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第12章 是朕
李固将艾菲往榻上一放，她忍不住又打了一个喷嚏，人自然而然悠悠“醒了”。
晕死过去的人是不会打喷嚏的，反正也已经安全了，此时不醒更待何时？
李固正要将锦被抖开给她盖上，见她睁开了眼睛，忙问：“如何？头还很晕吗？御医马上就要到了，吃上几帖汤药，很快就会没事的。”
艾菲郁卒：“我穿着一身湿衣服，你要给我盖被子？”
“哦，哦……”李固又将被子放下。
人站在床边，一时无所适从。
从没照顾过人，并不知道该干点什么。
艾菲也不指望他。
她是已经真接受了李固这个皇帝的身份。
看众人待他的态度，以及他的一言一行，还有人前那威严的气势，若非长居高位，做不到如此行云流水。
“这是哪里？”
“朕的寝宫---桂宫。”
“啊？那我待在这里只怕不合适。”
“无妨，这座漪澜殿不是正殿，朕平时少于睡在这里。”
“哦，你睡正殿，明白，不会影响到你就好。漪澜殿？名字很好听。”
李固微笑道：“从前我母妃住过这里。那时候父母恩爱，父皇常常批折子到很晚，嫌去母妃那宫又远。他于是就命人将自己寝宫中收拾出一偏殿出来，取名漪澜殿，让母妃搬过来住得离他近些。”
艾菲没接话。
想都可以想象，皇帝宠爱某个妃子的时候，天上的星星都愿意去给她摘。恩消情断后，住在一宫中，肯定就嫌碍眼了。特别是女的，每晚看着男人出宫去找其他女人，气也气死了。
身下躺着的这张床看着又大又豪华，床上用品不俗。要么大红，要么大黄，配色糜艳，且闪着流光，一看就是绸缎织品。床上搁了两床锦被，铺盖面上的刺绣十分精致，一床绣的是大朵的富贵牡丹花和鸳鸯戏水，一床绣的是五爪金龙。
只怕这床是皇帝和妃子的合欢床……
这么一想，艾菲就越发有点不自在。
她浑身湿透，这一躺的功夫，已经将垫在身下的薄被浸湿了。觉得可惜，又怕给人将床弄得更脏，她起身就要下地。
李固忙阻止：“你躺着就好，病了就不要再乱动了啊。”
“我身上是湿的。”
“没关系。御医给你诊过脉后，朕就叫人给你换一床新的。”
艾菲没有话说了。
躺是不可能躺着的。
一个大男人站在床边，她如何躺得自在？就半倚在床柱上。
两人静对了一会儿，气氛开始变得有些……诡异。
李固手足都无处安放，特别是眼睛。
因为是夏天，艾菲穿的是短袖T恤和牛仔裤。全身尽湿透后，她的T恤衫贴服在身上。此刻殿内烛火大盛，胸前的傲然便尽收他眼底。
艾菲已经在开始发低烧，她本身肌肤雪白，这会儿因为发烧而导致脸颊红扑扑的，白里透红的脸蛋儿最惹人爱。
乌黑的长发湿哒哒的披散在她的肩上和胸前，白皙的手臂裸露在外，与黑发相得益彰，那手臂上的肌肤就好像散发着一层莹白的光。
她眼睫纤长而湿润，微垂着头，嘴唇发青，整一个楚楚可怜的娇娃。
李固走到桌边坐下，给自己倒了杯凉茶，一口接一口的喝，貌似十分口渴。
湖中灌了那么多水还渴？
看太医迟迟没到，殿内也没其他人。干等着也不是事儿，这男人也不是个体贴懂事的，还得自己来啊。
艾菲暗叹了口气，开始提要求：“我只是感冒了，看御医还不如你赶紧给我找一套干爽的衣服换上，我的风寒也许会好得快些。”
“哦哦，对啊！”
李固恍然，懊恼自责，立刻起身走到门外去吩咐：“赶紧去找一套干净崭新的……”
他犹豫了。
找一套太监服还是宫女服？
好像无论哪种衣服穿在她身上都不太合适。
她至少应当算是他的客人吧，不是奴才。
想了想，另行吩咐：“叫人立刻快马加鞭去趟锦绣楼，取三四套舒适的女子穿的常服回来。”
顿了下，压低声道：“找个丰满点的宫女一同前去。衣裙的尺寸就照着那宫女的身段比对即可。”
艾菲一看，这个皇帝挺和善的嘛，李固还是她印象中的李固。
