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04章 梨花村
“五年前，在一个叫梨花村的小村子里，一个寂静的晚上，一群官兵闯入我的家门，杀了我的父亲母亲，母亲把我藏了起来，村子里的村长、经常帮衬我们的王大娘，他们不肯向官兵透露我的行踪，所以都被官兵残忍杀害。他们也有家人，却为了保全我一个人，整个村子惨遭屠戮。而我被母亲下了药，藏在藏酒的窖子里，不能发出声音，但是却能清清楚楚地听到外面的声音……”
听到这里，沈临眉头一皱，欲言又止。
江否语气没有很悲伤，仍然是平平淡淡的，仿佛就是在说别人的事一样。
她苦笑一声继续道：“外面到处是村民们哭喊的声音，他们祈求那些人放过他们一命，到后面死了很多人，那些村里的大人们就跪下来说他们自己可以死，但是希望可以放过他们的孩子，但是没有一个人听。”
“他们只是说‘国师之命，不敢不从’。”
此时天边月亮还清晰可见，太阳就迫不及待地撒出了光，流水拍打着石头，梧桐树上小鸟鸣叫，万籁俱寂。
“哭喊声，刀剑砍下血溅出的声音不绝于耳。整个村子除了我之外无一生还……”
说到这，江否仍然努力保持着平静，但声音却是有些沙哑。
“后来，我进了国师府，弄清楚了真相。”
“国师蛊惑北黎国君，要寻找一个纯阴命格的人献祭修复龙脉，而我，就是那个拥有纯阴命格的人。”
“整个村子就为了这个荒唐的原因死于非命，他们有刻意为我隐瞒的，更多的却是毫不知情的人。”
“我背负着那么多人命进了国师府，成为国师名义上的弟子。但国师一直要求我练习内力，对于招式未曾教授半分。”
“五年时间，我的内力突飞猛进，我私底下也偷偷学了些招式，最后，我杀了国师，烧了国师府，才一路逃亡至此。”
江否的语气一直都是淡淡的，只是连她自己也不知道，在说这些话的时候，她的手指都在发抖，而这一切都被沈临看在眼里。
沈临走到江否身后，拍了拍她的肩，道：“既然来了扶云山，就安心呆在这里吧，外面的事既然已了，就不要想太多。还有，明天准备拜师！”
沈临走了，留下江否坐在梧桐树下。
这件事被她藏在心里五年，从未说过，现在说出来，却有难得的轻松。
多少次午夜梦回，梨花村的惨相都会在她心里久久挥之不去，她仿佛看到了村里的人在笑，父亲，母亲，村长，王大娘，月影姐姐……像以前平安的那段时间一样；又好像看见他们在哭，哭得声嘶力竭，七窍流血。
直到她杀了国师，一把火烧了国师府，在熊熊的白日焰火中，她又仿佛看到了，他们在向自己告别。国师死后，江否就再也没有梦见那样恐怖的场景。
有一次，江否遇到了一个江湖术士，那人一看就是个江湖骗子，江否还记得他说的话：
“贫道观施主面相，施主煞气颇重，恐心中积怨已久。冤有头债有主，施主不若看开些，寻其根源破之，不必自寻烦恼。”
这样云里雾里的话，在旁人看来都是招摇撞骗，可是江否却听了进去。只是没想到的是，这道士比别的算命先生足足多要了二十倍的价钱，当时江否身上钱不多，拿出所有钱都不够。那术士收了钱，还说剩下的钱就当积德行善。
不过也正是因为那道士的话，让江否更加坚定了杀国师的心，自责也少了几分。
现在好歹是沈临同意收了江否为徒，要是能安安稳稳在这扶云山活下去，也未尝不是件好事呢？
不多时，伏诛跑过来叫江否吃早饭，江否看伏诛一脸的不高兴，甚至看江否的眼神还有些怨毒，就像个被人抢了娃娃的孩子，而江否就是抢了娃娃的那个人。
江否好笑地问道：“小仙君这是怎么了？”
“刚刚……师尊告诉我，他要收你为徒，以后……你就是我师妹了。”伏诛不情愿地道。
“那小仙君是不愿意仙尊收徒弟吗？”江否还是笑着温柔地问。
伏诛扣扣手，道：“以前，师尊都是我一个人的，以后，我要把师尊分一半给你了。”伏诛突然道：“你放心，师尊收了你，那你就是我师妹了，以后我保护你，还有，你的病也一定能治好的。”
“啊？哈哈哈。那就多谢小仙君了。”看着呆呆的伏诛，看来他可能是觉得沈临收江否为徒是为了给她治病了，毕竟伏诛也是确确实实地看到了江否吐血，沈临号脉时眉头紧皱的模样。
吃饭的时候，三个人坐在同一个桌子上，都在闷着头扒饭，谁都没有说话，气氛也有些尴尬了。
伏诛也看出了饭桌上的不对劲，他问江否：“那个，小师妹觉得饭菜怎么样？都是我亲手做的呢！”说这话的时候，伏诛的自豪感简直要溢出来。
江否也没有提醒伏诛她还没有行过拜师礼，还不算是沈临的徒弟，她道：“小仙君这饭菜做的色香味俱全，只是这道茄子的醋要是少放点大概会更好。”
“有吗？师尊你觉得呢？”伏诛睁着大大的眼睛看着沈临，很期待沈临会给个什么答案。
“嗯，确实放多了。”沈临回答。
江否也早就注意到了，沈临只夹了一筷子就再也没有动过那道茄子，自然也是因为醋放多了，酸。
吃完饭后，沈临道：“伏诛啊，你今天把厨房的醋都打翻在身上了吧？”说完头也不回的走了。
留下伏诛一脸疑惑，伏诛问江否：“我身上很酸吗？师妹你闻闻！我没有打翻醋啊，衣服也是刚换的！”
江否笑着摇摇头，这师徒俩一个假高冷，一个真单纯，凑在一起真的好好笑。
这一天，伏诛回去换了衣服又来问江否，还能不能闻到醋味，得到肯定的答案后又去把厨房里里外外打扫了一遍。
江否也在扶云山上到处走，越走越发现，这里真的是被打理得宛若仙境一般，走在青石板的小路上，真的会让人心旷神怡。
这一日就这样过了，到了江否拜师的日子，江否给沈临磕了头，敬了茶，送了拜师礼后，江否才真正成了沈临仙尊的二弟子，伏诛的小师妹。
伏诛问江否：“师妹，有些人都是有名有字的，师妹有么？”
“我叫江否，字琉莹，师尊师兄也可以叫我江琉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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