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眺望 3
“公主殿下您辛苦了。”南茜?琼斯对塞西莉亚行了一个宫廷女官专属的礼仪。站她身后的骑士们则齐刷刷的亮出利剑，行了标准的骑士礼。
“您是不是没有见到辛普森司教，而是马里昂祭司接待了您？”没有哪一位帝国官员比南茜?琼斯更了解光辉教会内部的情况。她当然能够预见塞西莉亚受到的待遇。
“正是如此。”塞西莉亚放开蓝斯的手，脸上的表情也换成了帝国公主应有的矜持和贵族般的浅浅笑容。“我想先回领事馆休息一下。下午还麻烦伯爵夫人带我去见月之司教伊诺克（Enoch）。”
“好的，那么请这边走。”南茜?琼斯优雅大方地做了一个请的手势，然后便陪着塞西莉亚公主向帝国设在圣伊莎蓓蒂的领事馆走去。她们一路上都在小声地谈着一些关于光辉教会的事情。蓝斯静静走在两位女士身后，而那队保护塞西莉亚公主从圣弗洛伊丁来到圣城的十二位皇家骑士也继续着他们的使命，手扶剑柄跟在公主的贴身侍卫之后。
***
“朱蒂，听说光辉骑士团得胜归来。我们去迎接格雷罗大人吧。”
走上一条通向领事馆的小路，塞西莉亚等人看到一名十三四的女孩子手那一束鲜花站在一座别墅的花园外，招呼着花园内专心做着园艺的另一位女孩。
“真的吗！就来～”花园里的女孩立刻放下花铲，在花园内的小型喷泉中草草洗掉手上的泥土后便提着裙摆跑了出来。两位女孩毫不顾忌地从塞西莉亚身后的骑士队伍中穿过。这样大胆的举动是骑士们所没有料到的。好在琼斯伯爵夫人很有先见之明地使回身用眼神制止了骑士们过激的行动，才避免了一场尴尬。
“抱歉，公主殿下。圣伊莎蓓蒂的居民是没有国家、贵族和皇室这样的概念的，在这里除了祭司会受到尊重，其他人都是平等的。如果她们的行为冒犯了您也是无心之举。请不要往心里去。”南茜?琼斯向塞西莉亚和骑士们解释道。
“这倒没什么。”年轻的帝国公主有着高斯皇家应有的器量。她好奇地转头看着跑向大路的两位女孩。
“糟了！我忘了采一些花。”那个从庭院里出来的女孩突然停下脚步，看着她的同伴。
“没时间了，会赶不上的。”另一个女孩拉起她的手，两人继续向前跑去。
“她们说的光辉骑士团难道是属于光辉教会的骑士团？”塞西莉亚满脸惊讶地问身边的南茜?琼斯。
“是的。教会的教义中虽然明确表示反对战争和暴力，但圣伊莎蓓蒂作为一个自治的区域也要有一定的武力来保证其中居民还有祭司们的安全。因此教会在圣伊莎蓓蒂组织了一支教廷卫队。人数限制在五千人。这只部队由信徒中的志愿者和一些修行过武技的祭司们组成，主旨是维持治安并在必要是抵抗外敌保卫圣伊莎蓓蒂。这支教廷卫队实行的是轮换执勤制度，很少全员集中，也绝对不会离开圣伊莎蓓蒂的区域的，因此不被外界重视。和我国军队的编制一样，教会在设立教廷卫队的同时，还组建了一支人数不过百人的光辉骑士团（注8）。别看这支骑士团规模很小，但其成员都是从习武的祭司中挑选出来的精英。他们不但武技高强还能借助神明的力量，个人的战斗力不在我国的皇家近卫骑士之下。光辉骑士团除了担负保卫圣地的任务，也会接受委托到大陆的各地去铲除邪恶的魔兽，探索未知区域。说起来光辉骑士团在这方面的成绩斐然，在神力的帮助下，他们对抗魔兽的能力比普通骑士要强得多。”
“既然这么厉害，那我们也去看看吧。”对于潜藏在教会中的神秘骑士团，塞西莉亚很好奇。她接下来要在圣伊莎蓓蒂待上一段时间，对教会的了解当然是越多越好。
