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 寻找自由

在雷穆阳的帮助下，板报很快就出完了，若月看着国画和英文的结合，嘴角的笑意潋不住。

“写英文不合适，是吗？那不然……”

“不会，很合适，很好看。”

若月笑笑的看着他，“你的英文，写得很漂亮，比我写的漂亮得多。”

雷穆阳有些不好意思的别开脸，“你就别笑话我了，你是学霸，中考状元，将来，高考也是状元的人，净开玩笑！”

若月垂下眼，心里有一丝无奈，“你明明知道，那些浅显的东西是没有用的，高考状元，满分试卷……也换不来自由。”

雷穆阳回头，对上若月无奈的双眸，他想了想，笑起来，“你心里的‘自由’是什么？”

若月微微一愣，她从未思考过这样的问题，她认真的想了一瞬，自己忍不住先扬起了害羞的笑，“大概就是……能把心里的想法……都没有顾及的说出来……你一定觉得这样的话很傻吧？”

她有些不好意思的低下头，拿起一旁的书包，雷穆阳笑起来，“这有什么难的，走！”

若月不解，“去哪？”

“带你去寻找‘自由’，然后再送你回家啊！”

若月愣愣的看着他，她以为他刚才只是故意说给陆老师听的场面话，他还说，要带她“寻找自由”？去哪里寻找？

她摇了摇头，“我妈还在家里等我，更何况……”

她想起来刚才陆老师说的话，回了家，怕是又少不了一顿难听话了。

“哎呀，走吧，不需要很长时间的！”

雷穆阳拉着她的衣袖转身就走，若月有些着急，“不行，太晚了我妈会骂……”

“不会太晚的，快走吧！”

雷穆阳平时都是骑摩托车，学校里不让停，他就停在旁边的保管站，他把若月的自行车停到保管站，从座位底下拿出一顶头盔递给了她，若月惊讶不已，也不敢抬手接，“这……这是什么意思……”

“自行车太慢，追不上‘自由’的步伐，快，拿着！你妈还在家里等你呢！”

若月伸手接过，“我们……要去哪里？”

“去了你就知道了，快点！”

若月犹犹豫豫的戴上头盔，雷穆阳笑着伸手帮她扣上扣子，抬脚跨上座位，“上来吧。”

若月从没有坐过摩托车，妈妈说，那是小流氓才骑的交通工具，她说他们是“飞车党”，这摩托车是“肉包铁”，出了事命就没了，她看着摩托车犹豫了很久，雷穆阳看着她的犹豫，脸上的笑容淡下来，落寞在目光里一闪而过，“或者你要是觉得太危险……就算了，我送你回家。”

他抬脚要跨下来，若月伸手拉住了他的衣角，他的动作一顿，回头看她。

“我……不知道怎么上，你可以扶我一下吗？”

他笑起来，扶着她坐好，发动了引擎，若月坐着，手也不知道怎么摆，这车上也没有个安全带，她总觉得很危险的样子。

轰鸣声响起，摩托车如箭一般迸出，强大的冲力由前方而来，若月吓得瞪大了眼睛，拉紧了雷穆阳的球衣，雷穆阳带着笑的声音从前方传来，“我的球衣很贵的！”

风太大，若月也听不真切，她“啊”了一声，声音迅速的被风声吞没，她没办法，只能大声对着他喊，“你说什么？”

“我说，我的球衣很贵的！”

若月下意识就要放手，可刚松开一丝就觉得自己瞬间就要掉下去，情急之中，她只能把手搭在他腰上，躲在头盔里的脸瞬间就红透了。

雷穆阳不再说话，他载着她速度飞快，在车流中穿梭，若月从最初的紧张，害怕，到后来的适应，习惯，听着风声在耳边呼啸而过，心里竟然有丝丝的快感。

那速度快得就像越过了时间一般，她总觉得他要带着她去往未来，去看一看，未来的模样。

天已经黑透，越来越靠近城市边缘，车流和灯光也越来越少，雷穆阳的车停在一处笔直的马路旁边，这里已经很偏了，若月没来过，看起来是城市扩建新修建的一条马路，路边有明亮的路灯，尽头却是一片黑暗。

雷穆阳回头看她，“准备好寻找‘自由’了吗？”

“啊？”

