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喜悲苦乐
陈其宣初一那天要早起烧香。
昨儿晚上睡得太舒服，陈新来叫她起床的时候，她还在床上赖了一会儿，才爬起来穿衣服洗漱。
她正在刷牙，陈新拿着她的手机走了过去，一边玩游戏一边说：“姐，你有短信诶！”
“哦，”她嘴里含着泡沫，口齿不清答了一句，“不用理。”
想也不用想又是同学朋友们发来的新年祝福。
爆竹声响起，陈其宣两姐弟下了楼，胡乱吃了点东西就跟着老爸开始烧香祭拜老祖宗，忙完之后又开始打扫屋子。
看到被扔在沙发上已经自动关机的手机，她戳了戳陈新的额头：“你玩没电了就不能给我充上？”
拿着手机回到房间，她找出充电器给手机插上，顺便开了机。
手机上方有一个未读短信的标志。
她也没多想便点开看，就看见这么一条短信。
“嗯，手好些了吗？”
咦，这是什么意思？发错了？
视线往上移动，赫然发现发件人是“陆嘉林”？时间是凌晨00:23。
陆师兄给自己回短信了？
那一刻，陈其宣突然觉得昨天的等待与失落都化为乌有，整颗心的温度都因为这条短信而暖起来。
可是，为什么问她手好些没？
思绪一转，她忽然间明白了，陆嘉林问的是之前在火锅店她的手被烫伤的事情。
想不到他还记得，陈其宣嘴角弯了起来，都已经过去一个月了吧！她自己都快忘记那回事了，陆嘉林却还记得。
手指快速在回复框里输入：“嗯，都过去那么久了，已经好了。谢谢师兄关心！”
短信发送成功。
很快，刚暗下的手机屏幕又亮了起来，对方这次回了三个字：“不客气。”
好像也没有必要再回复了，陈其宣盯了会两个人寥寥的几句对话，放下手机，趴在桌上喜滋滋笑出了声。
这一刻，她是真的开心，因为那个人的三条短信：一句疑似群发的新年祝福，一句意料之外的关心，一句“不客气”。
无论是出于何种理由，她都不在乎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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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下来的几天里，或许是还沉浸在“短信事件”的喜悦之中，再加上过年的热闹喜庆，陈其宣过得不亦乐乎。
除了走亲戚，她一般待在家里窝着，有客人来了时，就准备准备点心。
这学期开学很早，陈其宣买的是初十的火车票。
于连打电话来时，因为闲的无聊，她正在整理自己的行李。
她接起电话，“喂”了一句。
于连在那头问她：“其宣，你什么时候走啊？”
“哦，过两天就走了，初十。”她答道。
“那么快？”对方惊讶了一下，又说起了这次打电话来的目的，“曾老板把你的红包放我这了，什么时候有空出来拿吧？你也要走了，顺便我们一起吃个饭吧！”
“好啊！”
陈其宣欣然应允，她们已经很久没有聚过了。
“嗯，顺便叫上你李舒哥哥，你也把何若叫上呗！”
于连刚说完，陈其宣就听到她那头有人在叫她，对方最后说了句：“有点忙先挂了啊。”
电话断了，她还没来得及拒绝于连的提议。
不过，也没什么必要。
临走的前一天，陈其宣来到电信公司时，里面人头涌动，业务繁忙。
她拉着被自己叫来的何若，走进去正好看见于连从办公室里出来。对方把厚厚的一个红包给了她，并且约了一下晚上吃饭的时间地点便又去忙了。
于连下班后，就和陈其宣她们会合了，三个人找了一家比较有名的家常菜馆，点了几个菜。
没看到李舒，陈其宣看向于连，问她：“李舒不来吗？”
于连很惊讶的看着她反问道：“你没叫他吗？我还以为你叫了？”
“……”
