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最后的净土
“极天使大人，据传报他们已经进入翼中，是否需要派人前去抓捕？”贴身侍奉的堕天使踌躇已久，终究还是走了进来，她跪在阶梯前，始终低垂着头，一丝一毫都不敢乱动。而她这么做，却并不完全是因为明文规定，更多是出自于她的本心。
极天使闻言突然抬眸撇了底下堕天使一眼，眼中意味不明，开口时声音却意外的平和：“不必。”无需多此一举，即便不派人前去，他们来到天堂也只是时间问题。
话毕，极天使并未询问其它相关的事，而是照例询问了幻想翼中人民的生活，仿佛真的对墨泠一行人到来的事漠不关心。
堕天使心中疑惑，却还是恭恭敬敬的回复了极天使的问题：“翼中人民生活和往常一致，并无大碍。”
堕天使退下后，偌大的宫殿中在潺潺流水声的衬托下显得愈发寂寥，极天使坐在池水旁，表情温和难辨喜怒，一缕金发从肩头滑落至水中，她似乎也并不在意。
哪怕在堕天使数量不断增加的今天，极天使也始终是所有天使里最耀眼的那一个。和堕天使过于苍白的皮肤不同，极天使的肤色更加贴近人类，金色的长发摆动之间隐约露出腰背间瓷白的肌肤。大多数时候，她都保持了一个天使该有的品格，把善良、慈悲、无私等词汇形容在她身上并不为过。
洁白的羽毛将水中的倒影晕开，渲染出一层又一层的涟漪，极天使微微启唇，悠扬的歌声从她口中倾泻而出，缓慢却又轻柔的包裹住了整个天堂。
真正的天籁之音，大抵就如同极天使这般。飘渺的歌声久久回荡在天际，似乎在昭示着天堂的和平永远不会被打破。
“杀了极天使。”
梦境中的对话还回荡在耳边，墨泠睁开双眼，眼前一片雪白，花瓣从枝干间纷纷扬扬飘落而下，像是下了一场花瓣做的雨。
记忆的最后一个画面还停留在她踏入门内。墨泠花费了些许时间整理现状，意识到自己和同伴们失散后，她尝试打开通讯器，却没有任何反应。
墨泠将身上的花瓣扫下，但仅仅整理干净不过片刻，花瓣就再次落满了她一身，她索性不再理会。
四面都是相同的树木，并且每条路在墨泠看来都犹如复制黏贴一般没有任何区别。就在她不知道该选择哪个方向时，花瓣像是有意识般分开了一条路，似乎是在引导她去往某个方向。
墨泠并不是特别担忧同伴们的安危，她相信他们有足够的能力自保。虽然现在因为通讯器失灵的缘故无法与队友取得联系，但他们目标是一致的，所以墨泠只要尽快找到极天使，这样或早或晚都可以见到队友们。
至于走这条路有没有可能遇到危险，答案是非常有可能。但这里是丧尸的大本营，有危险不是很正常的事吗？
不过这个想法在墨泠看到眼前风景宜人，与世无争的田园村庄就动摇了。
墨泠站在村庄的入口，一度怀疑是不是哪里出了错。她都做好和丧尸殊死搏斗的准备了，才发现自己的敌人竟然是一群明显缺乏战斗经验的普通村民？
她是过来干架的，不是准备度假的。
墨泠并非没有怀疑过这会不会是敌人的陷阱，但她在这些村民身上感觉不到一丝半点的能量波动，也就是说他们都是普通人。但最重要的一点是，她感觉到了这些人身上释放出来的善意。
入口处的几户人家纷纷来到门外，好奇的打量着墨泠这个外来者，窗口还能看到有几个小萝卜头探出身来，墨泠恍惚间觉得自己成了动物园里供人观赏的珍惜品种。
墨泠并不畏惧遇到丧尸，反而是眼前这种情况对她来说有些棘手。
好在这个局面并没有维持太久。
“第一次来幻想翼吗？”墨泠循声而去，就看到一位白裙少女从树林里款步走来，手边的木篮装满了白色的花瓣，她目光落在墨泠身上，眸中尽是温和的笑意。
“初次见面，我叫佳，是幻想翼里的居民。”话虽如此，佳对待墨泠的态度却没有初次见面的人该有的陌生:“总之，你先跟我来吧。”
墨泠想了下，自己似乎并没有拒绝佳好意的理由，于是态度友好的应道：“那就麻烦你了。”
