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六章 解毒

　　窦瑜一愣，摇头不知，边上一人倒是递上了一个锦盒，乔小如接过一闻，脸色微变，“花希是不是会随时关节疼痛啊？”接着又把吴霏所开的药方看了一遍。

　　众人见乔小如只是几个问询加上把脉竟然把花希的遭遇说得八九不离十，对乔小如更是心神钦佩，之前的一点轻视之意已是当然无存。

　　“窦瑜，你带着人去找这几样东西来，不过要尽快！”乔小如马上回屋重新写了方子，让窦瑜马上让人着手去办，“留一个人在这里照应一二就行了！这些东西在孙掌柜那里都有卖，身下的东西你们去九岭口问问就行了，不算难找。”

　　窦瑜一看单子上的东西，脸都绿了，但是又不知道有什么用，“如意姑娘，要是没有将花希治好的话，休怪窦某人手辣！”说罢窦瑜马上带着人就迅速出门去了。

　　放狠话？乔小如嘴角轻笑，也不看看这是什么地方！若只是抢匪的话，或许乔小如还会有些心惊，但现在是有求于自己，这窦瑜也太天真了，就算吴妈是个下人，可也不是任人欺负的！乔小如可不是一般的护短。

　　当然乔小如也不会贸然翻脸，毕竟对方是七八个壮年男子，真要翻脸了，山上驻守的中军也不会马上发现，这一院子的女人估计也不会有好下场，但是让这群人吃些苦头是必然的了。

　　乔小如黛眉一挑，让花希就这么躺在院子里，其他就不准再管，留下的一名蓝衫男子也不敢多问，只是紧张的守在花希身边。

　　乔小如斟酌了药物配比和服用次序，期间只是出来看了一次花希就再也没有多问。

　　到了傍晚，门边一阵衣袂翻飞的声音，似乎有些破空的感觉，乔小如放下手中正在炮制的药丸，净手出门看去，窦瑜带着一行人站在了门口，神色疲乏不已。

　　“东西都配齐了么？”乔小如抬眼看去，这时才仔细看了看窦瑜这个人，二十七八的样子，不算太高，皮肤有些黝黑，看上去像是忠厚之人，只是神情间颇有些狰狞。

　　窦瑜点点头，对着身后的人低声说了几句，几个人就上前来，面纱之下的乔小如差点笑出声来，“你们是去羊圈里面打滚了？还是跟屠户动手了？怎么这么狼狈？”

　　这几人全身上下都是血点，头手上也全是绿黑汁液，不仅看上去狼狈，这味道也不好闻。

　　“这牛肚好几个，实在是分不清楚要用哪个，而且打开之后臭不可闻，实在是不知从何下手。”窦瑜有些尴尬，黑脸上微微一红，看上去更黑了。

　　乔小如微微一笑，“吴妈会些厨艺，你去请她帮你把牛肚中的东西取出就可以了，牛百叶是个好东西，你让吴妈顺便给清洗干净了。记住，是去请她，若再敢恐吓，休怪我不客气！其他的东西呢？”

　　窦瑜几人把身上的竹筒葫芦一个劲的铺开来，“如意姑娘，这就是您说的新鲜羊血、银翘、田七、凤尾草和麻黄、桂枝，孙掌柜说单用这些……”乔小如打断了窦瑜的话，“想找孙掌柜的话你又何必来我这里？”窦瑜急忙闭口不言，乔小如继续说道“只要羊血新鲜，其他那几味药并不重要。”

　　等所有东西都准备整齐了，乔小如才让丁香和娟儿合力把绿豆汤给花希灌下去，休息片刻马上又让花希喝了好几碗的中药药汁，最后有差不多等了一个时辰才让红豆端了一碗红黑绿各色相间的东西出来，窦瑜一看眼珠子差点就掉出来了，“如意姑娘，这东西真的能给他喝么？要是有个万一……”

　　“怎么？有个万一你就把这里杀个片甲不留么？这里是宗庙禁山，你扶好自己脖子上的脑袋！”乔小如对这群人反感越来越重，倒不是这些人不信任自己，一个十三四岁的小姑娘来治病，就算是换成乔小如自己也是要多有疑问的。更多的反感则是这些人对待吴妈丁香几人的态度让乔小如极度不爽，潜意识间这几人已经是家人一般的存在了，那容得别人来指使喝令？

　　乔小如眼神一抬，“这一碗药不止是你们，我可费了不少功夫，要救人就喝下去，不吃就等死好了！”

　　虽然包括红豆在内的所有人都有些心疑，这完全就不像药嘛，这东西能喝？可是乔小如话一出口，众人也无可奈何，只能扶起花希就要灌药。

　　“这药是娟儿特地滤过了，你们还如此心疑？事后你们得谢谢她，连你们几个都嫌脏的东西，这姑娘可没嫌弃！灌药不在这里灌，抬去舍后厕屋，几个丫头、吴妈一律不准跟去！”乔小如冷着脸说完话就回屋了。

