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九十九章 气味
在游无忆惊愕之际，中年男子支开了叠锦。
目送着褐发少女走出石门后，省非亦不由得出声感慨了句。
“说来也是巧合，若非小锦临时顶了此岗位，又恰逢你这手笔，叫她有些吃不准你身后势力如何，也就不会把我喊下来了……”
名为省非的中年男子，轻笑着谈及，像是特意说给游无忆听的。
“把她支开，倒不是说不信任，怕小锦守不住接下来的隐秘……”
“而是因为灵魂登入的方式不可控，万一有玩家的灵魂，融入了小锦身上，被抹去的只会是她的意识，记忆等信息，仍会被保留。”
“如此一来，像你刚才借衣服口袋遮掩，掏出一袋袋圣石的情景，尚还能被当作是变戏法，可若小锦继续候在此处，你我接下来所讲，涉及到的秘密，对我无所谓，对你却是不好说了……”
身着长袍的中年男子，似乎认定了游无忆身具之秘，不可示人。
为了以防万一，避免消息外泄，省非才让褐发少女离开了石室。
这点，倒确实挺替游无忆着想的，也不知是出于何种目的……
但不得不说，中年男子考虑得十分周到，所讲的也乃事实……
现实世界的人类，灵魂借魔方虚影登入此世容器，无人可阻。
就拿叠锦来说，眼下的她，尚未被哪一玩家灵魂融入，仍可保持着自主意识，算是东半球纯粹的原住民。
可一旦有登录魔方虚影的女玩家，选择了叠锦作为容器的话，那么，游无忆若和省非在稍后聊及有关天空城之事，皆会被灵魂融入褐发少女的玩家所知悉。
于游无忆而言，可就福祸难料了……
如果女玩家对天空城之事没兴趣，那还好说，游无忆能少些麻烦。
但假如灵魂登入叠锦之身的玩家，正是为天空城科技而来，那对游无忆来讲，将会有无尽的纷扰临身。
要知道，现实世界中的某些国度，可是一直对天空城科技虎视眈眈着，从未放弃通过明的暗的手段，来获取另一种文明的科技树成果。
无非天空城整个国度，都飘浮于空中，一如其名般。
这样，外人很难登临，即便吃下天之石的九阶圣者，也不太做得到毫发无伤的飞至，毕竟，天空城不可能不防着此种情形，早有各式各样大规模的杀伤性武器备在那里，用以狙击临近的异能者。
可就算如此，现实世界中的某些国度，依旧不死心，培养大批特工等，让他们死后灵魂登入异世大陆，用各种方式来窃取天空城的科技文明。
所以说，但凡运气差些的话，真有带着任务来的特工，灵魂登入到了叠锦身上，借神秘规则抹去褐发少女的意识，同时将少女的记忆片段消化，那对游无忆，的确不是一件好事。
眼前的中年男子，连“游天麟”三个字都吐露出了，显然是有相关之事同游无忆讲，而这，势必会牵涉到天空城。
天空城之外的人，一般不知“游天麟”三字的分量，此乃天空城有意为之，对一应高层，皆有身份保护措施。
纵然某些高阶圣者拥有手环，具备从母核查询部分信息的权限。
可事关天空城高层的种种，绝对无法轻易获悉，甚至根本查不到。
这也是中年男子会当着叠锦的面，说出“游天麟”三字的原因。
因为不怕外人得悉，哪怕真有一天，叠锦她被现实世界的玩家，给灵魂登入了，对方也难凭“游天麟”这名字，联想到天空城等方面。
……
“我说大叔，以你的能力，若有人灵魂登入了，将之控制在眼皮底下，不是极为轻松的事情吗？”
见坐在对面的长袍中年男子，没打算掩饰他自个的强大，游无忆便也懒得虚与委蛇，直截了当地问了起来。
“说实话，若有源自现实世界的灵魂，融入了小锦她身上，我会很难受，但不会迁怒于那玩家，终归……唉，我们皆是这样来的啊！”
中年男子说至最后，眉眼一皱，轻声一叹。
