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第18章
却说慕容与信正趴在榻子上，听着周判讲述赣州发生的洪灾。
“虔南县、信丰县、兴国县、行城县这四县，本次洪灾最严重。听说连县衙都淹了，信丰县的县令都因洪灾殉职了，百姓更是死伤无数，流离失所。赣州其他县也是各有灾情，只是没有这么严重。”
慕容与信蹙眉，赣州所辖的县几乎都发生了洪灾。
“竟这么严重吗，那安远县灾情如何？”
“公子，有老爷在，咱们安远应是这次灾情受灾最轻的地方。只有两个老人偷偷下山回家看自家的牲畜，没来得及撤出来，被洪水冲走了，还有二十几人因路滑摔到受了轻伤。只是好多百姓的房屋被冲垮了，好在大家都提前把粮食埋在地窖未受影响。”
“如此大灾，朝廷可有派人赈灾？”
“公子，赣州距离都城建康遥远，快马加鞭也需五日，若要赈灾钱粮过来估计地一个月左右。这几日，县城外面陆续有其他县的流民来了，老爷出于城中百姓安全考虑未放流民进来，现在城中的宋家、姜家还有一些富户在城外施粥。”
慕容与信沉默，安远县的规模根本无法收留这么多的难民。而且随着难民人数增加，造成□□后果会更糟。
最好的方法还是需要朝廷出手赈灾，让这些难民都回到家乡，去重建生产生活。
但是朝廷赈灾如今遥遥无期，不知要等到何时。不能这么被动的等待，或许有一法可以一试。
慕容与信让周判拿了纸笔来，开始书写。写完后，又让周判去交给了慕容伸，希望能有所用。
等周判回来后，斜月正好也到了前院来。
“三公子，老太太明晚要在春晖院举行中秋家宴，还请公子准时参加。”
明日就是中秋了吗，这段时间发生太多事，都忘记要过节了。
“斜月姐姐，回去告知祖母，我一定到。”
却说到了八月十五晚上，春晖院里张灯结彩。
院中的满是丫鬟忙碌的身影，光是老太太院子的丫鬟还不够，还从各处调派了人手过来。
中秋晚宴是慕容家仅次于除夕夜的宴会，自然是尤为重视。
因是团圆夜，不管是何原因，所有人当日都得到场参加。
太阳落山之后，各院的主子们陆续就往春晖院去了。
太太宋氏带着慕容荥先到了，作为儿媳，于情于理都得来早点。
宋氏到了之后，尽管是面子情，还是和老太太寒暄着，慕容荥也陪着老太太说话。
紧接着胡姨娘带着慕容与信和慕容蕙也过来了。
自从慕容与信来后，老太太的经历都放在了他的身上。
没过一会儿，柴姨娘独自一人来了，给老太太见了礼，便坐在宋氏身边不说话了。
老太爷今日在里屋里待着，只等要开席时才出来。
春晖院外，慕容与仁与慕容与礼两人并肩走来，后面还跟着各自的丫鬟。
慕容与礼先进门，不料要进去时，就被一个丫鬟迎面撞上了。
“怎的这么不小心，可是伤到了？”
丫鬟见撞到了人，抬起头，吓得连声道歉：“冲撞了主子，奴婢该死！”
慕容与礼在看到丫鬟容貌时，迷失了片刻。
本以为他的两个丫鬟就是绝色了，没想到府中还有更美的丫鬟。
“美人落泪，本公子可是会心疼的，怎么会要了你的命。”说着扶起了跪在地上的丫鬟，又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山色。”
山色低声回答道。
“本公子记住你了，去忙吧！”
慕容与礼说完，与慕容与仁相携进入了春晖院。
在慕容与礼进去后，他的丫鬟鸳锦并没有进去，而是留了下来。
“你叫山色是吧！真是不要脸！”
一巴掌就甩在了山色的脸上。
山色捂着脸，委屈道：“姐姐，为何打我？”
鸳锦轻笑一声道：“不要以为自己有点姿色，就来勾引公子，也不瞧瞧自己什么身份！”
“我没有想勾引二公子，只是方才席上一个盘子打碎了，着急去厨房拿盘子，才不小心撞到了。”
刚才撞到二公子却是是她不对，但是她并不是有意的。
春衫在不远处听到声音，就过来了，发现山色被鸳锦为难。
这个鸳锦是二公子的通房丫鬟，长得是美貌，就是小气自私。
对上这样的人，以山色的性格，只有吃亏的份。
“鸳锦姐姐好久不见！”春衫先给鸳锦打了招呼，又对山色道：“邓嬷嬷让你去拿盘子，你怎么好在门口。若是等会耽误了晚宴，老太太怪罪下来，我们可担待不起！”
说话间，春衫给山色使了个眼色，让她赶紧走。
待山色走后，春衫对于鸳锦也不客气了。
“山色是老太太院中的人，你也随便敢打？”
