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雏侠与江湖

　　盟主大殡，在雷家堡的倾力操办下，办的轰轰烈烈，盛大非常。殡后，整座江湖为盟主之陨默哀三日，这三日里，江湖拽布、百派披麻，哀伤的气氛令世俗界也为之侧目，后来朝堂颁下圣旨，历表雷霸天为泱朝大地拔除魔教、守卫边境之功，并追谥雷霸天为忠义侯，其平生事迹才渐渐被世人所熟知。

　　第一任武林盟主雷霸天的威望，也在其死后达到了顶点，其事迹被编纂入书、入曲、入野史而被广为传唱。无数世俗人们为雷盟主的忠义之举而感动洒泪，引得无数青年热血沸腾，斗志昂扬，为此投笔入江湖，为江湖输送进一股股新鲜血液。

　　就说盟主大殡之后，至关重要的事情就是决定武林盟主之位的归属。为示公正，以六大派为主，召集百派掌门召开江湖会盟共商。对于这个在江湖中煊赫至极的至尊之位人选，参会各派各执一见，每人心中都有最佳的人选，正因为如此，才难以统一，不过被提议的人选中，大都集中在六大派当代掌门人身上。

　　不过众望所归的六人谁都没有这个意愿，在六大派的共同提议下，得出了一个能被众派接受的决定：武林盟主之位决定暂且空置，待有需要、或者出现为国为民有大功劳的大侠出现时再做定夺。

　　其实这个决定被一致认可。

　　雷盟主在拔除魔寨、除掉魔头以来，一直秉持着清净无为的治理方式，但凡遇到大事，盟主都会召开以五大派为主导的武林会盟共同商议。六大派处事向来公正，江湖众门派、帮会对其颇为信任，在雷盟主仙逝后，六大派依旧是江湖的的商议结果一出，众派无不附和，于是武林盟主空悬的决定就这么拍板了。

　　其实这样一个结果的出现也算是一个必然。

　　近百年来，随着漠北十大魔寨的覆灭，泱朝和江湖同时迎来了一个河清海晏、国泰民安的时代，百姓安居乐业，朝堂不事征伐，国力与日俱增，百国主动来朝。江湖各派也在一种平稳中稳步发展，实力不断壮大。国家兴盛，江湖太平的情况下，武林盟主这个至尊之位，说实话没什么存在的必要。

　　而雷霸天自登顶武林后，便清楚地认识到这一点，很少命令江湖百派去做什么事，就算是有些要事非一地所能决断，需要武林盟主出面时，雷霸天也是邀五大派或者江湖百派共商，很少以自己的命令下达命令，渐渐的，武林盟主在雷霸天手里也就变成了一个象征意义大过权势的名头。

　　所以，综上种种，在雷盟主仙逝之后，盟主一位便顺理成章的空缺了出来。

　　盟主大殡已完，武林盟主之位也有了决断，众事皆毕，各门派先后散去，继续为门派发展而奋斗，为江湖兴盛而努力。

　　盟主之死似乎就风淡云轻的这么过去了。盟主之死是一件大事，却只是旧疾复发病逝而已，非是被人暗杀或者有什么隐情。

　　雷家堡对外宣称的也是盟主久病而陨，此病为当年连破魔寨、战十大魔枭时所受的宿疾，这也与盟主在建立雷家堡后多年的清静无为的措施相吻合，所以基本无人对盟主之死有疑。天下无不散的宴席，在百派一个个散去，雷家堡重新变得空空荡荡后，留到最后的五大派也依次回归，南疆原神教和西京财神爷先后离开，苏素留在了徐恒身边，没跟着师承走，之后东海龙王和万剑山庄定在同一日离堡，两队人马一同南下，到江南后东海龙王再折而向东，回到东海五省。

　　两派的马车行李已经收拾妥当，先行离去，轩辕剑主和东海龙王一同前往邵隐水那里辞行，这位原本的雷家副堡主在盟主走后暂任雷家三十六堡总堡主，辅佐雷家堡少主雷琰统领漠北雷家三十六堡，而徐恒四人聚在雷山镇外一座凉亭为剑辰摆酒送行。

