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33
前段时间京都的各种水花太大，近些天才慢慢沉寂了下来。
后来有人发现状元郎日日去与君衣，苦等周姑娘回头。各种话本子便层出不穷，说书先生将这些润色的跌宕起伏，好借这个机会多赚钱些铜板。
状元郎追妻火葬场的话本子，在京都赚足了眼球。
吃瓜群众将一切的错都推到了赵招弟的身上，觉得状元郎只是被蒙蔽，也是出于爱屋及乌才对周淼的阿姊如此纵容，感叹状元郎的痴心与不易。
不少人等着周淼顺着陈胜给的这个台阶，回心转意。
然而当事人周淼自成了与君衣的画师，便埋头作画，忙得脚不沾地，根本无暇顾及外面的传言，或者说听到了也不在意。
陈胜依旧日日都来，也日日被万轻舟挡在门外。
“少掌柜似乎对陈某意见很大！”
毕竟没见过哪个掌柜放着铺子里的事务不打理，就这么日日像防贼一样盯着来人的。
陈胜还是第一次开口同万轻舟讲话，往常两人都是无声的交锋。
“也不是，就是比状元郎年轻些，脑子比较清醒。铺子里的事情每天一早我就安排妥当了。淼淼姐毕竟是我们的首席画师。她不想见你，我自然得亲自给她挡着。”
自从周淼正式跟与君衣签了工契，万轻舟对她的称呼就从“周姑娘”变成了“淼淼姐”。
“状元郎若是真的为淼淼姐好，就别日日来这与君衣，让她少受些闲言碎语。”
陈胜自然能听出来万轻舟是在讽刺他拿鱼目当珍珠，脑子不清醒。
“我只想知道她什么时候能消气，我只想跟她说几句话……”
陈胜觉得虽然周淼最后会原谅自己，但受得这些苦，总是要消化一段时间，自己每天来能让她安心些。
“你想说就得出来听你说？”万轻舟面无表情的打断了他，“消气？状元郎未免太看的起自己了。”
陈胜面色不愉，许是被落了面子，今日提前就走了。
天色渐晚，燃灯点烛，正是扬州城最热闹的时候。
明锦树今日借口累了，早早的反锁了门，换了一身男装，从客栈的窗户翻了出来。
季昭这些日子带她玩遍了扬州城，却一直没有带她逛这说好了一起逛的花楼。
刚巧余夫人安排的暗卫给她递来了消息，方兴艾一行人中那几个能做主的，今天晚上要去那无花阁。
无花阁是扬州城有名的青楼。之所以叫做无花阁，是里面的姑娘不同于别家的庸脂俗粉，会让人觉得腻，这无花阁的姑娘是日日朵朵有人采。
明锦树很快淹没在人群中，拿出一把折扇慢摇在手中，加上那刻意硬朗的妆面，就是一个夜间出门赏玩的风流小公子。她特意换了扬州城时下最流行的衣服，又将口音模仿了八分像，大摇大摆的被迎进了无花阁。
“小公子瞅着眼生！”
无花阁的姑娘各个是人精。再说，如此俊俏的小公子，就算只来一次也当是见之不忘的。
“姐姐们懂的，家里管的宽！”明锦树顺水推舟的让一个姑娘扶住了胳膊。
“哎呦，我就说！”这姑娘更加热情了，“小公子别怕，既是第一次来，咱们就从这风雅之事开始。”
边说边引着她往楼上走去。
无花阁所谓的风雅之事，便是美人在怀，吟诗赏月，讲究个循序渐进，你情我愿，水到渠成。
“姐姐莫急，我兄长今日当是约了人要来，我先在一楼躲一躲，待他上楼，我才好放了心。”
明锦树塞了沉甸甸的银袋子在那姑娘的手里，将家教严格的样子表现了个十成十。
那姑娘接了银子，一双柔荑就又重新攀上了明锦树的手臂。
“行，就依小公子的。我在这儿陪着小公子，省的有人不懂规矩，惹了您不快。”
说罢引着明锦树到了屏风后的一个雅座，这个位置刚好能看到所有进这无花阁大门的人。
明锦树进这声色场所也不是第一次，发觉这扬州城的青楼确实是比京都的要更自在一些。
京都之人即使到了那声色之地，不论关了房门在人后怎么样，人前都要端着些。而这扬州城无花阁来往之人，则更为坦率，也更为大方的享受。
明锦树都还没来的及尝一口喂到嘴边的果酒，就见那几个能做主的人贩子大摇大摆的走了进来。
许是不在京都的原因，这几人身上的匪气也不再遮掩，再无行商之人的样子。
明锦树推却了嘴边的果酒。
“好姐姐，我家兄长……”
怕是不来了几个字还没说出口，就见大门处，季昭熟门熟路的走了进来。
“这就来了！”
口气颇有些，咬牙切齿。
好啊，原来不仅不约自己逛青楼，还背着自己逛青楼了。
明锦树一时之间不知道该盯着谁，巧的是，季昭和这帮人的房间挨在一起。
本来还想着怎么把房间的姑娘打发走的明锦树想了个绝妙的点子。
待她上楼之后，却见季昭的那个雅间，各种风格的姑娘们鱼贯而入。好得很，粗略一看就有七八个。
搁这儿选妃呢？
明锦树一脚踹开了季昭的房门。
门内门外的姑娘都被着突如其来的状况惊呆了。
季昭端坐在桌边，袖里的匕首已经滑到了手边，待看清来人，又收了回去。
