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5章 天堂照进人间的光
魔罗火山，训练场。
五分钟的测试结束后，宋以宁不得不单膝跪地借以支撑全身的重量，反观余还自始至终都是一副闲适的模样。
宋以宁眸中带着无法掩饰的不甘，那些自己无论如何也无法摆脱的顽固藤蔓，此刻却像乖顺的孩子一般悉数退回余还身旁。
实际上，除了看起来狼狈以外，宋以宁并没有受到太重的伤，但在某种程度上，这比他受了重伤落败还要打击他。
“为什么……”
示意藤蔓停止进攻，余还淡淡扫了对方一眼，“因为，你给了它们攻击你的理由。”
宋以宁闻言，不解的看着余还，难道那些藤蔓不是因为余还一直保持不动才不攻击他的吗？
明明那一瞬间，他看到那些藤蔓退却了，但不知为何，下一秒它们就恢复了原状，而他也错失了最后的进攻机会。
知道宋以宁在想什么，此时那些藤蔓还围绕在他的身边没有归位，既然宋以宁想知道答案，那他索性明明白白的告诉他。
“如你所说，它们不攻击我，不是因为它们受制于我。”在宋以宁的注视下，余还迈开了脚步，“我知道你在疑惑什么，现在我可以告诉你，不是。”
宋以宁面露呆滞，如余还所说，在他移动之后，那些藤蔓也没有产生半点反应。
所以——他先前不动，真的只是因为没有必要？
知道真相的宋以宁更心塞了。
“那究竟要怎么做……？”
因为不想仰着头跟余还说话，宋以宁强忍着身体的不适起身，却心塞的发现由于对方比他高了至少半个头，哪怕站起身，他依旧不能改变仰视的现状。
啊，这该死的成长期。
静静注视着对方的眼睛，余还揭晓谜底：“当你不再被战斗操纵的时候。”
说完反而更迷糊了，宋以宁下意识皱起了眉头——明明操纵战斗的人是他，余还为什么说是战斗操纵了他？
余还示意对方不要着急，“这种植物，对外界的情绪波动异常敏感，所以，你在战斗时，情绪波动越大，它的攻击性就越强，相反，你表现的越冷静，它的攻击性就越弱。”
说这话时，无论是他的声音还是态度，都并不显得强势，但无形之中，却又带着某种让人信服的魔力。
宋以宁眼中的焦躁随着余还的讲述慢慢平复下来，他的第一反应是想要反驳什么，却又在开口的那一瞬间沉默下来，表情也渐渐转为了疑惑。
既然是在战斗，又怎么可能冷静的下来呢？
不去理会对方的内心世界是如何的波涛汹涌，余还向藤蔓保证宋以宁不会伤害他之后，它们才终于肯听他的话，变回他腕间的一道黑色环形印记。
做完这些，余还才分出心神对着神色纠结的少年说道：“等会和我一起去楼上收拾东西。”
宋以宁心情依旧复杂，闻言也只是呆呆的应了，跟在余还后头准备离开训练室。但余还不知为何中途突然停下了来，还用一种带着探究的目光看着他，令他感到了些许不适：“怎么了……？”
余还目露思量：“既然你输了，接受一点惩罚不为过吧？”
宋以宁心中突然有种不详的预感，“我不是答应帮你收拾东西了吗？”
“那是你本来就应该做的。”余还挑挑眉，注视着宋以宁的目光竟比刚刚对战时还要凌厉。
迫于危势，宋以宁的求生欲久违的上了一次线：“……你想要我做什么？”
“这个嘛……”不知道是想到了什么，余还的表情愈发耐人寻味。
那一瞬间，宋以宁脑海中闪过了司祈的脸。
他为什么突然觉得余还和司祈那只狗狐狸那么像！
＊
位于永生泪圣母像的后上方，有一缕永远不会被驱散的光。
它的光芒十分柔和，以至于有的时候，它的存在会被更为强烈的日光所掩盖。但在黑暗之中，它的存在又是如此的清晰，如此的强大，以至于世间所有的黑暗都不能成为它的阻碍。
因此有人说，它是天堂照进人间的光。
人们很难把杰克与虔诚的信教徒联系在一起，只因杰克这个名字背后，往往与嗜斗，残暴，血腥等词汇脱不开干系。
并非简简单单的挂钩，而是打断骨头也要连着筋脉的紧密关系，如若强行分开，只会让人看到血肉模糊的内里。
所以他们无论如何也想象不到，杰克站在圣母像虔诚祈祷的画面，竟会是如此的和谐与自然。
十字黑月的成员来寻她时，看到的就是这样一幕。
杰克手持银色的十字架，站在圣母像下闭目祷告，此情此景，恍惚间让人觉得，她仿佛与那光融为了一体。
