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九十三章：通天居

　　两年以来，林初义的实力虽然不再有大幅度的提升，但总归是持续上升的。

　　现在的林初义，至少比两年前的自己，强两成左右。

　　事实上，到了林初义这种程度，实力的任何增长都是恐怖的。

　　两成听起来是不多，但也得看基数是多少。

　　十或者一百的两成固然不值一提，但十万或一百万呢？

　　更有甚者，十亿乃至一百亿呢？

　　多少英豪，被困在桎梏之前，数年甚至数十年无法有分毫的进步。这种时候，他们唯一能指望的，不再是境界以及硬实力上的增长，而是心境以及软实力上的增长。

　　就像是一壶茶，茶壶的大小已经摆在那里了，你无法往其中增加更多的茶水，但你可以选择泡什么茶。不同的茶叶之间，彼此的差距完全当得上一句天差地远。

　　硬实力说穿了就是包括境界在内的一些无法再有突破的部分，比方说年纪大起来以后，就算你是从圣境高手，超过一百五十岁的从圣境高手与不到五十岁的从圣境高手之间，势必有着质的差距。

　　身体状态、协调能力、平衡能力、持续力、爆发力等。年纪大了以后，总归会有一种渐渐走上了下坡路的感觉。苍老，这本就是不可逆的，它会剥夺你的生机，迟缓你的反应。

　　一般来说，从圣境高手活个两百年左右完全没问题。但两百岁的从圣境高手，固然在境界方面，仍然是从圣境，可是在真实实力方面，一身修为真正能施展出来的，至多却不过七成，甚至会更少。