　　夏日末伏，天气仍旧炎热，艳阳高照，还没到正午，天地间已经热浪滚滚，分外燎人，内功修炼到了一定程度，能让人稍避寒暑，所以在场众人还能保持住风度，不至于满头大汗，仪态尽失。

　　原本只是五人的小聚，后来带着宋芊芊出现的雷琰的突然出现让这次聚会变得有些与众不同。

　　两人受邀而来。徐恒的邀请。

　　至此，七人齐至。

　　徐恒、苏素、剑辰、张潢川、程青裁、雷琰、宋芊芊。

　　恰恰是对盟主之死有着不同记忆的七人，在记忆中，盟主不是因病长辞，而是突然暴亡，受邀调查盟主身死真相的徐恒带着跟在身边的众人，无意间卷入一系列离奇诡异的事件，破解重重谜题找到真相后，突然醒来发现这一切都是梦。

　　除了徐恒、程青裁，其余五人或多或少受到那一段记忆的影响，比较轻的是剑辰，最重的是苏素和张潢川，雷琰和宋芊芊看似如常，不过其眉宇间的重重阴霾也证明了这两人并不轻松。

　　众人因剑辰而来，不过注意的焦点却在徐恒。而徐恒也不负众望，在六道炯炯目光下，执起放在冰桶中多时的酒瓶，为在座众人倒了一杯酒。

　　玄衣青年拿起酒杯，抿了一口尚且冰凉的葡萄美酒，迎着众人殷切的目光，缓缓道：“是真的。”

　　三个字轻轻吐出，如同一句咒语，落在众人耳中引发的反应不一：有叹息、有愤怒、有悲伤、有无奈。

　　叹息的是心中负担最重的。苏素、张潢川两人心中观感如同水落石出，现实与记忆的矛盾不再存在，放下了压在心底的一块石头，如释重负的叹了口气，心灵重新澄澈。

　　而同样的话语在雷琰宋芊芊那里则如同石破天惊，震撼心神，报仇杀意席卷身心，宋芊芊面前就被陡然崩碎，雷琰更是一拳砸在石桌之上。幸好被剑辰及时在桌底用内力托住，才免得众人无桌可靠。

　　而剩下两人，程青裁想起盟主舍身相救的最后一面，禁不住又重新泪流满面；剑辰则早就差不多猜到了是这个结果，心中有的只是对盟主暴亡的真相被人遮掩而世人无从得知的无奈。

　　徐恒目光扫过，将众人表现尽收眼底，轻轻叹息一声，继续说道：“这几天之中，除了想通盟主身死之事的真假外，我还想通了另一件事，”徐恒望向桌上杯中鲜红如宝石的酒液，自嘲的笑道，“雷盟主死亡的真相消失在世人记忆中，应该是被安排好的事情

　　“如同大家一样，从那一场堪比现实的梦境中醒来的我，刚开始也困惑于现实与梦境的区别，那一天我们大家一起找遍了所有能证实那三天存在的证据，却一无所获……”

　　“我是一个很现实的人，如果没有任何东西能证明梦境的存在，那么我会比大家所有人更坚定的认定那只是一场梦境。然而，就在我那天晚上将要睡去的时候，我想起了另一件事……”

　　说到这里，徐恒望了一眼站在身旁的苏素，却并没有说起后者悄悄塞给他的那本手记：“在那场梦境中救出苏素的时候，我在一个小二哪里听到过一句话，”

　　“此身进献此身去，死后鬼城把魂归。”

　　“鬼城，酆都鬼城？”雷琰皱眉念道，“竟然是酆都鬼城吗？”

　　“对，就是酆都鬼城，”徐恒点点头，伸手遥指南方酆都鬼城所在，“这是一个唯一能在这个现实世界找到对应的点。”

　　“而且，我怀疑，酆都鬼城与盟主暴亡事件脱不开联系！”

　　“五个月前，酆都鬼军突然出现在漠北东北，之后招摇北下，在漠北、皇京、东海五省之间，夺下一座被倭寇侵袭的城池，后改其城名为酆都鬼城……”

　　“酆都鬼城建城后，朝堂和五大派一同介入酆都鬼城事件，在所有人都以为酆都鬼城马上就要被剿灭时，朝堂江湖无功而返，酆都鬼城出人意料的毫发无伤，而且在不久之后，酆都鬼城被朝堂江湖同时接纳，成为江湖百派、泱朝北城……”

