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红糖小米粥
没有让人伺候，顾青妤自己换下嫁衣穿着中衣上床睡觉。
陌生的地方，陌生的床褥，屏风外的小榻上还睡着一个陌生的人。
顾青妤以为今晚她要失眠了，却低估了自己的好睡眠。
没过几息，她便陷入了黑甜的梦想。
倒是躺在外间小榻上的李辰一时半会儿睡不着。
小榻狭窄不说，还短，他躺在上面只能曲着腿伸展不开。
好在屋子里的碳火充足很是暖和，虽然身上只盖着一层薄薄的衾被，却也不冷。
从小到大，他虽然不受宠，但因在皇后膝下长大，所以也没受过这样的委屈。
其实原本，他是没打算留下的，但看顾青妤东拉西扯极力挽留的样儿，不免还是有些心软。
李辰脑海里浮现出顾青妤那张含泪的可怜模样，还有她细若蚊呢的说‘嫁鸡随鸡嫁狗随狗……’
李辰思绪突然就停住了。
等等，什么叫嫁鸡随鸡嫁狗随狗？
李辰的脸色陡然黑沉，俊美的脸有一瞬间的扭曲，这是把他比成鸡狗了？
偏生之前顾青妤说的时候，他没反应过来，这会儿才想到，一时间心里有点憋得慌。
这句话，她到底是无意，还是故意？
海棠苑。
小丫鬟附耳在孙嬷嬷耳边嘀咕几句，孙嬷嬷听完，神色未变，摆摆手，让小丫鬟下去了。
她转身进了正房。
宋青禾靠在美人榻上，一个长得极为漂亮的丫鬟正在正给她推拿按摩头部。
孙嬷嬷进来时，宋青禾睁开眼睛：“那边儿怎么样了？”
给宋青禾按摩的丫鬟怀柔是从小就伺候在她身边的，也是极为得宋青禾宠幸的。
她停下按摩，扶着宋青禾坐起来。
正房中其他人都退下了，只剩下怀柔怀瑾两个大丫鬟还在，孙嬷嬷也就直说了：“王爷去了兰亭苑，然后在那边歇下了。王爷过去，礼公公的人把兰亭苑看得很严，我们的人不敢靠得太近，里边儿的具体情况便探知不到了。”
宋青禾嗤笑：“这个顾青妤，还真有几分本事，这么快就笼络住成王了，也亏得她被太子哥哥退婚了，不然有这么一个太子妃，太子哥哥的脸都要被丢尽了。”
孙嬷嬷见宋青禾一脸放松，似乎觉得成王留宿兰亭苑是好事，这让她感觉心焦。
“王妃，您如今已经是成王妃了，和那位，再无任何可能，您也该为自己做打算了。”孙嬷嬷知晓宋青禾不爱听这些，但没办法，王妃一叶障目，她不能眼睁睁看着王妃犯傻，在错误的路上一直走下去。
怀柔和怀瑾两人小心伺候在旁边，不敢插嘴。这些话孙嬷嬷可以说，但她们是万万不敢说的。
宋青禾笑道：“奶娘，你放心，我心里有数。”
说话间，她目光落在怀柔和怀瑾两人身上。
宋青禾好颜色，身边伺候着的人模样都不差，尤其是身边的两个大丫鬟，那姿色更是惑人。
打量她们片刻后，宋青禾含笑问道：“怀柔，怀瑾，你两可愿意为我分忧？”
怀柔和怀瑾立马跪下：“奴婢自是愿意为王妃分忧的，王妃需要我们做什么？”
孙嬷嬷只觉得眼皮狂跳。
“王妃，这样做恐怕不妥当……”宋青禾是她奶大的，看宋青禾这态度，孙嬷嬷就察觉到她的意图了，立即阻止。
宋青禾脸上的笑容消失，面无表情看着孙嬷嬷：“奶娘，我知道你一心为我好，但这件事我已经有了决定，你便不要再说了。”
孙嬷嬷张张嘴，叹了口气。
宋青禾这才笑着看向怀柔怀瑾：“既如此，你二人明日开始，就去伺候王爷吧。”
怀柔和怀瑾两人的身契还在她手里握着，宋青禾一点都不担心这两人会在伺候了成王之后养大心气儿。