“因此，只要是我手下的人，被灵魂登入后，若是想离开，我不会过多阻拦，大都会放其自由……”
中年男子的言外之意，游无忆听懂了，即是说，纵使叠锦真被怀有歹意的玩家灵魂融入，可在对方不曾显露其真实意图前，没人能做到提前预知，强如省非，同样不行！
除非吃下类似心灵感应能力的第四类型石，此外，无人能晓得别人心底的真正想法。
换言之，面对一个初次灵魂登入此世的玩家，大多数情况下，少有人能一开始就区分出对方是善还是恶。
更别说，在异世大陆，善恶的界限已然模糊，不像现实世界那般，有着法律等条条框框的约束。
想来，也正是基于此前提，名为省非的中年男子，才心存着宽容。
……
游无忆轻轻摇了摇头，将脑海内纷杂的思绪压下，问及了正事。
“大叔，你是从哪里看出我跟‘天空城’有关联的？”
想起中年男子一进石门后不久，就主动揭开了他的体魄之秘，再到后面因姓氏问题，联想到天空城，其间种种，皆透露着几丝不寻常。
说到底，在于省非开口讲出游无忆身上秘密的同时，也暴露了他自己个的隐秘。
普通的圣者，怎可能一眼扫过，便看穿了游无忆的体魄强度？
连正常的九阶圣者都做不到的事情，省非他却能简简单单办到。
这其中的诡异，已不用多作说明，凡是智商在线的圣者，皆能从中瞧出一丝非同寻常的意味。
只是，凭游无忆顶天了不过圣者一阶巅峰的实力，在中年男子这种存在眼中，怕是同蝼蚁无异。
或许也有这方面的因素在，使得对方毫不在意游无忆知晓秘密。
但不管如何，面前的中年男子，此时确是没想隐瞒游无忆什么。
便如当下，耳闻游无忆的疑惑后，笑了笑后，随即慢慢开了口。
“想必，我能识破你的秘密，同样也让你明白了些东西，譬如我身上，亦有着机缘……”
中年男子，没有丝毫掩盖他自身的意思，对游无忆这般讲道。
“而我，正是因这特殊的‘机缘’，方才能感知到了你的气息。”
“你逸出于体魄的那道道气息，完全就是一阶巅峰圣者的状态！”
“可你体内的能量强度，在我感知中，却仅仅是该层次中期的实力罢了……”
中年男子看向了游无忆，但眸光中，并无任何恶意，给人一种看着小辈有出息的感觉。
“这当中的意味，还需我言明吗？”
反问了一句后的省非，又自顾自地讲述道。
“当然，这还不是最关键的地方……”
“你给我的最古怪之处，在于明明具有诡异，却无法探知‘道’的痕迹，全身上下寻不到一点破绽。”
“可有时候，没有破绽，反而是最大的破绽！”
中年男子伸出了手指，朝上边的某个方向指了指。
“这处地下室修建着多个通道，直达楼上各处。”
“原本，我应是从上面借自用的通道，直接下来的。”
“可恰巧有事吩咐底下的人，便走了楼梯，然后再从暗门来此。”
“这么一段路，却让我倍觉心惊，见到了两个拥有大机缘之人！”
听清此言，游无忆的瞳孔猛然一缩，一时失去了自控力，情绪方面起了波澜。
省非所提及的“两个拥有大机缘之人”，必定是少女俩无疑了！
照小萝莉之前的说法，“道纹”同“道韵”同出一源……
那样一来，身具“道韵”的中年男子，加之实力已踏入圣者境界的顶端，能凭此感应到少女俩“道纹”里的道之气息，亦非难以理解之事，相反，再正常不过了。
这倒是游无忆未曾预料到的事情，此刻乍一听闻，有点心惊。
所幸，坐在对面这身着长袍的中年男子，心无歹意，如若不然，夜氏俩姐妹的下场，可就难说了。
游无忆心绪的起伏，自是没有逃过省非他的眼睛。
“看来，那俩女子在你心中的地位，可是不轻啊……女朋友吗？”
说着，中年男子宛若打趣般的问了句，直听得游无忆翻了个白眼。
