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一章 天亮
连绵无尽的勾爪和绳索，面对着连绵无尽的剑气，仿佛一场可以持续到世界尽头的战斗。
余谐站在原地，始终屹立不倒。
赵远几乎要失去耐心了。
他从来没有想过，这场突袭，在封死了余谐的五感之后，还会变成这样令人窒息的僵持。
但是剑域还在，没有任何人能冲破那一道死亡的封锁。
赵远不知道的是，余谐此时正在一片黑暗之中，回忆着曾经知道的一切。
这是一种从未有过的感觉，世界无比安静，没有任何打扰，就连控制剑域，也像是在水中挥剑，一切都无法让余谐自己受到干扰。
于是余谐在最开始的无聊，后面的发狂之后，感觉到了一种无比的宁静。
就算是在练功房里面，余谐也是要靠着系统的监督，才能做到绝对的专注，跟现在的状态根本无法相比。
余谐心中无数想法如电闪过，汇聚在一起，像是一团乱麻，但是无数想法并行不悖，像是一瞬间有了无数个余谐。
终于，这一切想法都消散一空，只剩下了一个：什么是见知。
见知是游龙境第二重剑气的关键，而余谐始终不明白，为什么这样的东西，可以决定一个剑客的剑气修为。
仔细想想就知道了，腾蛇境四重以剑气加强筋骨，卧虎境五重以剑气加强五脏，两者都是一层完成，再上一层，有没有完成变化，只取决于剑气。
唯有游龙境开始，一重还是以前的常规，二重就完全是虚空对虚空，令人如坠五里雾中。
如果说见知就是知道些什么，那余谐比这个世界上所有的剑客知道的都多，因为他身上有另一个世界的记忆，还有从系统中得到的书籍，更不用说琼林楼中只有神明才能看到的秘密。
但是余谐也并没有就轻轻松松地突破游龙境二重，反而根本摸不着头脑。
趁着现在，余谐准备做一个危险的实验。
他要看看，自己到底是靠着什么成为了游龙境剑客，到底是剑气将大脑加强，还是见知代替了剑气，让余谐超出了极限。
所谓的封闭五感，是一种很奇妙的巫术，但是余谐从一开始就看清楚了，这样的巫术，所做的事情必定是切断大脑和外界的联系。
这样一来，余谐就可以让所有的想法集中在自己的大脑之中了。
对于剑气加强过的游龙境剑客的大脑，有些不可能的事情都可以做到，就比如感觉大脑本身。
余谐终于发现，其实从一开始，他自己就不是靠着剑气成为游龙境剑客的。
而是那个所谓的见知，加强了精神，达成与身体的平衡，才让他成为了游龙境剑客。
在所有剑客看来，这样其实根本毫无分别，因为游龙境剑客能做到的所有事情余谐都可以做到，但是其实区别很大。
因为余谐的身体比一般的游龙境剑客更弱：他甚至都没有完成五脏的锤炼。
大脑也比一般的游龙境剑客更弱：因为剑气改变大脑的时间太短。
至于为什么这样还能达成平衡，就是因为精神不止取决于大脑的强大与否，还取决于那个所谓的见知。
这是纯粹的玄学，就和剑气神力一样，没有理由，因为如此，所以如此。
余谐忍不住笑笑。
这算是个好消息。
毕竟比起虚无缥缈的所谓见知，还是剑气加强身体和大脑更简单直接。
唯一的问题就是，现在的余谐真的很缺时间。
他自己都不知道，被封闭了五感之后，什么时候自己就会在这一片黑暗的死寂之中迎来死亡。
不过一定不会有任何痛苦，这也算是件好事。
余谐开始收缩剑域。
这是件有点难的事情，不过幸好他已经到了游龙境，可以记得所有的事情。
从他被封闭五感开始，走到楼梯，然后冲上二楼，背靠周靖的房间，这一切都没有五感的反馈，其实余谐是在一片黑暗死寂的虚空中行走，他根本不知道自己在什么地方，有没有碰到墙壁，是不是已经被楼梯台阶绊倒。
但是余谐相信自己，他现在背对着周靖的房间大门，身后左边就是周靖和北辰剑所在的地方。
他让剑域变小，变形，然后停在原地。
这就是余谐能做的一切了，剩下的，全部都不再能由他掌握。
赵远看着头顶的夜空，无奈地叹了口气。
天就要亮了。
虽然在五感封闭的死寂黑暗中，余谐感觉不到时间的流动，但是在赵远眼中，时间过得太快了。
他们居然一直到了这时候，都还没有突破余谐的剑域。
而周靖终于要醒了。
毕竟她才中了诅咒没多少天，一天之中大部分时间还是可以维持清醒。
“走！”
赵远第一次这么愤怒和不甘。
明明对于这次的任务，他根本就没想过要认真。
但是现在，赵远真的非常希望他成功了。
只可惜，赵远慢了一步。
当他和杀手一起走下楼梯的时候，看到的是死去的巫士倒在地上的尸体。
那个瞬间，赵远心中无数想法闪过。
出手的人毫无疑问就是长公主，北辰剑从天而降的星辰神力，没有任何人能够模仿。
那么为什么长公主醒了之后，没有第一时间对杀手出手，或者帮助琼林楼主？
这简直就像是一个引开杀手的幌子。
赵远转身朝着楼上冲了过去。
当他走上楼梯，迎接他的是一道剑气。
锋锐而寒冷，从北方的天空落下，如同星辰在夜空闪耀。
赵远抬起手中剑格挡，但还是狼狈地倒飞了出去。
“你不要动！”
周靖蹲在余谐身边，看着他浑身弩箭，一时居然无法下手。
余谐笑笑：“没事，只是看上去可怕而已，我还好。”
周靖摇着头，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剑气所至之处，弩箭拔出，伤口愈合，以周靖和余谐两人的剑气修为，这些伤确实没有看上去那么恐怖。
但周靖并不能放下心来。
因为她看得很清楚，余谐失血过多，他现在一脸苍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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