明锦树先扫了一眼房间站着的姑娘们，各个花容月貌，连头发丝儿都是精心打理的。
再看那坐在季昭身边，只需一倾身就能倒在他身上的姑娘，扯出了个意味不明的笑，“兄长兴致不错！”
“明……”
季昭发觉叫明哥不太合适，便直接收了声。
明锦树直接几步过去，毫无形象得坐在了他的另一边，“兄长今日让我开开眼呗！”
季昭怎么也没想到明锦树会跟了来，瞅这样子，怕是生气了，只能低声唤了一句。
“明哥儿？”
扬州城本就有在小名后边加“哥儿”的习惯。只是这么被季昭叫出来，明锦树总觉得耳朵有些热。
季昭另一边的姑娘借机往季昭的方向倾身过来，将那傲然的事业线展露无遗，柔声问道：“这小公子是？”
明锦树眼疾手快的将季昭一把搂到了自己的怀里，确保他的眼睛看不到那确实还算养眼的波涛汹涌。
“姑娘觉得我是谁？”
这不悦的语气任谁都能听得出来。
季昭的脑袋正好枕在明锦树的脖颈间，鼻尖全是她身上香甜的药香，想来都是驱虫用的。
看着眼前抱在一起的两个人，一向八面玲珑的姑娘们都懵了。
房间里这么多人，只剩下轻微的呼吸声。
季昭顺从的被明锦树搂着，有些温热的呼吸洒在她的脖子上。
明小郡主恶从胆边生，捏起季昭的下巴吻了下去。
房间里响起了整齐的抽气声，然后是隐隐带着一些兴奋的轻笑。
那个一直跟着明锦树的姑娘了然了，原来，此兄长非彼兄长。
她伸手招呼这帮姑娘出门，贴心的关上了门。
那群姑娘们走的时候恋恋不舍，还想多看一会儿，年少小狼狗追上无花阁反压年长渣狗的爱情。
有了这么俊俏的小郎君还来无花阁找姑娘，不是渣狗是什么？
明锦树看起来凶猛，实则根本不会接吻，甚至连眼睛都不知道闭上。还走了神儿，认真的研究起了季昭脸颊上的细小绒毛。
两人就这么嘴唇贴嘴唇僵持着。
等到季昭终于回过了神，才小心翼翼的探出了舌尖，想引导这不谙世事的小姑娘。
明锦树这才回了神，惊恐的后仰，短促的轻呼了一声。
季昭自然不会放过她，将人压向自己，剩下的声音便被季昭全部吞没了。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季昭轻咬了一口明锦树的嘴唇，才不舍得将人松开。
毕竟还有正事要办。
明锦树这会儿还晕着，觉得自己有些呼吸不畅，怎么就……这样了？
“先是订婚，后是强吻，明哥注定要对我负责了！”
季昭颇有些良家妇男被调戏的意思。
“自己选妃似的找这么多姑娘，你找她们负责呀！”
明锦树呛声。
“可是长这么大只有明哥一个人亲了我！”
明锦树并不像往常一样牙尖嘴利的怼了回去，而是颇有些心虚的低下了头。
好半天才嘀咕道：“骗谁呢！”
季昭俯下身子歪了头看着她，很认真道：“我说真的，这些年为了明哥，一直守身如玉。”
明锦树看着他的眼睛，心中升腾起细小的喜意。只是想到身处何地，很快便又将这喜意压了下去。
男人的嘴，骗人的鬼。
见她不信，季昭便又接着解释。
“我往常也只是借这些姑娘打掩护。没想到明哥这般在乎我，又是不辞辛苦来捉奸又是强吻宣示主权。”
“少来，我是刚好有事，想借你打掩护！”
明锦树这才想起还有正事，站起来将耳朵贴在了墙上，就是这贴墙角的方法实在不怎么高明。
“你听这些人的墙角做什么？”
“你借这些姑娘打什么掩护？”
两人同时开了口。
明锦树这才发现自己其实并不了解季昭。
状元郎日日上门日日被拒。吃瓜群众慢慢品出味儿来，这状元郎，好像是真的追妻火葬场了。
有人可惜陈胜深情错付，有人暗骂周淼不识好歹，也有不少人动了给状元郎说媒的心思。
只是瞅着这状元郎不为所动，都被礼貌的一一请出了状元府。
万轻舟挑着最近京都发生的的一些趣事儿讲给周淼，又状似无意的提起了这些被陈胜请出府的媒人。
“若是，今天他再来，就放他进来吧。这些日子你天天那么拦着，也挺辛苦的。”
周淼头都没有抬，笔下的图样一笔一笔，不带丝毫停顿。
万轻舟好一会儿才低低应了一声，“哦！”
陈胜终于进了与君衣的后院。
周淼提前泡好了茶，往常她与陈胜在一起，到陈胜手边的茶，都是这般刚好入口的温度。
陈胜接过这杯茶，松了一口气，想着什么时间把周淼接回家，却听周淼道：“这杯茶，算是敬于往时情谊。往后，状元郎不必再等周淼了……”
陈胜终于进了与君衣的大门，吃瓜群众纷纷猜测这状元郎什么时候大婚。
却发现往常都被拒之门外的媒人，一波又一波的进了状元府的大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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