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两重大山

　　张村长手中有全村的名单和各家田亩数量，这是早就告诉给土匪们的，按照田亩数量，每家每户出的粮食也不同，但是总的来说是多的多出，少的少出。

　　莫高明家有两亩水田，五亩土地，土地分别种了两亩玉米、一亩大豆、一亩红薯，还有一亩则种着一些平常要吃的菜，比如辣椒、茄子、豆角等作物。

　　供奉给土匪的，自然是稻谷、玉米和红薯等可以饱腹的食物，至于别的菜蔬，一来不经收，二来也不值钱，白送给土匪，土匪还嫌弃重呢。

　　按照双方早就商谈好的比例，今年莫高明家两亩水稻田一共得稻谷近五百斤，那么就要拿出两百斤的稻谷，再拿出五十斤的玉米和五十斤的红薯来。

　　别的人家，也都按照这个比例给。

　　这伙土匪是附近双雄峰的土匪，双雄峰地势险峻，阻隔了石桥镇通往外边的路途，周边的镇子、乡村等地，都成了双雄峰土匪的禁脔，村子里每年秋季都要供奉一定的粮食，而镇子里则需要上缴一定的银钱，才能够换来一年的平静，若是哪年不肯给了，这伙没有人性的土匪立刻就会纠集人手下山打杀一番。

　　或许土匪们的威名令人闻风丧胆，因而大家都老老实实的上交一定钱财和粮食，所以杀人的事情还是少见，大多是砍人手指、手臂等给个教训。

　　每年的数都是差不多的，再者白头村小，总共才没几户人家，不到半个时辰，就逐一将应交的粮食都交上了。

　　土匪们带来的五辆大车，刚好装满粮食，和以往并无区别。

　　土匪们满意的点点头，像看小鸡般不屑的扫了张村长等人一眼，为首的嚣张的扬着马鞭，马鞭发出尖锐的破空声，嘴中呼喝了声：“走咯！”

　　说着，一群骑马的土匪跟风似的，马蹄哒哒的跑远了，后边跟着载满粮食的五辆大车，车轮后边是扬起的黄土尘。

　　留在原地的白头村人，个个目送土匪离去，看到他们走远了，脸上虽然有些肉疼，却也松了口气，弯着的背脊也稍稍挺直了些。

　　被欺压的久了，大家觉得这群土匪拿了粮食后，肯老老实实离去，不烧杀强掳，已经是谢天谢地了。

　　不过纵然如此，家里有年轻的大姑娘小媳妇以及小孩子们，在这一日也是藏在家里，轻易不出门的，就怕一个不好，被这群天杀的土匪给盯上了。

　　颜荼蘼个头小，又藏的远，并没有被人发现，看事情了结了，立即快步朝家里走去，就怕莫高明回去发现她不在家。

　　才走几步，就看到莫长渊居然默不作声的守在她身边，哪怕莫长渊没有说什么，颜荼蘼也知道，他这是怕她遇到危险。

　　颜荼蘼心里有些暖，冲他眨眼俏皮的笑笑，两人一同回去了。

　　土匪的事情了结了，莫高明下午就要返回镇上，并且是挑着一担粮食走的，颜荼蘼问时，才知道这些粮食才是正正经经给朝廷的税收。

　　其实朝廷规定的税收不只是这些，但是谁叫这里被土匪视为禁脔，如果再按照朝廷要求的税收，那么白头村这一年的粮食就白种了，人也得饿死大半去。

　　哪怕当地县令减少了收税，可两重压迫加起来，也将家底交出去大半了，留下的粮食，远远不够人吃饱喝足的。

　　颜荼蘼沉默了片刻，原先以为白头村之所以贫穷，是因为山多地少的缘故，现在才知道原来还有两重大山的欺压，也难怪当初她对莫高明说自己的父母被土匪所害，莫高明一脸的愤怒和感同身受呢。

　　莫高明走后的第二天，马氏就上门了。

　　自从何氏喊马氏过来吃过一回饭之后，上到何氏，下到莫彩霞，都不愿意再喊马氏来吃，何氏便按照以往的惯例，时不时送点好东西到自己哥哥家，倒也相安无事了。

　　马氏过来是为了催促颜荼蘼带着何青青何元宝进山采药的。

　　家里的粮食大半都交出了，眼看又到深秋，还有一个隆冬要熬，手里余粮不多，大家心里都慌慌的。

　　何氏听马氏提起，才想起这桩事来，她也惆怅粮食的事情，当即命令颜荼蘼明天就带大家进山采药，并且何氏在思考了片刻之后，还决定自己也跟着去，她想着，有自己这个成年人在，肯定能够采到更多的药。

　　颜荼蘼却不乐意带何氏玩，并且何青青和何元宝若是不乖，她可是会趁机教训下的，有何氏在，还怎么玩？

　　委婉的用家里、地里的活给拒绝何氏了。

　　何氏想着家里和地里的确还有不少活，也就不坚持去了。

　　第二天一早，颜荼蘼扯了猪草吃过早饭后，就带着莫长渊、莫阳辉、何青青、何元宝四个人进山了，莫彩霞年纪太小，颜荼蘼不喜欢她性格，何氏是舍不得她受罪，因此没去。

　　大多数药材都是秋季采收的，猴伏山一带植被丰富，山脚下就有不少常见的草药了，只不过大多都是不值钱的。

　　第一天采药，颜荼蘼也没准备进深山，而是就在附近采药。

　　谁知道到上午时，居然一传十，十传百，半个村的半大孩子都过来了，一个个手中提着竹篮，胆大的直接问颜荼蘼哪些是值钱的草药，胆小些的就默默跟着，看颜荼蘼采什么，就跟着采，可惜有些草本植物长得有些相似，这些没有任何草药知识的孩子根本无法准确的辨别，采了杂草就算了，有些还不小心采到毒草了。

　　而且采药的手法也不对，有的要根茎，有的要种子，有的要叶子，不同部位的炮制方法自然也是不同的。

　　颜荼蘼起初没多想，还以为白头村这是小地方，但凡有个风吹草动，其他的人马上就会知道，自从救了中了蛇毒的李大头，和配置出杀虫药，她懂得一些医术的事情，整个村都是知道的，别说大人们从此对她看重了些，孩子们也再也没有当面嘲笑过她了。

　　因此看到这么多人围过来，心中虽然有些不爽，却也没有发怒，想着，放一只羊是放，放一群羊也是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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