“刚刚没有吓到你吧？”佳指的是刚刚那些村民盯着墨泠看的事情:“很抱歉，毕竟这是幻想翼两年来第一次有外人到访。”
从佳的口中，墨泠得知，幻想翼是极天使专门为人类创造的一个栖身之地。在幻想翼里，人们可以无忧无虑的生活，不用因没有食物而挨饿，也不用因居无定所而颠沛流离，更不用因丧尸可能威胁他们的生命而时时刻刻担惊受怕。
但以极天使个人的力量去维持幻想翼，接纳现在这么多人类都已经十分困难。故而，很久之前，幻想翼就不再接纳人类。
这就不难解释为什么刚刚村民们会对墨泠出现那种反应了，她表示了解，同时还有些好奇:“为什么叫幻想翼？”
在墨泠看来，这个名字未免有些奇怪。
“因为，从高空俯瞰下来，这里的地形像是一对翅膀，所以叫做幻想翼。”佳闻言停下脚步，抬头仰望湛蓝的天空，她的眼中多了些意味不明的东西，但转瞬即逝，很快就恢复正常:“走吧，前面就是我家了。”
佳带着墨泠来到一个小木屋前，门吱呀一声被推开了:“奶奶，我回来了。”
“小佳回来了。”里屋走出一位眉目慈祥的老奶奶，她笑眯眯的跟佳打了招呼，随后目光便落在墨泠身上，老奶奶年纪大了，但眼睛还很清明。
老奶奶面上还是一派温和，但墨泠感觉的出，在看到自己时，老奶奶眸中的笑意莫名就淡了很多。
这个念头只在墨泠脑海中快速转了一秒，她并没有表现出任何异常，而像是每一个去朋友家里探访的人一样，微笑道:“奶奶你好，初次见面，我叫墨泠。”
“来了便好，路上辛苦了。吃了吗？家里刚做好饭，不如留下来一起吃。”老奶奶态度亲切，仿佛刚刚细微的变化只是墨泠的错觉。
自进入幻想翼后墨泠便滴水未沾，早上为了赶时间吃的两个包子现在也已经消化完了，肚子里空空如也，确实是该饿了:“那便谢谢奶奶了。”
饭桌上，老奶奶询问道:“味道如何？”
菜只是普通的家常菜，但在末世里想要吃到这样一顿饭并不容易，墨泠真心实意的回答道:“很美味。”家的感觉，久违了。
“喜欢就多吃点。”老奶奶前一秒还乐呵呵的，但接下来她说的话便犹如惊雷般炸响在这小小的饭桌上，气氛顷刻间变得紧张起来:“你难道就不怕我们会害你吗？”
墨泠正视老奶奶，神色出奇平静:“奶奶你会吗？”
老奶奶终究没有回答，她沉默了良久，才看向墨泠轻轻的问道:“外面的生活还好吗？”该如何形容老奶奶的眼神呢，就是她明知道怀有这种希翼是不切实际的，却又没办法说服自己完全不抱有期望。
“该从何说起呢？”墨泠语气并不沉重:“虽然还有很多人食不果腹衣不蔽体，但情况已经有所好转，人类有了自己的基地，衣食住所不再是人们首要担心的问题，人类的力量越来越强大，对付丧尸的手段也越来越多，我知道事情已经在朝着好的方向发展，但很奇怪，我的心却没有一时一刻是安定下来的。我夜里很难入眠，一点细微的声响就能把我惊醒。有时候，从外面杀完丧尸回来明明已经很累了，但躺在床上我却感觉不到任何困意，我甚至不愿意闭上眼睛，我总是清醒的看着自己，在恐惧和不安的漩涡之中，度过活着的每一分每一秒。”
墨泠看起来并不哀伤，甚至十分平静。不知从什么时候起，这种平静出现在她脸上出现的次数越来越频繁。
饭桌间一度陷入沉寂，墨泠淡淡开了口:“很抱歉，擅自说了一些不相干的话。奶奶您还有什么想问的吗？我会把我知道的都告诉您。”
有些粗糙的手先是轻轻触碰墨泠的鬓发，然后慢慢覆上她冰冷的脸颊:“孩子，一路走来过得很辛苦吧。”
掌心的温热格外令人眷恋，墨泠嘴角勾起一个浅浅的弧度:“奶奶，我不怕。”
这一顿饭吃的格外漫长，席间老奶奶问了墨泠许多关于外面的事情，墨泠知无不言，佳一直表现的很安静，只是偶尔会给两人夹几道菜，墨泠不经意与她对视时，她便会回以温和的微笑，看向她们的目光总是暖融融的。
碗已经见底，墨泠见奶奶似乎没有什么想问的了，便不慌不忙的询问道:“奶奶，你知道极天使在哪里吗？”
老奶奶夹菜的手稍微顿了一下:“你问这个做什么？”
