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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39章 身陷囹圄


  若萤抬起头,笑得如香甜的栗子糕:“我才不担心呢。天塌下来,有高个儿顶着。有公子在,谁敢欺负我,对吧?”

  陈艾清笑不出来,只感到肩头越发沉甸甸地。心里的紧张难以言喻,而这份压力,在发现人群中有了异样的时候,陡然加大。

  老猫已经中断了与人的寒暄,翘首望向这边。

  他的身边有几个人,似乎正在找寻着什么。

  陈艾清凝神看过去,见是三个男人,一个女人,俱是面生得很。

  但他们的注意力,显然就集中在他和若萤的这边。

  “你认得他们?”

  直觉告诉他,那几个人要找的并不是他,而是他身边的这个。

  若萤从糕点上抬起头,循着他的视线望去。

  在距离两人约摸十丈开外的地方,有几个人正跟老猫窃窃私语着什么。老猫回首张望,并朝着若萤这边比划了两下。

  似乎是在给那几个人指路,但是,那几个人却并没有走过来的意思。

  她也认不得那些人。男的就不用说了,那个女人——

  应该是怕给人认出来吧?整个人从头到脚都裹在一件披风里,只露出一对眼睛。

  当此时,双方相距并不算远,因此,一旦对上目光,彼此都能清楚地看到对方的反应。

  若萤自然是不解而警觉的,而那个女人,却好像是给吓到了,有片刻时间,整个人都是僵硬的。

  若萤毫不犹豫地断定,对方认识她。

  这个认知似乎有些可怕,毕竟她今天来,可不是为了引人瞩目的。

  这里的每个人,几乎可以说,全都是她的敌人。倘若她的身份给暴露出来,后果如何,可想而知。

  所以,当务之急,她必须弄清对方的来历,尽早排除隐患。

  一念动,身形随。

  就在她的一只脚即将迈出去的时候,那几个人忽然就转移了视线,继续跟老猫攀谈起来。

  老猫一副诚惶诚恐的模样。

  显然,对方的身份比他高。

  当对方附耳之际,老猫的态度是点头哈腰、状甚驯顺。

  跟他咬耳朵的那个男人似乎很满意,面露微笑地拍拍他的肩膀。

  这个明显带有嘉许意味的动作,令老猫整个人都有些亮闪闪地。

  也许是老猫的上家也说不定。

  若萤暗中思忖着。

  很快地,那四个人转身离开了庭院。一个男人当先引路,另两个男人断后,以护卫之姿簇拥着那个面目难辨的女人。

  从这几个人的举止上可以判断出他们的大概身份,三个男人,都不会比那个女人高。而最当先的那个,则属最低。

  许是哪家的贵夫人?

  目送他们的背影消失,若萤暗中舒了口气。

  直至离开,那几个人都没再朝他们这边注目,这是否可以认定,她和陈艾清的存在,并未给对方放在眼里?

  最好是这样。

  只是她很好奇,究竟他们跟老猫说了些什么呢?还有,为什么他们坐都不坐就要离开?

  只是偶然事件吗?

  那个神秘女人的那一记惊恐的一瞥,究竟是几个意思?

  如果是轻视、蔑视、鄙视,都好说,她到巴不得给看成枯木乱石呢。可是,“惊恐”到底包含着几多深意呢?

  假使那个女人跟这宝山会有所勾连的话,如果惊惧,出于自卫的本能,难道不该声张出来吗?

  此时正是拉响警铃、集众扑杀她的最恰当的时机,不是么?

  可她居然走了!这表示什么?她与这里并无深交?还是说,不想惹是生非?

  但说一千、道一万,那个女人认识她,这一点是毋庸置疑的!

  这就是“人怕出名猪怕壮”的结果。立于醒目高处的她,根本不知道,脚下的芸芸众生中潜伏着怎样的艳羡、嫉妒和杀机。

  “要追上去查查不?”

  陈艾清见她若有所思,从旁提议道。

  他自己也说不清这是为什么,只要四郎一沉默,他就没办法轻松起来。

  很早以前他就发现了这一怪象,他和四郎,就像是磁石与铁钉的关系,尽管他并不情愿,却总是不由自主地受到对方的牵引。

  若萤恍然回神,歉意地笑了笑:“不,不用……”

  但愿是她多想了。原本,她的疑心就比别人重,或许这次是她思虑过重了。

  老猫蹑着脚跑过来,左右扫视了一圈,示意陈艾清借一步说话。

  “什么要紧的?就在这儿说不行么?”