最后，在于连的“斥责”声中，陈其宣打了个电话给对方，他显然愣了一会，然后回答说一会儿再过来。
而李舒慢吞吞出现在门口时，她们已经吃的差不多了。
何若坐在正对门口的位置，最先看到他，向他招手：“李舒哥哥，快过来啊，菜都要吃光了！”
对方笑了笑，走到空位置旁坐了下来，说：“还以为你们一点都不留给我了！还有点良心，至少留了一盘大白菜。”
他看起来食欲不是很好，也没吃饭，只是偶尔夹一点菜吃。
于连觉得奇怪，戳了戳他的肩膀：“你怎么不吃饭啊？”
那人抬头看了陈其宣一眼，又低头夹菜。
正当陈其宣觉得莫名其妙时，他低声说了句：“其宣打电话给我的时候，我正在公司餐厅吃饭。”
陈其宣尴尬了，她真的不知道，于连说叫上他一起是要自己叫他？
李舒很快放下筷子，表示自己吃饱了，又快步走到柜台去结账。
陈其宣揣着兜里的钱，还是没抢着去付，这一顿本来说好是她请的。
四人一起走出了菜馆，冷风中，九点多的街道显得空旷而寂寥。
于连拍了拍陈其宣的头：“其宣，你怎么回去啊？”
这里就只有陈其宣住的最远。
“小电驴啊！”
她今天还是骑着小电驴出来的，反正老妈大晚上也不出来。
“那一个人回去安不安全啊？不然叫李舒哥哥送你吧？”
于连提议道，她总觉得这两个人最近怪怪的，以前虽然陈其宣跟李舒交流的也不多，但不像现在这样疏远。
“啊？”陈其宣不知道于连心里的想法，连忙摇头拒绝，“不用了不用了，我以前不都是一个人回去的吗！”
沉默地点了点头，于连转头看了眼李舒，对方低着头，没什么反应。
她本来还想开口劝一下陈其宣时，李舒却开口了：“我送你吧！”
陈其宣暗自惊讶了一下，但还是坚定的摇摇头拒绝：“真的不用。”
李舒转头看着陈其宣，她赶紧撇开了头。
何若看着两人尴尬的样子，开玩笑打破了沉默：“其宣，你就让哥哥送你吧。以前哥哥也送过我呀！同样是妹妹，要公平点！”
李舒看着陈其宣默然的样子，也冲动了起来，一把从她手上夺过了她的钥匙，也不管她的反应，就往不远处的停车位走去。
陈其宣愣了愣，接着睁大眼看向旁边的另外两人，而她们显然是一副“不关我事”的样子，跟陈其宣挥了挥手，便自己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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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奈，她还是走到了那个人旁边。
李舒正在找她的车，看她过来了，问道：“哪一辆是你的车？”
“白色的那辆，”陈其宣回答，踌躇着又说，“其实你真的不用……”
话还没说完，对方打断了她：“何若说的也没错，我的确没有送过你回去。”
他把钥匙插入车锁，长腿横跨了过去，两手握住了电动车两侧的把手，俨然是不让陈其宣再讨价还价了。
抿了抿嘴，陈其宣坐上了后座，背靠着后备箱。
两人之间保持着一个比较空的距离。
李舒没有再说什么，电动车启动时发出低沉的声响，和冬天呼啸的冷风和在一起。
车开得很慢，陈其宣看着前面那人的后脑勺，默默沉思。
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两个人相处的时候还是很奇怪，她不知道怎么打破这种尴尬，也不知道怎么才能改变这种恶性循环的模式。
看着车辆渐渐驶往自己家的方向，她突然想到一个问题：“你送我回家的话，那你等下怎么回来？”
“当然是走路回来了。”
他笑着回答，显然觉得这个问题问的没有意义。
陈其宣想了想自己家那边的路况：“可是我家那边没有路灯，你不怕吗？”
“这有什么，”李舒说，“我之前去过你家那片地方，也是晚上。去一个客户家里吃饭。”
