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九十九章 你不过是我一条狗
难怪夏轻灵在慕少洛说起他的过往的时候，内心深处一直有些不和谐的感觉，就好像什么被遗落了。
现在她终于想起来了。
一个人，一个孩子。
亲眼看到自己的母亲为了保护自己，而跳下楼，然后又被一无所有抛入穆家。
他怎么可能不恨，看着光鲜亮丽的穆祁言，想到他的母亲紫罗兰，慕少洛怎么可能会将穆祁言真的当作自己的哥哥。
就像是她跟李念念，李佳佳的关系一样，她跟李佳佳跟李念念的母亲其实也没有深仇大恨，可是就已经水火不容。
更不要说慕少洛跟穆祁言了。
他们可是仇敌。
慕少洛几乎不敢看向夏轻灵，在他告诉夏轻灵自己跟穆祁言的童年的时候，他其实已经开始害怕，会被她发现过去，他最卑劣不堪的一面，可是他就像是一个死缓的病人一样，企图隐瞒得更久一些。
其实他可以不去揭开过往。
可是他看着夏轻灵，却不想她受到伤害，也喜欢穆祁言能幸福，才亲自带着她来到这里。
其实知道一旦将夏轻灵带来，他的过去就瞒不住，可是……
慕少洛看向夏轻灵，她站在穆祁言身边，海藻般漆黑的长发披散着，带着雾气的眼眸，眉头微微皱着，脸上的苍白己跟雪差不多的颜色。
可是他还是不忍就这样放任她一无所知地跟在穆祁言身边。
所以宁愿自己揭开过往，揭开自己过往那个段最卑鄙的伤口，来为自己最喜欢的女孩铺路。
当然这些夏轻灵都不用知道。
甚至她都不用知道，他喜欢她。
他这种人，没有资格喜欢任何人，也没有资格被任何人喜欢。
慕少洛最终在穆祁言嘲讽的目光下，说出真实的过往。
“我恨紫罗兰，也恨穆祁言。”
“所以我利用穆家人的同情心，一直装乖巧，然后故意自己伤害自己，或者故意被佣人欺负，来诬陷我哥哥。”
那个时候的他，才五岁，可是穆家人根本没有平凡人。
他的头脑很好，就算比不上穆祁言，可是也肯定比那些普通人，或者佣人要聪明得多。
所以他怎么可能不知道要怎么避开那些伤害，那些欺负。
但是他很多时候都不故意避开，而是故意受到伤害。
因为他清楚自己必须过得看起来悲惨要一点，才能让人安心。
他越是表现得愚蠢，就越是令仇人觉得自己只是一个平庸的家伙，哪怕留着穆家的血，也不足以动摇到他们的地位。
而且这些伤害，他可以直接转嫁给穆祁言。
可是，他没有想到，那个时候的穆祁言是真的，将他当成弟弟看的。
穆祁言的感情实在是太内敛了，内敛到他根本意识不到穆祁言跟他在一起的时候，表现出来的善意。
而且那个时候的他，内心充满了黑暗，怎么可能接受穆祁言那高傲冷漠的面具下，那些隐晦的关心。
穆祁言是那种，不将感情说出口的人。
从小到大，他表露感情最外露的人，是夏轻灵。
唯一一个，让穆祁言无法控制自身感情流露的女人。
所以慕少洛才会毫不犹豫地退出他们之间。
夏轻灵没有想到，他们的过往会这么复杂。
慕少洛的手攥得死紧，他咬着下唇一会，才松开继续说：“可是后来，我后悔了，真的后悔，我不是故意要伤害你的，哥哥，我现在是真的想要当你的弟弟。”
他在伤害了穆祁言后，意识到自己的错误，然后用了这么多年的时间来弥补。
哪怕弥补一辈子，容忍一辈子，也要一直这样下去。
就算穆祁言让他去死，他也会去死。
这就是他表达愧疚的方式。
穆祁言听到他的话，突然冷冷一挑眉，“伤害我？你脸真大，你有什么资格能伤害我？说实话，我根本从来没有将你当成弟弟看过，一次都没有，你只是一个我父亲不知道从哪里领来的狗而已，一个杂种怎么配跟我谈论兄弟之情？”
狗，杂种。
不配。
这就是穆祁言对慕少洛的态度。
残忍到让人几乎想要死的讥讽，还有冷漠到完全无动于衷的冷酷态度。
都在显示着穆祁言对慕少洛，根本不屑一顾。
慕少洛瞪大眼瞳，他脸上出现一种绝望的表情，“可是你保护过我，对我笑……”
穆祁言烦躁得皱眉，然后直截了当地打断他，“够了，你烦不烦，别跟我谈论这些黏黏糊糊的恶心玩意，就算我对你好过好了。那肯定也不是当你是弟弟，我对你好不过就是在对一只宠物而已，你还真当自己是我弟弟了？不过就是一个杂种而已，一个杂种有什么资格当我弟弟？”
这句话简直就是重击。
穆祁言眼里的绝望浓烈到，撕心裂肺的程度。
他死死攥着的手指缝隙里，血丝从指缝里流出来。
疼到深处，红到眼眶。
他几次要开口说什么，可是最终，声音却因为极度的悲伤而彻底失声了。
夏轻灵听着他们的话，几乎能看到小时候的慕少洛，小小的他走入豺狼虎豹的穆家，没有任何庇护。
自己的最爱的母亲，跟他相依为命的母亲，刚刚死在自己面前。
而最爱自己母亲的父亲，却因为母亲的死亡而迁怒他，让他自生自灭。
他怎么可能是现在的阳光开朗的模样，肯定是惶惶害怕，带着一腔恨意，才五岁的年龄，再天才也是孩子。
他为了活下去不知道要经历过多少痛苦。
而穆祁言却站在顶端，再不受父母的喜爱，他也是强悍到无人能撼动。
那个时候的慕少洛肯定是恨死穆祁言的。
恨到不惜接近穆祁言，然后伤害他。
这样的慕少洛可怜可叹，他是错的，可是他的悲惨人生，却是紫罗兰造成的。
而紫罗兰却是穆祁言的母亲。
他怎么可能不报复。
他错吗？在慕少洛的立场，他没有丝毫的错误。
可是站在穆祁言的立场，慕少洛却好像又罪大恶极。
因为穆祁言肯定有一段时间，是真的保护过慕少洛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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