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九章 六 年 31
李永青自从脑海里有了那些记忆碎片之后，也不知道是怎么的，醒来的时间越来越固定。以前他能一觉睡到大天亮，甚至是没人叫他起床，他能连轴接茬睡，直到肚子饿得受不了，才不情愿的起来添饱肚子继续睡。就因为这事，母亲徐氏特意请过不同的郎中来瞧瞧他这毛病，也是因为郎中瞧不出什么病，闹得徐氏和何氏婆媳之间不愉快。何氏本来就是个不畅快的人，瞧病自然需要钱，虽说李四爷家不缺这两儿钱，可是能省则省，一直都是何氏理家的原则。
如今到好，到北平后养成了他每次醒来第一动作就是看表，这表还是佐滕商社的战利品之一。虽说昨晚听故事到深夜，但一点没影响他这早起的毛病。四点一刻，准准的睁开双眼，摸出枕头下的表，果然又是这个点，连着能有一个月了，看来以后起床的时间固定了，李永青现在都怀疑他是否像记忆里提到早早的进入到老龄化。既然睡不着，精神也很是抖擞，他觉得没必要还在赖在炕上不起来。在不影响他人睡觉的前提下，他轻手轻脚的套上衣服、穿上鞋子，推开屋门走了出去。
现在冬天的凌晨，可不像后世那样，光线亮的早，再加上路灯之类的照明，能看清周围的环境。李永青刚迈过门槛，脚下却一下踩空、身子一歪，幸好他急时调整自己的身姿才没有摔倒在地。他停了下来，闭上眼睛，用他自己给起名的神识感应了下周围环境，这才走到院子中央。
李永青先是做着准备活动，舒展开自己的筋骨。接着绕着院子跑了起来，估摸着能跑了半个时辰，身上也见了汗。然后才练习从那辛和牛铁锤那儿学来的招式，把那些招式通通耍了个遍。最后才是他比较熟悉的那套动物体操套路，感觉自己的筋骨每次练完这套动作都会有轻微的鸣响，最开始不明显，得仔细凝神才能听到，直到最近鸣响声才大了起来，比小鞭的声音略小。他觉得挺有意思的，虽然不知道为什么，但每次练完都感觉自己的力量有所提高，他还是很开心的。
李永青这一练又是半个时辰，筋骨上是舒服了，可身上出汗导致湿透了内衣，让他还是有点难受，他也没回屋去把身上的汗擦掉，再换件干爽的内衣，条件不允许，只能克服。侧耳听了下，看来昨夜还是聊得有点晚，再加上酒精的作用，众人还在沉睡。他转身奔向了院门，走了出去。往前行走了三十多米后，就出了胡同，到了一条不算宽敞的大街。街道上的行人还不是很多，零星的能看到几家摆在外面的蒸屉，蒸屉周围呼呼地冒着白气。
不时有类似小伙计模样的人走到蒸屉前，取下蒸好的屉，再放上新拿来的屉，把取下的屉拿进屋里去。听到外面早上起来，来不及做饭的人，让打包几个包子，小伙计赶紧从屋里跑了出来，将准备好的包子递过去，收了钱，转身又跑回去。赶着要去上班的人，脚步略显急躁，边走边打开油纸吃起包子来。这让李永青感觉眼前的一幕有点熟悉，恍惚又回到了他的那个年代，早起上班的人也是这样急怱怱的赶路，为了赶时间，而在路上买几个包子对付一口。
李永青快速走向离他最近的一个蒸屉前，还未等他说话，屋里面传出一句：“先生，要几个包子？”
他被吓了一跳，这才发现店门是敞开的，只不过是棉门帘落下，通过门旁的玻璃窗户能清楚地看到外面的情况，紧挨着窗户的位置放着个长条台子，上面摆放着几个装馒头用的大簸箕，上面铺着用来保温的白色棉被，看被的颜色微微有些发黄，但整体还是很干净的，他决定就在这家买，他上前问道：“你这儿都有什么？有豆浆没？”
那伙计明显被问得一愣，带着疑问回答道：“豆浆？啊，不好意思，先生，我们这儿早上只有包子和糖三角，中午和晚上参杂着些馒头和花卷。包子有酸菜的和大白菜的，这两种是三合面做的。全肉的才是白面的，但价格相对来说比较贵一些。”看到李永青有点犹豫不决，伙计接着又说道：“前面几家也这样，不像我这儿包子铺还有糖三角和馒头之类的，他们就卖包子，别的没有。您要是想喝豆浆，只能再往前走，去豆腐店那儿买去。”
李永青算是听明白了，感情这和后世不一样，店铺销售品种单一，不像后世只要进了早餐店，想吃什么基本上都能找到。心里默算了下，问道：“买多了能帮忙送下吗？我住的地方离这儿不远。”说着，指了下，他自己刚才来的方向。
伙计痛快地回答道：“买得多拿不过来，帮忙送下也可以，只是不能离得太远。要知道这里就我一个站在前面看着，我爹和我娘两人在后面连擀皮带包，活儿也不轻松，也实在忙不开，要是时间不长，问题不大。”
李永青摸了摸身上，感觉够付包子的钱，才开口说道：“全肉馅的我都要了，别的每样再来二十个，要是能够卖给我些酸菜馅，如果再能来上点肉馅，那就更好了。”
