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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五十六章 达王


  [燃^文^书库][www].[774][buy].[com]  上元节热热闹闹地来了。

  众妃嫔御们亲自动手做得的走马宫灯呈到戴皇后面前,高兴得她顿时合不拢嘴,亲手提着灯去给明宗看:“瞧瞧,我们姐妹们是不是都心灵手巧的?尤其是裘昭仪,别出心裁出了这样的主意,赵、阮二位更是亲自下令,好好地给我做了这么个上元礼物!看看,上头还有崔修容亲手写得吉祥话儿呢:凤仪天下,众生之母!”

  明宗冷眼看着戴皇后,心中嘲笑,面上却烟波不兴:“哟,连封宫的崔修容都惊动了?钏儿好大的面子!”

  戴皇后笑容深深:“裘昭仪把主意打到了贵妃和贤妃两个的头上,有她们俩的手令,这座大明宫,哪里她去不得?何况崔修容那样知情识礼,不过八个字,对她这个崔尚书之女,还不是一挥而就的事儿?只不过,若说母仪天下,我这个皇后自然当仁不让,但说我是众生之母,可就有点太大了吧,我受之有愧呢!”

  明宗呵呵一笑,长身立起,不以为意地丢下一句话:“她一写,你一看,当个乐子就过了。谁还较那个真儿呢?”然后去给少有出席节庆大宴的唯一的亲叔叔达王去敬酒了。

  戴皇后看着明宗的背影,眸中闪过一丝不悦。

  但当她的目光转向达王时,不禁凝睇呆住了。

  好一位飘逸洒然的大唐亲王!

  先帝的手足缘分浅,自幼的几位兄弟姐妹都先后夭亡了,只留下了一个同胞亲弟弟,就是当今明宗登基之前,长达二十多年里,大唐的唯一一位亲王:达亲王。

  达亲王比先帝小五岁,与裘太后同年,自幼生得容颜俊美、性情洒脱,更兼博闻强识、触类旁通,当年是京城出了名的神童,十四岁就开始游历天下,待十六岁归京时,长成了越发风流倜傥的翩翩美少年。京里多少名门望族的闺秀都惊为天人、芳心暗许,可惜达王全都不放在眼里。任凭先帝如何劝诫,宫里的太皇太后如何严命,这位达王口口声声见惯了天下美人,如今的闺秀们看着一个个呆若木鸡——反正说什么就是不肯娶亲。

  这一下就跟捅了马蜂窝一样,一番狂言把京城的高官贵戚们得罪了个干净。

  太皇太后气得死过去,哭了几天几夜之后,也想不出来个好法子,直接便病倒了。

  先帝一怒之下,直接把达王禁足在王府,就是不许他到处跑去闯祸了。

  直到后来,达王勉为其难地收了两个通房在府,太皇太后才好了起来。

  逼婚——不肯——气病——告饶——逼婚——不肯——气病——告饶……

  达王在京城过了三年这样“苦闷”的日子之后,再也憋不住了。

  待裘淑妃生下皇长子,先帝和太皇太后只顾着高兴得了长子长孙,一时忘了要对达王严加看管。而就在这位大皇子被封为宝郡王的御宴上,这位大唐唯一的亲王迫不及待地摆脱了母亲兄长的双重监管,悄悄逃脱,留书出走、去国游历了。

  先帝安抚了太皇太后,一个人关在御书房又生气又心疼地叹息了半天,还是放不下骨肉亲情,派了一队羽卫高手乔装改扮成寻常镖局,急忙去寻达王,充当他的贴身侍卫,陪着他走遍天下去了。

  达王殿下这一走,就走了十几年。中间连太皇太后薨逝,他都因为远渡扶桑失去联络,而错过了葬礼。直到大公主长宁被联姻匈奴,达王殿下恰好在西北吃烤羊腿,听到消息才想起来自己离开了太久,思乡之心一起,再难遏制,立即飞马回京。

  再次回京的达王年过三十,蓄起了漆黑长髯,酷爱白色长衫,懒束高冠,往往一根青玉簪束发了事。

  这种历经风霜的潇洒在人群中更加卓然不群。

  京都的闺秀们几乎为之疯狂。多少小娘为求近身不惜哭求父兄甘愿为妾。只可惜,哪怕先帝下旨威胁,达王殿下也不为所动,更是在京城大张旗鼓地扬言:阿兄再逼我娶妻,我就一辈子不回京!

