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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6.第 46 章


  谭佑哪里受到过幸嘉心这样的待遇。

  又被骂又被扔东西的。

  扔完筷子的幸嘉心狠狠盯了谭佑一眼, 便火气十足地上了楼, 留下谭佑和谭琦坐在饭桌上尴尬地发愣。

  半晌后, 谭琦装作不经意地道:“哎呀,这个菜得吃完, 再热就很难吃了。”

  话这么说着, 手上的筷子没敢动。

  谭佑把幸嘉心扔她的筷子收到了一边, 夹了筷子菜:“吃吧。”

  谭琦如蒙大赦, 赶紧大口地把肚子填饱。

  饭吃得差不多了,谭佑要收拾碗筷, 被谭琦拦了下来:“我来我来。你去……去哄一下楼上那位吧。”

  谭佑没让, 用肩膀把他搡到了一边去。也不解释, 就这么端了碗筷进去, 开始慢悠悠地洗。

  谭琦站在厨房门边上看了她好一会儿:“你真不去哄啊。”

  “该哄的时候哄, 不该哄的时候就不哄。”谭佑头都不回。

  “不是这样的……”谭琦道, “这的确吧……算你骗了人家,就算你是为她好,她得有个接受的过程吧, 你也得软和一下吧, 你现在这样不就是错了还犯倔吗……”

  “你有废话这么多的劲, 不如去继续查杨云。”谭佑打断了他的话。

  “你这不打算硬杠了吗?没必要了啊。”谭琦挺委屈, “虽然我到现在都不知道她到底用什么威胁幸嘉心了。”

  “不够。”谭佑道,“一定能挖出更猛的。”

  “多猛?”

  “离开九院, ”谭佑顿了顿, “离开橘大。”

  “靠……”谭琦道, “你咋不说离开橘城呢?”

  谭佑看向了他,挺平静的眼神。

  谭琦十分震惊:“你想什么呢,我要是有那本事,咱家现在至于这状况吗?”

  “没多少时间了。”谭佑把盘子擦干净,“你马上得回学校了。”

  简直一记响钟敲在谭琦耳畔,他赶紧退出了厨房:“我去查,我去查。”

  趁着他人在橘城呢,得赶紧把这事了了,不然到时候,两个大姑娘,真要跟人硬碰硬,可怎么办呀。

  谭琦叹口气,给宿舍小黑客打了个电话,然后开门出去:“谭佑,我去网吧了啊。”

  谭佑没应声,谭佑现在的脑子里混混沌沌就一件事,幸嘉心生气了啊。

  虽然是预料的结果,但是当这种情况真发生的时候,还是会有严重的失落感。

  把碗洗完,把厨房又里里外外地收拾了一遍,谭佑突然发现,短短的几个月时间里,她在这间厨房待得可真不少。

  一切搞定以后,又该去哄幸嘉心了。

  这次真是一个艰巨的任务,谭佑觉得没点特殊手段是不可能哄得下来的。

  望了眼窗外,天色已经暗了下来。谭佑干脆给队里打了个电话,把明天的假也请了,反正那趟货她也不可能跑了。

  至于家里那边,谭佑给谭琦发了个消息,让他过会就回家,不要告诉妈这里发生的事。

  谭琦应了声,然后兴致勃勃地发语音过来说了另一件事。

  “我就觉得这傻逼家里肯定不像她表现出来的那么有钱,被我查到了吧,不仅那辆哈雷不是她的,她吃的喝的用的,大概都是别人包了的。”

  谭佑听这种消息挺开心的,标准的幸敌人的灾乐敌人的祸,她兴致勃勃地拨了个电话过去问:“怎么回事,说说看。”

  谭琦也挺兴奋:“她家里就一般工薪家庭,收支什么的挺稳定正常的,所以给她的生活费肯定也多不到哪里去。但是她平时的吃穿用度可不止这么一点,又不做微商不炒股的,还能怎么着。”

  “有人包她?”谭佑瘪瘪嘴,“眼瞎了吧。”

