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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一章-萧萧长门宫,昔是今已非


  郁紫若不知道荣成怎么就改变主意撤走了人手,而她就沐浴在云然似是胸有成竹,却又有些莫测的清浅笑容下,走出了瑶光。

  之后,她也没见过荣成,似是走了。松了口气,这时候她才发现有点手忙脚乱似得心绪不顺遂。按理说这个时候夙婉早就应该取药回来了,可不见她的身影,她想到夙婉当初的选择,随即想到,既然以夙婉的性子选择跟着她就表示她没有背叛。而现在不见踪影,只有一个解释,是荣成处罚她了。

  郁紫若忽然心里焦躁,烦乱,抬头之际看着云然正笑意吟吟的望着自己。她心里更加郁闷烦躁。

  “夙婉可是为了你背叛了她的主子,你倒是悠闲。”她不会跟云然提起,能让夙婉做出这样的举动,里面有她最直接的因素和云然最关键的影响力。

  她当初结交夙婉只是出于当时那种不能自保的情况下,所采取的一种拉拢形式的保护自我的手段,而之后经历了患难,这份有颜色的情意便在微妙中变成了奇异的友情。

  这是责任,亦是朋友间的尊重。

  可现在,郁紫若却心中从未有过的愤怒,彷徨,惊惧,焦躁。夙婉没有完成荣成指派保护好她的命令,一个被训练出来的杀手,即使有了感情,在短时间内也不会脱离主人对自己的掌控,这个掌控便是在没有完成任务的之后失去性命。

  所以说,夙婉此时的死亡完全是因为她,背叛荣成只不过是她心底某个柔软闯进了一道璀璨的影子而已。她倾慕,流恋,惜爱,却不会失去理智,这正是夙婉特有的内里散发出来的迷人气韵。

  知道在什么情况下该做什么,正是因为这样,郁紫若才会心痛,仿佛细密的针密密麻麻的扎着她的心。

  云然只是神情死寂,低声的口气飘荡在微热的空气中却带着寒气:“下属没完成任务,是该杖杀。不要当场杀死,而是要给别的属下看着,起到威慑,杀鸡儆猴的作用才可,更何况还是背叛。”

  郁紫若本已转过脸容去,却在听到时不由自主的停下。她没转头,只是微微偏头用眼角冷冷瞧着他,沉默了一会才微微冷笑:“我郁家还辉煌时,每日里来郁家的高官贵人无一不是如你这般......”

  可是我却做不到,没办法忽视,没办法不去想,没办法做到眼睁睁看着一个人毫无抵抗的被另一个人冷酷无情的杀掉。

  如果,她能做到,那么当初,就不会被荣成伤得那么深,伤得那么深了只是最初恨他,过后胸腔里便什么都不剩,没有恨,没有爱。

  如果,她能做到,那么她就不是郁紫若了。正是因为这样,她才会为夙婉心伤:你心许了一个没有心的男子,纵使他的外表多么好看,多么耀眼,而他却也像这天下间众多上位者一样,视人命如草芥。

  再不说话,她转身决绝离去。生要见人,死要见尸,夙婉是她的朋友,更是因为她才会落得这样的下场,不找到她,她会一生寝食难安。

  云然不看她,稍稍低头眼睛眨了眨,闪过一丝微光,由此转身背对着她向着反方向慢慢走去。

  还没走出小湖的范围,那个黑脸汉子便一身杀气的提着刀远远飞驰而来,像一道划过天际的迅疾流星,只一眨眼便来到他跟前一丈外单膝跪倒。“公子,处理好了,可是要现在前去?”

  云然这时候抬头微微看了眼将要迟暮的天际,已经有些晚霞的流光将微红流云染上了一丝氤氲却不耀眼的金边,空气中的热气已经慢慢降下去,混合着夏夜特有的草原清新气息慢慢弥漫在空气里,让人心旷神怡。

  瑰丽的夕阳晕染进他的眼底,却化不开寒冰似雪的冷峭。头发也柔顺地披散着,素净的雪色锦袍仿佛走入娇美的夕阳中,犹如第一朵开败的鲜花,只昙花一现便消逝。

  身姿立在夕阳中风神出众,他沉默片刻说道:“如今已今非昔比,由不得他了。”

  白色的身影慢悠悠走在存放柳湘湘棺椁寝宫的路上,这个时候天色已经完全暗下来,墨黑的天穹无星无月,他黑白分明的眼瞳染进这样的浓黑中去,却也好似被吸收了般深不见底,完全没有了平日的萧索孤寂,浑身上下只有极度怅惘后的默然。

  寝宫里没有点灯,一切都隐在黑暗中瞧不真切。而那个昔日的高大魁梧,健壮霸道的睥睨男子如今却像风中残存的腐败花瓣,将自己的生命蜷缩起来,蜷缩进斑驳琉璃的记忆中,在那里和他爱了一生的女子再度相会。

