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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49章 混蛋不混


  出于自身的安全考虑,若萤张口便要责斥,却给对方再次抢夺了先机。

  “所以说若萤,你应该打心眼儿感谢本侯,知道吗?要不是有我在中间,你走不到今天这一步。假如说我娶了你的姊妹,那咱们可就是一家人了。我大姐就算再不高兴、再不喜欢你,也得念着三分亲戚人情。你说呢?”

  他说得煞有介事,不由得让若萤心生踌躇,甚至怀疑自己把他想得太坏了,其实他本没有那么多的歪歪心眼儿。

  四目相对,一个深情无限,一个冷静如水。

  梁从风的面色潮红,眼神也越来越迷蒙。

  若萤能够清晰地感受到他的心跳声,急促而沉重。

  她在想,可以把这些异常表现归结于他吃了酒吗?

  她并不知道,她的越来越冷冽就像是葡萄美酒中不可或缺的冰块,令他欢喜而又颤栗着。

  他不确定自己还能支撑多久,心里头有个声音,越来越强势、越来越坚决。

  他真想就这么一头这下去,睡到天荒地老去。

  但是,在她心中的疑虑未曾消失前,她大概是不会允许他昏过去的。

  “你不说话,爷就当你是默认了。这事儿就这么定下了,赶明儿我就请人登门求亲去。姜汁?你知道这儿哪个媒婆子比较有名?”

  “回爷,小的早就打听过了,那个孙婆子办事最为妥当。”

  姜汁赶忙附和。

  梁从风只管瞅着若萤:“你大姐已经许了人家,就算了。你家小妹很不错,上次见了,乖巧伶俐,又识文解字,将来教子理家应该没什么问题……”

  “这是不可能的。”

  不给他说完的机会,若萤咬牙切齿地予以地反驳。

  梁从风微微笑着,像是微风拂动枝头的花朵:“就算你们家里你做主,婚姻大事,还得是当家的裁夺。你不乐意,你问过萌六没有?万一她乐意呢?再退一步说,三房的女孩儿不乐意,不还有二房吗?钟伴读回来了不是么?她年纪也不小了,也该找个婆家了。像爷这样的人物和出身,怎么,配你们钟家不够格吗?”

  见他越说越离谱,若萤冷笑道:“侯爷以为自己这是在菜市场买猪肉么?”

  说完这话,扬声唤早已如芒在背的姜汁:“你家主子醉成这个样子,可是你们怂恿的?不知道喝酒伤身么?安平侯府就这么一根顶梁柱,就这么交给了你们这种奴婢?你们打算把安平府带到阴沟里去?看着主子起都起不来,只管袖手旁观。这要是从车上马背上或者是船上跌下来,是不是也只会边上瞅着?”

  姜汁硬是打了个寒战,霎时脸色煞白。

  当下也顾不上自家主子的真正心思了,赶忙小跑过来搀扶。

  就在这一瞬间,他已经权衡出了利弊:挨自家主子的打骂不要紧,可千万别惹急了四郎。

  这小子就是个不要命的,要是把方才这番话嚷嚷出去,他就有十个脑袋都不够世子妃砍的!

  梁从风恨恨地甩开姜汁的搀扶,随口骂了声蠢货。

  若萤同情地看了看姜汁,深吸一口气,善意地提醒道:“侯爷醉得如此糊涂,还不赶紧弄块醒酒石给含着?醉了就不要出门了,乡野之人,粗鲁直白,一言不慎便会拳脚相向,小心别伤了你家主子的金体。”

  姜汁不敢辩解,唯有应是不迭。

  若萤扫视了一番屋内,又道:“也不知道你们怎么会选在住在这里。倒是胆子大!我们家里的人都不敢靠近这一块儿。若是图个新鲜清静的话,暂时住几天倒也使得。只是阴气过重,小心妨了阳气……”

  姜汁倒是给唬住了,因为知道她的本事,身边又随时跟着个朴时敏,对于这些阴阳之说,肯定比一般人了解的多。

  四郎这番话说的如此明白,想必此处当真有些不干净。

  姜汁就有几分胆怯,就有些后悔,买房子前没有仔细勘察过。

  “四郎说的可是真的?这可怎么办?现在转手卖掉的话,还来得及不?”

  “买地置产之前,难道不该仔细计算一下得失吗?不知道侯爷看上这里什么了?寻常之地,山不成山、水不成水,有什么可以赏心悦目乐无穷的?”

  败家子才会这么折腾呢。这些银钱,拿去做什么不好!

  在她身后,梁从风深不以为然:“怎么不好?人杰地灵。你钟若萤可是山东道上无人不知、无人不晓的才子呢。就凭这一点,将来这块地皮也决计不会掉价!就算是跌价又如何?这个钱,郡侯府赔得起!”

