。次数多了，他觉得每条骨头都在摇晃，脑袋嗡嗡地在鸣响，胸膛中有一股音波在四处乱撞，要撕裂他的皮肉冲出来。

　　眼皮沉重，步伐凌乱，一点力气都没有，法耶的动作慢了下来。罗威尔乘机举剑当头劈下，法耶再次用剑抵挡。这一次换罗威尔把法耶压住。

　　“我告诉你，这可不是游戏！是以性命为代价的厮杀！”罗威尔大吼着，用他血淋淋的左手指着自己身上的伤痕。“看看这些伤！你给我看清楚！这些都是被人有各种手段留下的。你以为那种小儿科的计量可以起作用吗？”

　　法耶没有看罗威尔身上的上，倒是看清了罗威尔的长剑，椭圆的剑身，没有开刃，却又各种镂空的纹饰。从质地上看这也不是一柄普通的剑。“你的剑？”

　　“哈，这么两下就有感觉了。喜欢‘笙箫’的演奏吗？”罗威尔忽然露出怅然的表情，“曲名：青春，莽撞，激荡的胸腔！”

　　法耶却没有听到，他整个人都在颤抖，体内的声波四处冲撞让他觉得要炸开了，嘴角出血，眼前一黑，什么都不知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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