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3章 威胁
“别灰心，艾丽丝，既然你父亲家的情况……嗯……不太好，那去找你母亲那边，也就是你外祖父家，呃……你也不知道你外祖父是谁啊……”
十字街酒馆的地下酒窖里，纳纳朵莉听闻了艾丽丝的遭遇，一边安慰她一边帮她想办法。
“这下是有点麻烦了，如果是在我们卡洛斯国，虽然没有专门的魔法学校，但只要带上礼品去当地的术士家拜访，双方都同意后就可以学习了。啊对了，要不，艾丽丝你和我们一起去卡洛斯国吧！”
“谢谢你，纳纳朵莉，我还是想想其他的办法吧。”
艾丽丝知道纳纳朵莉确实是想帮助她，但她给出的建议却一个比一个离谱。前往另一个国度并非易事，况且她也不想再继续四处流浪了。
这些天来艾丽丝想了各种办法，但她如今无法回到弗莱德家，她母亲的身世也是一团迷雾。这项新颁发的规定，彻底堵死了她想进入魔法学校的计划。
之后她和弟弟该怎么办呢？是加入西蒙的他们的队伍四处冒险？还是留在这赛罗拉城？她又要以什么为生呢？
一想到自己辛苦坚持了这么久，想了各种方法，结果还是像最开始卡尔先生说的那样失败，学魔法果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艾丽丝忍不住叹气，纳纳朵莉见此也想不出什么更好的办法，只是跟着她一起叹气。
“唉，这方面我也没什么经验。如果我母亲在这里的话就好了，她在我们家乡是位很出名的占星术士，靠她出色的占星术，肯定能给你一个最好的解决方案。”
母亲？
艾丽丝有些惊讶纳纳朵莉的母亲竟然还在世，她没有任何别的意思，只是以为纳纳朵莉姐弟俩也和自己一样无家可归，所以才会在外漂泊呢。
“可是，你们在异国他乡旅行了这么久，还做倒卖尸体这么危险的事情，你母亲不会担心吗？”
就算是在卡洛斯帝国，死灵法师也是招人厌恶的存在。况且听纳纳朵莉所说，他们的母亲都是当地颇有声望的占星术士了，帕帕拉提又为何要带着姐姐背井离乡还要自学做死灵法师呢？
纳纳朵莉显然没明白艾丽丝这么问的实际原因，笑着解释道：“没关系的，我还有很多兄弟姐妹，在家有哥哥姐姐们陪着母亲。而且，每天部落里的很多人都会找她占卜，大到生老病死，小到寻找失物，母亲她经常忙得不可开交。平时还总是嫌弃我和帕帕拉提这两个最小的孩子打扰她工作呢。”
“不过我倒是有些想她了，离开家这么久，连她的样子都有些记不清了。等这次帕帕拉提找到他想要的宝藏，我就带他一起回家去看看。”
“……是嘛。”
想到自己还是无家可归，艾丽丝心中不由生出几分忧郁和对纳纳朵莉的羡慕。
这时，地下酒窖的开口处传来一声响动，只见帕帕拉提那瘦长的身影像只幽魂一般从木制台阶上缓缓地走了下来。
“你回来啦，帕帕拉提！”纳纳朵莉向他挥手打招呼，后者对此却好像完全没听到一般。
帕帕拉提面色僵硬，莹绿色的双目无神地直视着脚下的一片地方，嘴里还念念有词。
“怎么会这样，怎么会这样……”
他漫无目的地在狭小的酒窖里打转，还一脚踹翻了挡在自己面前那把无辜的凳子。这些天来，艾丽丝还是第一次看到这家伙情绪波动这么大的时候。
“帕帕拉提！”看出了弟弟的异常，纳纳朵莉提高声音再次喊了他一声，帕帕拉提这才恍然回过神来，扭过头看向一开始被他无视掉的两名女士。
纳纳朵莉起身走了过去，“发生什么事了？快告诉我。”
“我的委托人被抓了。”帕帕拉提颓然地坐在地上，背靠酒桶。他双眉紧蹙，眼神里仍是迟迟无法消散的不可置信。
“听说是从帝都来了个有点厉害的法师，接手了神父遗体丢失的案件。不知道他到底用了什么办法，竟然这么快就抓到了从我这儿购买尸体的委托人，接下来他们恐怕是打算想从委托人嘴里问出有关我的情况。”
这些天，赛罗拉城的官员都在着重调查亚伦神父遗体失窃案件，又是遇上了伊颂节人多眼杂，根本顾不上他用死灵法术召唤而来的另外两具尸体。
照原来这些人的调查进度，可能等帕帕拉提离开赛罗拉城都找不出真正的罪犯。没想到这个帝都新来的法师，这么快就想到了先去抓捕他的买家，而且竟然还成功了。
那个可恨的法师一口咬定亚伦神父的遗体也是他盗取的，如果他们真的从委托人那里获取了线索，集结整个赛罗拉城的兵力和魔法公会的力量，要抓住他只是时间问题。
“那他们很快就能找到你了，我们得快点离开这儿。我这就收拾东西，今晚就出发。”急性子的纳纳朵莉很快行动了起来，开始打包行李。
“正好有个机会，我们就回一趟家吧，帕帕拉提，我刚才还和艾丽丝说起过这件事。”
“回家？”帕帕拉提猛地抬起头，他的神情变得有几分古怪，然而在片刻的迟疑后，又很快恢复了平时和姐姐说话时温和乖巧的模样。
“嗯，等我找到宝藏，我们就一起回家去。”
纳纳朵莉却是有些急了，都什么时候，这个傻小子还想着找宝藏。
“别固执了，帕帕拉提，算是姐姐求你了，我们快走吧。如果这里的法师都找上了你，你一个人是打不过他们的！”
