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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35 事发当晚


  事发当天,金老爷查账,发现自己交到二儿子手中的两间铺子近半年的账目一直是赤字,雷霆发怒,把二少爷骂的是一通狗血淋头。

  回到各自的房间,二少奶奶破口大骂了一堆“我怎么嫁了个窝囊废,扶不起的阿斗”云云,甩门而去,责令二少爷睡书房去冷静冷静。谁想到二少爷不思悔改、痛定思痛,这种时候还想着寻花问柳?

  为了保险起见,金钱枫出门的时候还是带了自己的狗腿子松义在门口望风。

  二少进柴房没多久,倚翠突然尖叫一声救命。松义一边啐了口‘这骚蹄子,花样还真多’,一边趾高气昂地朝厨房找东西吃去了。

  等他寻思着二少爷差不多办完事回去的时候,柴房里静悄悄的。他隔着门小声寻问了句,里面似乎有动静。

  他贴耳覆去,又听到了一声喉咙被什么扼住,却极力呼救的声音。他心道大事不好,顿时方寸大乱,拍门大叫,又跑远一点喊帮手,终于把另外两个小厮嚷来了。

  三人合力踹开门,率先看到晕过去的倚翠。隔着不远,一具尸体正面朝下,一动不动。

  松义害怕,威胁两个小厮上前,自己瑟缩在后面亦步亦趋。

  “二少爷……二少爷……”没有人回应,松义试探的声音越发打着哆嗦。

  靠近一看,哎呀妈呀!三个人当即吓得七窍生烟,落荒而逃。

  那目眦尽裂、形容枯槁的人可不就是二少爷金钱枫吗?怎么看起来和脱水的干尸一样,一夕之间身上所有的水分都被吸干了。就好像……被鬼吸干了阳气。

  三人发了疯一般大叫,争先恐后地逃出了柴房。这一闹腾,金府大宅里的人都被惊动了。

  没到天亮,大夫、衙门来了一大群人。倚翠丫头也被拍醒了,只是就此变得疯疯癫癫,前言不搭后语,嘴里翻来覆去只嚷嚷一个字:“鬼,鬼……”

  衙门插手以后,整整查了三天,最后还是无疾而终。金老爷为么避免事态近一步扩大,就此封锁了柴房,严办了三人。

  本来,倚翠是要被浸猪笼沉湖的,翠珠他们好一阵哀求。

  人已经疯了,其实与死无异。而且倘若有天倚翠清醒了,说不定大家还能知道些当日发生的情形,得知二少爷究竟是如何死的也说不定。

  最后是三夫人跟着求情,金老爷的火气才消下来。单独将疯癫的倚翠像牲口一样关押起来。

  往后几天,道士、和尚、江湖术士……请了一波又一波。做法事驱鬼、跳大神请神、喷符水挥拂尘净灵等,花样层出不穷。除了把倚翠变得更疯,未曾受到丝毫的成效。

  还有自喻法力无边,妖魔鬼怪手到擒来的得道天师纷纷被揭穿了把戏,落荒而逃。天师们来的时候道貌岸然、夸下海口,逃的时候加紧尾巴,甚至连银子都不要了,声称自己遭到了恶鬼的调戏。那恶鬼如何食古不化,他们法力低微弱,镇压不住。这便是认了怂。

  听到这里,回想金老爷公布昩是驱魔大师身份时,全府上下怀疑鄙夷的怪异眼神,小初总算了解了大概原因,叹了句:“原来如此!”

  事发三个月后,金府里的人一直平安无事。就只有二夫人震怒丢下一封休书,回她的疙瘩庄去了。

  眼看着衙门和法师都没有办法,金老爷只好在二儿子下葬以后派人去感业寺求了张符,层层封锁了柴房,勒令府中之事任何人都不准再嚼舌根。之后,金府风平浪静,也没有了神鬼作乱的事情发生,直到四少爷在成亲前夜溺死。金府闹鬼的传言才又死灰复燃,疯传开去。

  “这么说来,你是第一个发现死者异样的人?你推门的时候,门是反锁的,而且一个人根本推不动是不是?”

  昩平视松义的眼睛,虽是波澜不兴的眼神,却愣是把松义看得心惊肉跳,整个魂都不由自主被勾了去。他怔怔地回答:“是。”

  “你对你家主子可有什么是仇怨?”

  昩的话没问完,松义赶紧矢口否认:“没有,绝对没有。小的哪里敢对主子有什么怨言啊?”

  松义一听昩的问题,还有众人齐刷刷怀疑探究的眼神,冷汗淋淋,急于撇清责任:“要说我们三个人中谁最有嫌疑,他!他的表姨夫家刚好在二少爷看中的那块地附近。他表姨夫说是祖传的地不肯卖,最后让二少爷派人狠狠打了一顿,腿都打残了,至今还在家躺着,没医好。他一定对二少爷怀恨在心,他最有嫌疑!”

  被松义手指指着的小厮吓了一跳,好半天才找到声音:“小……小人冤枉啊,小人自从进了金府为奴,就没有和家里人联络,何况表姨夫这么个远亲,小人实在犯不着为他惹上杀人官司!王……王大头他上次让二爷踩着上马车时,把二爷摔了一跤,被一顿毒打,一定是他……”

  小厮又把责任推卸了出去。

  旁边的王大头一哆嗦,跪下使劲磕头:“小人哪里敢啊,小人胆子小,平常见了鸡血都头晕,更不会以下犯上,还是杀人这犯法的事。是松义,他……他仗着自己是二爷的贴身小厮,时常想着自己捞好处。有次还怂恿账房做假帐捞油水,被二爷知道了。我还听二爷说要拔了松义一层皮,吊起来打这个白眼狼……”

  三人你一言我一语,死咬住对方不松口。

  昩观察这柴房的门,取下门背后的门栅。栅栏虽然结实,但没道理要三个人合力才能撞开:“当天你们进来时,地上的木柴就是这么乱吗?”

  三人为了撇清嫌疑,积极配合,异口同声:“我们进去的时候就是这么乱的。”

  昩点点头,心中似乎已经有了答案。众人却疑惑重重,既是鬼物作祟,昩拷问下人这些又有什么目的?难道二少爷的死还是人为的不成?

  “不用带倚翠过来给大师问话吗?”金瑞阳疑惑道。

  昩摆了摆手,表示不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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