  先帝无奈,只好由他去。

  当年裘淑妃刚被册立为后,诞下三公主寿宁;大皇子宝王则刚刚娶亲。宝王一俟看到这位与自己面目相似的亲叔叔,便感觉十分好奇,见天地把新媳妇扔在家里不闻不问,只是一门心思地缠着达王给他讲域外见闻。叔侄两个走马斗鸡、吹拉弹唱、驱鹰射猎、遍饮美酒,相处得十分融洽。

  达王甚至在某一次酒醉后被先帝再次逼婚时,提出:“我是不想娶妻了,太麻烦。何况,李家的儿子已经被你和皇后生完了。你要实在担心我绝后,不如把宝王过继给我,你也少操一份心,我呢,也有人养老了。”

  先帝看着好好的一个大儿子,原本就被自己养得骄纵跋扈,再加上达王这样的“坏”榜样,宝王简直就长成一个“废人”了!早就憋了一肚子火,如今再听到这话,先帝气得把达王摁在地上就是一顿老拳,揍了个鼻青脸肿,然后骂他:“有本事自己生去!老子的就是老子的,你小子一个都甭惦记!”

  达王一道烟儿回了府,第一件事就是找画师把自己挨打后的样子一笔不错地画下来,然后笑着把一份摹本送进了宫,得意洋洋地宣布:“这就是你逼婚的下场!”

  先帝哭笑不得,拿去跟裘后抱怨:“让他娶亲而已,跟杀了他一样。”

  当时裘后已经有了三个月身孕,按说不该看这些,不过还是仔细地看了半天,方笑道:“这画师手下留着情呢——你这兄弟被你那样一顿揍,按说早就该是个猪头模样了,现在竟然看着还这样帅气,着实有趣!”

  先帝听了哈哈大笑,兴冲冲地把这话传给了达王。达王当时就僵住了,很久以后才缓过劲儿来。

  那之后的达王就跟突然开了窍似的,开始左一个右一个地往府里纳姬妾美人。但大唐有礼制,良贱不通婚。是以虽然达王放在府里的美人儿多,但直到现在,还没一个有正式的侧室名分。

  京城的日子这样逍遥,达王前半生也已经走遍了天下,此刻便疏懒起来,****在家中高卧,喝酒赌钱,无所不至。

  待到先帝逝去之后,更是极少有人在达王耳边唠叨娶亲生子等正经事了。

  在这件事上,明宗一个晚辈,压根就没有发言权。

  裘太后本就是个懒散性子,何况一个是寡嫂,一个是小叔,彼此又是一般年纪,就这样外头还不时有风言风语地乱传,此刻就更加不可能管到达王的房里事上去了。

  其他的宗亲们,虽然见了面也老生常谈一番,但达王早已习惯,不以为意,呵呵地笑两阵也就过去了。

  何况达王又不是什么实权王爷,有爵无职,虽说也有封地、有产业,但一则俸禄微薄,二则又养美人又修池阁,耗费不少。再加上怎么看都不是个有野心的样子,所以众人渐渐也就只将达王二字当做风流韵事的代表,不再管他其余事情了。

  如今达王已经将近耳顺,胸前的长髯早已花白。虽然人老了,但因为保养得当,又不曾纵情纵欲,府里又没有什么俗务相扰,整日价只是担风袖月,横笛弄笙,所以仍旧显得十分年轻。

  明宗上前敬酒,伸手先扯住了达王的荼白色细绸长衫,笑道:“王叔,你又换了一种白色呢!”

  达王嫌弃地先拂掉他的手,然后掸掸自己的袖子,皱了两道漆黑的剑眉,瞪了两只如星的凤眼,挺直的鼻子也微微翕张了鼻翼,撇一撇微微透出些红润的薄唇,哼道:“一手的淋漓,就这样抹在王叔新制的长衫上,你这也叫个当皇帝做得出来的事儿?”

  明宗嬉笑着看他,眼中光芒一闪:“我阿爷当年还揍得王叔鼻青脸肿呢,不也是在当了皇帝之后的事情?王叔疼大兄,疼先太子,疼小弟,就是不肯疼我!”