　　在乔小如看来花希所谓中毒并不算什么，无非是有人知道他会服食雷公藤所制的药丸，就在菜肴中加了细辛、麻黄之类的微毒之物，这比起娟儿所受的砒霜之毒简直就是小巫见大巫。但是雷公藤在古代也算得上是剧毒了。花希所服的药丸中各种成分的分量不明，乔小如也只能加重了配比的分量，尤其是那雷公藤的药丸中所含的雷公藤太多，导致这花希身上的毒长年累月的积郁下来，才会让细辛和麻黄成了最后一根稻草。这雷公藤的毒素要借助醚类药物方能解开，但用中药也不是不行，可是下毒之人偏偏用上了细辛，多用就气闷塞，加之用了麻黄的根，则是闭汗不出，新陈代谢一出问题，这人当然就这幅模样了。所以一旦喂下了绿豆汤，乔小如说什么也不准让花希进屋，气顺微排，那味道谁都受不了，还是放在院子里好些。

　　只不过这雷公藤毒性霸道，长期积累对身体的损伤尤其是肝肾最是厉害。乔小如还是写了解毒清肝汤的方子，另又写了一封信给吴霏，只提几个字“茎发根止，非以毒攻毒”，因为花希送到乔小如这里的时候已经是服用过吴霏的药了，只不过吴霏的药中所用麻黄还是用了麻黄的根，另外几味微毒之药，虽能中和毒性，但却无法排除，起不了多少作用。

　　麻黄这味药发汗用茎，止汗用根，本就要宣泄毒物，怎么能密闭不出呢？乔小如摇摇头，从吴霏身上也好，还是从九岭口孙掌柜身上也罢，这陈国上下的药医似乎在用药上并没有这么精细，包括孙掌柜那里提供的些许药品都没有经过炮制，用药之本实在是粗糙得不忍直视啊。

　　才不过半个时辰，吴妈就在院中跳脚，“到处都是这么秽物，你们倒是收拾下啊！脚都踩不下去，要不是我们小小姐性子好，我真是想把你们给撵出去！”虽然如此，吴妈也不敢指天骂地太过多说，方才那几人凶神恶煞还是有些怕人的。

　　乔小如轻笑，“娟儿，你去告诉窦瑜，给他一天时间，把舍后厕屋给修整好，否则我不再医治花希了！”

　　那花希服药之时虽然神智不算清醒，但是那味道潜意识也是要抗拒的，几个人如临大敌的强行灌下后花希马上呕吐，可是乔小如又说一定要把那一碗的分量喝足，窦瑜几人折腾了好久，也没有想到药效如此的快，花希昏迷过去马上就有些失禁了。这些人在江湖上打杀倒是一把好手，可是照顾人这方面全都是被服侍的主，哪里懂得细心照料，半个时辰的时间，整个舍后就已经被几人弄得狼狈异常。

　　折腾了三日花希总算是有了好转，加上乔小如配置的解毒清肝汤，花希的脸色也由黑转白，只不过整个人折腾得瘦了一整圈。“小小姐，窦瑜说要带着花公子走了，想来拜别你。”娟儿一挑布帘进门来，对着乔小如行了一礼。这丫头自从身体好了之后对于侯府之事只字不提，乔小如也不问，在对待乔小如的态度上却是愈加诚恳恭敬，任何时候都不马虎。

　　“走？你让花希和窦瑜进来内院说话。”乔小如懒懒地靠在塌上，本来花希不用如此受罪的，乔小如偏偏就将温良之药换成了狼虎之药，虽然能解毒，但是也让花希元气大伤。而且原本轻松就完成四神丸和清心丸的订单，因为花希来了，倒让乔小如手忙脚乱了一阵，今天终于全部完成了，人也累得够呛。

　　花希和窦瑜进院就隔着布帘一番恭敬见礼。“花希短时间是走不了的，窦瑜你自己带着人回去吧！”乔小如话才出口，院中两个人大惊失色。

　　花希和窦瑜对视一眼，眼中颇有怒意，“难道姑娘想要强留本宗的长老么？”一听之下，虽然还算客气，可是语气之中已有杀气。

　　乔小如轻笑道：“你当你环峰宗真有什么了不起，值得我来留人么？”

　　“如意姑娘肯救治在下，环峰宗皆会记恩于心，但是要强留在下，恐怕姑娘还没有这个能耐！”花希说话之势倒也跋扈异常。

　　乔小如不怒反笑，“行啊，想走就走，下次来可就没有这么简单了！慢走不送！”

　　这举重若轻的话一出口，窦瑜冷哼了一声，随手一抛，十个银锭从门口激射进屋，就连门口的布帘都未曾阻拦半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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