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生死交错而过 三
石歧之海的中心，乱石突兀的顶峰，熊熊燃烧了千万年的烈焰祭坛已然在不久之前熄灭了。于是这片凡人本不可及的临界之地也免不了迎来一位雄心壮志的征服者。或许，她将是一位用纤弱身躯背负起国愁家难的红发少女？
悲泣的雨水在收复了的克莱茵里这最后一片它不曾侵占的地域后，依旧不依不饶地将沉积了数千年的怨气一股脑地爆发出来。不同于其它地方那种充满幽怨的细雨，石歧之海顶峰的雨水就像是瀑布洪流一般倾泻而下，撞击在顽固的岩石之上发出震耳欲聋的声响。而岩石上那一层雨水极力去冲淡却始清晰的黑色印记坚定地向入侵的雨水展示着火焰曾在这里热烈燃烧过的事实。两大元素的一进一退耗费了沧桑的岁月，留下的是满目疮痍。
这里就是我族苦难的终结之地吗？站在石歧之海的顶峰，莉迪娅看清了脚下这块被烈火和骤雨连番侵蚀的岩壁，白木面具下琥珀色的眼睛流露出强烈的不可自信。眼中的黑迹，耳中的鸣响，这一切都和记忆中那对圣洁静默的神器完全相左！难得是刻意的讽刺吗？或是那些道貌岸然的光辉祭司们为了封印神器而特地选了这样一处地点？莉迪娅在渡过初次看到石歧之海顶峰的片刻的惊讶和失神之后，偏过头用闻询的目光看着阿里。不过黑塔一般的伊西斯白带弯刀武士却一动不动地立在天地之间仿佛也化为岩石一般，只是表情超乎寻常的冷峻。
“这里不对吧。我们是不是找错了地方？”最先开口的是葛列格长老，侍奉蛮荒之神德墨忒尔的老祭司。“虽然这里和布鲁克?艾萨特祭司所讲石之塔很吻合。不过我却觉得这里并不是封印神器的理想场所。”
“我看到了，这里环境和神器的特质相差得太远。不过有没有可能是光辉祭司利用了这一点来克制神器的力量呢？”
“不，我不是这个意思。我说这里不是用来做封印的理想场所，并不是特别针对我们要寻找的神器，而是感觉到这里水元素的力量太过激烈，而且不久之前似乎又是火元素更胜一筹。两种元素斗得很凶，其结果造成了元素力量的紊乱。封印最需要的是一个稳定的环境。在一个元素紊乱的环境去做一个永久而稳定的封印几乎是不可能的。这是常识！”
“抱歉，我对精神力相关的知识了解的太少。”莉迪娅微微点头，对葛列格长老的讲解表示感谢。这些知识是一直苦心修炼武技的她所欠缺的。“不过虽然您这么说了，但既然来了。我们还是对这里检查一下。如果没有就离开，其实我也觉得这里的气氛有点异样。”
“的确很诡异。”一直没有做声的阿里这会儿突然插言道。“只是一丁点的杀气，你却感觉到了，值得赞赏！那么。就请几位出来说话吧。”伊西斯大汉对着远处的交错突兀的乱石喊了一句。中气十足的语音在乱石间多次反射后，余振连绵。弥蒙的大雨中，几个矫健的身影从岩石后走了出来。他们散漫地踩着岩石摆出很轻松的姿势，却让人觉得风雨肃杀。
“厉害！这种恶劣的环境居然都被发现了，阁下的伸手必定不凡。我很期待阁下接下来的表现。”
说话的这位脸庞如石膏像一般俊美的金发男子站得最高。可他脸上那种若有若无的微笑却让莉迪娅看了很是恶心。各地的风土人情果真差别巨大，光辉骑士团团长麦伦?格雷罗这张在圣伊莎蓓蒂里被万人迷恋的脸，被伊西斯少女看在眼里却是刻满了伪善的空壳。
身为男人却比女人更加白析，真恶心。连笑也含蓄地做作，一点男子汉的气概也没有！白木面具下，莉迪娅厌恶地撇撇嘴。看来伊西斯少女还是更青睐爽朗笑容和清丽眼眸的搭配。
不同于青春年少的莉迪娅，阿里更加在意的是眼前这几位来意不善者的身份和实力。因为一向无所畏惧的他居然感到了一丝不安以及伴随而来的巨大压力。而这些又都来自刚刚开口说话的那个金发男子。要知道阿里可不是一名普通的白带弯刀武士。他已经在千年古寺庙古兰奇的静守堂前的石碑上留下了名字（注3），是站在伊西斯战士顶峰的强者。自身高超的武技和静守堂里的腥风血雨本以让他对生和死看得淡然，即便在神秘骑士血假面的面前也显得从容自在。其实，他自己也不曾想到他的内心里还藏有恐惧呀。
“阁下是？”阿里脸上的不安一闪即逝，此可已经恢复到了平日的镇定从容。