“不行，我一定要找到宝藏。”
在寻找宝藏的事情上，帕帕拉提意外地坚决，哪怕是姐姐纳纳朵莉也无法动摇他的决心。
“可是……”
“姐姐，你该去休息了，要不然……你的病又要发作了。”
最后，纳纳朵莉实在拗不过弟弟，被帕帕拉提连说带骗地哄睡后，地下酒窖再次恢复了平静。
一旁充当背景板的艾丽丝想着自己是不是也该离开了，正要转身抬腿走人时，却听到帕帕拉提冰冷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这么久过去了，我要的那本书呢？”
艾丽丝回过身，看到此时此刻的帕帕拉提面无表情，冰冷的眼神中不带一丝情绪。既没有在姐姐面前装乖巧的模样，也没有最开始和艾丽丝玩闹打趣的调笑。
平静而冷酷，这就是他卸下所有伪装后真实的样子。
面对这样的帕帕拉提，艾丽丝心中胆怯，可她也是毫无办法。
没有家族推荐信，她连魔法学校的大门都进不去，更别说盗取图书馆里的藏书了。
“看来是无功而返了呢。”帕帕拉提走到半张矮桌子前，看向艾丽丝的眼底又浮现出那种玩味的笑意。
“那就按照约定，你弟弟的尸体会成为我的仆从，受我驱使，直到他彻底腐坏成一滩烂肉为止。”
“请再给我一些时间！”艾丽丝知道和帕帕拉提讲道德善良这些是没有用的，只能寄希望于他目前还需要自己来找书这件事。
“我一定会想办法拿到那本书的。”
她祖父是个异乡的没落小贵族，赛罗拉城中可能都没人认得他，她或许可以拜托西蒙靠他的人脉帮自己伪造一份推荐信。又或者，她可以借口要回家去拿家族推荐信，一直拖延到赛罗拉城的法师抓到帕帕拉提，这样她和弟弟就安全了。
帕帕拉提抬眼凝望着艾丽丝，萤火虫般的眼底含着深沉的笑意，似乎是看穿了后者在打什么主意。
“你不会是以为没了你，我真的就一点办法都没有了吗？告诉你吧，蕾赫缇斯的宝藏，我一定会得到。为了它，我可以做任何事，扫清一切障碍。”
“哼，想让我再给你点儿时间？好让这群法师把我抓起来，你就安全了是吗？”
“我……”
没等艾丽丝为自己辩解几句，就听到帕帕拉提压低声音阴恻恻地嬉笑了几下。
“没用的，艾丽丝。”
“你太小觑我的实力了，你也是听说了那位帝都而来的白袍法师的威名，觉得我肯定不是他的对手是吧？”
帕帕拉提低头摆弄着矮桌上不知名的瓶瓶罐罐和纸上的符文，看上去是在准备施放法术的道具。
“如果他最后执意要与我作对，我只好让他的尸体也一起来陪伴这位亚伦神父了。”
帝都而来的白袍法师？
艾丽丝想起那天去魔法学校的路上撞见的那个中年男人，他确实穿着白袍，以至于艾丽丝最开始误以为他是在维塞萨斯狩猎人鱼的那个法师。
原来是他让帕帕拉提这么气急败坏吗？
她说不定……可以去寻求这名白袍法师的帮助。
但现在明面上不能让帕帕拉提起疑。
艾丽丝：“我只是觉得还是谨慎一些比较好，我听说哪怕是相同位阶的法师，他们之间的实力差距也很大，说不定你过去击败的那个白袍法师恰好比较弱呢？”
帕帕拉提继续翻看着书卷上的符文，并未对艾丽丝的话产生任何反应。
“如果你出了什么事的话，你姐姐该怎么办，我能看出来你们感情很好。还有你的家人们，你们不是还约定好了找到宝藏后要回去看看母亲吗？就算你的宝藏很重要，可也没有这些重要吧。”
艾丽丝想，帕帕拉提的性格虽然很糟糕，但他对姐姐却格外温柔照顾。有的穷凶极恶之人，也会被亲情所打动。
不知道她这么说，帕帕拉提会不会有所触动。
帕帕拉提终于是停下了手中的工作，他抬起头看向艾丽丝，视线却并未在艾丽丝身上聚焦。他许久都没有说话，好像是陷入了绵长的回忆。
不知过了多久，帕帕拉提长舒一口气，轻声说道：“我母亲已经去世了。”
“什么？”
“除了纳纳朵莉，我还有两个姐姐和一个哥哥，以及我的父亲，他们都死了。”
艾丽丝迟疑了好久才理解来帕帕拉提的话，可是那会儿纳纳朵莉明明说……
看到艾丽丝震惊的表情，帕帕拉提也猜到了大概。
“是我姐姐和你讲述了我母亲的事吧，怎么说呢，她……忘记了很多事情，你以后顺着她的话说就行，不要去纠正她，也不用把她的话放在心上。”
“至于你刚才说的，我可以再等等，不过最多两天。哦，对了，我给你的解除诅咒的药，不要忘了吃。”
————
离开地下酒窖，回到了房间后，艾丽丝有些头晕，不知道是在空气浑浊的地下酒窖待太久，还是因为纳纳朵莉身上那股浓郁的香气。
临睡前，艾丽丝迷迷糊糊地想到，纳纳朵莉是个病人，她用这么刺鼻的熏香真的没有关系吗？
还有，帕帕拉提不惜一切都要找到的宝藏，究竟是什么？
接下来的两天，她又该如何进入魔法学校，拿到那本帕帕拉提需要的书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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