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龙鳞
“你还好吗？”注意到艾丽丝似乎有些神情恍惚，亚瑟低头问道。
艾丽丝点头，“我没事。”
“那就好，我还担心我这么粗鲁地带你来这种地方，你会害怕。”亚瑟不好意思地挠头微笑，露出一口洁白整齐的牙齿。
“我听说，您在找我们？”艾丽丝一头雾水，便直接开门见山地问了。
“是的。那天我离开后还是有些担心，镇子上的人会不会出尔反尔要把你当作魔女伤害，所以第二天我向莱文副团长申请后，打算折返回去看看。”亚瑟解释道。
“通过打听我很快找到了你的住处，但那时你已经不在了，我还以为你是出事了。”
听到他这么说，艾丽丝心中涌起一丝感动。
一个素昧平生的人会这么在意她的安危。
“我是怕镇上的人日后会因为害怕而驱逐我，于是想着赶快换个地方居住。”
亚瑟认同地点点头，他没想到这个看上去柔弱懵懂的女孩还能考虑到这么多。
“我也是听住在你隔壁的那位老先生说的，他说你打算去赛罗拉城学习魔法，那么路途中肯定会经过这儿的毛虫小镇，我就赶紧追过来了。”
“现在看到你和弟弟都没事，真是太好了。只是……”
“嗯？”听到亚瑟的声音突然低沉，艾丽丝抬起头看他。
亚瑟：“我并非是有意想吓唬你们，只是前往赛罗拉城的路上来往商队很多，这其中既有正规商队也有强盗走私，鱼龙混杂难以分辨。你们两个孩子，没有人保护路上很难保证不会遇到危险。”
原来是这样。
艾丽丝一开始确实考虑到了这些，所以她才会想办法叫上布莱克一起。
面对亚瑟的担心，艾丽丝原本想解释路上并非只有她和弟弟两个人，但她现在还不能确定布莱克还会不会回来。
此外，虽然现在还不能确定，但艾丽丝隐隐感觉到，布莱克的真面目很可能是游戏中的反派角色，亚瑟又是代表正义玩家方的圣剑骑士，她暂时还不想让这两个人知晓对方的存在，更不能这个时候让他们碰面。
于是艾丽丝没有提及布莱克的存在，只是说她一路上会谨慎小心的。
亚瑟皱着眉，看起来仍是不太相信艾丽丝能在这种情况下保护好自己，而他又不能跟着艾丽丝姐弟去赛罗拉城。
思前想后，他从手臂上取下一块扇形的“铠甲”。
“铠甲”有成年人手掌大小，呈青黑色玛瑙质感。中心稍厚一些，边缘锋利，仔细一看上面还有一圈圈细细的纹路，像树干的年轮一样。
艾丽丝仔细端详着那块“铠甲，”虽然其表面也闪着金属光泽，但与常规铁铜等金属却并不完全相同，倒像是某种生物来源的材质。
靠近边缘处的表面上，纹刻了一圈金色的字符。
“这是什么？”她好奇地问。
“龙鳞。”
“什么？”艾丽丝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亚瑟又加重语调再次读了一遍。
“这是龙鳞。”
看到艾丽丝那么惊讶，亚瑟也很能理解。
毕竟这种龙鳞制成的铠甲是击杀恶龙的象征，这是可以被载入圣雷利帝国史册的壮举。
因此，龙鳞只会被圣剑骑士或是高阶魔法师所持有。
他伸手要把那块龙鳞制成的护甲递给艾丽丝。
“这个给你，这上面的金色刻印是用魔法绘制的，唔……我也不知道这种魔法是怎么起效的，总之戴上这个可以替你抵挡一次致命攻击。”
“虽然作用有限，但我想总比没有强。”
艾丽丝连忙摆手拒绝，她不能收下这份“礼物”。
“不行，这太贵重了。”
比起她一个平民，身为亚瑟的圣剑骑士才更需要这种特殊的法器。在他与各种魔物战斗中，稍不留神都可能会受重伤或是死亡。
况且，龙鳞就是一个骑士荣誉的徽章，就算撇去它本身的作用，这块龙鳞对于亚瑟的意义也十分重大。
“没关系的，你收下吧，再说了……”亚瑟微笑着，眉宇舒展，配合着他小麦色的皮肤愈显得他整个人像阳光般耀眼。
“你不是要去学魔法吗？总有一天你会来帝都德沃森特考取魔法执照，到那一天你再还给我就行了。”
他这话的意思，是笃定艾丽丝有朝一日会学成归来。
说实话，艾丽丝自己都不敢保证她的天赋和能力可以让她做到这些，成为一个正式的魔法师。
见推辞不过，艾丽丝只好收下了。
她看着那片比自己两只手并在一起都要大一圈的龙鳞，不禁感叹这条龙活着的时候该是多么巨大又可怕的怪兽。
在游戏里，龙属于第一梯队的boss，与之齐名的就是其他史诗级魔法生物。
尽管游戏世界观设定下的实力天花板是各种神明，邪神与恶魔，但这种半抽象性质的存在，已经近乎于某种背景符号，不会被设定为可击杀的游戏boss。