  “哎也不能这么说人家,人家毕竟年轻啊。”谭琦道,“我现在在查包她的是谁,万一是那种一对一的包养关系,咱这不也够料了吗,起码可以断了她的经济来源。”

  “嗯。”谭佑道,“你还可以查查酒吧里那个女生的身份。”

  “卧槽……”谭琦笑着道,“谭佑你也太狠了吧。”

  “关我什么事,”谭佑靠在沙发上,“事情都是她做的。”

  “是啊,夜路走多了都得见鬼。”谭琦道,“好嘞,那我继续查了,也差不多了,待会就回家。”

  “嗯。”谭佑挂了电话。

  躺在沙发上愣了会,谭佑起身检查了下屋子,把门窗都关好后,上了二楼。

  她先去之前的客房看了一眼,原模原样,竟然都没落灰。

  谭佑拍了拍床,然后去了隔壁房。

  门关着,谭佑敲了敲,里面没响动。

  真是熟悉的场景啊。

  谭佑转动了下门把,松的,没反锁。

  于是干脆进了屋。

  有水声,谭佑扫视了一圈,幸嘉心在浴室里。

  谭佑坐到了椅子上等她,等了一会儿突然心里一紧,她没有预设幸嘉心会因为这些事伤害自己,但万一呢。

  几乎是从椅子上跳了起来,谭佑冲到了浴室外,用力地敲了敲门。

  没响动,谭佑干脆砸了砸。

  这次终于有回声了,幸嘉心惊慌地喊了声:“谭佑!”

  这语气,可一点都不像正常的回应,谭佑脑袋里的画面像所有的刑侦剧一样并不美好,脑袋一热便去拧门。

  竟然顺畅地拧开了,水汽一下子弥漫出来,扑了她满脸。

  浴帘里有身影晃动,谭佑突然喉咙发紧,她正要开口说话,突然有强烈的水柱朝她冲了过来,温度还挺高。

  “操……”谭佑跳到了一旁,上半身瞬间变得又湿又沉。

  “你干嘛呢!”谭佑吼道,这一击把她本来就只升起了一点的绮思给浇了个彻底。

  幸嘉心颤颤巍巍地从浴帘后露出了个湿乎乎的脑袋,手里还握着莲蓬头:“是你啊……”

  “不是我还能是谁!”谭佑身上难受,真想立马脱掉湿了的衣服,“你刚不叫我名字了吗?”

  “我以为是……”幸嘉心顿了顿,没有后半句了。

  还能以为是什么呢,她沉浸在自己的思维里迷迷糊糊地泡澡,突然听到砸门的声音,被吓了一跳。

  逻辑还没回来,先喊了一声谭佑,那是在求助,至于门外到底会有什么危险,直到她拿莲蓬头冲了进来的人,才发现,那些危险是她完全不基于现实的幻想。

  一下子就怂了,半晌说了句:“一时冲动。”

  “故意的吧。”谭佑抬头看着她,“扔筷子伤害值太低,这个才够劲?”

  “我没有!”幸嘉心一下子急了,她突然发现谭佑的脸有些红,一抬脚便迈了出来,“烫到你了吗,我真不是故……”

  话没说完,脚下滑了。

  到处都是水,到处都是水雾,一切都湿乎乎,热烘烘的。

  谭佑伸手去接她,碰到的是滑腻的皮肤,就像是在水里捞鱼,倏忽间,就能擦着指缝滑过去。

  于是谭佑用了力,同时上了另一只手,她这一步跨得太大,身子又拧得厉害,刚抓住了人,自己也滑了下去。

  冰上舞蹈一般,几步踉跄,抵不住乱七八糟的力道,双双跌倒在地。

  幸好,谭佑背部着地的时候,她想,幸好,幸嘉心跌在她身上。

  有她这个肉盾,起码不会摔坏了。

  所有的动势停住以后,谭佑又幸好不起来了,她根本不该这个时候上楼,不该推开了幸嘉心的房门,又推开了她浴室的门。

  如今,整个软乎的、热乎的、湿滑的身体,完完全全地覆盖在她身上,谭佑这个时候才发现,她一手握的是胳膊,另一手握的是腰。

  幸嘉心抬起了头看她,长发宛若出水的海藻,湿乎乎贴着脸颊,顺着脸蛋的弧度,向下,一部分掉在谭佑脖子上,瘙痒,另一部分贴着身体向下,引人遐想。

  幸嘉心红艳艳的唇,一碰,小心翼翼地问她:“你烫到了吗?”