鸳锦翻了个白眼，这个春衫仗着自己是家生子，太不把人放在眼里了。
“谁让她勾引二公子！”
“你只是个通房丫鬟，二公子可不是你一个人的。若等到二少奶奶进门了，你也要上去打？我奉劝你一句，我们做丫鬟的要认清自己的身份，不要心比天高，命比纸薄。”
鸳锦听后更怒了，还想上去打春衫，被赶来的兰染拦了下来。
兰染进去后半天不见鸳锦，就出来找她了。
“公子寻你呢，快跟我进去！”
说着强行把鸳锦拉走了。
春衫看着鸳锦离开的方向心道，这鸳锦的性子若是不改，迟早得吃亏。
整理了一下衣裳，她赶紧也回到老太太房中。
老太太房中此时已坐满了，只等慕容伸到了就可以开席了。
“老爷到了！”
门外的丫鬟禀报道。
慕容伸官袍未脱，乘着夜色就赶来了。
“儿子给母亲请安，母亲中秋快乐！”
老太太笑道：“你总算没忘了我这个老东西！”
说话间，让丫鬟布置开席，一家人开始吃晚宴。
晚宴的饭菜极为丰盛，摆满了一大桌子。
这期间众人也是遵守规矩，也是未说话的。
在慕容伸吃完晚宴要时，才对慕容与信说道，“信儿昨日想出的方法极好，为父在这里先谢过你了。”
慕容伸这一句话一出，在场的人都变了脸色，颜色不一。
慕容穹道：“那小子出了什么好主意，让你这样夸。”
“这几日，安远县县城都被流民围了，各处村镇也有流民涌入。朝廷的赈灾钱粮遥遥无期，随着流民的增加，安远县城危矣！信儿提出解决之法，乃是以工代赈。这次洪灾安远县各处村庄的房屋道路多处被损毁，可以组织流民去民众家中修缮房屋，还有给官府重修道路。难民们又饥又渴，就算不给钱财仅提供吃食都是有许多人愿意干的，这样不光解决了难民问题，还可以加快安远县的重建，可谓一石二鸟。”
这几日慕容伸都在为流民之事发愁，有了此法，难民问题迎刃而解。
“三弟，此法果然妙哉！”
慕容与仁称赞，他对慕容与信这个弟弟也是刮目相看。
在慕容伸称赞慕容与信时，宋氏的脸就黑下来了。
最近老三太出风头了，先是让老爷修建防洪工程，又跟着老爷一起扛沙袋，如今又给老爷提供良计。
“这个方法我也是一时想到，算不得什么。”
流民问题解决，慕容与信心里也高兴。
慕容伸说话后就匆匆离开了，县衙里还有一大堆问题，等着他去处理。
在慕容伸离开后，老太太留下了众人一起到院中赏月，喝茶吃果子。
席间慕容与礼都在喝酒，不多时就醉了。
鸳锦和兰染见此，就禀告老太太扶着着他离开了。
“凭什么，凭什么父亲会夸三弟？”
慕容与礼心中烦闷万分，他的草包三弟，突然能像父亲献策了，他根本无法相信。
边喊边想要挣脱鸳锦和兰染二人，不料摔在了地上。
慕容与礼起身后，就甩下两人，独自离开了。
在转角处，遇到了一个熟悉的面孔，是山色。
“美人……”
他上前，一把抱住了山色。
山色受惊吓，想要挣脱，可是根本无法。
“二公子，请放开奴婢！”
慕容与礼其实并未真的喝醉，他只是想要通过酒来麻痹自己，他的意识是清醒的。
“就让我抱抱，好吗？”
在他伤心难过之时，唯有美人才能解他之苦。
鸳锦和兰染赶上来后，见到慕容与礼抱着山色。
鸳锦想要上前阻止，被兰染拦了下来。
“刚才公子只喝了一壶酒，你觉得他真的醉了吗？”
鸳锦停下脚步，平时公子喝三壶酒都是不会醉的。
她看着兰染的眼睛，难道公子在装醉？
公子平生最讨厌违背自己意愿之人，如果此时上前，指不定就被公子厌弃了。
方才想要上前的想法，犹豫了起来。
慕容与信出来透气，恰好就看到这幕。
他的二哥怎会是如此之人，必须要救下那丫鬟。
“周判，周判，你在哪儿？”
慕容与信朝着那个方向大声喊了起来。
慕容与礼闻声，放开山色，消失在了夜色中。
鸳锦和兰染见此，也跟了上去。
山色在慕容与礼走后，蹲在地上大哭了起来。
“我到底做错了什么？要这么对我？”
山色的袖子，都被撕破了，半截胳膊裸露在外面。
慕容与信把他的披风解下来，给山色披上。
“你什么都没有做错，错的是他。”
山色抬头，是三公子。
对上慕容与信温柔的目光，身上的痛苦仿佛瞬间消失了。
她想自己可能永远都忘不掉顺熙元年中秋月色下的那个少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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