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八十二章 刺眼的光
暗区，就和它的名字一样，是个光线无法到达的黑暗地带。
在这片环形山谷地带，阳光是一种奢侈品。
头顶越来越多的建筑遮挡了阳光，这里终年阴暗。
然而，即便如此恶劣的地方，依旧有一群人在艰难的生存着，微小却顽强的发展着。
哪怕是再恶劣的地方，也总有那么一点美好的事物。
每天黄昏之时，黄昏的光线会有那么不到一个小时照亮暗区，那是一天之内仅有的能看到阳光的时刻。
每到这个时候，少年菲比总会拉着唯一的挚友奈特隆德来到跑到运河边缘仰望被建筑的深渊笼罩而遥不可及的天空。
那黄昏的余晖，如同金子般，让他迷离而沉醉。
那是少年菲比记忆里美化的画面。
那所谓的运河，流淌的是恶臭而浊黑不堪的污水。
那是混着排泄物、炼金废料、泥土废水的剧毒之物。
那是是上边的两区往底层暗区倾倒垃圾而不得已挖掘排向其他地方的污水道。
如果不把污水排走，一旦下起雨来污水暴涨，污水里的细菌和剧毒爆发，不知要死多少人。
即便有了污水道，这样的情况也难言好转。
“赞美太阳！”
站在运河边缘的菲比眯着眼睛，举起瘦弱的小手由衷的感叹。
“我们看到的太阳只是残辉。真正耀眼的光，是早上，是中午那时的。那时的阳光是刺眼不可直视的明亮，远不是现在这点微弱的光可比的。”不过十几岁体型就已经壮硕如成年人的少年奈特隆德说道。
刺眼不可直视？
菲比不能理解，那是怎么个样子的，他无法想象光线会刺到睁不开眼睛的程度该是怎么个景象。
就像常人无法向一个天生的盲人如何形容色彩是如何绚烂斑斓一样。
甚至，就连什么是黑这个概念天生的盲人都无法理解。
因为看不见，根本无法理解何为色彩，哪怕是暗无边际的黑。
每当这时，菲比总会悄悄看了眼身旁强壮的奈特隆德，默默不作声。
他很瘦弱，暗区的人大多因为食物匮乏而营养不良，身体瘦弱畸形。
但奈特隆德不同，他很强壮，是个天生的战士。
猎人最理想的人选。
据说，他曾经是上半区的居民，因为家里在斗争中失势落败而被牵连，全家被对手打压下底层暗区，要他家族永远不得翻身。
他一定见过那刺眼的阳光，知道那是怎么一回事。
菲比想到。
在暗区这样的污秽环境下，不止是人，存活于暗区的动物迫于生存，被污水的侵染下也变得越来越凶残。
暗区逐渐催生了两种特殊职业。
污秽清理者和怪物猎人。
这两者的地位正好截然相反。
清理者负责清理堵塞的污水道，即便在暗区这也是被认为最危险最低贱的职业。
而猎人通过磨练战技和狩猎技巧，负责狩猎斩杀异变的动物。
这是危险程度更甚于清理者的职业。
却也是暗区人人向往的职业。
或者说，这是个被奥尔海姆上层议会精心控制的唯一上升通道。
高等级的精英猎人，可以获得前往下半区定居生活，执行猎人工会派发的任务。
人人都渴望离开暗区。
一个成熟的社会体系，能长久运作的根本就在于，希望。
能让人看到努力的希望。
哪怕只是虚无缥缈触不可及的希望。
这是个充满压迫和不公平的歧视链，暗区就处是这一环节的最低端。
不是没人想过集中力量向上层反抗，然而从来都只是妄想和徒劳。
那些通过自身天赋展露些许实力的人，在形成气候之前，迅速通过猎人工会这个上升通道提拔到下半区，融入另一个集团。
这些凭借自身天赋的猎人迅速脱离底层身份，反过来成为这个体系最坚定的维护者。
对奥尔海姆议会议员们而言，暗区是必须存在的。
没有这么庞大的底层，如何维持上两区居民优越的生活和服务。
一个人上半区居民的优越生活，建立在五个下半区生活的各种职业工人服务，以及五十个底层暗区人口压榨出的价值而构筑的金字塔。
“成为猎人吧。”奈特隆德仰望天空握拳坚定道。“一起离开这里，成为人上人！”
“不止是我们，要让大家都能看到那耀眼的太阳，彻底改变这一切。”菲比心想。
两为少年在十五岁那年，相约前往猎人工会报名。
然而，很多预想的事情经过却不像想象的那般美好。
奈特隆德轻松成为了猎人，而营养不良的菲比，根本没达到猎人的资格标准。
他被拒绝了。
奈特隆德拍了拍他的肩膀，转身头也不回跟着猎人教官向工会的训练场走去。
没有一句安慰，也没有任何表示。
奈特隆德始终是上层人，即使失势跌落最底层的暗区，但出身决定了两人的思维区别。
对他而言，伙伴、朋友，这些身份也是分多个阶段的。
什么样层次的人，就会结交什么层次的朋友。
这是奥尔海姆上层人的天生思维。
那些跟不上你步伐的朋友，那就不再是朋友，只是拖累。
想要成为人上人，就必须学会放手。
所以，奈特隆德比谁都果断。
望着远去的背影，菲比伸了伸手，却又无力垂下。
他的心头泛起一种奇怪的感觉。
形同陌路？
他说不上，他说不出这是什么感觉，感觉心脏被什么捏着。
不是痛，只是难以呼吸。
他失落地准备离开。
一个苍老却磁性的声音从身旁响起。
“唔，是个小不点啊。”
菲比转头看去，他看到一个满头银发，眉间留着皱纹的老人。
老人穿着有些脏的棕色袍子，拄着一根拐杖，手臂瘦的皮包骨。
“加入猎人失败了？”老人又问。
菲比点了点头，低着头准备离开。
“那么你还想当猎人吗？”老人叫住他。
“我还可以吗？”菲比反问。
他不报任何希望。
底层的人都明白一个道理，不要对自己够不着的东西抱太大希望。
“只要你愿意。”老人笑了。
那笑容在菲比眼里是那么的慈祥。
老人带着他来到柜台前：“让这个孩子成为猎人。从今天起，他给我打下手。”
测试员二话不说就给菲比注册了预备猎人。
就这样稀里糊涂的，他成了猎人。
“为什么他们会听你的？”菲比不解的看着老人。
甚至老人的身体也并不强壮，不像是个猎人。
“因为我是猎人工坊的设计师，所有猎人装备都是由我设计并经我手制作。并且，我还是个药剂师。”
这个身份，不难怪一句话就能让菲比成为猎人。
“我该从哪里开始？”菲比问道。
“你和别人不一样，我会亲自培养你的。但首先，你是我的学徒，得跟我学习工坊的猎人工艺技术。”老人说道。
菲比似懂非懂的点了点头，又问：“我该叫您什么？”
“我叫奥尔祖，奥尔祖·卡湛。”
“我叫菲……”
“我对你的名字没兴趣。”
奥尔祖打断菲比的话：“从现在开始，你没有名字，直到你能继承我的名字，奥尔祖。”
(https://www.xdzxsw.cc/book/85164/4840581.html)
1秒记住大众小说网：www.xdzxsw.cc。手机版阅读网址：m.xdzxsw.c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