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今宵酒醒何处
都不记得这是第几次了,深秋的水也是冷的,只不过让郦容与几乎完全清醒了,她使劲划着双臂,好在她一直都未雨绸缪,这辈子,她肯定是跟水杠上了!护城河汛期湍急,郦容与筋疲力竭都无法游到岸边,只好抓住了一截断木随波逐流。也不知道漂了多久,周围的景物逐渐开阔,在昏睡与清醒之间,郦容与死死抱住了浮木,水势减缓,郦容与便松开了手,向岸边潜去。
一少年哼着歌骑在一头瘦小的骡子上摇头晃脑,不知为何突然喝住骡子,跳了下来,随即将骡子系在河边的柳树上,蹲在河边正准备洗脸。刚一捧水,就使劲睁了睁眼,就在他洗脸的位置突然钻出了一个端丽的少女!少年吓得往后一倒,“你是人是鬼啊?”
郦容与湿答答地爬了上来,十三四的身体已经有了玲珑曲线,她幽幽地瞟了一眼少年,“是鬼。”
少年大叫了一声,却哈哈大笑道:“没想到我小九儿如此好命,竟然捡到了一个妖精!”
郦容与嘴角抽了抽,你才是妖精呢!冷不丁地打了个喷嚏,“喂,把你的衣服给我。”
少年听话地将外衫脱下,可是却拿在手里,深黑的瞳孔转了一圈,“我为什么要给你?姑娘,鬼不是不需要穿衣服吗?”
“你听谁说的?”郦容与有气无力地答道。
“我娘说的。”
郦容与翻了个白眼,随即又打了个喷嚏,她只好爬起来往前走,不再搭理这个无赖少年。少年却连忙上了骡子跟在郦容与身后,“喂,鬼不都是飞的吗?怎么你这个鬼还走路?”
郦容与不欲理他,但空旷的原野四处来风,吹得她瑟瑟发抖。该死,这里是哪里?这条河早已出了护城河的界限,以她漂浮的时间推算,这里只怕离汴京好几个村落了。夜幕一点一点蚕食了白日,原野灰蒙蒙的荒无人烟。
“喂,你再往前走就是深山老林了,小心晚上被野狼生吞活剥了!”
郦容与生生打了个冷颤,终于停住了脚步,转过身看着他,这少年穿着一般,最多是个普通人家的孩子。虽然个头高她许多,但应该大不了多少。长相也还不赖,又不像是一般人家生的。
“那我应该走哪里?我现在又冷又饿。”
“终于舍得和我讲话了!”少年仿佛很欣喜,“我小九儿做事呢,必须要有回报的。我可以让你和我骑骡子,给你吃喝,也可以让你晚上好好地休息,只不过,你要什么可以给我?”说着少年扫了她一眼,“我看你衣衫褴褛,一无金,二无银的…..”
“你要银两的话,等我到了汴京给你。”
“汴京?”少年眼睛一亮,“我也要去汴京呢!可是,汴京离这里十万八千里,你休想骗我了。”
真是该死,这少年体格精壮,个头又高,打是打不过他,更别说抢了。
“那你要怎样?”
“如果没有我,你肯定也死了,那我可以算得上是救了你一命,这样吧,我给你两个选择:一、为奴为婢;二、以身相许。”说着,那深邃的眸子便紧盯着郦容与。
“没有其他选择了吗?”
“别无选择。”
郦容与禁不住叹了一口气,没有这个少年,别说到不了汴京,只怕连今晚安然度过都毫无可能。
“什么叫为奴为婢?什么又是以身相许?”郦容与煞有介事地问道。
少年捕捉到她眼中的一丝狡黠,便笑道:“为奴为婢便是日日任我呼来喝去,听我使唤;以身相许便是夜夜与我洞房花烛…..”
郦容与当即捡起一颗石子朝少年丢去,“你这个登徒子!混蛋!无赖!”
少年身手敏捷,往后一仰,便避开了石子,“你刚刚说我是什么?”
郦容与冷哼,“混蛋!”
“不是。”
“登徒子!”
“不是。”
“无赖!”
