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为难

　　沿着一条山道，王征跟着许婉儿来到谷口，一路上许婉儿也未做声，只是自顾自的带路，目不斜视，好似身后没有跟着人一般。王征心中疑虑甚多，但是见许婉儿这般态度，又想起刚刚那场打斗，心中不禁又是一颤，也没有多嘴，老老实实的跟了过去。

　　百花谷口立着一座一丈多高的黑色石碑，石碑上写着三个血红色的大字--百花谷。字体刚劲雄浑，那红色犹如鲜血欲滴，甚是恐怖，却是和这周边的景色格格不入。王征看到那石碑背后顿时一凉，心中阴森不已。

　　此时王征站在谷口处却看不见谷内的景象，而是被一簇两米多高的花簇拦住去路，王征心中不解，看向许婉儿。许婉儿已驻足谷口，不知何时肩上的火儿已经不在，只剩下许婉儿白色的倩影。许婉儿也没回头，肃声说道：

　　“这是百花迷踪阵，我带公子进去，公子要跟好我，切勿触碰周围的植物，这些植物都有剧毒，粘上即死，公子可听明白了！”语气依旧不容置疑。

　　“哦，知道，谢仙子.....”还未等王征说完，只见许婉儿玉手一挥，手中多了一朵赤色的小花，小花红光一闪，竟直接没入谷口的石碑中，石碑上的字亦微光闪闪，片刻之后谷口的一簇簇花团竟然如活物般向两边移动，让出一条蜿蜒的石板路来。

　　王征对此处奇妙惊异不已，不过在前面见了许多闻所未闻见所未见的事后，心中也有所准备，见许婉儿已然向谷口走去，自己也紧跟其后，不敢怠慢。

　　这迷阵真如迷宫一般，三步一转，五步一回，不时能看到远处花团移动。王征跟着许婉儿，心中不由得感叹，若不是由这仙子带路，谁能走的出去。又看了看身边各种见都没有见过的花草，看上去如此娇鲜美丽，却是能杀人于无形的毒物，想了想心中又是一阵后怕。

　　许婉儿步伐不快但也无停顿，走了有一刻钟的时间，转过一段弯路，只见眼前豁然开朗起来，而较之谷外的景色更是美不胜收。

　　远可观亭台楼阁立于静湖之上；近可见百花齐开，色彩翻飞犹如蝶舞；听得鸟鸣清唱，声声入耳恰似笛鸣；受得清风拂面，清香阵阵艳如粉黛。或是因为在阵中过于压抑，或是因为这美景真是震慑人心，王征抬头之际，身形一顿，不由得失声感叹了起来：

　　“好美！”

　　王征感叹之时，四处观望，而话音刚落，视线正好落在许婉儿身上。谷中清风徐徐，见丽人停停而立，白衣飘飘，秀发微起，让王征看的入神，站在原地一动不动。这时许婉儿寻声回头，见王征正呆呆的看着自己，不由得眉头一皱，轻哼一声，声音不大怒意却不小，王征被这一哼打回原形，见许婉儿面带怒色，心中一慌，连忙解释道：

　　“我......我说的是景色。”

　　许婉儿见王征不再发愣，本不想听其解释，转身便想继续走，忽然听的王征如此一说，不由得侧目看了王征一眼，不悦道:

　　“公子，这边！”

　　王征忽然明白自己话有不妥的地方，几步上前，慌忙赔罪道：

　　“那个......我说......仙子也美，你俩都美！”

　　听得许婉儿身影微顿，瞬时气势微张，也不见其有何行动，而王征只觉得一股无形之力从脚下横扫而过，猝不及防之下，啊的一声便趴在了地上。

　　许婉儿也不回头，站在那里冷声道：

　　“公子还是先看好脚下，路面不平，以免摔伤。”

　　王征狼狈的爬起来，扫扫身上的土，看着这平坦的石板路，无奈之情难于言表，心道：“哪里来的不平！”不过也只能回应一声跟上许婉儿，不敢再多话。

　　沿着石板路，穿过一座花台，便来到了湖边。大玉盘与陆地之间架着一座古朴的木桥，桥宽约有两丈，长有十几丈，木桥通体墨绿，桥上有一根根水桶粗的圆木拼成，犹如一个大竹排。若是修仙者便可看出整个桥竟然是地下生长而出，如有灵性般整齐划一，浑然天成。

　　王征自然是看不出这桥的真身，心中只是感觉新奇，走在桥上不禁向湖中看去。王征不看还好，这一看竟然啊的一声叫了起来，见王征瞪大眼睛盯着湖面一动不动，手紧摸着脸，也顾不上脸上传来的一阵阵刺痛，似是在脸上寻着什么。

　　“谁？我？仙子，我的脸怎么不对？”

　　王征看着湖中陌生的脸，倒是比以前俊俏的多，但王征心里却没有欣赏的意思，惊慌骇然之中，不禁高声的向许婉儿问去.