  若萤嘴角微撇,装作没听见似的,施施然走了出去。

  身后,梁从风气呼呼地教训姜汁:“说你笨,你别不服气!人家拐弯抹角地要你赶紧滚蛋,你倒好,就差没把心肝脾肺交给人家了!成天就知道给爷拆台,几时学学人家腊月!看看人家那心眼儿、那行事!人家吃的是草,挤出来的是奶。你们呢?白瞎了一肚子的山珍海味!……”

  “……爷,四郎走了……”

  随着这一声,刚刚还絮絮不止的梁从风忽然像是断线的秤砣,“咚”的一声,仰面躺倒在地。

  姜汁唬了一大跳:“爷,怎一头汗?”

  完全像是虚脱了一般,叫人怎么不惶惑。

  良久,梁从风幽幽道:“刚才……吓死爷了……”

  那感觉,已经不能用“做贼心虚”来形容了,就好像是在刀尖上走了一趟,又像是被人在心上攮了一刀,全部的血都给放空。

  他甚至不敢相信,在这种情况下,自己居然还能保持着笑容,还能说出那样轻松自若的玩笑话,还能装得跟一无所知的傻瓜似的!

  姜汁很不能理解:“爷,你这是图什么呢?巴巴地等了四郎那么久,三房那么请,你都不露面,为的就是让四郎自己来。来了吧,应该高高兴兴地,可看你这个样子,何必呢!小的给你准备洗澡水,看这一头的汗!”

  梁从风如同呓语般喃喃道:“你不懂……吃过河豚的人,即便知道那东西有毒,可还是想着再吃一次……”

  但他很清楚,四郎不是任人宰割的河豚。就算他嘴馋得寝食难安,也不敢表现出丝毫蛛丝马迹。

  那一晚,他必须得盖住,牢牢盖住、滴水不漏。

  作为一个男人,风流一点无可厚非,但问题是,若萤她并不是男人。

  享誉山东道的第一才子、史上最年轻的儒生居然是个女人,而且还是个残缺的身子,这种事一旦败露,她必定死无葬身之地。

  她那个性子,若是给逼急了,绝对干得出鱼死网破、玉石同焚的举动来,而且,一定要达到这样的报复目的。

  当时的他,是真的害怕那柄铁如意会砸到脑袋上来。

  姜汁问他何苦来哉,其实,他何尝没有如此自问过。

  就为了能够多见那孩子一面,他想了很多个办法,最终决定与她比邻而居,所以才会来这合欢镇上置地买房。

  只有这个法子,才是最长久的。

  鸟儿飞得再高,终须有归巢的时候。他不妨就在这里守株待兔,就算是只能远远地看到她的背影,也好过只能在梦里相见。

  什么求亲、什么风水好,不过都是些冠冕堂皇的借口。

  他就是想见她一面,除此之外,他不知道生活还有什么意思。

  一成不变的安逸祥和自生来就相伴在侧,早已令他厌倦。他想要被不一样的阳光和风景感动,死水一般的灵魂没日没夜都在叫嚣着寂寞。

  他渴望改变。

  而四郎出现的时机恰到好处。

  那么一个圆滑机警仿佛浮云流水般难以把握的人,却还是在他的手中留下了印记。而他,也有幸在她的生命里刻下了势必会终生难以磨灭的足迹。

  他为此沾沾自喜,每每为之心潮澎湃、情难自已。

  似乎唯有通过这种方式,方能证明她的精彩即是他的精彩,她的不凡亦有他的一半。

  想到这些的他,心跳再次不受控制地加速起来。

  热气氤氲在室内,掩映了浴桶里的人。

  却有水花荡漾,飞溅到地面上。

  这自由的触感、温柔的冲激,与那一晚何其相似!

  他不禁腰腹抽紧,整个身体仿佛要石化,包括手脚在内,一阵阵地发胀、发麻。

  而心跳却如脱缰的野马,越来越狂乱。

  脑海中充斥着一具花苞般稚嫩的身体,触手无比地细滑柔软,叫人联想起上好的丝绸,想要紧紧地缠缚在身上,将那荟萃了岁月与绿叶、阳光与露水的蚕香,一丝不落地吸入灵魂中去。

  他相信自己仍旧那样的力量和激情,那样深情而执着地穿透、恣意而温柔地采撷。

  那份密不可分的□□与拉扯,让他生平第一次产生了归属感,有了死而无憾的感慨。

  那一刻的融合让他确信,他是她的,而她也属于他。

  他铭记着那个过程中的点滴,渴望着能够重温那样的舍生忘死。

  他不信那会是唯一,他已将这份期待转化成此生的目标。

  没有吃过河豚的人,不会明白那种滋味。

  很美,美得令人发狂……

  原本舒展的身体逐渐蜷缩成弓,颤抖的手惶恐地紧紧握住那如火山即将爆裂的炽热。

  眼前尽是那一夜的情景,纤毫不差。

  他像是无休止的狂风暴雨,粗暴而简单地、一次次地洗劫、一次次地欢喜。

  夜是永恒的,力量似乎是无衰歇的。

  明明会给碾压成粉尘的她却惊人地幸存下来,在他的手里、怀里、口中,被随心所欲地揉搓成各种喜欢的形状。

  那一刻,他无比地自信与满足,那一刻,他觉得自己征服了天下。

  那一刻,他觉得自己活得像个真正的男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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