  若萤假装舍不得面前桌子上的吃食。

  陈艾清点点头,跟着假装不快道:“毛叔你忙得很哪!说好初来乍到要靠你多多关照,你倒好,把我们丢在这儿吹冷风,一个人都不认识,简直跟个傻子似的!”

  老猫陪着笑,连声道歉:“这个……是在下不好,招呼不周。说实话,我对这儿也不是很熟。这不,有些注意事项正要跟二位做个交代呢……”

  见他瞻前顾后十分小心,陈艾清不由得随之提高了警觉。在他的引领下,慢慢避开络绎的宾客,直至走廊尽头。

  再次看看左右,确信无人注意,老猫轻轻推开了身后的一扇门。

  “到底什么事?”陈艾清往里走了两步,不耐地问道。

  老猫的这种鬼祟行为令他很不舒服。

  老猫摸出火折子,点燃了当中一张圆桌上的蜡烛。

  光线很弱,室内很凉,除了当中的一张桌子、两把椅子,诺大的屋子里再无它物。

  看得出来,这里已经闲置很久了。

  老猫咽了口唾沫,期期艾艾道:“是这样的……才刚得到通知,像二位这种,跟这里一桩生意都不曾谈过的,是不允许进入的……”

  陈艾清的心里咯噔一下子:什么意思?这就要将他们请出去吗?如此一来,岂非要前功尽弃?

  “可是,我们还没吃正餐……”

  若萤愤愤然外加恋恋不舍。

  “那怎么办?”陈艾清将问题丢还回去。

  老猫咬咬牙,道:“现在往外走怕是来不及了,他们好像又加紧了盘查。这样好不好?等下不管谁问起来,你们二位就说,是我的亲戚。对,侄子也好,外甥也罢,咱们三个把口径统一了,料他们也不好说什么。”

  这倒是个好说辞。

  陈艾清冷冷道:“随你。”

  老猫如释重负的抹了抹额头的汗,似乎还有所叮嘱,却突然攥住了道袍,浑身紧张起来。

  “哎呀不好……刚才好像吃坏了肚子……”他急切地抖着身子,一副快要忍耐不住的模样,“还有几句话,等我方便了回来说。二位且在这儿稍等片刻,千万不要走开,我去去就来!”

  陈艾清不耐地皱眉,催促道:“那你快去快回,别又把我们落在这儿大半天……”

  “不会不会……”

  老猫急急忙忙地说着往门外跑。反手待要关门的时候,忍不住牛扭头再次叮咛:“千万等我,别到处乱走惹麻烦……出了事,咱都没有好……”

  陈艾清白了他一眼。

  屋子里很静,很暗,很空,以至于说话的回音很长。

  “密闭得很好。”这是若萤给出的结论。

  陈艾清这才留意到她的举动:“你在看什么?”

  空落落地一眼能望到头,有什么可看的?

  若萤脚步不停,沿着墙边转圈:“你不觉得这里有点奇怪?”

  陈艾清撇了下嘴。

  这人为什么长不高?这就是原因,疑心太重,给心眼儿坠的。

  “老猫的话你可是记住了?回头别说漏嘴。”

  他知道这个人胆子大,没有不敢说的,因此,适度的提醒是很有必要的。

  “嗯。”若萤漫不经心地应了一声,却问道,“艾清,你说,这里像什么?”

  若萤负手而立,久久地凝视着屋顶上的窗口。

  那也是这间屋子里唯一的漏洞了。

  一个没有窗户的房屋,要说不怪,除非是没长眼睛。

  “像什么?只要不像棺材就好。”

  老猫迟迟不回,陈艾清已有些焦躁。

  那厮莫不是掉进茅坑里了?

  若萤嗤笑道:“棺材形的房子未必就不好。棺材棺材,升官发财。很多大财主和新发的富户,都与这棺材形的房屋造型有关。不但房屋是棺材形,大堂、大门、内二堂、三堂以及四周的围墙,都是棺材形的话,就会大吉大利。所谓‘前窄后宽富贵如山,前低后高世代英豪’,就是指的这个……可是艾清,你当真没什么发现吗?”

