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第13章
下了晚自习，顾时亦收拾好书，连林欣欣挽留的尔康手都没看见，大步流星地往宿舍走，越走越快，几乎要起飞了一样。
晚风迎面吹拂着，风里有月季花的香气。
几乎是迫不及待地冲回宿舍换上睡衣洗漱完，书桌和参考书都准备好，还支了个新买的手机支架，才像接头一样给“橙子呀”发：好了。
没几秒钟，田橙的视频电话就打了过来。
顾时亦点了接收，屏幕上立刻显出少年漂亮的脸，电话一接通，田橙立刻用手指压着唇，带着种害怕被江柔发现的小惊慌，小声地：嘘~~
顾时亦垂下眼，眼底的笑意很浓。
怎么会这么可爱，可爱的眉梢眼角都藏着甜。
认识好多天了，顾时亦还是会被冷不丁地惊艳一下。
田橙长得好看，特别是那双圆地像猫一样的眼睛，圆润的轮廓偏偏在眼尾暧昧地上挑出一点弧度，清透的瞳孔里映着明亮的光弧，像会说话的星星一样，招惹的人移不开眼。
“今天的题……”顾时亦心情很好地翻开书，开始认真地给田橙讲题。
他是真心地希望田橙能考好——不止为了自己在江柔那里刷好感，更是因为他觉得，小橙子就该得到世界上最好的东西。
好的家世、好的性格、好的容貌、好的成绩——老天爷就该摘星星捧月亮似的全送到他面前才好。
顾时亦眉眼微垂着，盯着参考书上的知识点，声音低沉好听，耐心细致，手里拿着一支黑色的笔，显得手指骨感修长。
田橙的目光不自觉地从他认真的眉眼流连到下巴，最后落在男生看起来就很好牵的手指上。
图书馆里，那本书掉下来的时候，顾时亦一手护着他的脑袋，他还贪心地抱了一会来着。
手掌宽阔，皮肤炽热，充满了力量感，安全感十足。
不知道下次什么时候有机会再牵一牵呢。
田橙双手托着脸，看着镜头里的人，心猿意马地开始走神，顾时亦似乎发现了他的心不在焉，屈指敲了敲屏幕，“橙子？走神呢？”
“不是不是，我有在听呢，我都听懂啦！”田橙急忙道，“不信你考我。”
顾时亦随即抽查了几个知识点，田橙一一都答了上来。
“真棒，”顾时亦夸赞，看了眼时间，“不早了，总结一下准备睡觉吧。”
不知不觉已经是半夜三点半，田橙正精神抖擞的时候，想到马上又要分开几个小时，顿时就舍不得了。
顾时亦边做知识点总结，一边似乎完全无意地聊起闲话，“橙子，可不准早恋啊。”
田橙，“嗯……啊？”
话题转的太快，田橙一时没反应过来。
顾时亦认真想了一下，“江朗给你的情书我不小心看到了，你没什么想法吧。”
江朗？江朗是谁？
田橙懵了一下才反应过来是那个给他蓝色信封情书的男生。
顾时亦又说，“江朗虽然学习好，但家里条件一般，还和好几个女生传过绯闻……总之他配不上你。”
田橙，“好哦。”
怎么这么乖呢。
顾时亦拿出十二万分的担心，“可千万别早恋啊。”
操心地仿佛真是个男妈妈，田橙哭笑不得，连妈咪都不管他早不早恋的好吧！
“对了，你家猫掉毛太严重了，该买点卵磷脂和深海鱼油了，”顾时亦随口聊起，“昨天你在我床上坐了一会，床单上沾了一片猫毛。”
田橙：……
你才掉毛！你全家都掉毛！！！
屏幕外，田橙气呼呼地揪着手指。
“你家猫长什么样？”顾时亦随口问。
田橙心里一紧，愣了几秒后，忽然做了一件特别大胆的事。
他捏着手机，对着自己垂在身后的大尾巴拍了张照。
把照片发过去的时候，田橙浑身都在紧张的冒汗，在顾时亦低头看照片的几秒钟，他感觉自己整个人像被冻住了一样。
顾时亦不会察觉有问题吧？正常人一般也不会想到，这根尾巴是他自己的吧？
这种小小的试探几乎压了田橙一半的命。
只要顾时亦警觉到什么或者脑子里一闪而过什么非人的念头，他下一秒就要原地消失了！