　　“在那之后，盟主离奇暴亡，我们经历了那一系列离奇诡异的事情，通过我对那段记忆的梳理，我可以确信，雷山镇死去的所有镇民，都与那辆神秘的马车有关……”

　　剑辰接道：“你想说的是，那个小二属于雷山镇镇民、镇民又与马车有关，小二在临死之前念出包含酆都鬼城的谶语……所以，你就猜测，那辆马车与酆都鬼城有关？”

　　“可是就算那辆神秘的马车与酆都鬼城有关，那这又与我们的记忆消失、掩盖义父死亡的真正原因又有什么关系呢？”

　　雷琰望向徐恒，后者却看向站在身边的剑辰，剑辰一愣，惊道：“那辆马车就是追杀雷盟主的强敌？！”

　　徐恒点点头，看向张潢川和程青裁：“这件事，我想潢川和他小师妹最有发言权。”

　　后两者同时点头，两人对视一眼后，程青裁脆生生的开口：“对，雷盟主说过他在雷家堡外遭到强敌偷袭，仓促应敌之下身受重创，幸亏雷盟主在早年还修炼过一道魂魄秘术，危难之际使得魂魄逃出体外，三魂遁入他早就修炼好的三枚雷火鉴，企图催动盟主他早就炼化好的阵法，通过阵法来将其杀灭，七魄则在雷堡山范围内逃窜，吸引强敌注意……”

　　苏素瞪了一眼从刚才一直看着自己的徐恒，将话语接了过来：“没想到那位强敌早就侵入了阵法，将其中满镇草木纸人用蛊尸替代。阵法变动，使得阴阳浑洞大阵发动不了，并将盟主魂魄拉入阴阵之中……”

　　说到这里，剑辰也猜出了真相，看到徐恒看完苏素后又望向了自己，闭口不语，摇摇头接着苏素说了下去：“之后盟主的七魄被神秘马车困在阴阵之中，两位一人掌握了一半阴阳浑洞大阵的控制权，虽然神秘马车占优，可是短时间也奈何不了盟主，以蛊尸生命为代价凝聚力量制造伪装之人潜入雷家堡来寻找盟主的三魂，”

　　说到这里，剑辰突然想到了刚见面是徐恒问自己的问题：“剑辰，你有没有在雷家堡里感受到一种被窥探的感觉？”不愧是徐兄，在那时就有所察觉了，真是细致入微的观察力……

　　在心中感叹完，剑辰继续说道：“而那时，雷兄也察觉到可雷家堡之中的变化，将雷火鉴赠予给我们。于是，我们就在雷家堡附近遭遇了那么多事……”

　　往后的事情就是众人一起经历过的，徐恒没再赘言，而是指出了另一个要点：“想通了这些，也只是将盟主暴亡前后的事情给弄清楚了。后面要说的的那个问题，是在我们从那场经历中醒来后想明白的，也是你最关心的问题——”

　　徐恒意指雷琰。

　　“为什么我要说，隐瞒盟主之死会是盟主应允的。”

　　清了清嗓子，徐恒突然问向在场众人：“我想问一下大家，对于自家的长辈，有没有信心呢？”

　　“信心？对自家长辈的什么有信心？有信心什么？”问题太过模糊，让人无法回答，而徐恒也知道这一点，不待众人回答就就问道：

　　“对自家长辈的武功有没有信心？对那只能靠偷袭重伤盟主、而且只能和盟主的七魄打个平手的神秘马车这么明目张胆的出现在雷家堡，暗害盟主，还在暗中进行那么多动作，就能这么轻易的瞒过大家的长辈吗？”

　　徐恒飞速的说完这两个问题，接着就向在场几人飞速提问：

　　——“苏素，你觉得论诡秘莫测，那架神秘马车能比得过原神教教主吗？”

　　——“剑辰，按照那马车只能和雷盟主七魄相比略占上风的武力，能敌得过轩辕剑主一剑吗？”

　　——“潢川，就在龙虎山当代天师的眼皮子底下，魔道余孽如此明目张胆的横行，你觉得天师不知道可能吗？”

