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5章 专程告别
“这么热闹？”
祝芙正教武术指导按摩头上的穴位，让他以后头闷了，可以自己试着按按，听到声音才抬起头。
周围的人都已经自动散开了，全都簇拥在来的人身旁。
柳寒打头阵，在他身后左右两侧分别是楚牧函和席醉。
她顿时局促地停了手，紧张地弯了下嘴角，“柳导，楚总…”最后才看向席醉的位置，很轻很轻地叫了声：“席老师。”
从那天莲花街回来后，他们私下没再见过，微信也只说过寥寥几句话。
关于那天的事，她没道谢，总觉得轻飘飘的两个字配不上他。
而他也很配合，只字未提，就像至始至终他都没参与一样。
可她心里就像洒了一粒从未谋面只在小王子的书里听到过的猴面包树种子，并且那粒种子很快就长成了参天巨树占满了她的心脏，现在仍在不断扩张，就要把她的心撑破了。
“你还真是不简单啊，中西医都学过？”
早有人识趣搬来了椅子，让三人坐下，柳寒则一边笑着说，一边示意她可以继续。
武术指导红着一张脸，像是个被展览的雕塑，全然没了刚才的放松。
祝芙更是紧张，不过还是按部就班地捋着经络轻轻地按摩穴位，说话不由自主地含蓄了很多：“也不是，当时对中医学有兴趣，所以…”
“不会又是自学？”说这话的是楚牧函，他惊讶的内容是她，然而看的人却是席醉，像是在说‘你从哪儿挖出来的宝贝’？
席醉回之一个十分冷淡且无聊的笑，然后转过头很耐心地看着她。
她能感觉到他的目光，把头低的更低了些，“这次不是，我们学校有中医学院，我能辅修第二专业。”
“哦，幸好不是自学…”说完这句话，楚牧函才后知后觉周围的人都在笑。
也难怪，平时都是‘楚总’，此刻就像个山沟沟里出来还没见过世面的‘乡下人’。
这时柳序蹭到柳寒身边，撒娇道：“爸爸，你不是试试小芙姐的手法？刚才有个叔叔按了按，脖子一下子就不疼了。”
柳寒无奈地摇了摇头，指着旁边的两人说：“爸爸还带了两个人，不如先让你席哥哥试试？”
柳序眼珠子一转，转身就冲着席醉去了。
而她则是全身一僵，心想这父女两果然都是坑人的好手。
“席哥哥，来都来了，试试吧…”
席醉笑着指了指一旁的楚牧函，“先让你楚叔叔试，我底子好，怕效果不明显，砸了你…小芙姐的招牌。”
他故意顿了下，却让她听到‘小芙’两个字的时候，明显心悸了。
柳序当然听不出他言语间的机锋，只觉得他说的很有道理，于是楚牧函就顺理成章地排在了武术指导的后面。
等祝芙的手指按在他肩头的时候，楚牧函才觉得这简直有种凌迟行刑的难捱感，因为他的余光总能瞥见席醉用一种近似愤世嫉俗的目光看着他。
其实没按多长时间，他就借口要打个非常重要的电话匆匆溜了。
轮到柳寒的时候，片场那边来人叫，说是要群演走戏，还有一些场务都被同时叫走了。
剩下的人也很识趣，没有逗留。
最后只剩下还等着的席醉，和柳序。
柳寒没料到她的手法还真的很专业，甚至比上次他专门请到剧组的按摩师按完还让人觉得放松，临走的时候，十分赞许地向席醉安利：“你小子趁着不拍戏，多让小祝给你按会儿。”说着还罕见地开起了玩笑，“小祝，你以后可以收费，一次一百。”
柳序听到她无比崇拜的老爸居然夸人了，兴奋地摇了摇她的胳膊，追了出去，叽叽喳喳地在说以后也要学医。
然后转眼功夫，小棚子里就只剩下他们两人。
明明已经很熟悉了，但隔了几天没见，突然私下见着了，心里十分紧张，有些傻地冲他笑了下，打招呼道：“嗨~”
他不咸不淡地勾了下嘴角，很自然地坐在她面前的椅子上，“干什么？不认识了？”
祝芙紧张地吞了口唾液，尽量让自己看起来很正常，甚至还有一点点玩世不恭：“认识，怎么会不认识，呵呵…”
“我怎么听你笑的这么敷衍？”他挑眉看她。
她努力弯着嘴角，很假地冲他龇牙咧嘴道：“现在满意了吗？”
他撇了撇嘴，“嗯，勉强过关了。”
说完，两人同时安静了几秒，又不约而同地笑了。
“给我按按肩膀吧，上次和你说过之后一直没机会找你，我最近总是左侧的肩膀疼。”他坐在椅子上，自己先揉了揉肩。
她愣了下，无所适从地站在他的旁边。
他还穿着戏服，虽然看着挺厚重的，但就这么直接上手，她还是有点不习惯。
别人对她而言都是无性别差的‘患者’，可唯独他不一样。
察觉到她的迟疑，他放慢了手下的动作，扭过头看她，“怎么了？”