  水温是有些高,但也没现在氛围里升起的火焰高,谭佑喉咙滑动,回道:“没。”

  “那你……”幸嘉心和她有同样的小动作,眼睛就像升起晨雾的潭,“摔疼了没?”

  “没。”谭佑除了手上的质感,和挪不开眼的视线,再无法感受到其他东西。

  “那……我们再躺会?”幸嘉心睫毛翩跹,说完低了头,大概是害羞。

  谭佑被戳得心脏一阵乱七八糟的跳,理智晃悠晃悠,终于回了脑袋:“躺什么躺,这是躺的地方吗?”

  语气温柔,一点都没有威慑力。

  幸嘉心没动,几秒钟后道:“我刚才很生气。”

  谭佑知道她说的是饭桌上的事,低低应了声:“嗯。”

  “你骗了我。”幸嘉心又重复了这句话。

  “嗯,对不起。”谭佑道歉。

  “我以为我要生你气很久很久,刚才泡澡的时候我还在想,我再也不要见你了。”

  “嗯。”谭佑应得很惆怅。

  幸嘉心湿乎乎的脑袋在她胸前蹭了蹭:“但是我现在就不生气了,我是不是很没出息……”

  谭佑说不出话来。

  “其实我大概是在生自己的气。”幸嘉心挪了挪,把脸埋在谭佑胸前,瓮声瓮气的,“我太差劲了,我不敢,我好胆小,我真的害怕……”

  声音突然就哽咽起来:“我不想要那样,我不想回到过去的样子,太丑了,太丑了……”

  简直像一把把刀扎在了谭佑心上,她理智上明白幸嘉心会因此受到的非议,感情上却在不断地叫嚣着,哪里丑了!哪里丑了!比起杨云那种从内到外都恶心的人,幸嘉心简直就是天上的仙女!

  她放开了握在幸嘉心胳膊上的手,想去摸一摸她的脑袋以示安慰,但落点有点偏差,摸到了一片有着清晰线条的背。

  幸嘉心双手屈着撑在她身上,带起的蝴蝶骨微微凸起,这种身体沟壑的弧度,让人生发出奇异的感应。

  “你不丑,你好看死了。”这话说得发自肺腑,真情实感毫不掺假。

  幸嘉心在她胸前摇着头:“不,丑……”

  “不丑。”

  “丑。”

  “真不丑。”

  两人犟了起来。

  “哪里不丑了!”幸嘉心抬起了头,盯着她,“你看到的是我现在的样子,你还记得我以前什么样吗?”

  “记得。”谭佑说。

  “不!你不记得!我的鼻子就像是没有了皮肉的猿人头骨!我的嘴就像是被砸得稀碎的烂番茄!”

  “胡说!”谭佑突然生气了。

  “没胡说!”幸嘉心眉头皱了起来,眼角下垂马上就要哭了,“他们说的……他们就是这么说的……”

  谭佑一下子不知道该如何安慰,她满腔的怒火,只能骂道:“他们都是傻逼!智障!他们现在一定又丑又穷!他们根本不会过得幸福!”

  在谭佑的骂声中,幸嘉心瘪着嘴巴,眼泪一颗颗地掉下来。

  在这样水汽弥漫,浴缸还不断往外溢水的环境下,幸嘉心的这点眼泪水量实在太少了。

  但当它们一滴滴地砸落在谭佑的脖子上,下巴上,甚至随着幸嘉心一偏头,有一颗,要命地甩在了谭佑的嘴唇上。

  靠……谭佑根本不想去尝幸嘉心的眼泪。

  她根本不想让她哭,这种心碎的哭泣,揉烂的是两个人的心脏。

  “饼干……”谭佑无奈地叫了一声,“别哭了。”

  “你得承认……我就是长得丑……”幸嘉心哽咽着道。

  “如果我承认,你会舒服点吗?”