于是胆大了些，得寸进尺，又说：“哎哎，能不能叫人提些热水进来？那御医什么的，我就不看了，叫他们给你诊治诊治就OK了。我身体好，洗个热水澡，再好好睡一觉，感冒发烧那都不算事儿！”
洗个澡再睡一觉，这主意真的很不错。
他也想泡澡。
李固就对外头伺候的人这么吩咐。
恰好张德树带着五六名御医来了，听到李固的话，立刻笑道：“老奴早叫人烧好了热水，这就让他们立刻抬来便是。皇上，先让御医给您诊脉吧。”
李固要太医先给艾菲看。
艾菲见这么多人在场，有自知之明，谦让着要皇帝先看病。
可李固坚持，她就又扶着额头，娇弱无力的说：“我想先洗澡，好冷哦。头还很晕，想洗了澡就睡了。不看太医了，没精力。”
再假意打个喷嚏给他看。
在张德树的指挥下，太监们将热水并木桶往漪澜殿陆陆续续抬进来，李固只好由她。
一群人便随着皇帝去了正殿---宣室殿诊脉。
半个时辰后，侍卫和宫女带着崭新的四套女子常服回来。
李固此时已经喝了汤药，并洗好澡，换上了干爽的衣服。
看衣裙送到，他翻检一番，见内外穿的都有，想得比他吩咐的还周到，大喜，重赏了那办事的侍卫和宫女。
然后自己亲自给艾菲送过去。
她肯定等着穿呢。
一路上有点担忧，不知道热水有没有换过？泡这么久，只怕感冒会加重了吧。早知如此，应该坚持让御医也给她看看病的。
这里是他的大齐，她以后得听他的话，不能再由她骄纵。
正殿与偏殿离得并不远，李固很快就到了。
只是看那漪澜殿内光线黯淡，殿门紧闭，内外都安静得很，有点奇怪。
守在门外的宫女太监们看皇帝来了，当即就要跪下去请安。
李固先一步阻止。
从窗户纸看进去，屋内没有人影晃动，且一灯如豆，遂问道：“里面现在什么情况？”
“姑娘已经睡下了。”
“睡了？那泡好澡了？”
“回皇上，是的，只怕这会儿姑娘已经睡沉了。”
李固看看手上托着的衣裙，不禁想，她还穿着湿衣服睡啊，这怎么行？
于是吩咐左右不得打扰，他轻轻推门入内去了。
进殿先看见一面锦屏，上面画着圆脸执扇的仕女图。
转过屏风，就看见了床。
幔帐并没有放下来，一眼可看到艾菲仰面而睡。可她睡觉的姿势奇特，头并未枕在枕头上，而是发顶朝着屏风，脑袋搁在床沿中央，那满头的青丝便因此而垂在了床外，吊在地面上空。
估计是为了让头发自然烘干才这么睡的。
李固蹑手蹑脚走近一些看。
艾菲穿了件宽大的月白色棉衣，袖口和领口都很宽大。因睡觉姿势不雅，衣服又太大，导致手膀子、脖颈都堂而皇之露在外面。特别是那脖子下面一大片肌肤袒露出来，连半边肩头也要露不露，十分香艳。
偏偏以李固站的角度，恰恰又能看到她领口下的高耸曲线。
他忙将目光移开，深深呼出一口灼热的气息。
艾菲睡得不太~安稳，可能烧未退尽。她额上渗着冷汗，脑袋时不时左右摇晃，嘴里还发出几声含糊的呓语。
就李固站立的片刻，她半翻了个身，被子被她抱在怀里，一条长腿露了出来，并骑在了被子上。
看得出，她下身穿的是一条同样宽大的素白色的棉麻裤子。
李固摇头失笑。
轻手轻脚将她的手脚扯离，重新放入锦被下，并压好被角。
直起身欲要离开了，不意间又瞟到了艾菲那头飘在床沿下的长发。
夏天，这会儿已经半干，几缕发丝正在空中轻舞飞扬。
乌发如瀑，李固左右看看，无人窥视，于是蹲下身去，鬼使神差的将那把长发抓在手中抚了又抚。
嘴角不自觉慢慢勾起。
恋恋不舍的松开手，起身。
头上碰到了东西。
抬头瞧去。
咦，这挂在银钩上的是什么？正在轻摇轻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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