可马上，游无忆似是想到了什么，满脸诧异地盯住了省非。
而中年男子，仿佛知道游无忆为何吃惊似的，笑着摆了摆手道。
“是惊讶我缘何晓得那满脸雀斑的‘少年’，实际上是女子吗？”
……
游无忆眉间一蹙，接过了问话，应了一句。
“是因那道之气息吗？”
这是游无忆结合当前的见闻，所能想到的唯一理由。
毕竟，天空城的“整容”科技，相当的高明，能彻底做到以假乱真，光凭肉眼，压根就分辨不出来。
更何况是初次看见游无忆几人的中年男子，按理说，怎样都不可能区分出夜焚音之性别的。
然而，事实上，省非他瞧得明明白白。
再加上中年男子刚提到“气息”、“道的痕迹”一类之事，势必是与这有着干系。
对游无忆的回应，省非自然是点了点头。
“那一脸‘雀斑’的小鬼，与那‘黑发’少女，气息相近……”
“起初我诧异二人的道之机缘，可随后我更在意她们的容貌！”
“我瞥了几眼后，越回想越觉怪异，两人气息与容颜极不相符！”
讲到这，中年男子再次打量起了游无忆，不由得啧啧了两声。
“再回到你刚问我的那一问题上……”
“说起来，便又是另一个巧合了……”
“大概是十多年前的往事了，当时的我，为了寻找进阶的圣石，循着一张古地图标注的路线，一人一船，进入了无尽海域！”
“毫无意外，我迷失了方向！”
……
……
……
“噗！”
此话一出，刚把最后两小口茶抿入嘴中的游无忆，一口喷了出来。
“咳咳咳！！！”
“大叔，我还以为会是个一人一船征服无尽海域的英雄故事，亏我心中泛起了点点期待感……”
游无忆虽喷出了大部分茶水，但仍是有小部分呛到了喉咙里，不禁咳嗽连连，咳完后，便紧接着吐槽了句。
然则，名为省非的中年男子，摇头轻笑了声，并未去接游无忆的话，而是接着往下说道。
“也正因我迷失了方向，才在不知多久后的一处小岛上，碰到了游天麟，并与其结识。”
“出海前的我，早已拥有着‘道之机缘’，而这关乎道的东西，不仅能让我感受某种莫名道之韵味，也能令我感应到世间万物身上的气息，包括人与兽，亦含植物等。”
“是以，当我与游天麟相遇后，我能觉察到他身上的气息，或者说是每个人独有的一种‘气味’……”
说着说着，中年男子又把目光投向了游无忆，同时伸出手点了点。
“你身上的‘气味’，同游天麟的极其相似，犹如血脉相连般！”
身着长袍的中年男子，讲出此话的时候，神色很是认真，不见轻笑之态，双眸亦是微微眯了一眯。
“我迈入石门后，感知到你那略显熟悉的‘气味’时，便想起了曾经的旧事……”
“适逢我下来前，见到过的那雀斑小鬼之态，瞬间，我脑海内，就冒出了那小鬼，应是用天空城科技伪装了自己的念头。”
“再者，后来我询问你名字时，你又未隐藏自己的姓氏……”
“我便确定你们……至少你，同天空城有莫大的联系！”
“甚至于，我认为你是游天麟的儿子！起码这副躯体是！”
中年男子，好像对他自个的判断，很是自信，信誓旦旦地说着。
对此，游无忆恢复了冷静，神色上再不能让人读出半点心思。
“大叔，天空城的血脉，怎可能被‘我’灵魂登入呢？”
耳听游无忆的反问，中年男子难得的皱起了眉头。
“确实如此！”
“近四百年来，都未见闻过有任何先例诞生！”
“便是我，走南闯北，历经世事，亦想不通这当中的缘故！”
“但是，你身上的‘气味’，绝不会欺骗我，这点我同样自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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