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生死交错而过 四
盯着地上的尸体，一念强烈的不安直冲葛里菲兹大脑。
“不能走这边，得退回去！”说话之间，王子殿下已经将“荣耀之心”顺在右手。这是他最喜欢的一种临战姿态，看起来漏洞百出，实则进退自如攻守兼备，而且极具气势，非常适合他粗旷的剑路。
不过格林希尔听得出葛里菲兹有些心慌，或者说王子殿下身为优秀的战士在感到了未知的威胁后自觉地紧张了起来。“怎么了？”银发女孩也下意识地将腰间的细剑抽出几分。
“晚了！四面都有！”说话的是休伯利安。亚麻色头发的男孩已经双手持刀闪到队伍右前侧。就在他话音刚落之际。灰暗森林的深处传来“沙沙沙沙”的声响。这声响愈来愈大愈来愈急，从昏暗的树影婆娑的密林里窜出来又窜进失魂落魄的人们的耳朵，让他们心神不宁又虚弱无力。
“比刚才的还要多！看来今天免不了要杀个痛快。”大敌当前，约修亚的声音依旧冷静中渗透着寒意。他挤开开慌乱中的村民站到队伍的前排。左右手各握着帝国皇家骑士团的第二代制式长剑尤里西斯和第三代制式长剑“荣耀之心”，眼神中涨满杀意。知道逃不掉了，身为帝国准骑士的黑发少年将秉承骑士精神，选择挺身一战。
“不行。”葛里菲兹拽了年轻气盛的学弟一把。“还是得想办法逃走呀。”
“没有退路了，你知道的。”约修亚并不是嗜血好战之辈，如果有其他的选择，他决不会贸贸然去选择死亡，又或者说他不甘心在这里死去。黑发少年的心中还有一件未完成的事，一个想见的人！
但仅凭声音，约修亚就知道正穿越森林冲向他们的腐尸怪数量众多，而且速度也比他们快。若是他一个人也许还有办法逃出去，可他身后村民却绝无幸免的可能。永铸在心的骑士荣誉不允许他撇下平民独自逃走，何况患难与共真心相待的伙伴也都在身边。
葛里菲兹当然清楚目前的局势，也明白约修亚的想法。他知道身边的这些人中最有可能逃生的人其实是约修亚和格林希尔。前者在森林中独自潜行和猎杀的本事曾让他在演练中失去全部的队友，而后者借助角羚的在森林中的优势，要逃出去也不是难事。不过他俩是不肯能这样做的。王子殿下咬着嘴唇，“一个也好！”
“男子汉们。现在可不是逞英雄的时候哟！，即便窝囊一点，我们一定要冲出去。很明显是有人在幕后操纵着这些怪物。我格林希尔还想把他揪出来狠狠打屁股呢！”云岭的公主依次敲了休伯利安和约修亚的头一下。这一下也让他们从那种鱼死网破的想法中摆脱出来。
“知，知道了啦。”约修亚意识到自己太充动了，尴尬地挠着生痛的后脑勺。休伯利安也会意地对银发女孩点点头。可正当他们开始行动的时候，围上来的怪物却打破了人们心中最后一丝侥幸。在数不清的腐尸怪中还掺杂着十数个特别高大的家伙——尸魔。对于前几日的战斗休伯利安等人还记忆犹新，尸魔这种死灵召唤物的生命力和战斗力都极为强盛，仅仅一个就给他们造成了不小的麻烦！如今尸魔的数量已经达到了天寻小队人数的两倍，真的挺得过去吗！？
“冲！”王子殿下大吼一声振散了人们的恐惧。一众人便以葛里菲兹、约修亚和休伯利安三人为箭头杀向怪物组成的铜墙铁壁。
“冲！”这是每个村民在绝死之际从内心发出的不甘的怒吼。硬着头皮也要冲！明知是死也要冲！还能呼吸的时候不战斗，血流光了会更难受。好不容易来到人世，那么艰辛也活到了现在。一生都在承受痛苦，却依旧不能苟延残喘地活下去。生命的最后时刻，就痛快打一场吧，也让所谓的神看看被他们无情遗弃的人们心中的愤恨！
道光剑影，血肉横费，没有一个人停下脚步。喘息之间，挥汗之际，死神都会乘虚而入。即使受了伤，也要多走两步，多砍几个怪物，迈着蹒跚的脚步，用最后的力气送一送活着的同伴也甘心。那些倒下的和那些前进的人们带着默然的表情，手中紧紧攥着的是对不公世事的叛逆。糊满烂泥和腐肉的兵器见证了这些卑微灵魂的狂放宣泄。即便一生都活在雨中，心中却依旧有熊熊烈焰燃烧过，那直到呼吸停止才平息的生命之火！