  “你看,你也觉得我真的丑。”

  “哎你这个人……”谭佑抬手轻轻拍在她的背上,“不讲理啊。”

  “对,丑还不讲理。”

  谭佑要被气笑了,幸嘉心犟起来,总会企图去任性地破坏,非得要把东西打碎了,置之死地了,才会去要那个毫不婉转的答案。

  就像在隔断自己的后路,不是百分百的喜欢,就得百分百地摒弃。

  谭佑深呼吸了一口气:“我们就这样说吗?”

  “就这样说。”幸嘉心把身体往下塌了塌,用行动体现自己的话语。

  “好。”谭佑把一颗乱七八糟的心收起来,抽出了两只手,箍住了幸嘉心的脑袋。

  让她这样正面地,俯视地看着她,一点都不躲避。

  “那你跟我说说,你手术都做了哪儿?”谭佑认真道。

  幸嘉心很委屈,还是老老实实地回答:“鼻梁鼻翼鼻基底,里面是从其他地方卸的骨头,上唇、人中修复,做了三次,还有很多次的祛疤。”

  “嗯……”谭佑的手指轻轻点了点她的鼻子,又点了点她的嘴唇,“那也就这两个地方咯。”

  “这两个地方很重要。”幸嘉心道。

  “你觉得我长得好看吗?”谭佑问。

  她的问题来得突然,幸嘉心抽了抽鼻子,真情实感:“好看。”

  “特别好看还是一般好看?”谭佑恬不知耻地继续追问。

  “特别好看。”幸嘉心毫不犹豫地追捧。

  谭佑的手伸下去,握住了幸嘉心光溜溜的手腕,把她的手掌拉了过来。

  “看着哦。”谭佑把她的手盖到了自己的下半张脸上,柔然的指尖,香呼呼的味道,还是激得谭佑心里轻轻一颤。

  “看见了吗?”谭佑在幸嘉心的掌心里问。

  “嗯?”

  “我丑吗?”

  “不丑。”

  “所以没那么重要。”谭佑拉开了她的手看着她,“即使盖住了我的鼻子和嘴巴,也不影响我的美貌是不是?”

  幸嘉心愣愣地看着她,都忘记继续哭了。

  谭佑继续忽悠:“人要长得好看,哪能那么容易。大街上的人你随随便便拉一堆过来,去做个鼻子修复个嘴巴,看看他们有没有你现在好看。”

  “同理,人要真好看起来,就像金子一样,根本不会被掩盖。你眼睛多漂亮啊,脸型多好看啊,下巴真是翘得刚刚好。”

  谭佑眼睛晃一圈:“你看看这额头多饱满,头发还浓密又顺滑,这是美人尖吧,你看看你这美人尖,有几个人有啊。头骨也长得好,你这头型,长发短发扎着披着都好看,就不像我后脑勺有个坑……”

  “还有……”谭佑顿了顿,眼神贼兮兮地往下瞄了一眼,“身材……特好。”

  “啊……不能这样……”

  幸嘉心刚开了口,被谭佑打断了:“再说了,美是天生也是后天努力,就跟学习成绩一样,聪不聪明是一回事,最后的成绩好不好是另一回事。就说我吧,你觉得我长得好看,但是我这打扮,这气质,土得掉渣,长了这么多年了,从来没人见我第一眼就说,诶,谭佑,你可真好看。但你就不一样了,你得承认,你现在走到哪里,大家见了都会觉得,哇,美女。”

  “又时尚又好看,又有气质又有特色。”谭佑笑了笑,“不瞒你说,咱两重逢的那天,我一直都在想,这姑娘可太好看了。”

  “但我以前不好看。”幸嘉心插进去一句。

  “一个尖子生站在你面前,你会在乎他以前成绩好不好吗?我告诉你啊,我们一般人会怎么想。以前他就好,我们最多觉得这个人天资聪颖没长坏,会羡慕一下,就没有其他情绪了。但如果这个人以前成绩不好呢?”谭佑看着幸嘉心,“这叫逆袭,这里面有天赋也有努力,有永不放弃的精神,这才是人类最宝贵的财富,是最容易感动大家,激励大家,甚至成为大家的偶像和榜样的东西。”