墨泠并没有错过老奶奶一瞬间的表情变化，她仔细在心里做了辨认，是愤怒还是警惕，她在这两个选项之间徘徊不定。又或者二者都有。做下结论后，她才不紧不慢的道:“家里孩子太贪玩了，几天没回家，我来带她回去。”
墨泠注意到，老奶奶的手在微微颤抖，她终是放下碗筷，也不再看向任何人:“既然吃完了，就让小佳带你出去逛逛吧。”
老奶奶坐在窗檐下，阳光将她脸上的每一条皱纹都映的非常清晰，明明她只是一言不发的坐在那里，墨泠却觉得她仿佛一瞬间苍老了许多。
仿佛刚刚沉重的谈话并不存在似的，佳的态度始终没有什么变化，她热情的给墨泠介绍幻想翼里各处的美景，墨泠更多是在倾听，将看过的每一处美景都在心里空白的画板上勾勒出来，然后认真的存储在脑海中。
皮球滚到墨泠的脚边，许是因为怕生，孩子们不敢易靠近她，墨泠笑了笑，把皮球递到孩子手边，然后温柔的摸了摸孩子的脑袋:“去玩吧。”
“嗯！”小萝卜头们不再胆怯，朝她绽开一个天真的笑颜，嬉笑着跑开了。
目光触及孩子们身后的女人，大抵是哪个小萝卜头的母亲，对方温和的朝她笑了笑。
墨泠曾感到疑惑，为什么她打破了幻想翼多年来的平静，村民们还是愿意对她抱有善意。
但她想她现在有答案了，或许这就是幻想翼里人们的生活方式，对世间万物抱有一颗温柔接纳的心。
走出村庄，再次来到了那边树林。
“这是雪碎花，花朵终年盛开，长年不败。”佳拂去落在墨泠肩上的白色花瓣:“这也是我一次看见它们凋零。”
恐怕也是最后一次。
佳吹去手中的落花，她牵起墨泠的手，笑容带着些神秘:“走吧，我带你去看看幻想翼里最美的地方。”
墨泠想，或许脚下这片平凡的土地，便是末世里最后一片净土了，世间不会再有第二个幻想翼。
越过重重树影，在花路的尽头，等待着她们的是一条纯白的阶梯。
佳说:“这里便是天堂的入口，这个世界里，不会有比天堂更美的地方了。”
不知从何处吹来了一阵轻盈的风，将阶梯上的白色花瓣纷纷吹散，恰巧让出了一条可供通行的路，仿佛是在欢迎墨泠的到来一般。
是了，天使就应该生活在天堂里。
“墨泠，我跟你说个故事吧。”
墨泠从阶梯上收回目光:“在此之前，你是不是应该先告诉我，你到底是谁？”
话音刚落，墨泠身后便传来一个低沉的闷笑，地面上的花瓣无风自动，围绕佳飞舞起来，形成一道天然的帷幕，当帷幕撤下时，纯真的少女已不复，取而代之的，是一位看起来十分温柔的男人。
墨泠为什么怀疑佳——因为她是整个幻想翼里，唯一一个让墨泠感觉到能量波动的人。但这种能量波动有些特别，不同于墨泠以往遇见的任何异能者或是丧尸，甚至墨泠都不知道应不应该用能量来形容它。
“我只不过是一个无名者罢了。”无名者并没有表现出半分被墨泠揭露身份的慌张感。
“你这么大费周章不会只是想跟我讲个故事吧？”
“但事情总要一件一件来。”
“洗耳恭听。”
等无名者开始讲述时，他脸上的笑容便渐渐淡了。
故事的最初，幻想翼里空无一人，极天使也并不叫做极天使，她有属于自己的名字，但如今这个名字已经无人得知。
人们似乎都忘记了，极天使在成为丧尸前，先是一个人。
末世爆发，尸横遍野，生灵涂炭。命运注定了极天使拥有不同寻常的能力，当时摆在她面前的唯有两个选择，一是继续做一个人类，二是成为丧尸。
已经没人能够探究极天使当时的心路历程，现在的我们只知道，极天使最后自愿抛弃了人类的身份，成为了丧尸。
成为丧尸后，极天使依照自己的设想，创造了一个幻想翼，明知前路困难重重，她还是义无反顾的敞开大门接纳了许多无助的人类。
不可否认丧尸在人类眼中是恶的化身，但或许是因为能力特殊的缘故，相比其它丧尸，极天使保留了更多的人性。
殊不知，这恰恰也是极天使悲剧的根源。维持幻想翼的现状需要庞大的能量，为此她不得不加大能量的摄入。