“就是。”
郦容与忍不住一笑,“挺有自知之明。”
少年眼神邪魅,怎么就觉得她有点像呢?呵呵,果然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功夫。
“姑娘,我既然是无赖,你就应该知道。”少年跳下骡子,一步步逼近郦容与,笑容越发地华光灿烂。
“你想做什么?”郦容与一步步后退,一不小心磕到了块石头,身体不自觉地往后仰去,却倒在了少年的怀里。她浑身湿哒哒的,忽然一暖,竟没有生气。可是少年的脸越来越近,她不由得呼吸急促,双手推开却被他紧紧钳在腋下,“无赖!你想做什么?”她把头扭到一边。
“你不是叫我无赖吗?无赖就是喜欢耍流氓的,你忘了吗?”少年的头越来越近,郦容与屈膝往他□□一拱,少年立即放开了她。
“哟,身手不错。”少年砸了砸嘴,“太可惜了。”
郦容与怒火滔滔地看着他,四目相对,空气里都是电光石火。夜风刮来,郦容与连连打了几个喷嚏,
“着凉了不成?”少年嘻嘻笑道,跳上骡子,“你这小丫头这么不乖,老子不要你了!你就留在这里慢慢等着狼来一口一口将你吃掉!对了,躲到树上也没有用,这里到处是毒蛇,小心一点哦!”
“你….”郦容与气得不轻,打也打不过他,骗也骗不到他,真是白读了几年书,居然连这个无赖都降不下来。人生真是处处充满着无奈和艰辛,一招不慎,全局皆输。
“如果你求我的话,我可以考虑带你走。”少年稍稍驻足。
郦容与冷哼一声,“快滚。”
“火气还不小…..”少年慢悠悠地往前走去。
“嗷呜!”狼嚎一声,郦容与忽然就抖了一下。要她答应那个无赖的条件,还不如死了算了。可是,她的爹娘怎么办,还有她的哥哥。她花了这么多年的心血,就这样葬身狼腹了吗?又不禁打了个喷嚏,郦容与看着不远处起骑骡子的少年,好不容易鼓起的勇气又吞了下去,叫她怎么开口.....
“怎么,想清楚了没有?”少年又转了回来,没有错过抬眸的她的一丝惊喜。
“你怎么又回来了…..”
“以后跟我说话,小点声。”
“好…..”
“还有,动作不要太粗鲁。”
“嗯.....”
“大点声。”
“我说好…”郦容与忍不住在心里咒了这个无赖千万个来回。
“把手伸来。”
“干嘛?”
“拉你上来。”
郦容与刚伸出手,一双温热的长满了厚茧的大手就抓住了她,将她拉到了怀里。这个混蛋,真的快要冻死她了,好吗?尽管这个人十分的可恶,郦容与的体力已经到了极限,倒在少年的怀里沉沉地睡了过去。
刚睁开眼,就看见少年近在咫尺的脸,他的手指熟练解着自己的衣扣,郦容与花容失色,连忙捂住衣口,“你…你做什么?”
少年指了指烧得正旺的篝火,露出那无赖的坏笑,“你的衣服湿了,我帮你脱下来烤干。怎么你人都是我的了,我还看不得?”
“我自己来….”郦容与正准备解,却瞥见少年直勾勾的眼神,心底里已经十分不悦,却不好与他争辩,“你转过去。”
“我不转。”
“你别这么无赖….男女有别,我是女儿家,你一定要这样欺负我吗?”说实话,郦容与是在肚子里换了几个版本,才把这一番话说得如此“温婉”。原话大概是这样:你这个无赖!难道不知道男女有别吗?你妈没教你啊!大不了我不换了!
“什么男女有别,我不是给了你两个选择了吗?你选什么?”
这样的简单粗暴,本来是她喜欢的方式。可是现在真是强龙压不过地头蛇,虎落平阳被犬欺!
“好吧,我要脱了。”但愿你长一眼的针眼!
“快点。”少年饶有兴趣地看着。
郦容与便当着他的面将外衣全部脱了,只留下了寝衣。她不断地催眠自己,他是初月,初月,初月……
“寝衣不脱,不难受吗?”
不用你管。“哦,还好。”
“对了,你选什么?”尽管只是穿着寝衣,在少年看来也是秀色可餐的。
“你叫什么?”
“我叫...小九儿….”
