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三年祭
“是莫湫？”谭瑞国呢喃着，“他怎么会来这里？现在这里都变成这个样子了，半腐怪物出不去，咱们也没有能力离开，只能留在这里等死，他要是不进来应该还有活下来的机会。”
“你是说外面那个人吗？”他怀里的少年指了指莫湫。
谭瑞国按下他的手，“是啊，就现在的情况能活一个是一个，坐在这里面的每一个人，他们都在等待着死亡。我们没有武器、食物，等半腐怪物过来，大家都会死。”
“那，会有人来救我们吗？或者我们自救，你听说过羚羊吗？我们可以像羚羊一样把年轻力壮的人送出去。”少年抬头，眼睛里还闪着对活着出去的希望。
谭瑞国盖住他的眼睛，偏过头，“没有人会愿意的，在灾难面前，人性都是丑陋的。”
莫湫看着谭瑞国和少年聊了聊去的，还以为他没有看到自己，就凭借着记忆绕到云氏的边缘，看看能不能去找到救兵。
边缘的怪物很少，等莫湫过来时，活着的华族里还有老人和孩子。等莫湫靠近，他突然站住了，他看到有些人出不去，拼命拍打着一堵无形的屏障，绝望的嘶吼和愤怒弥漫了正片天空。
那些能够穿透屏障的人，有些被活活拖了回来，无数的刀剑和拳脚落在他身上，人群瞬间把那里围成一个大包，等人群散开，里面躺着的人基本已经没了人形。
还有的人，就算能够活着出去，不是被活生生扯断了手脚，就是只剩下一口气，苟延残喘的逃离这个地方。
他们大多衣着华贵，身上带着高昂的饰品，大多数女性的头发都是需要私人发型师耗费心思才能完成的精致盘头。
莫湫擦干眼泪，他放弃了帮助他们逃离云氏的打算，眼神逐渐变得冰冷。再回到雕像处的路上，他尽可能的看尽了云氏所有的尸体和战斗痕迹，有些尸体被他温柔的遮盖住尸身，有些依旧保持原样倒在那里。
等到了雕像处，莫湫凝心弄出一只飞蝶，落到谭瑞国手上，然后消失。
谭瑞国抬头茫然的看着自己的手心，飞蝶消失的瞬间，他的耳朵里清晰的传来莫湫的声音。
“你身边都是什么人？你们遭遇了什么，裂缝是怎么出现的？我或许有能力让你们活着离开。”
他表明上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似乎那只奇怪的蝶只能引起他一瞬间的好奇，他在脑海里回应莫湫，“伯塞城的人，我的人，云氏来参加聚会的世家子弟们。”
莫湫：“半腐怪物是怎么回事？”
谭瑞国：“我不清楚，我本来已经控制了云氏，一个自称云算的人却提前举办聚会，来的身份贵重的人太多，我被迫作为客人留在这里，宴会当年，无数这种东西从各种地方冒出来。”
莫湫：“你们什么时候举办的宴会？”
谭瑞国：“昨晚。”
他在脑海里回应完，就看到莫湫已经在对面消失，谭瑞国还以为他是离开了，平静的叹了口气。
少年坐在他身边，靠着他的胳膊，“你刚才怎么了？低头发呆还叹气的。”
“只是突然想到了一个故人。”谭瑞国说，“有那么一瞬间，我高估了人性，我以为这个世界上真的有完全无私的人。”
“可是，人性真的有你说的那样难堪，那那个人还过来干嘛？”少年朝裂缝里努了怒下巴。
谭瑞国看着莫湫在裂缝里，在怪物之间，飞快越过它们朝这边而来，他激动的攥紧双手，在莫湫即将上岸的一瞬间，拉住他一拳打向他的脸颊，“你疯了，你现在来就是找死，你这个傻子我早晚有一天毙了你！”
莫湫受了伤，被谭瑞国打后就虚弱的倒在地上，大喘着粗气。
少年被吓到，他身后的女人连忙紧紧抱在怀里，紧张的看着他们两人。
谭瑞国意识到自己的失态，蹲下来，检查莫湫的伤口，“打疼了吗？你真的不应该过来！”
“我姐不知道，如果她知道，你们已经被她救了，作为她的弟弟，我要和她一样。”莫湫笑着，伸手被谭瑞国拉起来。
“唉，清辞还没离开？”
“她带我们在等你，没等到你，就让我出来了，没想到云深在死前下了一步大棋。”莫湫狠狠呸了一声。
谭瑞国有些疑惑，“这些怪物和云深有什么关系，不是都是云算做的吗？”
