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忍恨
休伯利安、莉迪娅、约修亚和尼尔经过讨论之后决定先进入淤泥沼泽去寻找死灵生物的根源所在，继而搞清整个克莱茵产生剧烈动荡的原因。他们从淤泥沼泽的南面进入，并向着沼泽地的深处不断前进。不过淤泥沼泽实在太大了，几个年轻人也搞不清楚他们是不是选对了方向，只能赌赌运气。
淤泥沼泽不但大，而且危机四伏。起初休伯利安等人只是觉得沼泽地里的气味难闻了一些，满是积水和稀泥巴的地面走去来比较困难，除此以外其他方面都还好，因此他们并没有特意放慢脚步，但很快，年轻人的大意就导致了危机。尼尔突然凭空消失了！
“大活人一个能到哪儿去呢！”约修亚急得团团转。休伯利安和莉迪娅也完全没有头绪。
“刚刚还在讲话，怎么可能一回头就不见了？”这是莉迪娅焦急的声音。经历了这么多事情，伊西斯少女已经在心里将休伯利安等人视为和她生死与共的同伴。她对尼尔的关心绝不亚于其他人。
“快在草丛里找找，看是不是歪了脚，倒在哪里了。”休伯利安说着就要往一人高的水草堆里钻，也就在这个时候，他侧身的一滩泥水开始翻滚，咕噜咕噜往外冒气泡。休伯利安、约修亚和莉迪娅立刻抽出各自的武器，如临大敌般地拉开架势，因为他们都知道尸魔是可以钻到地下的。不过这次从泥水里出来的不是尸魔，而是尼尔。
尼尔刚刚踩到一个泥坑上面了，而且这个泥坑的表面非常薄，他一下子就掉了进去。如果是普通人遇到这样的情况肯定是有死无生，好在尼尔那“天才魔法师”的头衔并非浪得。他借助风精的力量将自己浮了起来。对于他来说，这只是个小把戏。不过经历了这次的教训，四人年轻人在接下来的行程中打起十二份精神，并排出以约修亚为突前，休伯利安和莉迪娅各自担当左右护卫，尼尔安居中间的队形。
“我真的那么不让人放心吗？”尼尔郁闷地问道。
“非常不放心！”休伯利安和约修亚一口同声，丝毫不给尼尔留面子。看着尼尔尴尬的样子以及休伯利安和及约修亚严肃的表情，莉迪娅突然想到了一个词——友情！伊西斯少女的脸上浮现出难得的笑容。
继续前进，四各年轻人一路上遇到的小麻烦不断。泥坑、魔兽和腐尸怪虽然都没有给他们带来太大的困难，但却让他们紧绷的神经片一刻都得不到放松。渐渐的，几个人之间的话语也少了，全都专心赶路。
被三名战士夹在中间的尼尔并不需要负担警戒的任务。即使他像其他人一样全神贯注地地观察着四周的动静，也不可能率先发现敌情。这不是法师的专长，尼尔也不想白白消耗他的精力。他只要握好自己的魔杖，在遇到危险时能够快速地施展魔法就可以了。
同伴们都默不作声，尼尔自然也不方便开口打扰。时间长了，法师先生觉得有些闷。他百无聊赖地看着远处苍茫的沼泽和湿地，累了就将目光收回来看看三位同伴。
约修亚走在尼尔前面，尼尔只能看到他的后背而看不到他的脸。不过黑发少年那张冷峻白皙的脸总是缺乏表情，尼尔不看也能想象出是一副什么样子。从眼角撇了莉迪娅一眼，尼尔不禁觉得伊西斯少女和约修亚倒是挺像的，不带面具的时候，表情也是硬梆梆的。只有在偷看休伯利安的时候，女孩的嘴角才会折起些许柔和的弧度。
莉迪娅时不时会瞟休伯利安一眼，这个小动作没能逃过尼尔的眼睛，但尼尔觉得休伯利安应该没有发觉。亚麻色头发的男孩神情淡定，略有些惆怅的眼神则说明他在心里记挂着什么。尼尔知道，那是一位满头银发的淘气少女。
看得出莉迪娅和休伯利安之间的关系有些微妙，法师先生不禁把更多的注意力放在他俩身上。他甚至在想是不是该主动提议和莉迪娅换个位子，让事情会变得更有趣些。尼尔觉得莉迪娅的虽然披着一层神秘的外衣，但应该是个好女孩。不过如果让他来作抉择，他还是更希望休伯利安和格林希尔能够最终在一起。