“哦。”
实在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了，她继续保持着静默。
去往陈其宣家的这条路很偏僻，晚上几乎没什么行人，只有偶尔呼啸而过的几辆车。
李舒紧紧握着把手，直视着前方被车灯照亮的路，神情专注却又带着一丝漫不经心。
他稍稍扭了扭头，往后看了一眼，又回头看着前方，缓缓开口：“我上次听于连说，你……交了男朋友是吗？”
“啊？我没有啊。”
陈其宣没有注意他话中小心翼翼的询问语气，立刻否认了。
这是哪里听来的事情，也八卦地太不专业了吧。
李舒斟酌着，继续试探：“我没怎么听清楚，是你还是何若来着？听他们说，你们谁……交了男朋友。”
“哦，那应该是何若吧。我之前也听她说过，是找了个男朋友，不过最近好像分手了。”
很自然的语气，带着一种与之无关的漠然。
但是听在李舒的耳朵里，他却觉得心情豁然开朗，连语气也变得轻松起来。
“我就说嘛！”他的声音里带了一丝笑意，声音回荡在空旷的马路上，“你怎么可能那么快又找一个。”
陈其宣暗自心惊，“呵呵”干笑了两下。
这个问题她实在无法回答，对，她的确没有再找男朋友，但是她一直喜欢着别人，甚至可以追溯到她和李舒在一起之前。
想事情出了神，过了好一会儿她才反应过来车子已经停靠在了路边。
李舒一只脚踏在了地上，身子往前枕在车头。
前面就快到她家了，这是最后一片有路灯的地方。
她看着那人的背影，提议道：“不然你就从这儿回去吧，前面没路灯了。”
对方还是维持着那个姿势，没动弹，也没说话。
过了很久，陈其宣听见他深深叹了一口气，最后很轻很轻的开口：“其宣，你现在有喜欢的人吗？”
李舒问出来这个问题，他自己也很挣扎，害怕听到自己不想要的答案。
可是，他无法不去问，因为这样他的脑子会更乱。
陈其宣静默了很久。
偶尔一阵冷风吹过，拂起她的发丝，有几缕遮住了她的脸颊。
她把头发别到耳后，轻声吐出一个字。
“嗯。”
很轻很轻，却异常坚定。
陈其宣说的时候还点了点头，然而李舒并看不见。
他只知道从她肯定的语气中，心里那根紧绷的弦终于断裂，连着心脏的那一个部位也狠狠痛了一下。
“那你呢？”
她转而平淡的问道，好似这就是一个朋友之间再普通不过的一个问题。
忍住心里翻涌着的各种情绪，枕在车头的那人终于抬起身来，陈其宣看见他摇了摇头。
咬了咬嘴唇，她说：“李舒，我觉得你还是需要一个能陪在你身边的女孩子。至少她可以帮助你，支持你，关心你。这样你才不会那么累，才会更开心。”
她不适合李舒，最不合适的一点，她无法陪在他的身边。
前面那人轻笑了一下，陈其宣看不到他黯淡的脸色。
“如果你是这样想，那只能说明，我还没有能力让我爱的人幸福。”
陈其宣想说“不是的。”
这真的只是她想对李舒说的话而已，话到了嘴边还是咽下去了。
她想：这其实跟她一点关系都没有。
车子重新发动起来，往前稍微开了十来米，李舒就停下了。
这里已经是没有路灯的区域。
他下了车，说：“就送到这里吧，我回去了。注意安全。”
说完，他就转身往回走去，陈其宣也没再说什么。
他的表情在昏暗的光线中模糊难辨，陈其宣只好转头目送他离开，直到他的身影逐渐在澄黄的路灯下投出一道影子，她才回头继续开车回家。
李舒一步步往回走，强迫自己不再转身。
他知道，以后他总会找到一个女孩子，她是会陪伴在自己身边的人，也是和自己共度余生的人。
但那个人，却不是陈其宣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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