“那请这边走。光辉骑士团每次得胜归来都会经过福音大道回到空晴岛。我们就在路边看看吧。”南茜?琼斯带着众人穿过一个花园向大道方向走。
“那位格雷罗大人又是什么人呢？”从空晴岛上下来以后就一直没有开口而是专心为塞西莉亚担任侍卫的蓝斯破天荒的插话道。少年剑士想起了刚刚在神殿前见到的那几位太阳女祭司，她们的交谈中也提到了格雷罗这个姓氏。到底是怎样的一个人，能够如此受祭司和信徒们的爱戴呢？
“他的全名叫麦伦?格雷罗，二十出头的年纪已经是光辉骑士团的团长了，是一个非常厉害的人。”
穿过了花园，又走了一段小路。塞西莉亚公主和骑士们跟着琼斯伯爵夫人走到福音大道边上。圣伊莎蓓蒂就像是一个以神临湖界天之碧为花心盛放的七色花，而从神临湖向外辐射的五条大道就像是花瓣上的静脉。这条福音大道就是圣伊莎蓓蒂五条主干道中最有名的一条，据说当年圣女伊莎蓓蒂和一百使徒就是走这条路线前往空晴岛的。而空晴岛上的炎阳之殿的正面也正朝着这条路。可能是为了纪念光辉教会第一批祭司们的壮举吧，圣伊莎蓓蒂大约一半的神殿都修建在福音大道的两侧，而每各游行的队伍也都会沿这条大道走进空晴岛，就像在追随前人的足迹一样。
当塞西莉亚一行人来到福音大道的边上时，这条宽阔的大道两边已经挤了好几层手持鲜花和彩带的人。塞西莉亚只好示意手下的骑士们用最优雅最礼貌的手段“请”挡在她身前的狂热的人群让开一下。当公主殿下、琼斯伯爵夫人和蓝斯在众多信徒鄙视的目光中从在十二位骑士用盾牌强行分开的一个豁口挤到了围观人群的最前面时，福音大道的远端已经传来响彻天际如山呼海啸般的欢呼声。人们将鲜花和彩带抛散得满天满地。一队骑着枣红色俊马的金甲骑士就在大道两旁雄伟神殿的映衬下显出了身形。
“光辉骑士团万岁！”
“光辉教会万岁！”
“阿～麦伦?格雷罗大人！”
“神力无边，福音无限！”
“麦伦?格雷罗大人！好棒哦～”
“太阳之子！”
……
这一队大约五十位光辉骑士团的骑士们就像站在海潮的浪尖之上，乘着人群的沸腾的激情由远而近，每前进一步，路边拥挤的人群就会发出更高声的欢呼和尖叫。而那些少女清丽的尖叫声几乎都是献给骑行在队伍最前端的麦伦?格雷罗团长大人的。
“最前面那位就是麦伦?格雷罗。”在人声鼎沸的欢迎人群里，南茜?琼斯即便是凑到塞西莉亚的耳边，也不得不用很大的声音才能让公主殿下听清她在说什么。
顺着南茜?琼斯的手指，塞西莉亚踮起脚尖第一次看到了光辉骑士团的团长麦伦?格雷罗。果然是一位美男子。微微卷曲的亮金色短发，石膏像一般白皙而又棱角分明的脸庞，修长的身材配上那一身闪闪发亮的金色铠甲和绣着金丝图案的白色斗篷。他真的就像是阿波罗在世一般。
“看这相貌确实有几分被称为太阳之子的本钱。”塞西莉亚看着麦伦频频对街道两旁的群众挥手致意引来少女们更多忘情的欢呼和鲜花很是得意的样子，便拉了一下蓝斯，扭头就往人堆外钻。一钻出来，她就如饥似渴地深吸了几口气，看来刚刚被挤得难受。
“殿下您错了。”琼斯伯爵夫人也跟着挤了出来。“麦伦?格雷罗能得到‘太阳之子’这样的名号固然和他那张酷似阿波罗石膏像的脸有着密不可分的关系，可他年纪轻轻就能将向太阳神借用无边的神力更使他深得信徒的青睐。说他是被太阳神选中的人也决不为过。如果我这样说还不能给您一种直观的印象的话，那么我打个不恰当的比喻，在神力修为上麦伦?格雷罗很像帝都的‘月之恩宠’夏洛特?菲利丝祭司。”