日后无论是怀柔有孕，还是怀瑾有孕，她都能抱到自己膝下养着。
次日。
天色微亮，顾青妤就醒了。
她拉过被子把自己裹得严严实实，闭上眼睛继续睡回笼觉。
“娘娘，该起了，一会儿还得去给王妃请安呢。”月心走到窗边，轻声喊道。
顾青妤掩住口打了个哈欠，翻身面对窗外问道：“几时了？”
“辰时一刻了，娘娘还是快些起吧，月牙已经准备好早食了。”月心轻声哄道。
顾青妤深深吸了口气，躺在暖洋洋的被子里是一点也不想动。
可这会儿还真不是她该任性的时候。
掀开被子，顾青妤坐起身，周围的冷空气刺激得她一个哆嗦，下意识问道：“王爷什么时候离开的？”
“王爷卯时初就起了。”月心回答。
顾青妤在月心的伺候下穿衣服，倒不是她真这么懒，而是这古代的衣服很是复杂，尤其是世家贵女的衣服，自己是根本穿补上去的。
“这么早？”顾青妤被李辰的早起时间给震惊到了，卯时初，也就是早上五点的时候，那时候天都还没亮吧？
她知道古代官员要上朝，所以每日都会早起，但对这个早，她一向没什么概念。
毕竟在镇国公府，顾清廷只得了个闲差，除了大朝会需要去上朝做个样儿之外，平日里都不用上朝的。
作为侄女，她也从未关注过二叔大朝会到底是几时出的门。
穿好衣服，顾青妤坐在梳妆镜前，由月心给她梳发髻。
月牙端着热好的酱肉包和银耳羹走进来：“姑娘，这些隔了夜之后味儿没之前好了。”
尤其是热过一次。
顾青妤摆摆手，让她拿过来，自己拿起一个包子小口吃起来，这时候，就别嫌弃了，这里到底不比家里。
只是，吃了一口，顾青妤就皱起眉头。
面粉似乎没发酵好，刚蒸熟的时候吃起来明明还很好吃的，结果过了一夜，重新热过的包子外面的面皮就变得有些死板僵硬，吃起来口感差得离谱。
顾青妤皱起眉头，放下包子，去和银耳羹。
隔夜的银耳羹，味道也不如刚熬好的好喝。
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在镇国公府生活这些年吃惯了好东西，她居然吃不下隔夜的吃食了。
但兰亭苑没有小厨房，她又不敢吃王府厨房送来的食物。
昨儿千味轩的厨子就都走了，王府中的人实在是不让她放心。
月牙见顾青妤吃不下，有些心疼：“姑娘，再吃一点吧，好歹也垫垫，还不知道去王妃那里要耽搁多久时间呢。”
月心看了一眼月牙，也劝道：“是啊娘娘，你可不能那自己的身体开玩笑，多少还是吃点吧。”
月牙听到月心对顾青妤的称呼，微微一怔，顿时反应过来，如今姑娘已经嫁进王府成了侧妃，她们虽然是顾青妤带来的丫鬟，也得跟着该称呼。
要一直姑娘姑娘的称呼顾青妤很容易遭祸。
顾青妤是一点都不想动这隔了夜的吃食了，但要不吃，也不知道得饿上多久。
犹豫好一会儿，她还是吃。
等洗漱梳妆好后，顾青妤起身说道：“走吧，先去厨房。”
月心月牙面面相窥，一时间不明白顾青妤要做什么，这时候不应该马上去海棠苑给王妃请安吗？
“月米呢？”此时天色尚早，院子里还静悄悄的，两个粗使婆子正在院子里打扫卫生清理地上的杂草，顾青妤深吸一口气。
古代虽然诸多不如意，但这空气是真的好。
“奴婢这就去叫月米过来。”月心听到顾青妤要找月米，已经明白顾青妤要做什么了，虽然还担心着王妃那边，却还是快步去月米和月季的屋子里叫人。
很快，月米就从房里出来了。