但……万一，如果，能润物细无声地给顾时亦灌输“我是猫”的想法，等某天他们坦诚相见，顾时亦就不会害怕，说不定他们就能相认，就能没有秘密的在一起！
他多想告诉顾时亦我就是你捡回家的那只小猫咪，多想委屈直白地问他，你到底为什么把我丢掉！
田橙定定地盯着屏幕里顾时亦的神情，幸运的是，对方果然完全没有觉察到任何异样，甚至很直男地说，“好大啊这只猫，毛这么蓬，抱在怀里一定很舒服。”
田橙：“嗯？嗯！抱在怀里肯定、一定很舒服！”
话题都聊到这了，田橙咬着牙，尾巴甩地越来越快，心里怦怦乱跳的小鹿一只一只被按下去，假装若无其事地问，“你喜欢猫咪吗？以前养过吗？”
顾时亦低着头，正在收拾书，手里的动作没停，脸上的神情也丝毫未变。
只是微妙而短暂的静了几秒之后，他才很淡很淡地说，“不喜欢，没养过。”
田橙：……
田橙一下就委屈起来。
小嘴扁着，眼眶肉眼可见地变红，眼里蒙了一层泪花，委屈地下一秒就要哭出来似的。
顾时亦收拾完书，抬头，“橙子……艹！”
啪地一声，他还没看清田橙脸上的表情，屏幕忽然一黑，顾时亦惊慌失措地去抓台灯，却不知撞到了什么，噼里啪啦地一阵响，黑暗的屏幕里就只剩下粗重的喘息声。
“顾时亦？顾时亦！喂！”田橙的眼泪都被吓没了，急忙敲着屏幕叫人。
视频还没挂断，顾时亦能听到他的。
田橙的声音刚从手机里传出来，顾时亦就像抓住浮木一样，一把抓起手机贴在耳边，“橙子，跟我说说话，别停。”
顾时亦的声音很乱，带着喘，仿佛遇到了什么可怕的东西一样。
田橙心一揪，从指头缝里惊恐地向镜头里瞄了几眼。
没有，宿舍里干干净净的，没有任何灵魂的影子。
而身为普通人类的顾时亦不可能看到那些东西，也就是说，他恐惧黑暗本身。
难道是黑暗恐惧症？
顾时亦有黑暗恐惧症？
田橙急忙说，“我说……我说什么，我说……养乐多特别好喝，我以后喜欢的人，一定要每天给我买养乐多！”
“我家猫猫超级可爱！才不掉毛呢……就只掉了一点点啦！”
对面的呼吸声还是很重，田橙急地心慌，“那我……我唱歌给你听吧！”
“咳咳！”
“做一只人见人爱的小喵喵~~~好不好~~~”
“你尾巴又在左右的摇啊摇~~~~”
“乖乖的~~~有一条大鱼骨头要不要~~~~”
少年温软地哼唱着，还没完全恢复好的小烟嗓哑哑的，还有点跑调。
停电的、无光的、闹鬼的、只有一个人的宿舍里，顾时亦贴在墙角，脸色惨白，短短的几秒钟整个人被冷汗湿透。
手机紧紧贴在耳边，少年的声音一次又一次地将他从深海里拉拽出来。
停电维持了多久，少年的声音就连续不断地陪了他多久。
从《猫咪之歌》到《英语语法基础》，从小食堂的干烧鱼到林欣欣的曲奇饼，在田橙喋喋不休的声音里，顾时亦粗重的呼吸终于渐渐平稳下来。
一束月光从云翳后泄露出来，隐隐将黑暗中的一切照出银色的轮廓。
田橙贴近摄像头，漂亮的脸变得滑稽又搞怪，声音却是万分焦灼的，“你怎么样啊，要不要我去陪陪你？”
“我说要你就来啊？”顾时亦扯着僵硬的喉咙调侃。
“去啊，怎么会不去呢？”田橙站起来，已经准备开始换衣服。
好在，啪地一声，整个宿舍再次亮了起来。
光明来临的一瞬间，顾时亦绷紧的身体骤然放松。
“来电了。”他说。
“终于来电了！”田橙呜呜呜，“你怕黑吗？对不起我不知道，我送你一个可以充电的小夜灯吧！”
“不用，我好了。”顾时亦静静地聆听着少年喋喋不休的关心，目光不自觉地望向照亮一切黑暗的月光，，轻笑了一下。
那个晚上，玫瑰睡着了，他的心不小心动了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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