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三章 宫女的恐慌

　　“臣妾曾经查阅过那些宫人，二十五岁以上者，有三千八百余人，一部分自然可以婚嫁，但是有些年老体弱的宫人则难以生存了。那个庄子就改成皇家义庄吧，也圈个山头建了坟地，让他们老来也能赖以为生，死后也有一方之地可以葬身。”

　　钱郦稷紧紧地握住了梁矜橒的手，郑重地点头：“好，就依橒儿，只是那个庄子不要橒儿的，怀柔还有几万顷的皇庄在，选一处好的，连着山头一起给了他们！”

　　梁矜橒闻言展颜一笑，在钱郦稷还在恍惚之际，她接着说道：“那些罪人，不分男女，也去那个庄子，便由着他们劳作供养。”

　　“此计甚妙，全依着橒儿做主便是。”钱郦稷赞道！

　　“至于那些年轻的宫人们。。。”梁矜橒狡黠一笑：“如今的一头羊要六十两银子，一只老母鸡要十五两银子，便是一颗鸡蛋也得八百文呢。若是让他们去贩了西边的羊回来进上，再圈几个山头养上成千上万只鸡，不知又会价值几何？”

　　“哈哈哈哈，橒儿实在是好主意，好主意啊！”钱郦稷哈哈大笑，不住地为他家橒儿得意点赞。

　　“便是其他物事，橒儿也有事儿要禀告。”梁矜橒趁热打铁。

　　“哦？还有什么事儿？请讲。”钱郦稷看住了她，认真地问道。

　　梁矜橒沉吟半晌才道：“之前在西溪芦雪时，龙井茶被官府定为了贡品，摊派到橒儿这边，竟然要上供四十斤之多的明前茶，那几乎就是全部了。幸得当时刘大人周旋，才降为了十六斤。可是。。。”

　　梁矜橒神色凝重道：“可是臣妾如今看了账目才知道，宫中要求上贡的数量不过五斤而已。而给到十六斤明前茶的银子恰好是五斤。”

　　“竟然还有这样的事儿？那些茶叶竟然被他们层层加码，以低价购入，全部被他们私分了？”钱郦稷神色瞬间凝重了起来。

　　“嗯，”梁矜橒点头应道：“这官吏勒扰层层盘剥，让上供者实在难以承受之重，因此橒儿反过来想，那些皇商们上进了瓷器、绸缎等物事，是不是也如此一般。一路孝敬了各地方官员，等送进宫里后，一套瓷器，却要付出十套的银两了？”

　　“橒儿说的是，极有可能，不，不是可能，绝对就是如此！”钱郦稷忽地站了起来，在梁矜橒床前来回走了两步，又坐在了床沿之上，期待地看着梁矜橒：“橒儿可有解法？”

　　“橒儿不知这些皇商是如何定下的，因此也不知该如何办啊。”

　　她也迷茫啊，虽然知道里面的水很深、很混，但就是不清楚那些皇商是如何定下来的。

　　“本来也准备着过了年再徐徐图之的，只是没想到竟然会出了这样的事儿，倒不如现在也拿了出来，请陛下一起定夺了？”

　　梁矜橒看着烦躁不定的钱郦稷，轻声征询着。

　　钱郦稷宛若未闻梁矜橒的问话，他继续走动着，半晌才赢了一声：“嗯。”

　　嗯了之后倒是坐在了床沿之上了，可是那神情还是冷峻的可怕。

　　梁矜橒见了便劝慰道：“陛下，水至清则无鱼，也不用一竿子捋干净了，但凡有了新章程，再依样画葫芦慢慢地全换了便好。”

　　“好，朕听橒儿的。”钱郦稷回头瞧她，见她似有担忧之意，便宽慰着笑了笑：“橒儿放心便是，我便去找启弟、小凯和魏玮他们几个商议。那些朝中的所谓老臣，一个个都是榆木疙瘩，实在是迂腐得可恼！”

　　见他又皱了眉头，梁矜橒赶紧起身，伸出一双白玉似的小手，替他轻轻地抚平：“可不得皱眉！朝中有多少大事要你操劳，这些都不过是小事。”

　　钱郦稷抓住了她的小手，这才展眉笑了起来。他轻吻着她的指尖，满脸温柔：“橒儿，我何等有幸能娶你为妻！”

　　梁矜橒脸上瞬间绯红一片，双目奕奕生辉起来，那双漂亮的凤目闪动了一会儿，一头扑进了他的怀里，双臂圈住了他的脖子：“橒儿也是，好喜欢好喜欢，是说不出来的喜欢呢。”

　　“哈哈哈哈哈，”暖香满怀的钱郦稷，顿时将所有的烦恼全部都丢开了去。只觉得此刻他是天底下最最快乐、最最幸福之人。

　　他们也都忽略了站在地下的梅姑姑，已经站立不安了。

　　“不知道陛下和皇后娘娘准备如何放宫人？”梅姑姑忽然有些惶恐地问道。她刚才可是听到皇后娘娘说了，年满二十五岁的都要放了出去，她都三十六岁了，是不是也要放出去了？

　　若是她出去了。。。梅姑姑忽然浑身发冷，不知道出了宫的她，还能做些什么？婚配那是想都不用想了的。

　　还有秦瑜、赵槿他们四个呢？她们倒是正好二十五六的年纪，还可以婚配。可若也走了，那陛下跟前和皇后娘娘跟前伺候的人就少了。更何况如今正是多事之秋，皇后娘娘还需要她们多帮衬几年啊。

　　梁矜橒扭头看见梅姑姑有些不安，也有些恓惶的神情，却笑得更欢畅了些：“姑姑着什么急？放谁也不肯放了你去。便是你想去，本宫还想留着你再待上几年了。

　　若实在想出宫去，要去的也不是义庄，京城自有宅子给你留着，便是宝丰银行的后院都由着你挑。你喜欢独居也好，嫁人也罢。

　　便是长长久久地待在紫宸宫，本宫也要为你养老的！”

　　“奴婢谢皇后娘娘恩典。”梅姑姑泪盈于睫，那颗提着的心终于放了下来。

　　皇后娘娘果然是最最重情义的，她何德何能啊，有幸能服侍与她啊。

　　梅姑姑深深地拜伏在地：“奴婢不愿意出宫，愿一生都在紫宸宫服侍皇后娘娘。”

　　梁矜橒也微微有些泪湿：“姑姑起来吧。在我最难、最苦的日子里，是你们一直陪伴着我不离不弃，为周全我而劳心费神不已。在橒儿的眼里，你们都不是仆人，而是最亲近的长辈和姐妹。

　　如今尘埃落定，本宫也已经身为皇后了，便该由着我来回报你们了。”

　　“谢娘娘恩典！奴婢们能服侍娘娘，才是三生修来的福气啊。”梅姑姑虽然泪流满面，但眸光晶亮，十分有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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