她清了清嗓子，慌张地从他身上移开视线，“要不试试艾灸吧？”
反正总比直接接触要好的多。
他微点了点头，疑惑道：“可你不问问我到底是哪里疼，或者捏一捏具体的位置，就直接给我艾灸？”
她走到小药箱旁边，开始胡乱地翻着里面的东西，心不在焉地说：“不用，你只要告诉在胳膊疼之前，你都做什么了，都是什么时候才会感觉疼就行。”
“是吗？”他半信半疑，从侧面偷偷看她耳廓开始悄悄变红了，才不追问了。
她最后也没从药箱里翻到艾灸用的东西，正头昏眼花时，他不知什么时候悄悄地走过来，从桌上拿起一整包艾柱，递到她眼皮子底下，“在找这个？”
她讪讪一笑，从他手里拿了过来。
他看破不说破，只是眼底的笑意越来越浓。
等真正需要艾灸的时候，她才发现这简直就是挖了坑把自己埋了。
艾灸是不用直接接触皮肤，但关键是要他脱衣服，夸张一点说，就是‘半露香肩’。
这场景光是想想就让人鼻血喷张。
好在临时搭建的小棚子也有帘子，不过要是柳序突然回来，看到他半脱了衣服，她一副魂不守舍的模样站在他旁边，恐怕过不了多长时间，她的光荣事迹就会传遍整个片场。
她慢慢吞吞地挪了几步，在他身后站定，正犹豫着。
他忽然噗嗤一声笑出来。
她被他笑得莫名，“怎么了？”
“是不是觉得没办法下手？”他搬着椅子转过身面对着她，揶揄道：“才想起来要是艾灸的话，我得脱衣服。”
她的脸一热，低下头，嘴硬道：“也不是，主要这小棚子四面露风，我担心你要是脱衣服会感冒。”
“好吧，那你现在打算怎么办？”他仍是笑着看她。
她心一横，索性就按吧，总比脱衣服好。况且她的担心也不是没有道理，艾灸也忌讳这种四面透风的地方。
当手指触到他的戏服时，原本厚重的布料仿佛突然间薄了许多，她能清楚地感觉到他的肩胛骨。
她不断地暗示自己，就把他当成最普通的患者，推拿按摩都是专业的手法，和其他一点关系都没有。
在她的推拿手法下，他慢慢地闭上眼睛，仿佛很享受这个过程。
不过当她按到特定的穴位，还是能感觉到他突然紧绷的肌肉，其实并不像他说的那么轻描淡写，他的颈椎和肩周都有问题，应该是常年累月拍戏落下的毛病，这还是冰山一角，她看不到的地方或许比他说出来的更严重，不禁担心道：“你以后拍戏要注意身体，才二十几岁就这么多问题，将来该怎么办？”
他的眼睫毛轻轻颤了两下，不过却没睁开眼睛，嘴角微弯，“你要是真担心我，不如来我身边，专门看着我。”
她手下的动作顿了下，没接他的话，“我说真的，其实你已经很努力了，我当然知道你对待工作很认真，但有时候不能一味地用自己的身体拼，适当的休息，学会爱惜自己。”
他微笑着点了点头，仍是闭着眼睛，“好的，谨遵医嘱。”
有片刻的恍惚，‘谨遵医嘱’这四个字一般患者是不会说的，而他们常在病历中写的也只是‘遵**医嘱执行’。
那些年她最讨厌的大病历已经离她太久远了，她甚至忘记自己曾经说的话在患者群体里就是‘医嘱’，而那是她最引以为傲的一部分工作内容。
眼底有潮潮的水雾升起，她用咳嗽掩饰自己的情绪。
过了一会儿，她才哑着嗓子说：“堂堂席老师说话要算话啊。”
他慢慢睁开眼睛，看着她：“好。”
推拿的时间够久了，柳序居然还没回来。
他仍坐在椅子上，没有离开的打算。
空气仿佛渐渐变得粘稠滞涩，她无措地东张西望，心里有很多话想说，但又不知道该怎么开口。
“我…”他犹豫了几秒，“我的戏份今天杀青。”
心仿佛剧烈地跳动了几下之后，猝然被冰封了。
她一时之间都没回过神，傻傻地站在原地呆了好长时间，才僵硬地挤出一个微笑来，“对哦，你拍的时间也不短了。”
可心里想的却是汤政礼一个男三的戏份都没拍完，怎么他一个男一这么快就杀青了呢？
他点了点头，“主要是我之前也拍了很久，这一次大多都是补拍的一些…”
他刻意隐去了筱雅的名字，避免让她联想到不好的事情。
她也听出来了，但当初要不是筱雅出了事，他们或许也不会有今天这样面对面交谈的机会，这样一想，她又有些迷信，他们认识的开始并不吉利，不知会不会已经在冥冥之中预示了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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