极天使原以为自己能够控制，然而嗜血的兽性早已经劳劳根植丧尸的骨血之中。直到后来，每次进食的时候，极天使已经分不清到底是人性在支撑着自己，还是欲望在驱使着自己。
极天使的变化自然也影响了幻想翼的人们。不知道什么时候起，天堂与幻想翼的界线变得越来越分明，极天使不再到幻想翼中来，她终于成为了人们口中真正的神。
幻想翼，是极天使的救赎。她拯救了无数人，却终究救不了她自己。作为一个尚存人性的丧尸，她不得不每日都生活在痛苦之中。
唯有死亡，才能让她得到解脱。
“所以，你便让我杀了极天使？”墨泠进入幻想翼后昏迷的那段时间里，梦中一直有人让她杀死极天使，她当时便觉得奇怪:“还有，引我进幻想翼的人也是你吧。”
“看来还是瞒不住你。”无名者笑道，仿佛刚刚的阴郁并不存在似的。
你就没打算瞒我吧，墨泠道:“既然你想让我杀死极天使，那直接告诉我天堂在哪不是更好，为什么要特意把我引进幻想翼。”
“因为，我觉得，你至少应该看看她钟爱的这片幻想翼。”无名者从温柔转换到冷酷，仅仅需要一秒钟的时间:“那么，在了解过这些后，你是否还能够下手杀她？极天使并非你以往遇到的丧尸，即使她的方式不对，但她所做的这一切，出发点都是为了保护人类。而毁了极天使就是毁了幻想翼，你真的做得到吗？”
“作为人类，我不会因为所谓的正义感，就轻易否定极天使所做的一切。她理应受到所有幻想翼人民的爱戴。但极天使拯救了这么多人并不意味她所做的错事就可以被原谅，幻想翼的和平安定是用无数条鲜活的生命换来的，而这一局面的促成者极天使，理应为此受到惩罚。”
另外，无名者的话让墨泠有些莫名:“即便是神都没有权利决定谁生谁死，更何况我只是一个普通的人。我唯一想做的，就是保护我爱的人，让他们平平安安的活在这世上。”
无名者眼中难掩震撼，过了一会才平复下来，脸上恢复他一贯从容的笑容:“极天使现在状态时好时坏，想要战胜她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但我能够为你提供一点帮助。无论你最后做下什么决定，我都会尊重你的选择。”
交代完一切后，无名者目送墨泠离开:“去吧，极天使在天堂等你。”
冒着被极天使发现的风险与墨泠相见，对于无名者来说，何尝不是一场豪赌？
但并非谁都有资格杀死极天使。如果墨泠说她想要杀死极天使只是为了成全人类所谓的大义的话，那他无论如何都不会帮助她。
但现在看来，这个赌，是他赢了。
墨泠自始至终未曾回头，也无需回头。一步一个脚印，她走的很耐心。
地面的景色越来越模糊直到再也无法看见，前路却还是遥遥望不到尽头。
听说人如果站在高处，就会有往下跳的冲动。墨泠不由往下看了一眼，这个高度，不出意外的话，她会死的非常彻底。
这条阶梯的长度已经远远超乎墨泠的想象，在她屡次使用异能走出好长一段距离的情况下，也始终看不到尽头。
耳边突然捕捉到了急促的脚步声。脚步声有些杂乱，应该不止一个人。如果墨泠愿意的话，她现在完全可以使用速度异能拉开彼此之间的距离。但她并不想要给自己留下隐患。
脚步声越来越清晰，墨泠做好了战斗的准备，伸手握住背在身后无名剑的剑柄。
但对方的一句话打消了墨泠所有念头。
“我去，这楼梯为什么怎么都走不完？”听的出男声的情绪已经十分不耐，但传入墨泠耳中，却只觉得分外亲切。
底下的阶梯上远远走来了一群人，恰在此时，他们也刚好注意到了前方的墨泠。
“铃铛！”许湘寒率先反应过来，对着墨泠的方向兴奋的挥手，却没有像往常一样飞奔过来，而是一直紧紧抓着身旁的夏炎。
大家一同进入门内，醒来后却发现墨泠不见踪影，通讯器也失了作用，他们找了许久都没发现墨泠，无奈之下便只能暂时放下担忧，转换思路，开始寻找极天使的藏身之处。虽然中途经历了些许波折，所幸两拨人最后还是成功会面了。
发现墨泠平安无事后，队友们开始询问墨泠和他们分散时的经历，墨泠一一作答。