第三个！单腿跪地，休伯利安在心中默数。在他的背身位，一个被削掉脑袋和双臂的尸怪依旧摇摇晃晃地走过来，可终究力竭摔倒。“真是难缠家伙！”亚麻色头发的少年深吸一口气，让发力过猛的身心平静下来。接着，他回转身，扬起弯刀接二连三地砍翻十数个腐尸怪，向战斗最激烈的地方杀去。在那里，约修亚以一己之力对抗着两个尸魔，撑住了整个队伍的左翼。可看他那气喘吁吁的样子，休伯利安就知道他已经快到极限了。
太弱了，只是这样不行了吗？面对着眼前两个被他砍了数次却依旧没有被打倒的腐尸怪，约修亚在心里自嘲了一句。骤然一缩身，黑发男孩躲过一个尸魔怪砍过来的大剑。“还没有呢，这样如何！”他爆吼一声，突到另一个尸魔的身下。挥起“荣耀之心”拨开对方的斧头，黑发少年将全力运在左手的尤里西斯之上。突刺！大剑夹带劲风铲掉了尸魔的脑袋，又横劈斩断另一个的腰际。两头怪物同时倒地。
看来不用帮忙嘛！休伯利安脚尖点地，折返回队伍后方，截断了追逐落在最后的两个村民的大群腐尸怪。华丽的弯刀之舞再现，群魔中爆发腥风血雨。
尼尔踉跄地绕过一棵枯树。尸魔的大刀贴着他的脑袋砍在树干上，大树咔嚓一声折断倒下。好险，法师先生心中惊叹，借助这一刹那的空隙，他终于蓄好了风系魔法“旋风枪”。“死！”尼尔双手握法杖指向正欲取他性命的尸魔，法杖的前端青光大盛。一道急劲的旋风如长枪一般刺穿尸魔的胸膛。将这个丑陋怪物的左半边身子都绞了去，留下一个残缺的大洞。不过尸魔依旧一步步逼向年轻的魔法师。看到尸魔在中了自己信心满满的一击之后依旧砍杀过来，尼尔怔在原地。
“躲啊，笨蛋！”葛里菲兹在尸怪的大刀即将劈刀尸魔尼尔的那一刻将他推开。不远处的格林希尔松开弓弦。弓箭准确命中尸魔的脑袋。被爆掉脑袋的尸魔轰然倒地。
“这边！这边好像少一些！”银发女孩冲激斗中的众人叫喊着，并推了飞雪一把，让紧张跟在她身边的心爱的角羚载着冬焰和夏洛特先走一步。可是她看到能够回应她的人已经连起初的三分之一都不到了。
夏洛特轻轻一拍飞雪的后臀，让角羚顺着格林希尔所指的方向飞奔。雪白的角羚不愧是丛林中的灵兽，迈开轻巧灵动的步伐，从四周窜出的腐尸怪都被它左转右回地轻盈避过。俯身在角羚的背上，月之女祭司半眯着眼睛，风和树枝刮在她的侧脸上生生作痛。被她死死压在身下的红发男孩在颤抖。
“别怕。一切都会过去的。我就在身边陪着你。”风太大，祭司小姐只是隐约听得男孩说，“我，我也想……”
穿梭于斑驳的树影中，游离与夺命的刀光边际，白色的灵兽终于冲出密林，跃上一个土坡，将追赶它的魔怪都甩在了身后。
站在坡顶，夏洛特看到土坡的另一侧的底部蜿蜒流淌着一条小溪。她闭上眼，将自己的思感延伸过去。
没有，没有尸气！太好了！在第一眼看到这条小溪的时候，月之女祭司的直觉就告诉她小溪对岸并没有死灵的力量。而在精神力探查以后，她更是确定了这一点。就像在黑暗中看到了光明，祭司小姐也在绝望中发现了生机。
“喂，快过那条河，河的那边没有怪物！”
“知道了，你们先走吧。”已经退到密林边缘的格林希尔头高声应到。她连放数箭分别逼退了和葛里菲兹与休伯利安缠斗的两个尸魔，让两人有空隙得以逃脱。
哼！祭司吗？还真是讨厌呢。一直在远处观望的索恩特皱着眉头。就这样吧，先送你去死！早已撕掉商人外皮的他双手交叉在额顶，嘴皮快速地颤动，裂开的眼线中泛出幽暗的光。
正和尸魔以及腐尸怪打得不可开胶的约修亚突然看到怪物们那原本空洞的眼孔泛出血腥的红光。它们居然无视他的攻击径自向他身后的土坡冲去。
“小心～格林希尔！”黑发男孩意识到情况不对，立刻回追。听到他的呼喊，格林希尔立刻将云竹弓插在地上，抽出细剑摆出了迎战的架势。葛里菲兹和休伯利安也利索地护到银发女孩的身旁。可是……
