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九章 降序者

“赛琳娜，计算逃跑路线。”

        阿瑞尔低声说着，推进器喷射口向下翻转，拉着梅蒂缓缓上升。

        “警告，临血清芯片消耗率：92，请及时更换临血清芯片。”

        终端的警告声传进阿瑞尔的耳中，一张看不到的危险系数线形图正以指数级抬升中。

        一个拥有意识的地趋种……

        没有意识的地趋种就已经足够危险了，如果再拥有智慧，那绝对是灾难级的。

        “阿瑞尔先生，您的后方有另一条通向外界的通道，坐标已经发给您了。”

        就在赛琳娜说话的时候，地趋种忽然压下了掌心，凭空产生的气流突然化作了暗流，在水域中席卷开来，支撑着地趋种的身体冲向了阿瑞尔——

        好快！

        “依莫忒能源波动！是序力！”

        赛琳娜尖叫起来，眼前的数据以难以理解的逻辑叠加在一起，向她展示了一个绝不可能存在的生物。

        一个……拥有意识，还可以使用序力的地趋种。

        子弹喷吐而出，却被暗流冲偏了轨道，从地趋种身侧荡开。

        阿瑞尔用力推开梅蒂，反手抽出了藏在腰间的匕首：“你先逃！”

        “可是……”

        梅蒂话还没说完，涌动的暗流便像是马桶搋子，忽然把她抽向了地趋种。

        阿瑞尔一咬牙，一脚踢在梅蒂的胸口，把她推离暗流，自己则靠着反作用力逼近了地趋种。

        拳头和匕首交接，在水下发出沉闷的响声，猛烈的撞击却只是让双方拉开了一些距离。

        暗流仿佛拥有生命力的长蛇，把阿瑞尔所有的逃跑路线团团围住，把他限制在拳头能打到的距离内。

        梅蒂把推进器开到极限，用力游向他们进入水域的入口。

        阿瑞尔很想告诉梅蒂要从另一条通道走，但拳头已然贴近，他不得不用出全力迎击——

        可地趋种在水下异常灵活，一击重拳打在刀刃上，稍微荡开后便紧接着又是一拳轰击在阿瑞尔的手腕。

        恐怖的力道不压于穿甲弹的破坏力，合金纤维纷纷崩断，手中的短刀也脱落向水底的淤泥。

        即便赛琳娜已经为阿瑞尔计算出地趋种的攻击轨迹，但阿瑞尔依旧没有余力抵挡——

        必须要想办法尽快脱离水域！

        “等等！”

        阿瑞尔突然大吼一声，狰狞的面孔让地趋种都稍微停顿了一下。

        “就算你要杀死我！至少也让我死个明白！”

        他大吼着，尽可能拖延时间，赛琳娜全力计算能让阿瑞尔脱离险境的方案。

        地趋种攥紧了拳头，哑声说道：“我说的次数已经够多了……”

        “你是不是看不清我的脸？我第一次见到你好不好？”阿瑞尔摊开手，右手因为纤维的崩断，软软地垂在一边。

        “第一次？”

        地趋种歪过头，它的脸庞被黑色角质尽数覆盖，面部肌肉难以带动角质层，这让阿瑞尔无法确定它现在的情绪。

        “这已经是我第七次见到你了……不。”地趋种摇摇头，似乎有些苦恼，“你和前六个‘你’不同……克隆人吗？”

        阿瑞尔心中一惊，忽然想起了自己的编号。

        fk012。

        之前赫尔也提到过“计划个体”，难道说在他之前，还有十一个和他长相相同的人？

        “啧。”地趋种开始不耐烦了，它悬浮在水中，再次说道，“希望这是我最后一次重复了……我是‘华胥’忠诚的信徒，降序者刻托——听清楚的话，就去死吧！怪物！”

        “稍等！你……”阿瑞尔还想拖延时间，可地趋种已经失去了耐心，拳头直勾勾地朝着阿瑞尔的脑袋砸去。

        “阿瑞尔先生！方案制定好了！”赛琳娜尖叫着，把方案传送到阿瑞尔的独立终端中。

        密集的数据流瞬间淌过阿瑞尔的视野，三型人体架构忽然收拢，身体也随着暗流猛地冲向一侧。

        地趋种的拳头扑了个空，再想抓住阿瑞尔时，他已经顺着暗流闪躲到了地趋种的右侧。

        义体展开，露出一个个炮口，推进器同时启动——

        高温瞬间产生了大量蒸汽，破坏了暗流的循环，在这短暂的片刻，推进器熄火，炮口炸开一簇簇光芒。

        炮弹近距离炸在地趋种身上，却只是留下了一些凹痕，但也足够让它下意识地抬起手臂、僵直住了。

        收拢的三型人体架构很好的保护了阿瑞尔的正面，冲击波把阿瑞尔推出地趋种的身前。

        推进器再次启动，在火炮的掩护下迅速上游！

        明明只游了不到一百五十米的距离，可阿瑞尔觉得漫长得像是沿着地球的公转轨道跑了一圈。

        他冲出了来时的洞口，梅蒂正趴在洞口边沿向水里投去慌张的目光。

        阿瑞尔一把抓起她的手腕，用了最快的速度冲向十五号通道。

        破水声接连响起，地趋种后脚跟了出来，而卡在洞口边缘的无人机突然迸发出耀眼的光亮，在赛琳娜的控制下启动了自爆程序。

        足够摧毁整个溶洞的爆炸在阿瑞尔背后荡漾开来，成功地炸开了地趋种脚下的地面，还让坠落下来的钟乳石暂时挡住了它的去路。

        “你不是进化者吗！”阿瑞尔大叫着，“你的序力是什么？！”

        梅蒂咬着牙跑在阿瑞尔身后，她的义体没有阿瑞尔的那么先进，只能靠他的拖拽才能勉强跟得上阿瑞尔的速度。

        “我、我的序力是【塞壬】，能通过歌声感染其他人的情绪！”

        “那真是太棒了！”阿瑞尔恼火地大叫着。

        “谢谢嘿嘿嘿……”梅蒂不好意思地笑了，一差神的工夫差点摔在地上。

        “我没在夸你！”

        他怒吼着，忽然听到身后传来了急促的脚步声——那家伙跟上来了！

        从无人机的位置到十五号通道洞口，不到两公里的路程，阿瑞尔只用了三十秒就掠了过去。

        可眼前并没有出口的光亮，爆炸后的碎石和灰尘被空气中的水分沾染，沉沉地落在地上。

        有人炸塌了洞口？！

        “耶鲁……！”

        阿瑞尔咬牙切齿地叫出了那个名字，除了耶鲁，没人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内炸掉这个洞口。

        泽维尔也有这么做的理由。

        “洞口的碎石总质量超过三吨！剩余的弹药没办法炸开！”

        赛琳娜焦急地说着，拼命计算着其他的方法。

        “立刻调派伯爵领土内的所有武装！”阿瑞尔对赛琳娜说完，就忽然停下了脚步，手腕一转，把梅蒂丢向了洞口的碎石，“我来拖延时间！你把它挖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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