听到琼斯伯爵夫人这样一说，塞西莉亚用不可置信的眼神看着这位帝国常驻光辉教会的领事。
“可这还不是麦伦?格雷罗实力的全部。撇开神赐给他的力量，他的剑术也是出类拔萃的。这几年他依靠单纯的剑术就打败了好些成名已久的高手。我也曾经秘密从帝国的皇家骑士团借调两位特级骑士，找了个机会安排他们和麦伦比剑，很惭愧，两人都输了。据我了解，麦伦对剑术有一种特殊的偏爱，很多情况下他更希望用剑去征服对手。”一位二十出头的年轻人拥有如此强大的实力听上去确实让人难以相信，可琼斯伯爵夫人的语气却一点都不像是在开玩笑。“殿下，麦伦?格雷罗这个人在信徒中的声誉极其至高甚至超过了两位司教，如果您想要完成陛下交与您的使命，这个人决不能轻视。”
“那么，”塞西莉亚换上优雅的笑脸，“就请伯爵夫人尽快在领事馆准备一场舞会，以我的名义对圣伊莎蓓蒂的各方权贵发出邀请，我希望这位麦伦?格雷罗先生也能来。”
***
“啊，痛！**就不知道轻一点吗？”营帐中一位身材魁梧看外表大约四十多岁的中年人大声吼着为他拆绷带换药的副官。
对于武者来说，在战斗中负伤是一件光荣的事情，而伤口痛得忍不住的时候大叫两声也不算是很丢脸。可如果中年人现在这幅全身绑着绷带，别人帮他上药他还扯着嗓子不停地喊痛的落魄样子要是被世人知道，一定会被传为笑谈。因为这个中年人名叫奥狄斯?迪卡普里奥（Otis?Dicaprio），也就是大名鼎鼎的纳斯帝国三大骑士王之一的咆哮骑士王。
“阁下，这可怪不得别人！是您执意要向欧瑞斯?赫伯（Oreius?Hebbe）公爵挑战的。能和如此伟大的骑士对战受点伤也是值得的嘛。”看来咆哮骑士王的这位副官是把他上司的脾气摸得一清二楚，否则绝对不敢这么说话。不过能成为奥狄斯?迪卡普里奥副官的人的确需要有良好的心里素质。这位性情直爽的咆哮骑士王经常语出惊人，而且做事情也相当随性，不断冲击他手下人的心里极限。
就好比两周前吧，奥狄斯不知为何突然借调出纳斯帝国的北方军团，急行军穿过天空之路，杀向高斯帝国的云岭。谁知道云岭守军早有准备。看着截云要塞（注9）城墙上密密麻麻的弓箭手，奥狄斯无奈地取消了奇袭的计划，在要塞外十里地安营下寨。相持了好几天，奥狄斯实在闲得无聊，居然将阻挠他的众将打翻在地，独自前往截云要塞，说是要和云之领主欧瑞斯?赫伯切磋武技。看到军团的统帅独自一人走进了敌人的城堡，奥狄斯手下的人都以为再也见不到这位疯狂的咆哮骑士王了。可谁知道在三个小时之后，浑身是伤的奥狄斯被两名白云骑士用担架抬着送回了他的营地。不论是咆哮骑士王奥狄斯?迪卡普里奥的豪气还是云之领主欧瑞斯?赫伯的仗义都让处于对峙中的双方官兵感慨。
“他妈的还不都是以利亚（Elijan?Ben?Natha）那臭小子给的什么臭屁情报，把老子骗到这鸟不拉屎的地方。不想学剑就用这种下三烂的手段，真他妈没骨气。看老子回去不弄死他。”奥狄斯愤愤不平地嘟囔道。一旁的副官被吓出一身冷汗。
开玩笑，谁敢这样说话呀！那以利亚?班?奈登可不是普通人，那是纳斯帝国的小皇子，而且是皇帝最喜欢的一个皇子。就算您奥狄斯?迪卡普里奥顶着咆哮骑士王和帝国公爵两顶高帽子，算起来还是利奥王子的剑术老师，您也不至于对这王子殿下自称是老子，还说要把王子殿下弄死吧。
“您，您小点声音。”副官战战兢兢道。