  “大家会因此喜欢你。”谭佑蹭了蹭幸嘉心的脸颊,“以前的事情,都不会再发生了。”

  幸嘉心瘪了瘪嘴,又一副要掉金豆豆的样子。

  谭佑笑了笑,补充道:“但免不了哪里都有杠精,自己生活得不愉快见不得别人好。他们什么都要杠的,你不必在意。而且,有我在呢,我帮你怼死他们。”

  幸嘉心的脸苦巴巴地皱着,但眼睛里到底是有了闪亮亮的光。

  谭佑下最后一剂猛药:“不要觉得反抗没用,反抗永远才是解决困难的最有效途径。难道你要看着杨云那种人继续嚣张吗?你想被她用两张根本算不得把柄的照片控制吗?如果她捏着那两张照片,说她要还回去那一巴掌,难道你要看着她扇我吗?”

  “不要!”幸嘉心很快道。

  “好了,”谭佑笑着道,“我说完了。”

  她把她能想到的,所有的开解都说完了。幸嘉心是个聪明的人,她可能一时无法克服经年累积的恐惧和自卑,但是她一定懂得听那些正确的,对自己有利的道理。

  只要肯改变,只要肯迈出那一步,谭佑就可以牵着她的手慢慢来,一步步地往外走。

  她相信幸嘉心,她一直相信她。

  幸嘉心没说话,她愣愣地看着她,谭佑知道她在自己想。

  她等着幸嘉心想通,挺紧张的,紧张到身体有些发麻。

  幸嘉心的腿动了动,蹭得谭佑腿上的裤子湿乎乎地挪了挪,谭佑恍惚间突然反应上来,她也有可能是被压麻了。

  这一反应,最严重的其实是,幸嘉心现在正浑身赤|裸地压在她身上。

  谭佑的脑袋控制不住地回想了一下,确定了,不该露的,她还真没看见。

  只记得是白花花的一片,呼啦一下跌倒,又呼啦一下盖在了她身上。

  这会……挺想看的……

  谭佑在心里给了自己一巴掌,太猥琐了。

  幸嘉心还不说话,谭佑开始有些焦急。

  她偏头假咳了两声,干脆先转移开了话题:“那个,你冷吗?”

  幸嘉心顿了顿,这个问题比刚才那一大通好回答多了,于是道:“有一点凉。”

  “澡洗完了吗?”谭佑问。

  “身体乳还没抹。”

  “你看看,美女真的努力来的。我就不会那么勤奋地去抹这个抹那个,又花钱又耗时间。所以皮肤跟你差远了。”

  “我帮你抹。”幸嘉心突然道。

  “不要!”谭佑条件反射地拒绝,这种提议简直就是罪恶的温床。

  她挣扎了一下,把自己从幸嘉心身下挪出来一点点:“我衣服都湿了,很难受,我得去换衣服。”

  “你没有衣服在我这儿。”幸嘉心道。

  “那你借我套?”谭佑道。

  “好。”幸嘉心抿了抿唇,“那你先去洗澡,我这边完了给你把衣服拿过去。”

  “好,”谭佑可心虚,“放我那边床上就行。”