“姑娘。”月米小脸还红扑扑的，双眼有些迷迷瞪瞪，看得出还没完全醒来。
月牙轻咳一声，提醒道：“娘娘。”
月米反应很快，连忙重新行礼：“娘娘。”
顾青妤知道古代规矩大，由着月牙让月米改掉称呼。
月米来了，顾青妤叫了个王府中的小丫鬟带着她们去了王府厨房。
王府厨房里面正忙碌着，管事突然见到顾青妤带人来了，慌忙迎出来：“侧妃娘娘怎么到这儿来了？这儿烟熏火燎的，怕污了侧妃娘娘。”
顾青妤笑道：“今儿是我入王府的第一天，总不好空手去给王妃请安，所以想着来亲手给王妃娘娘做点吃食，还望管事行个方便。”
管事有些为难：“这……”
他小心翼翼看了一眼顾青妤，那双手不沾阳春水的样儿，哪里像是会做饭的模样？这要是在厨房这边出点什么事，那可都得他兜着。
可这位昨儿一进府，王爷就歇在了侧妃那，管事又不敢直接拒绝得罪顾青妤。
管事小心提议：“侧妃娘娘想做点什么吃食？不若吩咐厨子做就成，我们王府里的厨子手艺也是不差的。”
顾青妤可不相信王府里的厨子能做出多好吃的东西，要知道，如今皇宫里的菜色大多还是她提供的方子呢。
当然，那不是她交上去的，也不是二叔直接呈上去的，是二叔借别人的手，别人的口散播出去后呈上去的。
但当今皇上到底知不知道这些吃食方子出自哪里，顾青妤也不清楚。
顾青妤看向月心，月心会意，上前塞给管事一个沉甸甸的荷包，笑道：“我们娘娘是想亲手给王妃做点吃食以表心意，就不麻烦管事和厨子了。”
管事收到荷包，掂了掂重量，到底还是松口了。
既然打着亲手做吃食的名号，厨房里就不好留人了，于是厨房里的厨子帮厨一大堆人全都被赶了出去，只剩下顾青妤主仆几个。
顾青妤先去堆放菜品的地方看了看。
“茄子不错，今儿就炸茄盒吧，在拿锅子熬一锅红糖小米粥。”
顾青妤口中的小米就是粟，身边的人都习惯了顾青妤给一些东西改名儿的习惯。
月米利落地开始淘洗粟米，很快就放在灶台上开始熬粥，然后去拿茄子洗，下意识问道：“娘娘，茄盒怎么做啊？”
跟在顾青妤身边，月米总感觉自己学习的速度跟不上顾青妤的想法。
每当她沾沾自喜觉得自己已经学会很多吃食的时候，顾青妤就会冒出一到新的吃食，是她从未听过的。
顾青妤挑挑拣拣，选到一块和她心意肉质鲜嫩的猪肉：“别急，我说，你来做。”
月米已经很习惯了，点点头，洗好茄子后放在一边，拿过顾青妤选好的肉清洗。
月牙和月心合力搬进来一张美人椅。
顾青妤走过去舒舒服服坐下，倚靠在椅背上的时候更是喟叹一声，比她以前的杌子坐起来舒服多了。
“先把猪肉剁碎，然后加姜蒜黄酒……”
顾青妤懒洋洋指挥月米，月心和月牙也上前开始帮忙。
没多久，厨房里就传来一股浸人心脾的香味儿，闻到熟悉的味道，顾青妤只感觉更饿了。
月心盛上一碗小米粥，端着一盘茄盒走过来：“娘娘，您先吃点。”
顾青妤笑了，她今儿早过来折腾这一出，自然不是为了成王妃，只是她自己想吃而已。
喝着热腾腾甜滋滋的小米粥，在吃上一口外酥里嫩的茄盒，感觉人生都已经圆满了。
大冷天的，顾青妤吃得浑身暖洋洋，舒服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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