若月不解，雷穆阳笑起来，“准备一下心里那些不敢说却又想说的话。”他的手指向前方，“自由，在那里等你。”

若月还没反应过来，车已经又如离弦之箭一般蹿出，速度比之前还要快，若月抱紧了雷穆阳的腰，他几近嘶吼的声音从风中传来，“冯若月，说出那些你不敢说的话，这些话都会被风带走，从此以后，那些事，再也不会困扰你！”

风驰电掣里，若月笑起来，风声混杂着他的声音，不断的在耳边回荡，那风声仿佛吹开了她心门的锁，她犹豫了一瞬，试着想开口，却又不知道怎么说。

“冯若月！”

“啊？！”

“你在吗？”

“我在啊。”

“叫啊，喊啊，用你最大的音量，把你想说的话告诉风，快啊！”

若月脸上的笑容不断放大，她清了清嗓子，“我……我不想当班委……”

“声音太小了，风听不见，大点声！”

“我不想当班委。”

“再大点声！”

若月闭起眼，用尽了全身所有的力气，“我不想当班委，我不想讨好别人，我不想活在别人的目光里！我想说完一句完整的话！”

若月的声音从身后传来，雷穆阳笑起来，“雷东徽，你给我制定的那些烂规则，都去他妈的吧！”

“对，都去他妈的吧！我想自由的活着！我不是提线木偶！”

“冯若月，你骂脏话！”

“我没有！”

“骂得好，继续骂！”

“哈哈哈……我不要陆老师送我回家，我讨厌陆老师，非常非常讨厌，我还讨厌李老师，她凭什么用那样的话骂我！她不配得到我的尊敬……”

两个人的叫声，你来我往，在空旷的马路上回荡，雷穆阳载着若月在这条没有人的路上来来回回，他们的叫骂声和笑声都淹没在了风声里，雷穆阳觉得自己好像很久都没有那么开心过了。

也不知来回了几转，二人都骂累了，雷穆阳把车停在路边，拿了头盔，回头看着若月笑，若月脸上带着笑，脸蛋也不知是因为冷还是激动，红扑扑的，他刚要说话，若月忽然站起来，“妈妈，你为什么不相信我，为什么！你为什么总是不许我说话，为什么！为什么你总是无条件的信任‘应该’信任的人，而不愿意信任你的女儿，为什么！”

若月喘着气坐下来，她的声音还在远处回荡，她脸上依旧在笑，双眸却微微泛了红，雷穆阳唇边的笑意淡下来，若月的双眸里涌上水光，晶莹剔透，他的心，忽然就像被针扎了一下，细细密密的疼。

“开心吗？”

他轻声问，若月不住的点头，“从来没有那么开心过。”

“那些让你烦恼的事，都过去了吗？”

若月想了想，点头，“会过去的。”

他笑起来，“走吧，我送你回家。”

“雷穆阳。”

雷穆阳回头，若月眼眶里盈着泪，唇边却带着笑，“谢谢你。还有，对不起。对不起，我曾经也像其他人一样定义过你，否认过你，我也曾与众人站在一起，在心里默默的审判过你，对不起。我曾以为我看见的世界就是世界，可现在看来，我不过也只是一只以自己的认知去定义世界的井底之蛙而已，我不知道你所在的世界是什么样子，可是，谢谢你让我知道，这世界另外的样子……正直和善良的样子。”

若月的真挚，写满了脸，那真挚仿佛一只柔软的手，在雷穆阳的心湖上拨起层层涟漪。

正直，善良。

这世上，大概也只有她会这么形容他了吧。

若她知道自己那些过往，那些在深夜里止不住的恶念，不知道她还会不会这么想。

他笑起来，想假装不在意，可只觉得手脚都慌乱得不听使唤起来，“我……送你回家。”

若月点头，“谢谢。”

雷穆阳的手搭上油门，若月的手轻轻的搭在他腰上，他犹豫了一瞬，回过头，“冯若月。”

“啊？”

“我相信你。不管任何时候，你只要说，我就信。”

若月看着他愣了愣，微黄的灯光下，他的双眸闪着明亮的光，写满了真诚与信任，感动如滔天巨浪一般骤然就席卷了她的心，她垂下眼，掩饰住自己因感动而几欲涌出眼眶的泪水，点了点头，“我知道，谢谢。”

雷穆阳脸上带着笑，转身，发动了引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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