  云然在夜晚伸出的手也是漂亮苍白的,但是就是这只手却没有任何温度的,没有任何感情的,毫不留情的掀开了蜷缩在地上,像个枯朽老人的西钥瑾宸后面的棺材盖子。

  柳湘湘的身体已经完全因为长时间在地上搁置水分蒸发干了,只余下华丽锦被下的一把朽木骨头。

  看得出,她在死后是有人还是将她精心打理过的。原本仅剩不多的枯发被梳了个西钥宫廷后妃特有的宫装鬓,因为头发太少,闪着琉璃光彩的珠宝钗子只是松松固定在头皮上。她以最高皇妃的礼仪制度被西钥瑾宸下令埋葬,却在装入棺椁之时,他突然失去意识,每天像游荡在悲凉空间里的游魂,呆呆着守在这里,守着他们那些年少轻狂的过去。

  有一些人失去了,或许真的就永远失去了。哽咽着挽留,只是徒劳的慰藉而已,留给自己的只是一片枉然的满怀愁绪罢了。

  对于往事,可回忆不可纠结......

  云然叫来了人,在大开的寝宫门扉里将整个宫殿都点燃了烛光,摇曳的亮光微微刺晃了西钥瑾宸的脸容,他的脸容看起来就好像已经从内部正在溃烂,隐约的都能在空气中闻到肉体器官衰败的气味。

  他只是微微有点意识,便再也一动不动,保持着蜷缩的姿势紧紧靠在棺材板的一边,只有这样,他也许才能感受到柳湘湘只是睡着了,并没有离开他。

  被云然叫来的都是他手下的忠义,那个黑脸汉子便在其中,此时他上前看到皇帝这个样子,心惊肉跳间又觉得如此的荒谬,简直不可理解。

  已经好些日子了,皇帝既不上朝也不见人,若不是云然和几个大臣稳定朝局,只怕早就乱了。他微微低首,不再看西钥瑾宸,向着云然问道:“公子,这就将人运出去?”

  云然从进来边看着棺材里的柳湘湘,漆黑如墨的漂亮双眼没有任何表情,或许他是有的,只是谁都看不到,谁都听不到他的心声而已。

  顿了顿,他轻轻吐了口气将自己放空,轻缓又郑重的吩咐:“盖子盖好,连夜启程送往齐国。”

  忠义壮士齐齐低声领命,便开始着手将盖子钉死,然后慢慢绕过皇帝将棺材抬出来一路抬到了隐蔽处的一辆大车上,然后再用早就准备好的刷了红漆的六道厚重板子将棺材严严实实的围了起来,然后悄无声息的护送着大车出了宫门。

  人死了,这座华丽的宫殿也没了气息,又或者从来就没有过人气。而随着人逝去的刹那,这座宫殿也死了,变得空旷,变的冰冷。云然站在满是死气的宫殿中央,静静看着西钥瑾宸。

  这双眼睛永远都是没有波动,宛如沉寂了几百年,几千年的死湖。那底下沉着太多不可预知,不可想象的东西与事物。就那么绝然的冷峭的充满死气的慢慢沉入泥泞的湖底。云然曾经将自己比作瓶中浮游,最是贴切不过:

  我一直将自己困在寂寥的狭小空间里沉沉浮浮,因为出口太小,看不见朝我伸来的救赎之手,所以我只能放任自己被其淹没。

  他看着西钥瑾宸毫不停留,转身便走。心智已死,再唤回来又有何意义?

  却没想到,西钥瑾宸自己清醒了。严格的说是他的情感意识先于理智意识苏醒,他茫然的环顾四周,直到碰上一双清辉般的眼眸,在那双黑沉的瞳孔里看到了自己,才真正清醒。

  他没有立即起身,而是转过上半身习惯性的伸手去摸冰冷的棺材板,这一瞬间他的眼神忽然变得无比柔和宁静。然而......没有了,连空气中的腐朽都带走了,没有给他留任何需要想念的参照。

  他忽然变得无比暴躁,狂怒的站起身,用高出云然一个头的健硕身体向他欺身压来。他亦不躲,只静静站在面前承受着西钥瑾宸从骨髓里渗出来的深沉哀戚。

  拳头带起的劲风微微吹开了云然洁净脸颊两侧的碎发,在还有距离额头一寸的地方,拳头猛然收势,随后便颓败的落了下去。

  “冥冥众生,因缘际会中皆有定数,不可强求......言尽于此,你好自为之。”他看也没看他,轻声说完便转身要走。

  却听到背后西钥瑾宸连日来不吃不喝早已哑掉的嗓音发出破碎的音节,但他还是听见了。他在嘲笑,在讥讽:“哼,纵然你无心无情,可还不是在煎熬。”

  “我在煎熬?”云然的脸容是有些苍白的,但细细看去,他的皮肤在明亮的烛光下从内到外微微闪耀着宛如珍贵玉石的润泽。

  这一刻,死寂的眼瞳在漆黑的夜空下闪烁着令人不可逼视的光辉,宛如嫡仙,脚踩祥云,高傲的俯视,而他的神情又带着世间最深沉的悲悯。

  “投身乱世,又有哪个不是在凄苦挣扎。”

  主人已走远,隐入夜色不见,但声音却飘渺不可捉摸,又好像来自天穹最遥远最孤寂的幻梦,只有有缘人才能打开的幻梦境界之门,进去,便是天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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