  达王被这番歪理气得噗嗤一乐,伸手也抄了个不知道是谁的杯子,满了一杯酒,笑着斥骂道:“从小就你的歪理多!你们兄弟几个,你最难缠!我倒是不想疼你,可你自己掰着手指头数数,你弟兄几个人加起来,有你一个人去我府里连拿带骗弄出来的好东西多么?”

  其实除了粘达王粘成达王影子的宝王不提,先帝和裘后生的几个儿子都喜欢跟这位叔叔一起玩。

  尤其是听他绘声绘色、眉飞色舞地大讲山南海北的新鲜见闻,可比书上讲得刺激有趣多了。几兄弟年纪小的时候,常常围坐在达王身边,双手托腮聚精会神地听,一坐便能坐整个下午。裘后听说后,又气又笑:“倒比听师父讲经的时候专心!”

  明宗还做英王的时候,也常常跑去达王府泡着。不过他的年纪小一些,总是不如宝王跟达王聊得深、聊得投机就是了。

  后来这群小尾巴里加了个煦王。

  煦王面貌上不如宝王像达王,可性子却跟这位叔叔一般无二。何况煦王最小,先帝和裘太后都疼他到了骨子里。达王见煦王虽然幼小,却聪明通透,面容又跟自己有三分相似,洒脱大度的性情也跟自己十分相类,所以对他也更加宠溺一些。

  这样一来,跟年长的宝王、恭谨的太子和天真的煦王一比,英王就更加显不出特别来了。

  于是,当年的明宗就露出了人君最应有的品质:“霸气”——你不主动给,我就用抢的!

  只要是达王府里的好东西,但凡宝王和煦王说一句喜欢,他立马就想方设法地弄走——

  那都是已经是他十五岁开府之后干出来的事儿了。

  裘后听说后,还十分过意不去,令余姑姑亲自送了好些顽器去给达王,说:“不是什么好东西,却好歹补一补被雷儿掏出来的王府大窟窿。”

  达王大笑不已。以后英王再去明赖暗抢的时候,达王都笑眯眯地令他立马搬走,然后再给先帝开单子要东西。

  英王知道了,心中不忿,就偷偷地挑唆宝王和煦王也去达王那里要东西。等他们要了来,自己再另找借口抢过来。

  这点小伎俩如何能瞒得过亲眼见识过三教九流的达王?

  达王便特意使人盯着这小子,凡英王从兄、弟手里要走的,他仍旧列好了单子交给先帝——也就是说,只有英王从达王府顺走的东西,达王会去再跟先帝讨;宝王等其他皇子公主从达王那里拿的呢,达王却从来没当回事过。

  ——好端端的一个达亲王,就这样跟个未加冠的小孩子斗智斗勇起来。

  先帝为此头疼了许久。

  两叔侄这样你来我往了好些年,反倒是有了一份不同于寻常叔侄的交情,见面就互相讽刺取笑。

  达王疏懒,多少年都不曾出席过皇室的大节宴了。尤其是先帝过世后,达王伤心得大病一场,从此更加深居简出。今日能来参加上元节宴,实在是明宗意外之想。

  明宗一边与达王碰杯满饮,一边笑着挤眼低声问他:“王叔府里还没有人承嗣呢?”

  达王听他这样问,却不同于其他朝臣百般忌讳,而是也低声笑着讽刺回去:“四郎,你后院似乎也没人下蛋啊?”

  明宗听了一噎,瞬间苦下了脸,愁眉道:“阿叔,这个这个,这个事情都要愁死我了。也不是没人有身子,可是转眼就让她们之间的争斗给斗没了。我天天想起那几个没出生的娃娃就气得手抖脚颤的。女人多了真的是烦死人啊!”

  达王嘿嘿地乐,一点儿亲王的架子都没有,伸手就勾了侄儿的脖子,整条胳膊搭在他肩膀上,低声传授经验:“所以说啊,你真心喜欢哪个,就绝对不能让别人知道。否则,要不然那个女子就一辈子怀不上孩子,要不然就是一有孩子就被人弄掉。”

  明宗对达王的勾肩搭背半分反感都没有,丝毫不察的样子,立马点头,一副心有戚戚的模样,“嗯嗯”不止。

  但片刻之后,又反应了一下,低声问回去:“不过,阿叔,你这样明白,怎么这样多年,你的后院也没有人有胎呢?”

  达王瞪他一眼,叱道:“小王八蛋,你再提那事儿我就揍你!”

