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第15章
这一问果然是徒劳的挣扎。
虽然对方的回复在意料之中，温礼却还是忍不住撇了撇嘴。
回复了一句‘好吧’之后，正打算继续问问关于果树的异常时，屏幕却瞬间变得一片漆黑。
温礼眨了眨眼，反应了好一会，才想起来刚刚看到过的电量不足提醒，意识到电脑这是彻底没电，进入强制休眠了。
感觉对话就停在这里也不算是不礼貌，而且时间也已经这么晚了，就干脆明天再问吧。
这样想着，温礼从床上爬起来，把电脑拿去充电，接着顺手关了房间的顶灯，一头倒进柔软的被褥中。
因为温礼刚刚的走动，床尾处墙边的一个感应小夜灯亮了起来，散发出柔和的黄色光线。
房间里，厚重的窗帘被拉得严实，光线暗极，它成了唯一的光亮。
大概是思绪放空的原因，酒精也终于迟缓地发挥了些作用，温礼的大脑逐渐感受到了一些微醺的感觉。
她盯着床尾处的光亮，怔怔发呆，渐渐进入了半梦半醒的状态。
这一夜睡得并不踏实，纷杂的梦境毫无逻辑地嵌套串联，温礼的大脑活跃了一整晚，第二天清晨时分，人便醒了过来。
这一觉仿佛睡了个寂寞，温礼疲惫地缓了缓神，半闭着眼睛回忆着最后的那个梦。
她梦见自己沿着一条小路，走进了一大片果树林，道路两旁的每棵树上，都顶着成百上千个小时的倒计时。
这时长简直离谱到可笑，温礼心里只有一个念头：得找zf1问问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接着，梦境画面一转，她忽然看见了一个撑着伞的男人。
在看见他的那一瞬，温礼心底就升起了一个没有任何依据却又非常确定的念头——她觉得自己找的人就是他。
于是，她气冲冲地跑了过去。
在她劈里啪啦的质问声中，伞面缓缓掀起，温礼终于看清了伞下人的面容。
是臭屁男。
温礼猛然住口。
只见他眯了眯眼，睥睨着自己，声音冷硬又傲慢：“我要的是玫瑰，你为什么给我种一院子的狗尾巴草？”
……
……在梦里还要被臭屁男折磨。
真是没有天理。
温礼抬手揉了揉因为休息不好而隐隐发胀的脑袋，然后又摸索着寻找手机，想看看现在几点了。
七点刚过。
锁屏显示的时间之下，还有几则消息提示的横幅，最上面那一则是蚂蚁森林在提醒她能量球已经成熟了，请尽快收取。
温礼扫了一眼，没打算去收能量，倒是又想起游戏里，让她扑空了两次的果子。
但现在还没到时间，温礼在回笼觉的召唤下，眼神迷离地按下清空消息提醒，顺手将手机塞回了枕头下面，又睡了过去。
再次醒来的时候是九点四十。
温礼看清时间，醒了醒神，因为还记挂着游戏里的果子这次到底能不能结出来，便没继续赖床，很利落地掀开被子起了身，径直往桌子的方向走。
顺利登上游戏，温礼操纵着人物往院子里走，等待场景变换的间隙，她忽然有种在开盲盒的错觉，心情紧张中带着几分期待。
幸好，这bug似乎被修复了。
温礼看了眼还剩二十几分钟的倒计时，松开鼠标，起身去洗漱了。
大概是因为觉得这事像是为新的一天开了个好头，洗漱完，温礼从洗手间一路哼着小曲回到了电脑前。
“好事多磨！”她心情很好地小声嘀咕着，“让我来看看，这来之不易的小宝贝质量如何……”
事实证明，确实是好事多磨，终于成功收获的这批果实质量非常不错。
温礼带着收获下来的果子去了商店，算了下能换取的金钱数额后，整个人都变得明朗起来。
从商店里出来后，碰到的npc都不约而同地说着同一个话题——明天的蒙面舞会。
温礼看着屏幕右侧的任务栏里的奖励内容，也终于想起了她需要礼服的初衷，其实是想去参加这个舞会的。
现在三项任务已经完成了两个了，只差最后一步。
温礼看了眼自己刚刚赚回来的钱，叹了口气，认命地往家具店走，去给臭屁男买秋千。
周方翊昨天睡得晚，此时才起床没多久。
刚给自己下单了一份外卖，便听见一直挂着游戏的电脑里传来了好友上线的提示音。
他不慌不忙地走到电脑前坐下，让人物从自家的院子里缓步踱出，寻找着目标。
最终，他在自家门前看到了礼礼。
这场景有些眼熟，像是几天前，他第一次在《酣梦》里见到她的那一刻。
不知道是不是昨晚见过她本人的原因，明明是差不多的场景，但此刻，周方翊的心境，和之前那次完全不同。
看着游戏里的礼礼，他的脑海中，忍不住浮现出昨晚那个坐在楼下，仰着头往上看的女孩。
虽然知道她当时并不是在看他，但因为角度的原因，总让周方翊有一种，两人是在对视的错觉。
那双，灵动的眸子。
周方翊闭了闭眼，强行收回思绪。
检查了一下麦克风，确认是开启状态后，他淡声询问：“找我？”
他话音刚落，屏幕里的女孩往前走了几步，接着，两人中间出现了一座秋千，她的头顶也冒出了一个气泡。
礼礼：最后一样。
周方翊看着这四个字，嘴角泛出意味深长的笑容。
最后一样？
刚刚开始而已。
拾起秋千后，周方翊递出舞会礼服，正犹豫着要输入的金钱额度时，忽然听见了一道男声。
从礼礼那边传来的。
“祖宗！一会吃饭了！天天早上睡到那么晚！”
这声音有点耳熟。
周方翊皱了皱眉，忽然抬眸，下意识抬手关上了自己这边的麦克风。
