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5 英雄出少年
和陈记酒庄一样，姜氏酒坊的也是临街围了一块空地出来，只不过面积更大。
他们家的生意明显要好得多，洪喆进去的时候，里面正有几辆牛车在装货。可能因为忙的缘故，并没有伙计立马上来打招呼。
不过没等洪喆下车，就有一个六十多岁年纪的老者走了过来，笑眯眯地打招呼：“客官，您是要买酒吗？”
“对，你们家烧酒多少钱一斤？”
“12文钱。”
“那我要五百斤。”
“客官请里面坐。”
老者将洪喆引进店堂，里面的茶桌比陈记的多出至少一倍，上面的茶水点心也更丰富。而且似乎并不急着给客人开单子，所以很多人坐在那里喝茶聊天，感觉像是进了茶馆一样。
这时老者自报姓名，姓姜名茂才，是这家酒坊的掌柜。
与之前的陈记酒庄老板不同，姜茂才并没有因为洪喆穿着打扮以及年纪而有所怠慢。相反，他似乎比对待其他客人更加恭敬。
等到洪喆报了姓名之后，姜茂才琢磨了一下，便问：“洪老弟莫不是靖州城里洪姓富商家的人？”
“正是。”洪喆微笑点头。
“那洪盛荣洪大老板是你的……”
“家父。”
“呦！敢情是洪大少爷大驾光临，失敬，失敬！”
看老头的反应应该还不知道洪喆已经输掉了全部家产，然后他的确是真的有些诚惶诚恐。毕竟洪家在靖州是赫赫有名的豪富，而且经营的生意里面就有酒类。
所以姜茂才应该和洪喆的父亲相识。
一问，果然没错。洪喆还没出生时他们就有生意上的来往了，算得上是老朋友。
“要知道……打从洪大老板仙逝之后，咱们两家就再也没有生意上的来往了。原本以为就此没了缘分，却想不到洪少爷还惦记着我们呐！”
姜茂才摆出一副激动莫名的样子，然后笑眯眯地说：“之前我就看出洪大少爷非一般人，虽然衣着朴素，但是气质不凡。呵呵，老朽的一双眼睛还是能识人的。”
都说人老成精，用到姜茂才身上还真是如此。
洪喆虽然穿的是一身粗布短打，但细看却能发现他皮肤还很白皙，也不粗糙。说话的语调也相当沉稳，一看就是见过世面的人。
所以姜茂才没有怠慢他，现在不免有些得意。
“洪少爷，您这次只买烧酒吗？”亲自给洪喆倒上一杯茶，双手捧了递到面前，姜茂才说道：“以前你们的洪记老铺可是常年卖我们姜氏酒坊的桂花酿的。”
桂花酿是一种好酒，洪喆以前经常喝。
不过这酒也贵，五斤一小坛就要卖十两纹银，所以普通人是喝不起的。
姜茂才这么问其实也有道理，毕竟靖州城离这里比较远，来回一趟一百多里地，如果只是买烧酒回去，即便差价大，但其实也赚不了多少银子。
相反，桂花酿虽然进价贵，但是卖价也贵，这一车酒怎么说也能赚几百两银子，所以没理由辛辛苦苦跑这儿来买一车便宜的烧酒。
“哦，这次我们铺子里只要烧酒。”洪喆不动声色地说道。
“是吗？那……好吧。”姜茂才的表情虽然有点失望，但依然殷勤有加，叫来伙计去帮洪喆下单，然后又陪他聊了一会儿天。其间有打探洪家近况的意思，但是洪喆没有实话相告。
人心隔肚皮，天晓得说了之后姜茂才又会是什么态度。所以多一事不如少一事，赶紧买了酒走人才是上策。
伙计终于开好单子，请洪喆去账房结账。
姜茂才这时候已经去招呼其他客人了，但显然吩咐过伙计们要巴结一点洪喆，所以装货之类的事情就根本不劳洪喆动手，几个伙计很麻利地把事情给办完了。
等到洪喆上了马车要走的时候，姜茂才又跑了出来，手里捧着一个小酒坛子，正是桂花酿，“洪少爷，这酒你带着路上喝。希望今日之后，咱们两家的交情又和以前一样。有力一处使，有钱一起赚！”
“多谢姜老板。”洪喆也不客气，接过桂花酿，抱拳告辞！
出了姜氏酒坊，便过桥直奔老白干。
先找了一条僻静的巷子，趁无人经过时取下初级仓储袋把车上的五百斤烧酒装了，然后拐出巷子，径直走到老白干门前。
相比前两家，这家酒坊的门脸略小一点，不过排队的人却是最多的，因为他们的烧酒最便宜，只卖11文钱一斤。
伙计们个个忙得焦头烂额，所以洪喆进来已经有一会儿了，一直没人来招呼。
不过洪喆也不急，趁这个当口掏出烧饼吃了，刚刚两个下肚，一个看着最多也就十二三岁的女孩风风火火地走了过来，抬头打量他一眼，问道：“客官是买烧酒的吗？”
“呃，正是！”洪喆的表情有些意外，心想这老白干这么缺人吗？怎么连女娃娃也用上了？
“买多少？”小姑娘的声音清脆响亮，稚嫩的脸蛋上带着与她年纪不太相符的老练。
“五百斤！”
“那您随我去交钱吧。”
洪喆跳下车，跟在女孩后头往店堂里走。那里面进进出出的全是人。茶桌虽然也有，但是只有两张，根本不够坐。
那账房柜台前也要排队，不过小姑娘问洪喆拿了钱就直接去了里面，没一会儿便开好了单子，出来冲洪喆招招手说：“走，咱们装货去。”
洪喆一脸好奇地跟着女孩向外走，忍不住问了一句：“小姑娘，你是这家的……”
“掌柜！”
“掌，掌柜？”洪喆吃了一惊。
小姑娘回头看了洪喆一眼，说：“怎么，不像？”
“呃……”洪喆张了张嘴，随即笑了起来，“像倒是蛮像的，只是你这年纪就出来当掌柜有点太早了吧？”
“是啊，别人都这么说，但谁让我爹病了呢。我要是不当这个掌柜，咱们老白干就要被人家挤垮了，到时候我就得带着我爹去露宿街头了。”
洪喆不禁肃然起敬，“呦，原来是这么回事，在下冒昧了。”
“没事。”小姑娘瞟了洪喆一眼，嘴角露出一丝俏皮的笑容，“你应该也不是什么车把势吧，瞧着倒像是个富家少爷。”
“这你都看得出来？”洪喆又惊讶了。
“我天生能识人，要不然也当不了这个掌柜。”说话间，两人已经到了院子里，就见小姑娘把两个手指放进嘴里吹了个响亮的口哨，立马就有两个伙计满头大汗地跑了过来，“掌柜的，给谁装货？”
“这位客官。”小姑娘指指洪喆，洪喆连忙抱拳道：“在下姓洪。”
“洪？难不成是全靖州赫赫有名的洪记老铺？”
“正是。”
“那就是洪少爷啦，幸会！”小姑娘双手抱拳行礼，“妾姓白，单名一个瑶字。”
“原来是白掌柜，失敬，失敬！”洪喆一面抱拳还礼，一面暗叹：“果然英雄出少年呐，和她比起来，我上辈子算是白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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