　　因为强大的实力自然会给身体带来负担。

　　比如说胖子。

　　人的骨架大小基本上是固定的，至少相同高度的人，一个瘦子和一个胖子之间，他们的骨架并不会有大幅度的不同。

　　但是胖子身上的肉，每时每刻都在给身体带来负担，这种负担的大小，与胖子的体重成正比。

　　还有一点不得不说的，多数胖子的身体都比较虚，这个原因也很简单，每天负担那么大，能不虚吗？

　　当然了，人的脂肪对人的影响和武者的年纪对实力的影响并不能完全混为一谈，只不过多少有些相似的地方而已。

　　总之，苍老并不会直接影响到武者的境界，但必然会大幅度降低武者的实力。

　　那么，既然苍老不可逆，为了保持自己的实力的最高点，需要怎么做？

　　自然是技巧、经验。这就是软实力。

　　老辈武者眼光毒辣，一方面表现在其阅历上，另一方面则表现在其经验上。

　　走过的桥比别人走过的路都多，吃过的盐比别人吃过的米都多，这已经很能说明问题了。

　　苍老是不可逆的，反应也难免随着苍老而降低。但是，如果能直接预判到对手的出招呢？

　　比如说，对方刚挥拳，你就已经做好了格挡的准备，并以四两拨千斤的技巧将这股大力卸掉。

　　又或者，别人的肩膀才刚动，你就已一步迎了上去，在他的惊讶间将其直接击飞。

　　这很难，但又并不那么难。

　　人总会选择对自己更有利的方式的。

　　没有自知之明，以己之短攻彼之长，这跟拿鸡蛋碰石头有什么区别？

　　实力的增长放缓，这两年来，林初义倒是不曾担心过，但他也确实正在稳步的进步以及提升自己。

　　林初心的离开，一直都让他觉得不对劲。

　　一方面，青凰到底是以什么样的理由说服林初心让她离开自己的？另一方面，已经两年了，林初心为什么都不曾回来过？

　　这两个问题似乎经不起深思。

　　林初心最在意的是什么？林初义有理由相信，自己就算不是她最在意的唯一，但也会是她最在意的之一。就像是他心里对林初心的在意一样。

　　但你若问林初义，林初心和回家相比，他更在意哪个？林初义就无法在这两者之间轻易的做出取舍了。

　　虽然还有一种答案，叫做“我都在意”！

　　所以这两年里，林初义的心里一直都是有着一种危机感的。

　　这种危机感一直围绕着他，甚至有时能在夜里将他惊醒。

　　到底是什么？

　　怀着这样的问题，林初义从来都没有放弃过提升自己。

　　这很难，但也很简单。

　　难是相对而言，你若让一个人从从来都不曾锻炼过，忽然变得每天晨跑，每天做功课，每天都过规律到令人发指的生活，至少这是无法一蹴而就的。

　　但这也很简单，无非是自律罢了。

　　自律这种东西，谁能说得清楚呢？

　　至少林初义自己是难以说清的。

　　只是，林初义唯一没有想到的就是，那一直都让他小心提防的情况忽然就发生了，来势汹汹，甚至都让林初义的一身实力完全没了用武之地。

　　罗特的反应不可谓不快，他的处理也是没话说的。

　　但是，这并不能直接减缓林初义现在所感受到的痛苦。

　　他抱着头，声音都要喊嘶哑了。

　　到底是怎么回事？他一时间想不明白，也根本没有余力去想。

　　要一个人分心去做两件事，比如说一手画方一手画圆，这针对的更多的其实是天赋。有这方面天赋的人，做起来并不会太难，但没有这方面天赋的人，做起来就麻烦了。

　　而起码，这种事情对于魔法师来说，总归是不难的。

　　魔法师最引以为傲的，精神力自然是其中之一。有强大的精神力，分心去一手画方一手画圆，这甚至都算不上是分心之举。

　　但你若要一个正在饱受痛苦的人理智的去分析他所受的痛苦有可能是怎么回事，这就太强人所难了。

　　更何况林初义觉得自己的脑子都快要炸了，这就更加没有余力分心了。

　　罗特的紧急处理并不能让林初义感到哪怕一点点的轻松。

　　“让开！”就在这个时候，一股香风袭来。

　　罗特吃了一惊，再一看，林初义已被一名蒙着面纱的女子给抱在了怀里。

　　此时的林初义正斜躺在她的怀里，他的眼睛忽然有了一点光彩。

　　“把这个吃掉！”女子以毋庸置疑地口吻吩咐，同时，也往林初义的嘴里塞了什么。

　　林初义其实痛苦得牙床颤抖，但也真的吃下了女子塞进自己嘴里的东西。

　　这东西……怎么说呢，从口感上来说，有点像已经剥了皮的无籽葡萄。

　　入口虽然并不是即化，但嘴里微微一用力，那东西就基本成了汁水。还挺甜。

　　汁水很快就被林初义吞咽了下去。

　　仿佛是立竿见影一样，林初义所感受到的痛楚顿时就有了减轻的迹象。

　　倒是一旁的罗特看得目瞪口呆，但他起码也看得出来，那蒙面女子在看向林初义时的情意。

　　人的感情总是能够溢于言表。

　　这倒是很容易就能看出来。

　　“初心……”稍微好了那么一点点的林初义伸出手，去抚摸女子的脸庞。

　　她蒙着面纱，但是他一眼就能认得出来，她是初心呀，他的初心呀。

　　他心心念念，仿佛分离了几辈子的初心啊。

　　“你终于回来了？”林初义的声音有些哽咽。

　　“嗯，我回来了。”林初心点头。

　　“你一直都在对不对？”林初义又问。

　　“嗯，一直都在。”林初心肯定。

　　“那为什么不要我了？”林初义心里一喜，随后又是一酸。

　　“没有不要你，不要你，我嫁给谁啊？”林初心的眉眼忽然弯了起来。

　　林初义的表情一下子就崩溃了，又哭又笑的，活像个小疯子。

　　罗特看着这一切，眨着眼睛，他知道这个抱着林初义的女人是谁了。

　　他来玉霞国之前特意调查过，林初义本来有个未婚妻的，早已举行过定亲仪式，只是在两年前忽然失踪了。

　　他当时也为林初义难过，就像是现在为林初义高兴一样。

　　喜他人之所喜，忧他人之所忧。

　　或许罗特自己都不知道，他与林初义，这个实际上认识并不久的人，早已有了很深的感情。

　　友情。

　　就在这时，天空忽然暗了下来。

　　“唔？”罗特注意到光线的变化，也注意到了一些奇怪的风。

　　按照玉霞国这边的某种认知，他们说风乃是阴阳之气的运动。这里的阳气过盛，就会往阴气较弱的一边弥补过去，反之，阴气也会如此弥补过来。这个过程所产生的气流扑面而来的结果，就是风。