　　许婉儿早有所料，刚欲解释，且听得远处有低沉声传来。

　　“不错，是本宫将你那毁了的丑脸变俊的，你难道有所不满？”声音如钟，气势如虹，那风中飘舞的花瓣似是也被震的轻颤，随着那声音在谷里来回飘荡。

　　王征寻声张望，欲找那说话之人，忽然听得许婉儿催道：

　　“这边！”

　　王征不敢怠慢，而许婉儿步伐较之先前快了一些，沿着玉盘走了没多久，便依稀的看到一座石亭，亭中站一老妇，正是西王圣母。

　　王征与许婉儿来到停口，见许婉儿拱手回道：

　　“师傅，王公子来了”

　　西王圣母负手观湖，似是一门心思的放在赏花观鱼上，头也未回，悠悠的说道：

　　“芷晴下山了？紫熙呢？”

　　似是也出乎许婉儿意料，师傅不谈王征而问芷晴，婉儿迟疑道：

　　“是的，芷晴早上便出去了，紫熙应该回到自己房中。”

　　这时西王圣母转过身来看向王征，面色如常，将王征上下打量的一番。

　　王征也看向王母，本要道谢，望眼之际，就觉得一股气势如山洪隐而未发，又如高山擎天而起，气势压在自己身上，王征身体瞬时一僵，脑袋一片空白，欲言又止。

　　安静片刻，气氛很是尴尬，只听得许婉儿提醒道：

　　“公子！公子！”

　　连叫了两声王征才从惊吓中回过神来，连忙跪下磕头道:

　　“谢谷主大仙救命大恩，王征没齿难忘！”

　　王征受到西王圣母强大的气势压迫，又想到西王圣母是那白衣仙子的师傅，既然是仙子的师傅那就是大仙，这大仙的称呼就脱口而出了。

　　见王征跪地俯首，西王圣母也没有让其起来的意思。

　　“你叫王征，哪里的人？父母呢？”

　　王征也不敢多想，老实回道：

　　“我生在北海云从山，我没有父母，从小就和姨娘一起生活。”

　　西王圣母听此话眉毛一挑，似是不信，疑声道：

　　“没有父母？你那姨娘又是谁，叫什么？”

　　王征回道：

　　“姨娘就是姨娘，姨娘就让我叫她姨娘，一直对我好，养我长大......”说道这里王征停顿了下，表情一悲，继续说道：“我十二岁那年姨娘病了，与我来寻医，不料途中病情加重，姨娘就去世了，姨娘临走时说我父母双亡，不要寻找，让我好好活着。”

　　王母听到这里眼中寒光闪闪，面有不甘，怒声问道：

　　“死了！那你姨娘可教过你修仙之法？”

　　王征悲伤之意更浓，哀声道：

　　“没有，我知道姨娘厉害，两丈高的黑熊都怕姨娘，但姨娘说修炼能护人，也能伤人，不管护人伤人一旦杀了人就再也不能回头。让我不要贪恋力量，好好做人，好好的生活。”

　　母站在亭子旁边默不作声，转过身抬头望天，一脸怅然，似是认同般的点点头，回身看向王征，叹了口气道：

　　“起来吧！”

　　王征起身，可心中还是波澜未平，一时有些手足无措，看上呆板的很。

　　西王圣母见此轻哼一声道：

　　“刚才你可对本宫将你那张脸换了有所不满么？”

　　王征一听，瞬时又跪在地上慌忙回道：

　　“没有！我只是看到我不是我了，我就......”

　　西王圣母坐到石凳上正色道：

　　“你脸部被毁，我帮你医治好，你的性命也是我救的，不知道你姨娘可教过你知恩图报？"

　　王征一听神色也认真起来，肃声道：

　　“王征知道，救命之恩如同再造，只要大仙不嫌弃，我愿意给大仙当牛做马，万死不辞。”

　　西王圣母较有深意的看向神色认真的王征道：

　　“哦？我这百花谷正少一个杂役，正好你留下吧。”

　　此话一出，王征便毫不犹豫的应了下来，而一直站在一旁默不作声的许婉儿则错愕的看着自己的师傅。

　　见王征这般就答应下来，西王圣母浅笑一下，故作无奈的道：

　　“可是我这百花谷有一谷规，只是本谷不可留得男人，你要报恩，必须变成尘世中的太监才行！”

　　王征本很欣喜，心道能活在这仙境中，即使辛苦了些也无所谓。可听到最后王母的话，脸色顿时煞白，惊道：

　　“不行！！”