　　三句问完，徐恒最后问向自己：“既然几位当今武林顶尖人物都不会不知道盟主陨落前后始末，还会任神秘马车横行，任大家陷入险境，在最后我们帮助盟主赢了之后将那一切掩盖呢？”

　　四问问心，七人同时陷入思索。

　　一片沉默之中，雷琰喃喃自语道：“所以说，四大派的见死不救，是得到义父的允许的？”

　　“按照那一帮老头子的交情，不可能见死不救。”

　　剑辰想起自小的所见所闻，印象中的当今武林顶尖的几人，个人私交可以说是好得不得了，从小自己就没事在几个地方晃悠，除了苏素在南疆深居不出外，其余几家的同辈相互熟知，比如他和雷琰、张潢川等，很小就在一起玩耍。

　　可是正是因为如此，他们怎么可能人雷盟主一人迎战强敌，之后还将盟主死亡真相抹去呢？剑辰不解，雷琰也不解，在场几人都不解，苦苦思索不得，先后放弃思索，抬头望向徐恒。

　　“别看我，我也想不通，”徐恒先抑后扬，吊了一吊众人的胃口，才说道，“但是我对此事有一个模糊的想法，”

　　“将我们的记忆消除，将盟主死亡的真相掩盖，可能是对我们的一种保护。”徐恒再次指向东南，“如同酆都鬼城之事一样，明明是去向酆都鬼城兴师问罪、甚至很有可能本来就是奔着直接将其剿灭的目的去的，朝堂江湖却无功而返，酆都鬼城安然无恙。”

　　徐恒望向从雷家堡方向过来的马匹，坚定地说道：“其中一定发生了什么事情，使得朝堂江湖对酆都鬼城的态度大改。而这件事情，或许很重要，或许很隐秘，或许干系重大，但不管那是一件什么事，我们只要确定一件事就好了……”

　　“代表五大派的江湖，和代表黎民百姓的朝堂，都不会危害自己所守护的东西。”

　　“所以，我也相信，那些揣着明白装糊涂的长辈们，也肯定不会害我们。只是现在我们还不到知晓那件事的层次，所以我们没必要知道。”

　　“所以那些记忆才会被刻意模糊，盟主之死的真相也会被掩盖。”徐恒望向雷琰，目光中没有凌厉没有强硬，只有一片赤诚，“雷兄，我希望你能暂且放下雷盟主死亡的真相，将所有的心思用来提升自己的能力，当你将雷家三十六堡完全掌握在手中，或者的武功独步天下的时候……”

　　徐恒留了个尾，没有将话说全，但雷琰已经领悟了徐恒的意思，起身抱拳一礼。

　　身边其他人也是若有所思。

　　将该说的都说完了，徐恒又望向东南，心事重重。

　　有一件事徐恒没有明说，却是他故意模糊的地方。酆都鬼城的存在无处不透露着诡异，他有预感，那座突然出现的鬼城定然所图不小，雷盟主无端暴亡之事可能是一个开头，说不定整个江湖都会因其而动荡。

　　但现在这件事，作为尚且稚嫩的江湖侠客，关心可以，插手还轮不到他们。五大派以及朝堂定然对其有了计策，现在的他们，能做的就是抓紧时间成长起来，在上一辈江湖大侠们日渐苍老的未来，担起江湖的重担。

　　而这件事，眼前的几人在其中都有着极为重要的位置。

　　提醒已经够多，希望他们能有所觉醒。

　　徐恒的目光再次在身前几人面前扫过，之后移向凉亭外，看到了已经骑马行到近前的轩辕剑主和东海龙王，站起身来出声打断众人的思索，朝外走去。

　　“好了，关于雷盟主死亡被掩盖的真相，就说到这里吧。我想大家以后应该怎么做，大家也都心中了然了。现在，重新回到我们来时的目的——为剑辰送别！”

　　七人从凉亭走出，依次向两位长辈行礼，后剑辰翻身上马，随父远去。

　　剩下六人同归雷家堡，雷琰、宋芊芊继续励精图治，张潢川、程青裁随龙虎山天师行程，徐恒、苏素尚无打算，准备在漠北游玩一番。

　　夕阳西下，残阳如血，轩辕剑主和东海龙王已经远出雷家堡本堡范围，邵隐水还站在雷家堡最高处目送三人。大风烈烈，登上漠北第一高位的邵隐水却满脸风霜，相比之前苍老了起码十年不止。

