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第19章
长平在公主府门口下了马，将马鞭递给一直跟在身后的露华，抬步进了公主府。这几日在宫中陪着父皇母后，也随着几位阁老处理朝中之事，长平觉得这几日过得更像是几个月，时时都在煎熬。她每日也就那么一两个时辰能陪陪父皇，其他时间都被朝臣们盯着，议这、议那，一刻也不得闲。武子斐不能和她一起见朝臣，长平只得将他留在父皇寝宫，让他陪着父皇母后，给他们解解闷，算是替三哥哥尽尽孝心。
长平带着露华刚进到前院，就见纪先生带着许多侍从，抬着十几个箱笼朝府门外走。纪先生看见公主回了府，忙上前行礼：“见过公主。”“纪先生这是做什么？”“禀公主，秋仲姑娘将裴二郎的东西都清理了一遍，将这些没什么干系的让某送回裴府。”
长平看着大小十几个箱笼，深深叹了口气：“何必送回去惹阿翁、阿家伤心。既不是什么重要的就送去济民园吧，还能卖些银钱给孤老换些吃食。”“是，公主心慈，某这就去办。”说完带着侍从们出了公主府。
长平一路回自己主院，闷闷的不想说话。秋仲在院门外迎着主子，见气氛不好，便也不敢多言。长平换了衣衫，挥手打发秋仲与露华：“你们自去忙吧，我自己待会儿。”说完便转身去了东厢的书房。
待长平走后，秋仲忙拉着露华：“公主这是怎么了？”露华忍无可忍朝秋仲翻了个大大的白眼：“原本无事的。皇上见这几日公主辛苦，让公主今日回府休息一天，路上公主还说今日总算不用听那些朝臣们唠叨了，谁知刚进门，就看见你打发驸马的东西。大概是心中难过了了吧。”
仲秋听露华这般说虽觉得心虚，但仍嘴硬：“伤心什么啊，公主也是可怜，嫁了这么个不省事的驸马，早断了，早干净。”“你就快别胡说了，小心公主听见罚你。快去厨下看看有什么吃的，早早将晚膳给公主备好。”
两人说话声音虽小，但长平毕竟也是习武之人，听力自然非比寻常。听到自家亲卫对驸马的评价，也不由得摇头苦笑。低头看向了书案上的玉山纸镇，这镇纸是驸马在年前送她的，如此讨好，也只为了讨几日假，好陪太子去泡温泉。她的这个驸马，一生碌碌，没想到却在临死前办了一件轰轰烈烈的大事。虽死不足惜，但却拖累了阿翁和裴家兄长。太子谋逆的案子，父皇已经交给宗正与三司一同会审，裴家父子也因为受裴绍的拖累，卸下了御林军的职务，闭府思过。经过这几天的梳理，就算裴家父子不知裴绍行径，一个教子无方的罪名怕是逃不过的。虽不会有什么大牵扯，连累到整个裴家，但裴元和裴坚这两个至亲之人身上的官职怕是留不住了。裴元与裴坚素来治军严谨，一直是父皇身边股肱。长平实在不愿他二人受驸马拖累。只怕明日回宫得和父皇说说，看怎样才能保下他二人。
思索之际，就听门外露华回禀：“公主，贺郎请见。”
“敏之哥哥来了？快请。”
就见门外走近一个二十出头的青年人，头戴铜冠，身穿青绿色窄袖袍服，身姿挺拔，面容亲贵。此人就是皇上老师贺公的义子贺敏之。
长平见到贺敏之心中高兴，忙将他请进书房：“敏之哥哥今日怎么有空来看我。”贺敏之见长平欢快，心下也不由一宽，总担心长平连失长兄与驸马，多少会有所伤怀，今日见长平虽略显疲惫，但心情尚好，便放下心来：“回公主，今日臣是来向公主求官来的。”长平听到此言心中一喜：“敏之哥哥说笑，这几年你一心向学，待在书院不愿入朝为官，父皇总说可惜。今日若你说愿意为官，父皇定扫榻以待。为免你反悔，只怕会派人夹着你入宣政殿呢。”
“公主说笑了。臣听闻公主如今是永徽令的持令人？”
“是，父皇信重。我也只能勉力为之。”
“公主可知此令权责。”
“自然是知道的。不瞒敏之哥哥，就是知道，我这些时日才会心中惶惑。总担心会辜负父皇重托。”
“既如此，公主可愿听敏之一言？”说到此处，贺敏之起身躬身一礼。
长平忙伸手扶住，将贺敏之按回在椅中“敏之哥哥快讲，我自是愿意听的。”
“如今，皇上虽然立二皇子为太子，但京中权贵枝叶繁多，二皇子又久在外埠，怕是一时难以掌控。永徽令权重，永徽朝上下难出其右。若有事端，公主必然首当其冲。若想要永徽令不辍威名，公主怕是要下些功夫。”
“敏之哥哥只管说来，长平定当洗耳恭听。”
“公主素有远见，且忠直恭顺，这也是圣人将永徽令交于公主的原因。可二皇子，说句不当说的，自小懦弱，耳根子软，将来怕是不能像当今一样明察秋毫，行事果决。所以公主必然需要多承担一些。若想让永徽令能震慑朝中的魑魅魍魉，公主不论是在前朝，还是在军中都得要有所谋划……”
长平听着贺敏之的话，犹如醍醐灌顶。困扰了多日的心结，在这一刻全部打开。或许从今以后，为着父皇重托，她无论如何都要打起精神，在这朝局之中条摆一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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