算了，还是不和你换位置了。多看我几眼，你也不吃亏嘛！原本单纯老实的法师先生和格林希尔以及葛里菲兹呆在一起的时间长了，居然也染上了“违纪三叉戟”的恶习。可就在走神之际，他突然撞上了什么，“哎哟！”一声叫了出来。
“喂，你想什么呢？小心一点！”被撞了个踉跄的约修亚回过头来，很是不满地说道。
“是你干嘛突然停下来。”
“风中，”边说着，黑发少年的目光望向左前方，“飘着血的味道！”
“是嘛，我的鼻子一直都不好使。”尼尔望向休伯利安，休伯利安摇摇头。“我的也不灵。”
“我闻到了，确实有，很淡，很远。”莉迪娅开口道。
“那就去看看吧，可能会，不，是定会找到线索。”就在休伯利安说话的时候，远远的天边升起一个银白色光球，就像一轮明月一样挂在半空中。正是看到这个光球，休伯利安才改口说一定能找到线索。他和约修亚还有尼尔都认出那个光球是“幻月”，也就是说有厉害的月之祭司在那个方向。
四个年轻人加快脚步向“幻月”的方向赶过去。由于离地较远，等他们赶到沼泽之战的战场时，“幻月”已经消失，而战斗也早已结束，只留下一片死寂。
踩着血水，穿行在血战之后的沼泽地，休伯利安所看到的景象让他心寒。满眼所见的都是残断的武器和教廷卫队士兵的尸体。这些士兵死状很惨，但更惨的是他们脸上迷茫和恐惧的表情。
几个月前，休伯利安亲身经历过瑟瑞瓦城头耶鲁和蛮族之间的血战，那场战斗规模比眼前这场战斗要大得多，战况也十分惨烈，整整打了四天三夜。那时休伯利安身边也倒下了很多战友。但是每位阵亡的耶鲁士兵脸上都带着满足和无谓的表情，若说心有不甘，也是因为不能亲眼见证蛮族被打退，但在死的那一刻，他们都坚信胜利将属于耶鲁。作为战士能那样死去也算是一种幸福。
可休伯利安眼前这些教廷士兵就死得非常狼狈，死得非常窝囊。他们睁得大大的眼睛里看不到对胜利的渴望和对荣誉的向往。这些人都还不明白是为什么而战就已经死了。心中没有信念的战死，是战士的悲哀！
“死不瞑目！”休伯利安在仔细查看了几个战死者的尸身，并确认是死于尸魔之手后，小声说道。
“是啊，都还没有被培养出面对死亡的勇气就被送上了战场。是不合格的战士！”莉迪娅说得有些刻薄了。因为在伊西斯，每位忠于国王的弯刀武士都将生死置之肚外，决不会露出惊恐的表情。
“有人！”走在最头前约修亚抽出“荣耀之心”。顺着他剑尖所指，休伯利安、莉迪娅和尼尔也看到了，在远处一大排尸体的后面，有两个人相对而立。这两个人让约修亚和莉迪娅都分外眼红。
***
死灵法师受伤逃走之后，光辉教会的士兵趁着尸魔混乱之际向淤泥沼泽外撤退，而失去控制的尸魔也都走远，涂满血腥的沼泽地再一次安静下来，只剩下法耶和里瑟两个人。
两名光辉骑士没有立刻离开，他们缓步穿行在修罗地域一般的战场上，试图寻找还活着的战士。但很快他们就发现这是徒劳。尸魔和腐尸怪的兵器上都带有尸毒，受重伤的士兵即使没有立刻身亡，也会毒发而死，而且死得相当痛苦。法耶已经应两名毒性发作的士兵的要求，帮助他们提前解脱。当然，做这样的事情，法耶的心里很不好受。
里瑟一直跟在法耶的身后，保持着大约七八步的距离。光辉骑士团的副团长此时很矛盾，他放在剑柄上的手时而握紧，时而又松开。
“你想杀我！”走在前面的法耶突然停了下来。他转身直视着里瑟。
“你全都听到了?!”里瑟也终于抽出了他的长剑“七步蛇”。
“出兵克莱茵到底是为了什么？那个死灵法师到底是谁？”既然躲不过，法耶也不怕和里瑟翻脸。如是单打独斗，他也有几成取胜的把握。
“别逼我！”里瑟终究下不了决心。就算是为了整个光辉教会的未来，他也还没有杀死一位出生纯粹的同僚的觉悟。
就这样，两位光辉骑士僵持着，一动都不动，好一阵沉默，直到里瑟又开口说，“你帮我杀了那个人，我让你做副团长。”
里瑟觉得这样的条件应该能打动法耶，而法耶在听了里瑟的提议后也确实有些心动，但是，“得了吧，就算我们两个联手也打不赢那个蒙面的家伙。”