　　权势无人可比，同时整个漠北三十六堡的大小事情也都压在了身上，邵隐水每一天都过得很累，但他还要干很久，无可推卸，直到雷琰能独自掌权的那一天。最近雷琰的表现有些萎靡，不过送别徐恒回来后却有了脱胎换骨的变化。

　　他知道让雷琰消沉的是什么事，也知道雷琰是如何脱胎换骨的。

　　他什么都知道。

　　坐上这个位置他才明白，世间原来有这么多秘密，而秘密的内容也大都令人匪夷所思。相比于现在，过去的自己就是一个天真无邪的小孩。

　　不过如果有选择，他宁愿不知道这些秘密，重新做一个一无所知小孩。

　　秘密使人苍老。

　　他闭上眼睛，脑海中全都是盟主最后的音容笑貌。身边风势顿消，不消睁眼，他就知道出现在身边的是谁。

　　“张天师看徐恒怎样？”

　　“呵呵，雷盟主说的没错，徐恒很好！现在的这个处理方式比直接让他们忘掉那一切好多了！”

　　“嗯，”邵隐水睁眼，望向天边残阳，目光中尽是以前所没有的沧桑，“可能这也是堡主的用意所在，江湖和朝堂承平太久了，生于忧患死于安乐，现在的江湖和百年前的江湖相比，侠客们的武功高了，但江湖实力却更弱了，酆都鬼城的出现对于武林和朝堂不失为一件好事……”

　　前方的背影在漫天火烧云的映衬下略显佝偻，那番喃喃自语被天师听去，在其心中的形象却变得越发高大。龙虎山天师片刻惊愕后自嘲的笑了笑，再一次感叹道逝去老友的眼力，离世前指定的几人的变化都令人吃惊。

　　既然如此，那他所预言的机遇与危机并存的乱世如果真的在不久的将来到来的话，龙虎山也应该做些准备了。嗯，潢川那一帮小子们也该好好练一练了。

　　龙虎山天师抚着胡子走下了高处，邵隐水仍旧在遥望夕阳。

　　雷堡山一块巨石上，明明是来督促师妹练功的，张潢川却自己盘膝坐下巨石端头闭目打坐，坐在其后的程青裁一脸苦色，怀着小心思心绪不宁无论如何也没法修炼，于是时不时就睁眼偷看自家的师兄，看一眼就能痴痴傻笑小半天。

　　徐恒在雷盟主的演武场中拿着一本江湖记录绕着四边边走边看，中央站着重新戴上面具的玉修罗，手拿软鞭静立不动，许久才挥出一鞭，演武场的地面上有一道灰色剑影灵活的绕着白衣女子游动，时远时近，时急时缓，但每一次抽空子进前都能被鞭影截住。

　　徐恒偶尔抬头看看嬉戏的一人一影，笑一笑继续沉浸到包罗万象的书籍中去。

　　宋芊芊在雷家堡中为琐事而忙碌，雷琰在自己的书房里遍览群书，满心满神都是如何变强变强，变得更强。

　　雷家堡另一处训练场上，一个赤着上身的青年在咬牙练拳，好几个月的辛苦磨练，让他的一身细皮白肉已经初步变了颜色，在向健康的古铜色发展，肌肉也初具其形。

　　在向着青年转变的少年终于如愿以偿的踏入了江湖，虽然每天都很累很苦，但他没有后悔过，每当他疲累不已时，那个自己崇拜不已的汉子就会浮现出脑海中，身上就又充满了干劲。

　　夕阳西下，赤红的余晖渲染过大地，放眼望去，远处的山川、树木变成形状各异的黑影，天边的火烧云绚丽灿烂，却不能持久，随着太阳的落山而渐渐消失，大地终归会陷入黑暗。

　　不过，正因为黑暗，所以才会有灯火。

　　无论夜晚有多黑，都会有人执着的燃烧着自己的灯火来驱散黑暗，等待着黎明的到来。

　　黑夜终归会到来，太阳也早晚会升起。

　　有黑有白，有光有暗，有生有死；

　　有朝气蓬勃也有暮气沉沉，有快意恩仇也有身不由己，有人心险恶更有正气凛然；

　　都是江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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