　　西王圣母似是早知王征这般，又故作严肃道：

　　“哼，刚刚可是你自己说的，现在又变卦，难道你那姨娘没有教你言而有信么？”

　　王征一个十四岁的少年岂是那活了几百岁的西王圣母的对手，感觉自己理亏的很，又无计可施，于是心中一横道：

　　“男儿可杀不可辱，既然还不了恩情，我便将命再还给大仙就是了。”王征说的斩钉截铁，一副誓死如归的样子。

　　王母眼中颇有赞赏之意，与那含笑不语的许婉儿对望一眼，又故作愤怒道：

　　“还我！你说的倒轻巧，先不说我用的灵丹妙药，就是用在你身上的那块长生玉，放到修仙界也是可遇不可求的宝贝。”

　　听到这里，王征跪在那里额头已尽是汗水，心乱如麻，不知如何是好，自己是想报恩，又绝不可做那太监，心急之余胡乱说道：

　　“我......我可以......”

　　未等王征说完，就见西王圣母打断道：

　　“你若不想在这做杂役。”说道这里自己忍不住笑道：“也可以帮我做一件事，只是这事性命攸关，不知你敢否？”

　　王征听了如获大赦，抬头连忙应道：

　　“我愿意！！”

　　王母得意的一笑道：

　　“好，我有一仇人，姓任名士正，乃几十年前大魔头，此人杀人如麻，弄的修仙界腥风血雨，这人不但打伤本宫还抢了本宫的灵药，本宫寻他十年不得，你若能帮我找到此人并将其擒来，便是报了本宫的恩了。”

　　王征心有所思，面带为难之色说道：

　　“王征不怕死，但是连大仙都不行，我一个人如何......”

　　王母听此话哈哈笑道：

　　“哈哈，不急，修仙之人命长已，我给你二十年的时间去做此时事，你可以自行学艺。正巧明日本宫正要去天清门，此门乃正道翘楚，名门正派，你与我同行，天清门收徒不看资质身世，只看缘分，正巧你受伤之地为天清门所管辖，到时候收不收你为徒就看你的造化了！”

　　王征听了心中茫然，自己虽然很羡慕修仙的人能飞天遁地，化无为有。可是姨娘并不希望自己修仙，虽然没有说绝对不可，可自己仍然有些为难。

　　见王征不做声，西王圣母猜到王征心中所想，于是厉声道：

　　“若不其然，便要留下来做个杂役！”

　　王征一听，连连称是。

　　就在王征“屈服”的时候，不远传来铃铛作响，只见一个紫影缓缓走来，看似轻盈，却犹如鬼魅，只是如常人一般的行走，百米的距离，却几步便来到了石亭旁，自然就是方紫熙那小丫头了。

　　“婆婆，许姨。”

　　没想到这方紫熙见到西王圣母倒是乖巧的很，恭恭敬敬的问安，看不出一点刚才嚣张跋扈的样子。

　　“紫熙刚刚去哪里了，过来，到婆婆这来。”西王圣母满脸的溺爱之色，抬手召方紫熙过来。

　　方紫熙几步跳到西王圣母怀里，样子甚是让人疼爱，却见她嗔声道：

　　“婆婆，刚刚有人欺负紫熙！”

　　西王圣母自然是知道这小丫头平常就喜欢撒娇取闹，但视这外孙女确如掌上明珠，疼爱非常，也就随着她故作严肃的问道：

　　“哦，何人如此大胆，敢欺负我们的小公主？”

　　话音未落，却见方紫熙指着王征怒道：

　　“就是他，这臭泥与那贼小偷‘泥狐为奸’,欺负紫熙，呜呜。”

　　说着便似受了委屈般，一头扎在西王圣母腋下，揽着西王圣母的胳膊摇晃了起来。

　　西王圣母哦了一声却不在意的看向王征，王征则尴尬的站着，心知这丫头刁蛮，却满脸无奈，正欲解释。这时却见许婉儿笑骂道：

　　“紫熙，休要胡说，你与火儿胡闹不要怪到外人头上。”

　　王征如释重负，虽然这许婉儿对自己一直爱答不理，还让自己吃了苦头，但见她为自己主持公道，心中感激不已。

　　方紫熙一听，嘟着小嘴哼了一声，看向许婉儿又忽然笑起来，三步两步跑到许婉儿身边道：

　　“许姨，你答应我的事呢？”

　　许婉儿自知逃不过去，俯身到方紫熙耳边小声说了几句，方紫熙先是一喜，后又听得却似有些不大乐意。抬眼看了看王征，满脸的恨意，对着王征爱答不理的说道：

　　“哼，臭泥，跟本仙子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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