“不是，全都是那个叫云深的人，和鬼域大小姐南离联合做的，为的是建造一支军队。我姐就是无意间知道了他们要动手，才着急带我们过来的。”莫湫低着头，没有清辞和林愿林羡在身后时，他总是习惯呆呆坐在那里，像像个傻瓜。
谭瑞国听完莫湫说的，转头看向这尊雕像，“这上面刻的是云算吗？我仔细观察过他的眼睛，带着怜悯，不像是我看见的那个人能有的。”
“嗯，是他，他很好。”
莫湫耳边一直回荡着怪物持续不断的嘶鸣声，他坐在裂缝边，单薄的背影印在其他人的眼睛里，他们心里莫名的相信这个人会给他们带来希望。
谭瑞国从少年那里要来了吃的递给莫湫，“赶紧吃点东西，晚了就没了。”
莫湫转头看他，和他长达三年亲密无间的相处，让莫湫一瞬间就明白了他的意思。
莫湫撕开包装，干硬的压缩饼干是他们现在能吃到的最好的食物，“你看看这条裂缝，已经只有五米了，按照他们的速度，在中午之前，这里就会被吞噬。”
他的眼里满是在裂缝里拼命蠕动着的怪物，它们不断往前冲、不断被踩下去，那边还不断的如同下饺子一样的往下跳。
“清辞让你来做什么？需要我帮忙吗？”谭瑞国看着缝隙，心想在计划没有完成之前，清辞不会让自己死的，说话语气也变得轻松起来。
“不需要了。”莫湫站起来，手摸着自己的牡丹花纹身，越过东倒西歪的人群，站在十二层华服像前。
他从腰间无形的空间里抽出那把剑，一手握着剑柄，一手握住剑刃，照着雕像的胸口正中猛的砸下。
瞬间大雾升起，莫湫看见白茫茫的一片，耳边是无数凄惨的喊叫，冒着热气的血液泼洒住落在地上。
他动了动耳朵，还能听见谭瑞国在外面丧心病狂般的喊声，震得他耳朵都有些疼。
胸前破了一个大洞的雕像，最外面的一层逐渐脱离，身着华服的云算慢慢出现在他眼前。
“她终究还是要取走我的心，也罢，你带走吧，云深还没有真正的消失，我的心被她带走或许还能让这片土地多平安一段时间。”云算笑着，把自己的心双手奉上。
莫湫看着漂浮在他手间的最夺目的蓝色宝石，颤抖着嘴唇，“你的心就是移动之芯？控制移动之城的关健？”
“是，抱歉我只能让你带走它。”
云算镇定的就好像莫湫要拿走的只是一件可有可无的东西一般，莫湫愣住了神，把云鹤的心脏拿出去，低着头迟迟不肯递上去。
“莫湫，用半人神最纯洁的心脏来做为交换，我不后悔，半腐怪物们就要过来了，你已经快到需要离开的时候了。”
“哦，莫湫知道了。”他抬头伤感的眼睛刚好和云算对视，云算自行吸纳进这颗新的心脏，把那颗夺目的蓝宝石叫给他。
原本脱落的材质快速在云算身上合拢，不过多时一尊雕像就重新出现在莫湫眼前，与之前唯一不同的就是，这次的雕像双手空撑在腹部前，正是着前方带着对众生的慈悲。
大雾散去后，裂缝快速合拢，无数半腐怪物被吸入裂缝地下，莫湫又听见那声似人的嘶鸣声。
他站在雕像旁边，看着唯一一个被土地紧紧吸附住的怪物在嘶吼，被强行拖到雕像前，如同活埋一般的，身体呈跪姿逐渐往土地里渗进去。
还存活的半腐怪物们开始疯狂的追逐还活着的人，在做着最后的挣扎。莫湫站在原地，环视四周后，并没有发现谭瑞国，还有那个和他关系比较近的少年，只能再次祭出长剑，要往人群里奔去。
“莫湫，回来。”雕像身后，清辞抱着云鹤，林愿和林羡已经在远处开始战斗，“让他们去吧，刻也来了，刚从入口进来，让他们去报自己的仇吧。”
“是，我在一旁等姐。”莫湫标准化的笑容，刚才清辞的眼睛一直看着地上跪在的怪物，他还是趁机给两个人腾出个空间，让他们好好聊了聊吧。
“不用，我和他之间已经什么都没有了，在我心里，我连三年祭都守完了。”清辞把孩子交给莫湫，高高在上的看着这个人。
这个已经不能称之为人的人，眼睛里流出一滴血，语气哀叹，“夫君死，三年祭！你倒是狠心，从头到尾只听南离和云算说的，你能不能来问问我！问问我的苦衷，问问我在这个家里有多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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