  陈艾清心神一动,顺着她的视线望向那个狭窄的天窗。

  那是这间屋子里唯一的窗口,却开在离地九尺多高的地方,就差一点就开到屋顶上去了。

  整间屋子空荡荡地,只比清水房多刮了一层墙皮、多铺了一层青砖地面。

  “牢狱。你不觉得很像吗?”

  陈艾清短促地笑了下:“说得好像你很熟悉那地方似的……”

  嘴上这么说,心里头的阴云却瞬间布满。

  虽然感觉不适,但他不得不承认,相比敏锐,对方比他略胜一筹。

  牢狱……牢狱……

  好好地,怎么竟说些不详之语?来之前,不是信誓旦旦说过没问题吗?看当时那笑容、那眼神,哪里有一丝一毫的踌躇?

  这会儿却竟说些吓人的话——要不说这个人不讨人喜欢,这就是原因,煞风景的话,他排第二,没人敢称第一。

  若萤绕着墙壁走动着,不时地叩击拍打着墙面。

  “这里很结实。”

  那一声声的敲击声像是滚石,一块块堆积在心里,压得胸口有些闷。

  陈艾清就有一种想要破门而出的冲动:“你不会是想说,这样更像牢房了吧?”

  “这儿有缝隙。”若萤转身取了灯台,凑到墙上仔细察看,“很有规律。你看,每隔相同的两步,就有一道缝隙。”

  “哦,许是墙皮开裂了……”

  这话,连陈艾清自己都不相信。他只是、只是想让气氛不要那么压抑。

  若萤头也不回:“但愿吧。但我可以明确地告诉你,这不是自然的开裂,边缘很光滑规整。艾清,这墙壁是空心的。”

  此话一出,两个人俱陷入沉默。

  莫名其妙的缝隙,莫名其妙的惊惧,就像是无边的黑暗,一寸寸地吞噬着微弱的烛光。

  “那又如何?”良久,陈艾清喃喃道。

  若萤停止了敲击,面对冷壁,说出的话似乎有些害冷:“艾清,你去开下门……”

  虽然不解,但陈艾清还是依言照办了。

  也就是这个看似简单的动作,却让他瞬间意识到了迫在眉睫的危机。

  被老猫随手带上的房门,似乎是从外面给锁上了,怎么拽、都拽不开。

  猛烈地拍打了几下,整个手掌都火辣辣地疼了,那门依然纹丝不动。

  不是寻常的木门,那层清漆,只是一层掩护。其下竟然是坚不可摧的厚厚的铁板!

  陈艾清这一惊非同小可,当场就僵在了原地。

  说好的“去去就回”呢?说好的“稍等片刻”呢?

  为什么要锁门?为什么要把他们锁在这里?

  若萤说的对极了,这就是一间牢房啊!那高高的、无法攀越的窗口,就是透气用的。

  “锁上了吗?”背后,若萤幽幽道。

  不惊不讶不慌不急,只有一声低低的喟叹,寒彻了陈艾清的心。

  “你知道?你知道为什么?”

  他紧紧抓住她的胳膊,就像是抓住唯一的救命稻草。

  “我不知道,我什么也不知道。”若萤苦笑道:“我只知道,如果仅仅是锁上了,或许还好呢……”

  此话何意?

  陈艾清头皮发奓,快要喘不过气来。

  他知道,四郎从不说废话。哪怕是一句玩笑话,其后也大有深意。

  还好呢……还好呢……

  是说最糟糕的还在后头吗?

  “钟若萤,你知道我为什么讨厌你么?”努力平复着波涛起伏的情绪,陈艾清阴□□,“你是不是觉得你是一只猫,别人都是你嘴边的老鼠,尽着你戏耍?什么话不能一次性说清楚,非要说一半、留一半?你是不是觉得,所有人都有耐心等你?”

  若萤呵呵笑起来,反手拍拍他的胸脯:“好了好了,你不要发火嘛,万一点着了这间牢房,可不是好玩儿的……”

  “都这个时候了,你居然还有闲情说笑?”

  正当陈艾清的隐怒一触即发的时刻,门外忽然传来放肆的大笑声。

  一个混浊的声音满含着洋洋得意,伴着稀稀落落的两声鼓掌,口是心非地夸赞道:“百闻不如一见哪!果然是英雄自古出少年。拼命四郎,你果然是拼命四郎!真是有缘千里来相会,无缘对面不认识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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