风吹散暗红的头发，冰冷的雨水侵蚀着单薄的身体。冬焰眼睁睁看着尸魔挥动巨大的砍刀劈向他自己，可他很努力地却依旧不能让麻木的身体回应。
动啊，动啊，躲过它！你还有要照顾的人！
红发男孩想到身边的夏洛特，想到身为一个男子汉要做的事情。他试着伸手想将祭司小姐推出去，可却是祭司小姐先将他扑到，用她的背对迎接锋利的刀。
“不要～！”冬焰哭喊了出来。摔倒在地的疼痛让被雨水麻木的身体恢复的知觉。他用尽全力把扑在他身上的夏洛特拉开。刚一从祭司小姐的身躯下露出头，一股温热鲜红的血就涂满他的脸。不是夏洛特，血红的视野中，格林希尔用细剑挡住了一只尸魔的砍刀却被另一只尸魔的刀从左肩砍入身体。鲜血喷洒，云岭的公主用最后的力气回剑刺中尸魔的眼睛。
“切，好狡猾，居然直接冲着我弟弟下手～”银发散乱，浴血的少女栽倒在地。
“不要，格林希尔姐姐！不要。”也不顾面目狰狞的怪物，执念中的冬焰拼了命爬向格林希尔，。当尸魔的刀再读落下时，又一个人影及时闪了过来。休伯利安！暴怒中的男孩狂舞手中的弯刀，将两个尸魔斩成无数段。然后他收起弯刀，俯身将血泊中的少女抱起，又腾出一只手将意识恍惚的冬焰拎起来，搁到飞雪背上。
夏洛特爬起来要给格林希尔治伤，却被休伯利安轻轻推开。“快走！”
“可是……”
“先过河！”浴血少年脸上是容不得争辩的断然，月之女祭司只看到亚麻色头发的少年那染满血迹的脸上流淌者两汪晶莹的泉。
约修亚突前，葛里菲兹断后，一众人在几近疯狂的腐尸怪群中杀开一条血路，冲下土坡，淌过小溪。成群的腐尸怪和余下的三只尸魔依旧在他们身后紧追不舍。
尼尔感觉很累，眼睛也有些泛花，两条腿早已没有了知觉，身体就像是一个壳子，里面空荡荡的。走到小溪中间的时候，他突然停下脚步。
“你还好吧？”负责断后的葛里菲兹赶到尼尔身前将法师先生扶住。
“你们走。最后就交给我了。”尼尔的声音有气无力，握在手中的魔杖却再度绽放蓝青色的光彩。风水两系的精灵又出现在他身边。
“不行，你不能再勉强了！”王子殿下大急。
在连续的战斗中，尼尔几乎是一刻不停地释放这风水两系魔法，成片成片地扫平腐尸怪，为队伍开道。正是依靠他的超常发挥，葛里菲兹等人才能一路杀到这里。不过这样高强度的施法也让冠有天才称号的法师先生几乎透支。在最近的一段时间里，他都不怎么出手，走起路来也是踉踉跄跄。这些，葛里菲兹全都看在眼里。
“呵呵”耷拉着脑袋，尼尔却笑了。“我这么聪明的人是不会逞强的。不放心的话，就扶着我吧。看我最后留个惊喜。”法师先生靠在好友身上闭上眼睛，说话的声音也越来越小。葛里菲兹却能清楚感觉到他体内沸腾的灵魂。河水也像是和尼尔手中法杖前端明暗闪动的魔晶相回应一般一层层翻腾起来，平静的小溪上铸起一道高大的水墙。
洪流水爆！葛里菲兹认得这魔法。记得在圣弗洛伊丁的地下水道中尼尔也曾经用过。很强的一个法术，但对施法着的负担也很重。加油呀，兄弟！王子殿下在心中默念。
追都河边的怪物们似乎在畏惧河中凭空升起的水墙，不再前进。而水墙也越来越高，再一会儿就可以将全部的怪物都卷进去。突然，葛里菲兹心中一抖，身旁的人内心中激烈的情绪消失了。哗啦～水墙坍塌，洪流水爆功亏一篑。不过小溪中溅起晶莹的水花，水花落去，水面上留下一层厚重的水务，腐尸怪似乎对此很害怕，恐慌地退回到森林来去了。
“尼尔！？”看到怪物们退却了，葛里菲兹急忙察看好友的状况。“还说不是逞强呢。怎么就睡着了。”王子殿下抱起昏睡过去的年轻法法师缓缓走向河岸。
;
(https://www.xdzxsw.cc/book/113391/6143000.html)
1秒记住大众小说网：www.xdzxsw.cc。手机版阅读网址：m.xdzxsw.c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