  明宗被这样骂也不生气,只是嘿嘿地笑:“那我再问问阿叔,那我阿娘当年也是妃位入宫,当时宫里也那样多人,阿爷怎么就能把我阿娘护得那样周全?你看我们四兄弟和妹妹都好好地长大了。”

  达王脸色一沉,二话不说先伸手敲了他个暴栗,骂道:“小混蛋!你如何能跟你阿爷相比?自你阿娘入宫开始,你阿爷就几乎没有再临幸过其他后妃。中间唯有过贵妃偷着了腥,你阿娘性子烈,一朝发觉,五年不肯让你阿爷近身——阿兄那个人,就在后宫美人环伺中,竟然就那样生生地守了五年!”

  “你以为后宫彤史五年无档是说着玩的?御史言官天天地在朝上哭骂,什么专宠偏信啦,什么红颜祸水啦,什么殷鉴不远啦,各种各样的话轮着番来;我们家阿兄却连眉毛丝儿都不动一下!”

  “后来立了你阿娘做皇后,一群吃饱了撑的家伙差点儿要死谏,你阿爷就拉着你阿娘的手站在含元殿里,指着那帮王八蛋一个一个的告诉她,这个是御史大夫,一直说你祸国殃民,他家妒妇前日刚刚杖杀了一个小妾;这个是给事中,昨日我收到他的奏折说你是狐狸精转世,他家的大郎上半年奸杀了一个民女;这个是礼部的主事,他是被废的冯后的表妹夫。一一点过去时,你阿娘便好奇地上一眼下一眼打量人家,点一点头,说哦我记住了。”

  “等你阿爷说完,你阿娘问他:我是皇后了,我能说话么?阿兄让她说,她就问这群人:河东道世家大阀当道,州府县的选官无当地笔吏便不能做满一年,请问有什么办法?六部冗员过多,人浮于事,候选补官十年等不到职位,地方官员却不敷使用,为何不能由官转吏?黄河河套去年决口,灾民安顿听得说现在还没做好,有流民作乱闹到了通州,当地官员是否有舞弊,巡抚官员是否该撤换?大唐边境边陲早与太宗年间不同,以帝王宗室公主郡主与匈奴突厥联姻之事是否不妥?”

  “满朝的文武当时就惊了。一个个的呆若木鸡。还有个不知死的,冲出来大吼牝鸡司晨,你阿娘呵呵一笑,转头问你阿爷:这种只会管皇帝和哪个女子亲密的官儿,想必下辈子也答不出我这几个问题的吧?阿兄是什么性子的人,冷笑一声,直接令侍卫把那官儿的衣衫扒了,还告诉他:你要死谏,不妨就在我们夫妻眼前。那官儿被羞愤一激,还真的撞了柱。你阿爷阿娘两人凭肩而立,一个在朝的六品官员活活撞死在他们眼前,他们俩却连眼皮都没眨一下……”

  达王说着说着,神情恍惚起来。

  明宗也听得目眩神迷,半天才喃喃道:“果然的,谁也比不了阿爷阿娘……”

  达王惊醒过来,低声笑着用胳膊肘撞撞明宗:“所以说,就你个臭小子,老想着个个都要,雨露均沾——世上的女子哪里有不妒的?她们人脑子打成狗脑子样,那纯属正常!”

  明宗自己也回过神来,却悄声笑道:“阿叔,我阿爷阿娘的事儿,你知道得真清楚!”

  达王脸上一滞,瞬间反应过来,笑骂道:“臭小子!老子就好这一口!左右仆射、六部尚书,还有谁们家夫妻的事儿是你想知道的?问我!”

  明宗的眼神越发意味深长:“阿叔,我的两省羽卫,都未必有您这么灵通的消息……”

  达王又气又笑,眉毛一竖,左手作势一撩白袍,露出脚上的月白锦缎绣银色蛟龙的高底履,低声骂道:“再说下去,信不信我就在这大朝堂上踹你个小兔崽子?”

  明宗连忙左右看看,连声讨饶,两个人呵呵地携手轻笑起来。

  宝王在远处看着这一幕,冷笑一声,脸上的不屑丝毫不加掩饰。

  煦王则端着酒盏一个人躲在柱子后面,远远地看看宝王,又看看明宗和达王,一声长叹,眉头紧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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