“光辉骑士团团长麦伦?格雷罗。”真正的武者从不隐讳自己的名号。“太阳之子”更是以此为荣。
“高斯帝国的追兵吗？！关于夏洛特祭司的误会的确是我的失误。不过之前我们已经就此事更夏洛特小姐以及休伯利安先生解释清楚了，并且也得到了他们的谅解。若是阁下为此而来，估计是消息闭塞造成的误会。相信阁下遇到休伯利安先生一行就会了解全部的情况了。如果我们在这里动手将造成不必要的牺牲。请相信我。就此罢手吧。”
为了避免不必要的争斗，莉迪娅好言相劝。可是麦伦?格雷罗又在高傲的表情上挂上了不屑的修饰符。
“我不懂小姐误会了什么。不过请不要将我光辉骑士前和高斯帝国的光明骑士团混为一谈。我们是奉光辉教会命令来诛杀你们这些妄图盗取三十年轻由我教会封印在此地的魔器的使徒。这里便是你们用鲜血洗刷罪恶的祭坛！”
光辉教会的骑士！魔器！如黑夜划过闪电，莉迪娅心中的惊骇都在她那对睁得大大的琥珀眼睛上。往昔得种种画面闪过，本以明朗的心头忽然被罩上了阴影。“该死，被布鲁克?艾萨特（Brook?Isaacs）骗了！”女孩的言语中掺杂这悔恨和愤恨，不知那样会多一些？
“布鲁克没有骗你们。你们所谓的‘神器’确实被封印在这克莱茵的某个地方。不过你们找错了而已。”
“团长大人，属下不明白，那您为何也会选择这里等候。”另一名光辉骑士团的骑士法耶不解地问道。在他看来，麦伦?格雷罗就像是神一样地未卜先知。眼神中充满了崇拜。麦伦?格雷罗自负地哼了一声，不知道是在嘲讽对手的无知，还是鄙夷下属的无谋。
“封印魔器的地点是教会的秘密，外当然人不会知道。如只是听闻了只言片语，自然会将这石歧之海的顶峰当成是封印的地点。真是一群无知又可悲的人啊！”
麦伦?格雷罗的一席话说得莉迪娅脸上火辣辣的。刚满十六的女孩哪里受得了这样的羞辱。她抽出空月弯刀直奔麦伦?格雷罗而去。
“莉迪娅！”阿里试图呵止，可红发少女已然冲了出去。怒意满腹的她哪里会知道，为了这一刻的冲动，她日后要足足悔恨一辈子。俗话说年轻就有犯错误的权利，可一次的代价会不会太沉重了一些呢？
“好美的刀！”眼看红发少女急速杀到，麦伦?格雷罗却没有任何躲闪的意思，反而对女孩手中如皓月一般披戴光华的伊西斯神刀“空月”大家十分欣赏，只是脸上轻蔑的笑意更盛一些。“就这边。”突然，光辉骑士团长右手一摆，峥峥长剑怆然出鞘，不迎向正面砍来的弯刀，却借着出鞘之势头向右下方横扫。
“铛”的一声脆响，一个白色的纤细身影被击飞了出去，摔在地上连滚了几圈才停下来。原来正面突袭的那个莉迪娅只是少女利用高速的身法制造出得幻想，不过这样的技巧在麦伦?格雷罗眼里却是拙劣的很。“太阳之子”一眼就看穿了，挥剑直接砍向莉迪娅的真身。他出剑快如闪电，也亏得莉迪娅的功底扎实，在收不住身的情况下及时撤刀去挡。虽然看上去摔得狼狈至极，其实倒还没伤到什么。不过待她翻身而起准备再战的时候，阿里已经切入到她和麦伦?格雷罗之间，挥刀挡住了光辉骑士团团长的路线。
好险！阿里心惊不已。从麦伦?格雷罗刚刚那看似朴实无华的那一剑，阿里已经能判断出眼前这位金发骑士的实力非凡。除了果决的判断和迅捷的出剑，阿里还从这一剑中看到了更深的一成层。那是一种灵气，人与剑的结合浑然一体。如不是站在相对立的立场上，阿里一定会忍不住为麦伦?格雷罗击掌叫好。他也很明白，就是刚刚那一刹那，即便莉迪娅挡住了麦伦?格雷罗的第一剑，只要麦伦?格雷罗追上去再补一剑，身在更远距离的他是救不下来的。
好在麦伦?格雷罗并没有这样做。看着手中的长剑，“太阳之子”有些出神了。这柄他使用了多年，并且借助着神力强化过的长剑在刚刚的拼斗中居然被伊西斯少女手中那柄卖相出众的弯刀砍出了个缺口。武器就是战士的生命，麦伦?格雷罗如何不心疼。
“肃清就是救赎！”麦伦?格雷罗冲阿里耍了个剑花。即便已经在心中将其定为剑下鬼，“太阳之子”依旧循规蹈矩地遵循着骑士的礼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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