  幸嘉心终于起了身,谭佑偏着脸保持自己最后的绅士风度。

  等幸嘉心重新去了浴帘后面,谭佑才起了身,逃也似地出了幸嘉心的浴室,奔回了自己的客房。

  门一关,背靠着门长长地舒了一口气。

  谭佑浑身都湿乎乎,黏腻得难受。

  她甩了甩头,把脑子里的混乱都甩走,这才跑去了浴室,脱掉了衣服。

  谭佑没在意过自己的身材和肤色,她好像躲过了所有青春期的独特感受,一直糙得跟个老爷们似的。

  但今天有了对比,谭佑看着镜子里自己光|裸的上半身,嫌弃地皱起了眉。

  真黑啊,身体和脸蛋完全是两个颜色,但都不白,一个浅黑,一个深黑。

  胸可真小啊,啧啧啧,旺仔小馒头。

  看不下去了,谭佑甩着毛巾开了淋浴,第一次仔仔细细地看了幸嘉心放在她这间浴室里一排的****罐罐。

  很多东西光看名字她根本不知道怎么用,但好歹沐浴露还是晓得的。

  之前她就只拿那**最小的,想着不要浪费别人的东西,这次观察了名字,选了**什么净透白皙。

  谭佑站在水下搓吧搓吧,打了净透白皙的泡沫在身上,哎,能不能给她白个度啊。

  事实证明基本没啥救,谭佑觉得她给幸嘉心说的那些话真有道理。

  漂亮就像学习成绩一样,不可能靠一时兴起的突击就获得逆袭。

  因为她这次多了那一点的在意,这个澡洗得比以往的时间长多了。

  主要也是……她得等幸嘉心给她把衣服放到外面床上了,再出去啊……

  终于,谭佑支着耳朵听见了外面的脚步声,脚步声在房间里停了一小会,最终还是出了门。

  谭佑关了水,擦干身子,蹑手蹑脚跟小偷一样,偷偷摸摸地开了浴室的门。

  确定房间里没人,这才迅猛地冲出去,抖开床上的衣服就往身上套。

  操,居然是裙子,操哦……

  那也不能不穿啊,靠,裙子穿起来真方便。

  下面空荡荡凉飕飕地,幸嘉心真体贴,床上还有一个新内裤。

  谭佑老脸一热,拿过内裤往身上套,靠……真省布料。

  一顿慌乱的穿衣,不过几秒钟。

  好歹是盖住了她跟幸嘉心比起来不忍直视的粗糙身体,谭佑长舒一口气,想看看时间,突然想起手机还在湿衣服里。

  一个箭步冲过去,真是迟来的紧急救援。

  手机屏幕上糊了层闪闪发亮的水,谭佑擦吧擦吧,按亮了锁屏。

  好像没什么问题,感谢冬天|衣服的厚度。

  微信里有一条谭琦刚发过来的语音消息,谭佑点开了放到耳边,谭琦声音又兴奋又高亢,刺得谭佑立马拉远了距离。

  “谭佑谭佑!老天开眼真是他妈挖不完的黑料,黄毛真是把人生过成了狗血剧啊操,你在不在在不在,理我理我!”

  -在。

  谭佑发了一个字过去。

  谭琦的电话拨了过来,谭佑来不及喂一声,那边就机关枪一样地开始了。

  “谭佑你知道包养她的是谁吗?靠哦,现在富豪老婆特么喜欢这一口啊。是觉得包养小白脸危险吗?就包养个直男癌女黄毛。不管她俩是不是一对一,婚内出轨啊草。还有还有,”谭琦顿了顿,卖了个关子,“你猜猜酒吧那姑娘是谁?”

  “我怎么知道。”

  “哎你猜啊你让我查的!”谭琦根本忍不住,“我提醒你一下啊,你不是说要让黄毛没法在九院待吗?她真没法待了。”

  “嗯?”谭佑皱了皱眉,“跟导师有关系还是跟领导有关系?”

  “靠谭佑你真聪明。那女生是她导师的侄女,操这傻逼,谁他妈都敢勾搭,那姑娘才十七!”

  “靠。”谭佑没忍住也骂了一句。

  “她完了,真完了。”谭琦很感慨,“黄毛的人生就是一部自我作死史,她可能觉得来上大学出了家乡就没人认识她了,就干什么都可以吧。以前没翻船是老天对她最大的温柔了,我不打算再替老天对她温柔了。”

  “嗯。”谭佑应了声,这事到这里基本成了定局,杨云不可能再有翻盘的机会了。

  “可惜了那智商,你说她能考上橘大还能继续读研多聪明啊,结果生活中就是一傻逼。”

  “所以智商不能代表一切。”谭佑顿了顿,“你,谨记。”

  “关我什么事!”谭琦喊起来。

  “补考过不了,就没生活费了。”谭佑道。

  “靠,谭佑,你什么意思……”谭琦笑起来,“我本来就不想要你的生活费了,你这不是逼我吗?”