那边还在继续说着。
“我领完这个任务的奖励就来。”
年轻男人的声音里充满震惊：“你一大早起来在玩游戏？”
“你有问题？”女声有些不悦，“我警告你，少打击我。我现在游戏玩得可好了……你笑屁？”
“没。”男人堪堪忍住笑意，“你继续。”
接着，隐约传来一声关门声后，那边便安静了下来。
周方翊敛下眸光，面无表情地将交易金额栏里原本的一长串数字，改成了3。
将温寻打发出去后，温礼才捡起了臭屁男给的礼服裙。
接着，像是卡顿了一下，又等了几秒后，他身边才又掉出了一个钱袋子。
这是主线任务，臭屁男又是自己引导npc，这袋子里的钱，金额一定不菲。
温礼一脸期待地捡起钱袋，有一种自己马上就要脱贫致富的预感。
下一秒，她看见自己的资产数值处，缓缓浮现了一个‘+3’的提示。
温礼：“？”
就这么点？
这也太离谱了。
温礼忍不住打字问：不是说金钱若干吗？？？
然后，她听见了臭屁男懒洋洋的声音：“若干，表示两个以上的不定数。”
“……”
温礼彻底被气笑，气到没能做出任何反应，只觉得颅内血压在噌噌往上涨。
臭屁男却像是无事发生一般转移了话题：“明晚舞会，是个结识朋友的好时机。”
他顿了顿，忽然又问了个不太相关的话题，“但是不知道，你现在是单身还是热恋，或者已经结婚了。”
礼礼：关你屁事！
对方像是没能识别到她这句话，又像是再次陷入了卡顿，总之是没再继续说话了。
恰好门外又传来温寻催促吃饭的声音，温礼心气不顺地把电脑推开，心累地出门吃饭去了。
但这事实在是越想越生气，总感觉自己好像是被耍了。
理智被怒火冲散，此时也没心思去考虑是不是会打扰别人的周末了，温礼沉着脸放下筷子，用手机登上了扣扣小号，点开和zf1的聊天框。
【礼礼我呀：您好，我想问一下我的引导npc是不是有bug？】
【zf1：遇到什么问题了吗？】
【礼礼我呀：我刚做完舞会任务，他给我的报酬比完成其他npc的任务少得多，这和你昨天说的好像不太一样。】
【礼礼我呀：而且，他经常卡顿，所以我觉得会不会是这个npc抽了，把给我的报酬搞错了。】
对方沉默了一会。
【zf1：好的，我来排查一下情况。】
对方良好亲和的态度像是平静的水，使得温礼心中的怒火也渐渐被浇灭了一些。
正准备发个‘谢谢’来结束对话时，温礼看见聊天框底部又接连冒出了几行新消息。
【zf1：噢，对了。】
【zf1：如果您这个npc真的有些卡顿的话，有时候一些交谈类问题是不会冒出气泡选项的。】
【zf1：就比如，在您完成舞会礼服任务后，他应该会问您一个是否单身的问题，然后有三个气泡选项让您选择。】
【zf1：这个问题是会涉及到后续的舞会场景显示，游戏里的其他npc也会询问这类偏好状态问题。您不用紧张，我们在游戏里设置这类问题只是一个小互动。系统会记录您的选项，在以后的npc交谈中可能会提及您所选择的选项，以此拉近彼此的距离感，让您有一种‘这里的朋友会记得关于我的细节’的感觉，丰富您的游戏细节感。】
【zf1：不知道您有没有看到气泡呢？】
经他这么一提醒，温礼想起来之前和其他npc交谈时，确实也遇到过这种问题，只不过别地npc问完之后都有选项给她选。
臭屁男果然是有bug。
温礼抿了抿唇，开始打字。
【礼礼我呀：他刚刚是问了这个问题，但没有选项。】
【zf1：好的，那您直接跟我说一下，我直接在后台帮您设置吧。】
【礼礼我呀：ok】
【礼礼我呀：单身。】
有男朋友了，还说自己是单身吗？
周方翊的眉梢情不自禁地一挑。
他忽然想起，多年前，自己被对面这人毫无征兆地在游戏婚礼中放鸽子的过往。
这件事，他一直想不太通，不明白明明是对方主动提出的结婚，怎么转眼间人就蒸发不见了。
一开始，周方翊还曾担心过她，以为她是三次元中遇到什么急事，暂时耽搁了，也没能及时上线跟他说一声。
但随着她消失的时间越来越长，他才逐渐意识到自己大概是被耍了。
那也是他生平第一次，真正感受到被戏耍的荒唐感。
所以，在很长一段时间里，周方翊都对此有着很深刻的印象。
尽管他天生记仇属性满点，但事情毕竟已经过去了这么多年，渐渐也就被其他的记忆淹没了。
直到前几天，在内测名单中，看到了这串熟悉的扣扣号。
这串数字就像是一把钥匙，毫不费力地就唤醒了那段又好气又好笑的过往。
一直以来，周方翊倒是也没把她想得那么恶劣。
只是以为，她当时大概是忽然后悔，又不想在游戏中建立亲密关系了，所以直接选择了逃避。
但现在看来，这姑娘，似乎是个名副其实的海后。
还是那种，哪怕是在游戏里的纸片人面前，都会时刻警觉着保持单身人设的惯犯。
真是巧了，时隔这么多年，他又无意间游进了她的鱼塘。
只不过这一次，她毫无察觉，而他洞若观火。
这算不算是一种缘分？
大概是天意选中了他，让他有机会踹翻她的鱼塘，为民除害。
周方翊垂眸，嘴角翘起，缓缓打着字。
【zf1：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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