末日的生活是如此漫长，漫长到连痛苦都变得迟缓起来，只剩麻木，但只要看到杰克在圣母像下虔诚祈祷的背影，心情就会不自觉的变得安定下来。
对于十字黑月的人来说，尤其如此。
杰克，就是他们心中，永远不会被驱散的光。
杰克睁开双目，黑眸沉静如同一湾深湖——只看得见表面的平静，却不知道内里是否也是如此。因为未知，所以恐惧。
杰克背后的蝙蝠双翼缓缓展开，周围的视野渐渐暗淡下来，恍惚间让人觉得，似乎连天上的光都一同被她给夺走了。
目光落在不远处的众人身上，杰克脸上的笑容轻慢极了——
“走吧，跟我去大闹一场。”
＊
归来处。
路上一片沉寂，许湘寒神色凝重，顺着她的视线看过去，司祈正站在前方不远处，单手撑伞，表情似笑非笑。
腾出另一只手去接落雨，初春的雨水冰凉，司祈抬眼看向几步之外的许湘寒，仍旧是那副笑笑的模样：“这雨来的可真不凑巧，你觉得呢？”
“我倒是觉得，这场雨来的刚刚好。”
司祈笑：“我今天没什么心情打架，不如我们直奔主题如何？”
“怎么说？”
不知道从那里翻出来了一枚硬币，司祈将硬币对着许湘寒所在的方向举起，解释道：“我们各选一面，掷到哪面，选择那一面的人就死，如何？”
不说输，却说死。
且说的轻描淡写。
然而，许湘寒不但没有觉得司祈提的意见古怪，反倒来了兴致，二话不说就直接应下了：“可以啊，就选你对着我的那面吧。”
刚好就是正面。
遇到合意的对手当然是一件值得高兴的事，司祈对许湘寒的爽快表示欣赏，他再次开口，话却不是对着许湘寒说的，“公平起见，我们不如就请裁判来为我们投掷硬币吧。”
话音刚落，一直藏在暗处的方正现身，它的表情一脸正直，丝毫没有偷听被抓应有的觉悟。
当然，也不排除它是个面瘫熊的原因。
“可以。”也不知道它是怎么操作的，下一秒司祈手里的硬币就落入了它的手中。
许湘寒：“我有一个问题，如果硬币立住了，应该怎么算？”
“那就两个都死。”司祈轻飘飘的回答了，但许湘寒看的出来，他绝对是认真的，于是她勾勾嘴角，再一次应下。
就在这时，两道突然出现的声音打断了他们的谈话。
“不，我不同意。”夏炎强硬的拉住许湘寒，表情是前所未有的严肃。
没能在夏炎赶到之前解决了她与司祈的对局，许湘寒心道不好。
与此同时，司祈的身旁也出现了一位带着连帽衫的青年，下颌露出来的线条流畅，唇微抿着，透露出些许不愉悦的情绪。
“你管的——未免也太宽了。”
仿佛没有看到司祈逐渐冷下去的眼神，司澈态度明确——不会轻易让开。
他的眸中带着一种异于常人的平和。如果把这种特质放在他人身上似乎难免会显得沉闷，但司澈却并非如此。
或许是因为他的眼神太过干净澄澈，仿佛所有黑暗在他面前都将无所遁形。
“哥，玩的方式有很多种，不一定就要用自己的生命做赌注。”
四目相对，司祈眸中没有半点波澜。
对局陷入僵局，方正的表情已经带上了些许不耐烦，“怎么说？”
原本在许湘寒看来，简单抛一个硬币，就能够决出胜负，不失为一种高效且有趣的方法。
她倒不是不怕死，只是觉得，自己不一定就会是输的那一个。
但许湘寒不会在明知夏炎不同意的情况下，还强行要求赌局继续进行，因此她现下已经打消了关于抛硬币的念头，转而开始考虑如何与夏炎联手对付对面的司氏兄弟。
只是她没有想到，对面的司祈会在听完方正的询问后，会说出这样的一段话：“我有一个新的提议，既然刚刚的赌注你们不同意——不如我们更换一下赌注的内容，用他们俩的命做赌注，如何？”
前半句话是对夏炎和司澈说的，后面句话则是对着许湘寒说的。
“可以。”事关自己的性命，夏炎和司澈开口时却没有半点迟疑，以至于让人怀疑，他们是否经过了思考。
许湘寒闻言神色大变，她下意识看向夏炎，却发现对方面上一派平静，浑然不像是冲动下导致的结果。
这一愣神已经来不及开口阻止，上头传来方正的声音，似是终于来了兴致，“有意思。”
同一时刻，方正手中的硬币被抛下——
注视着那枚不断翻转的硬币，方正眼神中不带丝毫感情：“我宣布，对局成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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