夏炎倒是有点可惜没有去一趟幻想翼:“这么说，极天使也并非十恶不赦之人，那她为什么要抓走朵儿呢？”
洛生有些惊讶，她也是第一次听说这种情况:“很难说。丧尸骨子里的兽性是难以磨灭的，从极天使的行为来看，我并不认为她能够完全控制自己。”
墨泠颔首，她的想法与洛生相似，至于为什么抓走朵儿，还得上了天堂才知道，她问：“你们是怎么找到这里来的？”
许湘寒回答她：“我们在树林中发现了一条路，一路走过来就遇到了你。”不走不知道，幻想翼的树林真的跟迷宫一样，怎么走都走不出去。虽然他们也奇怪花瓣为什么会自动让开一条路，索性抱着尝试的心态走一走，没想到还真的让他们找到了人。
洛生道：“你们不觉得，我们走的有些久吗？”
“你们等我一下。”话音刚落，墨泠人已经从眼前消失，不到一分钟的时间她便回来了，摇摇头:“我刚刚上去很远一段距离，没看到哪里有入口。”
大家闻言不约而同的沉默下来。说起来，他们已经走了相当久的一段时间，可这阶梯仿佛没有尽头一般，怎么走都走不完。
“一般要满足什么条件，才能够去往天堂呢？”洛生开口的那一瞬间，墨泠就对上她的视线，两人心中都隐隐有了猜测。
天堂是天使生活的地方，而人类想要上天堂要等到什么时候呢——人死之后。
如果因为一个不确定的想法就自杀未免也太不值了，更何况她并不是真的想要自杀，而是为了找到入口，而目前唯一一个有可能是入口的地方，墨泠的目光不自觉的看向阶梯之下云雾缭绕的高空。
墨泠试图劝说队友们同意她的想法:“我先跳下去试试。确定没问题了，你们再下来。”
许湘寒的样子摆明了不认同她的想法：“铃铛，你不要拿你的生命做赌注。而且，现在通讯器都失灵了，我们怎么知道你跳下去了还能不能活着？万一有什么不测，你打算让我们怎么办？
余还也不赞同冒险:“或许入口其实在别的地方，我们可以原路返回去找找。”
墨泠摇摇头：“他让我来到这里，不会是没有理由的。”
自从墨泠表达出跳下去的想法后，队里就一直争执不断，而夏炎自始自终都没有参与讨论，这时候却冷不丁的蹦出来一句：“我觉得可以试试。”
许湘寒火了：“夏小炎你想造反是不是？”
夏炎倒是表现的十分冷静：“湘寒，我知道你是不放心铃铛一个人跳，那我们大家一起跳，如何？你知道，我们其实已经没有多少时间了。”他了解许湘寒的性子，让墨泠独自冒险她是无论如何都不可能同意的，但如果大家一起，那她或许可以考虑一下。
朵儿的事情迫在眉睫，他们现在好不容易找到了最有可能的一条路径，再重返回去去找太过耗费时间和精力了。
事情怎么越说越离谱了，墨泠语气十分严肃的说：“不行，我不同意。这种事情没必要大家一起冒险。”
然而许湘寒气势比她更甚：“你觉得我会让你一个人跳下去吗？”
“要跳还是我先跳吧。”让队友冒险，余还是决计不可能同意的，真要跳也是他先，即便真的出事了……然而话音刚落，余还就受到了队伍里三个女性的死亡凝视。
洛生也是赞同跳的一方：“我来吧。”她既然都来到了幻想翼，自然不会愿意连天堂都进不了就无功而返。而且，说白了她只是一个外人，即便死了也没什么。
许湘寒照凶不误：“你是想死还是不想活？”
洛生：“……”
事情从一开始跳与不跳的问题已经演变成了谁先跳的问题，大家各有各的说法，谁也没办法说服谁。
起初，图南还听的懂大家的意思，直到后来越来越懵。但他唯一搞懂的一件事，就是每个人都愿意跳下去。既然队友们都愿意跳，那他自然也义不容辞。
于是，图南在关键时刻发挥了良好的团队精神，就在大家争论不休时，他无声无息的张开双臂，揽住众人，然后一脚踏入了虚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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