郦容与轻轻地喔了一声,没有什么表情变化,这个傻丫头真的不记得他了,小九儿心里不由自主地冒火,当初千叮咛万叮嘱要她记着的....
“你的名字呢?”
“郦容与….”
果然没错,只是六年,竟然完全忘记了他,实在是自己做的不够。
“选择?”
“啊?哦,你姓什么?”郦容与使劲地把话题往其他方面扯。
“我再问最后一句,选择?”
你这个死无赖!“我好困….”郦容与情不自禁地打了个呵欠。
小九儿有些不耐烦了,他起身朝郦容与走过来。
“你想做什么?”郦容与紧紧地抓住自己的衣襟,举手投足之间有些惊慌失措。
“自然是做刚才没做完的事。”小九儿一脸的坏笑,瞬时抓住了想要往外逃的郦容与,“怎么,你想逃?鞋子都还没穿呢…..”
“你放开我!”郦容与不知为何,遇到这个什么小九儿竟有一种深深的无力感,比面对沈存章还要无助万分。
拉拽之间,小九儿将郦容与压在了烤的温热的干草上,“别挣扎了,我想你好久了…..”
“你放开我,你这个混蛋…..”
“我想听你叫我无赖….”小九儿灼热的气息吐在郦容与敏感的耳朵里,郦容与仿佛浑身被电击了一般。她一直不知道,六年前,为了救她,自己也差点淹死。她一直不知道,那条街来来回回多少次,他都在角落里等着那惊鸿一瞥。她一直不知道,她曾经大方施舍的一个馒头,救了流落异国他乡的他....那时候,他就“盯”上了她….
“无赖,放开我!”
“不放!”
那些吻零零碎碎地落在了她的脸上,脖子上,寝衣已经被拉开,露出了杏黄色柔软的肚兜,小九儿的手已经游到她的腰际,郦容与想死的心都有了。她的手指用力在地上摸索着,终于抓到一块石头,但小九儿却好像察觉到她的动作同时抓住了她的手,钳制在她的头顶。腰间一冷,一只手已经滑了进去。但是那些疯狂的动作戛然而止,小九儿抬起埋着的头,那张明艳照人的容颜此刻梨花带雨,眼泪顺着光滑的肌肤,撒落得到处都是。美丽动人的眸子溢满了绝望,小九儿慌了,连忙抱起浑身颤抖失声痛哭的郦容与。
“你怎么了?”
“别碰我….”
她的声音是怎么嘶哑的.....
“对不起,刚才我…我.…太….”
“放开我…”郦容与挣扎着逃离了他火热的怀抱,捡起散落的衣物,一件一件地穿好,然后蜷缩在一边。烈烈的火光映衬着她此刻娇弱苍白的脸庞,无比的楚楚动人。尤其是那一双眸子,盈满了泪。她紧咬着唇,仿佛不想让那些泪流出来。可是,那些泪却不听话地一颗一颗滚落。
小九儿忽然猛地扇了自己一巴掌,刚才的自己太忘情了。在洛国,尤其在男女关系上,风气是很开放的。而且,姑娘家十三四岁便成家了。不像周国,礼制上还算是很保守的。
“对不起…..”
“滚。”郦容与原来清亮的嗓音此刻低沉嘶哑,就像一根崩坏了的琴弦,任谁听到了都会心中一颤。
“好,我滚。”小九儿转身狂奔了出去。
郦容与看着那个人好像消失在破庙中,才松了口气,往篝火边靠了靠。刚才,好险。幸好想起了朱言玉,想起了她一贯的技俩——苦肉计,只是这苦肉计中也有自己的委屈和悲伤。郦容与擦去眼角的泪,倒在干草垛上。于贞洁一事,她并没有视同于生命。就算是被强,她也不会像其他女子那样去寻死。她明白,死去很容易,但活着很难。而昨日若是在青楼被毁了清白,那不仅仅是会给她带来一片非议,毁了仕途不说,还会让爹娘蒙受指责….这一世,她完全学会了权衡。她已经不相信会有爱情,又会为谁去生去死呢?这一辈子,她在乎的,只有亲情。只是话又说回来,方才都到了那个时候,那个无赖居然能够停下来,若不是他定力好,要换作别人,自己无论软硬兼施也早被生吞活剥了。
...还好.....还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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