“怕啥！”奥狄斯瞪了他的副官一眼。“传令下去，三天之后就班师回朝。他妈的太痛了，今天不想动。”
***
“哎哟～亲爱的。你轻一点好不好。我都老大一把年纪了，可经不起你这样折腾。哎哟，哎哟。奥狄斯这家伙还真厉害，不愧是纳斯三大骑士王。哎哟～”
谁也想不到，就在奥狄斯在自己营帐中叫痛的同时，截云要塞的一个房间内也传出这样的叫喊声。
“想活长一点就不要出声。谁叫你孩子气的跟敌方将领决斗。要怪就怪你太弱了，居然被砍成这样。”罗莎琳德?赫伯（Rosalind?Hebbe）夫人一面给自己的丈夫换药，一面虎着一张脸训斥道。大名鼎鼎的云之领主欧瑞斯?赫伯公爵这会儿也是满身缠着绷带。
他低着头用比蚊子还小的声音说道：“我还不是一时手痒痒嘛？”
“这么有精神，今天晚上就给我卖力一点。要是敢草草了事，看我不断了你的根！”赫伯夫人用力拍了一下他丈夫的头，笑骂道。
“啊。公爵大人。您的伤得好些了吗。我们带来了一些好酒，保准让你恢复以往的激情和活力。以年轻十岁的态度面对每晚必须面对的人生问题。”房间的门被推开了，走进来三位骑士。刚刚说话的是站在右边的乌云骑士劳伦?布兰登（Loren?Brandon）。想也知道，在整个云岭也就只有他敢这么说话了。中间和左边两人分别是白云骑士团团长莱昂内尔?莫坦森（Lionel?Mortensen）和乌云骑士团副团长查德?托马斯（Chad?Thomas）。三人都各自提了一壶酒，脸上满是坏笑。看了赫伯夫人刚刚和丈夫的情话都被他们听到了。即便是号称恶作剧女皇的罗莎琳德?赫伯也羞红了脸。
“还有什么事情吗？”欧瑞斯咳嗽了两声，正色道。
“是的！”这次开口的是乌云骑士团的副团长查德?托马斯。“刚刚收到耶鲁内线传回来的消息。耶鲁军部再次向耶鲁全境发出了征召民兵的告示，对外宣布的理由是根据皇帝陛下的指示，确保庆典期间帝国边境的安全。”
“切，蛮族不是都被他们赶回蛮荒平原的深处了嘛。他们这是在防范什么？没事瞎掰！”
“可是坚挺的公爵大人。耶鲁方面可是完全按照皇帝的命令在行动的哟，挑不出一点毛病呀。”劳伦说话依旧是吊儿郎当。
“还有另一个消息。”查德继续他的报告。“耶鲁大公巴顿?普雷斯科特（Barton?Prescott）已经启程前往圣弗洛伊丁了。保卫他的是一支标准的红色卫士三百人队。”
“那他弟弟安迪（Andy?Prescott）跟着去了吗？”关心这个问题的是赫伯夫人。
“抱歉，夫人，情报上没有说明。”
“公爵大人。属下想问一下咱们什么时候启程去圣弗洛伊丁？我已经从白云骑士中挑选好三百名骑士了。”白云骑士团长莱昂内尔?莫坦森恭敬地问赫伯公爵。
“啊，过两天吧。伤口还在痛，不想动。”欧瑞斯?赫伯公爵懒散地说道。
***
注8：这里要注意区分两个名称，高斯帝国的中央军团叫光明军团，其下设的皇家骑士团也叫光明骑士团，之所以起这个名字是源于高斯帝国的开国皇帝埃尔维斯?乔?高德佛里的称号“光明皇帝”。教会的这支骑士团叫光辉骑士团，两者一字之差，但光辉骑士团的名称明显是源于光辉教会。
注9：云岭军民修建的扼守天空之路的要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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