“这条龙一定很难对付吧？”艾丽丝问。
被问到龙鳞的出处，亚瑟不好意思地讪笑道，“其实我到现在还未能参与过对恶龙的讨伐，杀死那头恶龙并取得龙鳞的是我的师父，这是他退役时赠与我的。”
提及此处，亚瑟轻松的语气突然变得沉重。
“师父教会了我剑术，但他却在四十岁正值壮年之际失去了双腿和左眼，就是在那场讨伐恶龙的战役中，虽然在那么严重的伤势下能勉强保住性命已是幸运，但他再也不能拿剑上战场了。”
受到他悲伤与不甘情绪的感染，艾丽丝一时间也产生了几分沉痛。
她无法想象自己失去双腿，每天拖着病残的身体哪里都去不了。更何况亚瑟的师父曾经还是一位四处征战，意气风发的骑士。
一直没有说话的艾萨克突然问了一句。
“骑士哥哥，龙很厉害吗？”
男孩清澈的蓝色眼眸里盛满了好奇。
“这个呀……”亚瑟没有因为艾萨克只是个小孩就无视或是敷衍对方的问题，他一手抱胸，一手托腮，看上去是真的在认真地思考要如何回答。
“是的，龙是异常强大与邪恶的生物，它们体型巨大，长着带倒钩的利爪与宽大的翅膀，可以轻易摧毁人们居住的城镇。不仅如此，它们身体中流淌的血液天生蕴含着魔法能量，可以喷出火焰或毒雾，它们掠夺人类辛辛苦苦积累下来的财富，烧死无辜的平民，连女人和孩子都不放过。”
听到最后那句话，艾萨克面色煞白，害怕地一把抱住了姐姐。
见自己可能说得太具体吓到了对方，亚瑟又转而笑着安慰他。
“你们不用害怕，帝国有圣剑骑士和魔法师的保护，我们不会让那些魔物伤害到帝国的子民。总有一天，我也会像师父那样亲手斩杀一条恶龙！”
“你一定会成功的，我相信你！”艾丽丝异常笃定地鼓励支持着他，就像亚瑟一开始坚信她可以成为魔法师一样。
“谢谢你这么说。”亚瑟眼神明亮，尽管说出这番话的艾丽丝只是个普通的平民女孩，但她真挚的目光确实给了他不少鼓舞。
“不用不用，说实话你帮了我这么多，我都不知道该如何感谢你。”艾丽丝说的都是真心话，她甚至都有些想不通他一个身份尊贵，前途光明的圣剑骑士为什么会屡次三番对她这个毫无背景的人伸出援手，还把那么贵重的龙鳞送给她一个相识不过两天的平民。
“这没什么，每个人都会遇到人生中的逆境，这个时候如果有人能拉他一把，说不定就能对他今后的生活产生翻天覆地的变化呢，我是这样想的。”
“我当年被人诬陷是小偷，那个穿金戴银的财主指使手下，要先打断我的四肢再把我丢进猪圈中自生自灭，要不是路过的公主殿……”
亚瑟说到一半突然卡壳。
他本就是个外向健谈的性子，和艾丽丝聊了一会儿天就被打开了话匣子，等说出口后才反应过来自己不应该对艾丽丝说这么私人的话题。
他及时抿住了嘴，缄默了。
公主？
虽然亚瑟没有完全说完，但艾丽丝已经猜到了个大概。
想必是他在遭遇绝境之际，有位善良美丽的公主救下了他，他被公主坚持正义与仁慈的心所打动，为了那位公主成为了一名骑士，并奉行公主的教义开始救助类似于艾丽丝这样的可怜平民。
————
与亚瑟告别后，艾丽丝和弟弟回到了毛虫小镇上的居民区。
这次亚瑟是真的要离开了，恐怕真的像他说的那样，今后只能等到艾丽丝前往帝都考取魔法执照时才能再见面了。
艾丽丝拿出那片印着魔法纹路的龙鳞，阳光映照下，乍一看上去确实像一块钢铁打造的护甲，但龙鳞的触感却完全异于金属的材质，拿在手中也不会觉得冰冷。
只是不知为何，艾丽丝看着这片龙鳞，脑海里突然浮现出那天落水昏迷后，在濒死之际梦境中出现的景象。
迤逦虚幻，令人面红耳赤的梦境之中，她与恋人缠绵在一起，白色柔软的肌肤上裹挟缠绕着一圈圈黑曜石一般的诡异斑块。
这么想着，那些缠绕在她身上的斑块到很像是……龙鳞。
这会是什么意思？难不成预示着她有一天会被恶龙吃掉？
艾丽丝晃晃脑袋，想把这个不着边的想法甩出去。
只是个梦而已，不用放在心上。
现在想想，那个梦还真的离奇和荒诞。
比如说她根本没有一个叫作罗蒂的阿姨，也没有恋人，母亲托她送出去的水果竟然是颗会跳动的心脏这么掉san的东西，怎么想想都不可能在现实中出现嘛。
而且，她也绝对不会弄丢弟弟的。
一定是那时身体觉得她快死了，连大脑都开始胡乱运转，东拼西凑地搞出来的一出闹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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