里瑟没有再说话，将手中的十三节剑平着抬了起来。
“终于下决心了吗？”法耶也拉开架势。
里瑟撇嘴一笑，“别误会，是有人过来了。”说话间，副团长大人手一抖，“七步蛇”的十三节剑身依次展开，横扫向右侧。在那个方向，约修亚正好挺剑杀到。两剑相碰，黑发少年的攻势被轻易挡了下来。
与此同时，法耶也受到了攻击。莉迪娅如鬼魅一般闪到他身后，“空月”弯刀凌空斩落。伊西斯少女记得这个眼前这个光辉骑士，多基安就死在他的手上。悲愤化作力量，莉迪娅的这一刀有快又狠，要让法耶血溅当场。
不过法耶怎么说都是一名堂堂正正的光辉骑士，决不是一般的庸手可比，想要一击取他的性命，也不是容易的事情。况且在刚刚在和里瑟的对峙过程中，他偷偷给自己施加了强化术。莉迪娅的弯刀虽然来势汹汹，但法耶向前一跃，险险躲开。
高手对战，攻守之势瞬间转化，防守的时候要想着接下来怎么去进攻，而进攻的时候也绝不能怠忽防守。法耶跳到空中就立刻转身，打算第一时间反击。可他却找不到莉迪娅了。
怎么可能！她到哪里去了？看不到对手的时候，再厉害的武者也不免心慌。
“这里！”
完了！法耶怎么也不会想到，莉迪娅一击不中，便用左手撑地，依靠少女特有的柔韧性将下落的力道转换为前进的速度，莉迪娅先一步踩到了法耶的落脚点。法耶知道，那柄散发着白光的弯刀很快就要划过他的脖颈。但是莉迪娅却没有。她一脚踹上里瑟的后背，力量之大，居然把人高马大的一个男人踹得飞了起来。
其实，莉迪娅真的真的非常想一刀砍下法耶的脑袋。自从她看到法耶的那一刻，多基安被三柄利剑刺穿胸膛而惨死的样子就浮现在她头脑里，让她怒不可遏。可是她不能！她必须要从光辉骑士口里问道神器的下落。因为不能杀死法耶，伊西斯少女甚至气得落下眼泪。她只希望这一脚能踢断法耶的几根骨头。
“尼尔！”踢飞了法耶，莉迪娅大喊一声。
“知道！”法师先生高举魔杖。魔杖的顶端闪耀着淡蓝色的光线。法耶正好被莉迪娅踢到一滩污水的上面。水一下飞起来将光辉骑士包住，就像牢笼一样。莉迪娅和尼尔是商量好了打。他俩一开始就计划将法耶生擒，作为谈判的筹码。
在莉迪娅和尼尔联手捉住法耶的时候，约修亚和休伯利安也相互配合没有让里瑟占到丝毫便宜。光辉骑士团的副团长越打越急，他很难相信几天前还能轻易战胜的两个愣头小子，今天居然能和他打成平手。
休伯利安用眼角的余光看到莉迪娅和尼尔得手了，便打了个手势，和约修亚分别跳到里瑟的两侧。莉迪娅也赶了过来。三个人站成一个三角型将里瑟围在当场。
“听说你是光辉骑士团的副团长。”莉迪娅走到里瑟的面前，伸出“空月”弯刀架到里瑟的脖子上。里瑟一动不动地站定。他心里已经算得很清楚了，若只是这两男一女三名战士，他即使打不过也可以全身而退，可加上一名魔法师之后，他就一点机会都没有了。抵抗是徒劳的。
“告诉我，三十年前光辉祭司封印神器的位置哪里？”莉迪娅的声音没有温度。里瑟相信如果他的回答让眼前这个野丫头不满意的话，她会毫不犹豫地杀掉自己。不过既然对方提出了要求，就有讨价还价的余地。三个身手不错的战士再加上一名能够施展魔法的魔法师，多完美的一个组合！里瑟的心里突然想到一个注意。
“你是说三十年前剑圣交给教会并让教会封印的那件东西吗？”
“看来你知道！”
“当然。那么久远的事情，整个光辉骑士团也就只有我知道了。”
“告诉我，你可以活！”
“帮我杀一个人，否则死也不告诉你。”里瑟奸笑着，盯着莉迪娅的眼睛。伊西斯少女气得把嘴角都咬出血了，却最终还是把弯刀放了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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