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乌子巷的春天(4)
“唉！给你说件好玩的事，那姑娘今年十二岁。”
程枫一怔。
十二岁看起来却只有八、九岁左右大小，周身瘦得只剩下一层皮。至于为什么，程枫看了一眼一脸带着求我我就告诉你真相的某人。
不屑的转身继续看着窗外。
杨子睿自讨了没趣，“这姑娘一家挺穷的，两年前搬来了乌子巷，正经的房子也住不起，娘俩相依为命就住在地下室里。”
“说来这姑娘也是命大啊，地下室里都捡回了一条命。”
程枫嗤笑了一声，像是随意的道：“你怎么知这条命是捡回的？”
杨子睿一顿，不明所以的看向男人，“你什么意思？”
程枫冷冷一笑，没有答话。
两人就这么僵持着，顿时传来了一声尖叫声，两人对视了一眼，大步朝着病房去。
出了楼道就见久久的病房外围着一些人，两人扒开了人群走进。是昨夜身着红色风衣的女子，此时正瘫坐在地上，像是受了巨大的悲恸使她全身抽搐，周身用悲伤包裹着。身旁的两名护士正试图将人从地上拉扯起来，周围围着的人对着她指指点点，交头接耳看着热闹，却没人敢向前一步。
程枫冷眼扫了一圈周围的人，周身散发出的戾气让围着人为之一怔。跟着楼层的护士长出面疏散了人群，程枫身上的煞气才收敛了不少。
杨子睿对着其中的一名护士问道：“怎么回事？”
女护士也被吓得脸色苍白，心有余悸，“这位女士自称是里面病人的母亲，可里面的病人醒过来一看见她就尖叫声不断，情绪有些失控。”
杨子睿点了点头，往门里看了看，医生正在检查久久的病情，看来情绪是压住了。
程枫皱着眉头蹲来，听见女人在抽泣中冒出断断续续的话语：
“——对不起，久久，妈妈对不起你，对不起……”
几个护士一起将瘫坐的女人架着抬了下去。
程枫看着几人的背影，若有所思。
……
杨子睿跟随着男人的目光看过去，心中已经隐隐有了一些猜想，“啧，相依为命个鬼喔！”
就这模样哪里像是相依为命的母女，仇人还差不多。
程枫两人进去的时候，医生正在检查久久的腿伤。小姑娘醒了，一双大眼睛空洞无神，仿佛伤痛的不是自己，置身于室外。
杨子睿见状眉头一皱，偏过头凑近了程枫，小声的道：“这小姑娘不太正常啊！”
程枫不自然的瞥了一眼人，扭头拉开某人与自己靠近的距离。
视线里闯入了程枫的身影，久久的眼眸终于起了反应。空洞的眼里终于聚集了光，且有越积越多的架势。
“不……不是吧？”
闻言程枫落下了脸，用眼神示意多话的某人。
“闭嘴！”
杨子睿挑了挑眉头，笑了笑，果真闭了嘴。
得！他今天倒是要看看这糙汉子怎么哄小姑娘。
程枫拿过一旁的兔子生硬的放在久久的怀里，说是放，还不如说是扔，
“别哭。”
刚刚还面无表情的小姑娘用空出的一只手摸了摸粉色的兔子，看向程枫的小脸上可怜兮兮的。
干涩的唇瓣无声的动了动，程枫见着心底发凉。
小姑娘是在无声的喊——“爸爸。”
医生拆开了久久腿上的纱布，小姑娘终于不憋着了，眼中水雾越来越多，最后顺着眼角就流了下来。
“叔叔，疼……”
不哭闹，懂事乖巧的孩子总是让人心疼。
仿佛刚刚的事情只是无声的插曲。
程枫眸子一动，嗓子眼一紧，哑着嗓子道：“恩，叔叔给你买糖吃。”
杨子睿：“……”
……
“腿伤看起来严重，却还好没有伤到筋骨，插入的钢筋正好错过了股骨。如今醒过来了，已经没有生命危险了。”医生说完，又看了一眼病房内，这才取下了自己的眼镜，看向二人，
“你们是病人的家属吗？”
“不是。”
程枫抢先答道。
见医生吃惊的面孔，杨子睿连忙从包里掏出自己的证件来。
皱着眉头好不容易才送走热心的医生。杨子睿回头却发现身后没了男人的身影，没好气的锤向一旁的墙壁，一尘不染的皮鞋在地上重重的摩擦发出啧啧的声响。
跟着护士的指引，程枫见到了久久的母亲。皱着的眉头越来越深，能夹死一只蚊子了。
明明才十月的天，病床上的女人却怕冷得很，瘦弱的身子缩成了小小的一团，白色被子下的身子似乎还在隐隐的发抖。
身旁的护士压低了声音道：“她很抗拒我们碰她的身子，医生见她精神不太正常，本想给她检查检查，可她一直在闪躲，说她没有病。”说着护士顿了顿，抬头看向男人棱角分明的侧脸，眼神有过一瞬间的迷离，在男人看过来时，身子一个激灵，立马恢复了正常。
悄悄的落下了一句，“这位女士精神不正常。”就抱着怀里的病历本就离去了。
程枫双手抱胸，深邃的眸子若有所思的看向床上的女人。
精神不正常？
“是你？”
程枫收回自己离去的脚步，回头看向床上挣扎着想要起身的女人。出乎意料，女人长的并不难看，细看之下还能看出女人年轻时候的姿容。只是太过于瘦弱，瘦得整个人几乎脱了形。
“恩。”
女人终于立起了身，背倚着枕头。程枫见状几步过去调整了病床的高低。
虚弱的递给了程枫一个笑容，“谢谢。”
“我没病。”女人听见了刚刚护士的话，为自己辩解道。
程枫双手插着裤兜，背靠着墙壁，只是看着女人并没有说话。
女人拢了拢自己混乱的头发，程枫这才看见女人的手有些糟糕，手指大都破皮，甚至一些血肉肉眼可见。
良久女人才沙哑的开了口，“我姓陈，是久久的妈妈。”说着像是想起了什么，女人苦涩一笑。“今日，你们也见到了。也是我对不起久久，她如今这样怪我也是应该的。”
“久久是个好孩子，幼儿园时还经常得小红花。可是后来……”说着才反应过来自己说的太多，连忙住了嘴，小心翼翼的看向程枫，“也不知我该怎么称呼您？”
“程枫。”
想起那夜有人叫他队长，陈子琴改口道：“程队长，感谢你们救了久久。”
又听了几句女人有得没得的话语，程枫正准备离去，却见女人细细的看着他仿佛是透过他在看别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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