　　对于风，在科迪帝国那边有着另一种说法。

　　科迪帝国方面，乃至科迪帝国以北的德卡帝国、里加帝国都认为，风首先是由风元素构成的。而风本身也确实是一种风元素运动的结果。只不过魔法文明定义，风元素之所以运动，是受风元素的稀薄程度的影响而造成的结果。

　　比如说，这里的风元素较多，它就会往风元素较少较稀薄的地方补充过去。这个道理，倒是跟玉霞国的阴阳之气相互弥补有着异曲同工之妙。

　　本来也是，世上确实有很多东西，本来就是相同的。

　　所谓一法通万法通，不就是因为某些相似之处吗？

　　当然了，一法通万法通的说辞，也确实有一定的夸张。这世上完全不相关的领域多了去了，哪有什么万金油似的“一法”？

　　“这是……”罗特注意到了，林初心和林初义也注意到了。

　　林初义所遭受的痛苦现在并未完全免除，但至少他已经有余力去做一点别的事情了。

　　他注意到，林初心的身体似乎忽然紧绷了一下。

　　这让林初义顿时有了些想法。

　　这世上，多数行为都是有迹可循的。

　　林初心势必有着什么瞒着自己的秘密，林初义唯一能确定的只有，她一定是为自己好。

　　其实能确定这一点了，哪还有什么好多想的呢？

　　林初义看看天色，仿佛意识到了什么一样。

　　“初心，这就是你离开的原因吗？”林初义忽然问。

　　林初心张了张嘴，却没有说话。

　　但已经够了。

　　“呵。”林初义呼出一口气，勉力让自己站起来，仰望天空。

　　“管你是什么魑魅魍魉，我生气了！”他低声道。

　　以他的精神力，完全可以窥探到天空之上。

　　奇怪的是，天空之上并没有其他的什么。

　　仿佛，刚才的变化，仅仅是一种正常的天气变化罢了。

　　但这种结论，林初义第一个不信！

　　那是怎么回事呢？

　　林初义用风吹散了阴云，也顺便平息了一下风元素的小小异常。

　　天空是所有人的天空。

　　但是云层却不是所有人的云层。

　　至少如阴云之类的不是。

　　阴云一般其实比较低，所能覆盖的范围也往往有限。其他不说，就算是在同一座城池，城东和城西所面对的天气，也往往会有很大的不同。

　　但刚才感受到异常的人总不会少的。

　　皇城本就是一个高手云集的地方。

　　尤其是随着灵气时代的到来，通天境的桎梏似乎已在一定程度上被打破，倒是从圣境，成了一道全新的天堑。

　　世上顶尖的存在，总归会是也只能是少数。

　　因为任何存在都经不起泛滥，一旦泛滥，岂不就成灾了？

　　“变天了么……”叶府，如今已然深居浅出的叶知迁老前辈喃喃道。

　　“陛下，适才天色大变，如今已然恢复了正常。倒是通天居那边，似乎为这件事吵了起来。”大内总管少青躬身道。

　　“通天居那边吵什么？”陛下正在批阅今日的奏章，本来还没多上心的，却也抬头问了一句。

　　“似乎是，为了吉凶的问题。”少青有点讳莫如深的意思。

　　通天居，这处所在，并不是通天居武者的居所。在这个时代，多少还是有些比较古老的思想正根深蒂固的影响着什么的。

　　也不是说所有人都信奉这一套，只是很多时候，不得不遵守一些规则。

　　生存在这世上，所有人都在遵守着一定的规则。

　　其中，有些规则或许可以适当逾越，但有些……半点也冒犯不得。

　　比如说，国泰民安，五谷丰登，要祭天，感谢上天的恩赐。

　　又比如说，流年不利，灾祸不断，也要祭天，向上天请罪。

　　至于有多少人是真的把这种事情当一回事，那是另一回事。

　　但这么个过程，却是少不了的。

　　传达上天旨意，负责人间与上天的对话。通天居就是这么个地方。说得直白一点，这地方就是不得不供养着这群神棍的地方。

　　至于通天居里面的人是真的能沟通上天还是怎样，这一点，在意的人没有多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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