伙计点点头道：“没问题，只要付钱这些事都好办。”说完，转身去了后厨。功夫不大，拎着两个纸包走了回来，向李永青问道：“先生，您看这些够吗？”
李永青看看伙计手里的纸包回道：“够了够了，要知道我只是回去做个汤，光吃包子有点干。”
伙计飞快地捡好包子，他父亲也从后厨走到前面来顶替他，李永青付过钱后，和伙计两人分别端起两个簸箕向他住处走去。回去的时候，街上的行人渐渐多了起来，走到胡同口时，前边带路的李永青回头看了眼跟在后面的伙计。那伙计快步跟了上来，向他问道：“先生，你走的可真快，我都有点跟不上了。”
李永青眼睛在周围扫了下，没发现什么可疑的人，可他心里还是有些疑问，就在刚刚他感觉好像有人在盯着他看，虽然停留的时间很短暂，但他还是感觉到了。他又抬头打量了下屋上房下，还是没发现，他微微摇了摇头，觉得自己可能有些多疑了。那伙计瞅了眼他，李永青能从伙计的眼睛看得出他对自己的疑惑。李永青快走两步，并开口朝着他说道：“我这算是走得慢的，这你都跟不上。看来没事，你得加强锻炼下。”李永青又猛地回头看了眼，还是没发现，只能冲着伙计说道：“快走吧，还有几步路就到了。”
推开院门的那一刹那，李永青不着痕迹地让伙计先进院，他又左右观察了下，闭上眼睛用神识感应了下，还是没发现，可心里有那么一丝不安。李永青往后又退了几步，几乎是站在胡同的路中央，甚至是他又往回跑了十几步，可还是没有。李永青决定不找了，反正他们吃过早饭就会离开这处地方，他转身快速地跑进院子。
没两分钟就看见伙计拎着簸箕出来，等了能有三四分钟，在离胡同二十米的位置，从两旁的人家院子里跳出两个人来，其中的壮汉手中还拎着个身高在一米六左右的人。那黑脸壮汉冲着年纪大的说道：“老头，我说的咋样，这小子贼着呢！差点让他给抓了个现行吧，别老了老了，再干出点丢人现眼的事可就毁喽。”
年纪大的并未理睬壮汉的调侃，而是指着他拎着的人，问道：“看来收获不小，啥时候发现的？我咋没注意到呢？问出点什么来没？”
壮汉撇了撇嘴，语气里透着不耐烦地回答道：“时间这么短，我还没来得及问呢。走吧，回去再问。”
老头却冲着壮汉说道：“我再转转去，你先回去。”
壮汉没理他，只是临走时说了句：“小心点，回来时注意下身后的尾巴。”
老头头都没回，只是摆了摆手，却朝出胡同的方向走去。壮汉见老头未理他，也没在意，拎着手中的人往李永青进的那个院子走去。黑脸壮汉和老头其实就是那辛和牛铁锤，李永青睁眼摸表那一刻，两人就都同时醒来。看到李永青出屋并在院子里进行锻炼，两人只好继续躺在炕假寐，直到听见院门响，两人才从屋里出来，跟在他身后。只不过两人的跟踪技巧厉害，硬是让李永青没发现他身后缀着尾巴。
李永青在那买早餐，和伙计对话时，那辛和牛铁锤装成行色怱怱，急着赶路上班的普通人，从他身旁经过，也没有让他发觉。那辛和牛铁锤各自躲在百米障碍物后，仔细留意着他周围的情况。而一辆黑色的汽车很快就进入牛铁锤的视线里。车在离他五六十的米地方停了下来，车上下来一个一米六左右、穿着一身黑西服、头上戴着一顶黑色礼帽，车上的人似乎和下来的人交待了几句什么后，汽车继续前行，黑西服就向李永青走去，
牛铁锤不敢跑动，他怕引起对方和周围人的注意，只是把步子迈得很大，而黑西服可能得到也是监视的命令，他把跟踪距离定在二十米左右，远远地跟在李永青身后。为了不让李永青发现，他跟进的速度还不能太快，还得装得像赶路的人，这就给了跟在他身后牛铁锤下手的机会。快到胡同口时，黑西服的位置正好是藏在一根电线杆后，在电线杆后他只是多看了眼李永青，李永青就有点发觉了他，黑西服只能继续躲在电线杆后。后面赶上来的牛铁锤轻轻对着他的后脑给了下，在他软倒前，牛铁锤扶住了他，随后赶上来的那辛也帮忙架住他。
而在胡同口时，李永青借着和伙计交谈之机，不动声色地查看了周围的情况，有两次那辛差点露出麻脚，这也是导致牛铁锤嘲笑他的原因。直到李永青快到院门时，牛铁锤拎着那俘虏的脖子马上翻进了他旁边那户人家的院子，那辛也跟着作了同样的动作。李永青在院子前做了最后一次侦查，以确定他身后是否跟尾巴，只是他做得还是不够彻底，被跟在身后的那辛和牛铁锤躲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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