  “不想跟你说了,我要睡觉了。”谭佑道。

  “这才几点。”谭琦顿了顿,拖了个长长的音,“对,差点忘了你今晚不回来,那行,就这样吧,那个,明天我是不是不用去接你那位了?”

  “嗯。”谭佑道,“明天商量下,把杨云处理了。”

  “没问题,这下就是个你怎么狠的事了。”谭琦可得意,“我们宿舍那小家伙可真厉害啊,你看看我认识的这些朋友……”

  “挂了。”谭佑不想再听他唠叨,挂了电话。

  世界重新安静了。

  谭佑人生第一次的连衣裙穿着别扭,她来回踱了几步,还总觉得只卡了一点腰的内裤要掉下去了。

  时间确实还不晚,但穿着这衣服,还是睡觉算了。

  谭佑抱起自己的脏衣服溜出房扔进了洗衣机,往回冲的时候尽管步子已经很快了,却还是没有躲过一只偷窥的小傻子。

  谭佑没理她,冲到自己的房间,要关门:“晚安。”

  “不晚安。”幸嘉心冲过来推住了她的门。

  两人较着劲,谭佑不敢使力,怕推倒了她:“干嘛呀,该睡了。”

  “还早呢。”幸嘉心道。

  “折腾一天了,我困了。”

  “但我有话跟你说,”幸嘉心强调道,“很重要的话。”

  “你说。”

  “进去说。”

  “就在这说。”

  “太不正式了!”幸嘉心眼神很真诚,“真的是非常非常重要的话。”

  谭佑想起她浴室里艰辛的开导,大概是要到交答卷的时候了。

  为了正事,她松了劲,幸嘉心十分抓得住机会,立马跻身进来。

  两人终于全面地面对面,幸嘉心看着她,谭佑感受到她在极力控制了,可是那眼神,还是把她从头到尾地扫了一遍。

  “快说话。”谭佑的手简直都不知道往哪里放比较合适,只能催促道。

  “你穿裙子真好看。”幸嘉心真诚地道。

  谭佑脸上的肉都尴尬地抖了抖:“你非常非常重要的话就是这个?”

  “对啊,这个很重要啊。”幸嘉心笑,“我特意为你挑的呢,深蓝色真适合你,这种面料的垂感完全把你的骨架显出来了,长短也合适,绝对领域……”

  “停停停。”谭佑觉得自己像动物园里穿了裙子的猴,“那个,如果就这事的话,好了我知道了我很好看,我们睡觉吧。”

  “没说完呢。”

  “这有个什……”

  谭佑的话说了一半,幸嘉心一抬手抱住了她。

  又是这双手挂脖子的姿势,整个人都贴着她的身体,软乎乎,香喷喷的。

  这可不同以往,这特么两个人都只穿着很薄的睡裙啊。

  谭佑脸热,身子也热,手掌要热得出汗了。

  她没敢上手去搂幸嘉心的腰,只能呆呆地任她抱。

  时间一秒又一秒,大概只要她不喊停,幸嘉心就会永远抱下去。

  谭佑受不了了,只得开口道:“行了行了,睡觉了。”

  “还有话呢。”幸嘉心在她耳边说。

  “那快点说,怎么这么磨蹭呢……”

  “我原谅你了。”

  “嗯?”

  “我原谅你骗我了。”幸嘉心的声音就像夜风里的花果香,“而且我答应你了,答应你不受别人的威胁,勇敢地往前走了。”

  谭佑鼻子一酸,一时之间说不出话来。

  幸嘉心拉开了点距离,看着她的眼睛:“但是我不知道自己做不做得到,不,我一个人肯定做不到,所以你要陪着我。”

  幸嘉心笑了笑:“谭佑,我吃过很多抗抑郁的药,你可比药好使多了。”

  “好。”谭佑努力地去笑,“给你吃。”

  你看,她的小傻子,从来没让她失望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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