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0章 无法理智的冷战（一）

雷穆阳目光灼灼，若月避无可避，黄田刚也步步紧逼，“你知道什么，你倒是说啊！”

若月心乱如麻，合起了面前的证据记录，“我……我去个卫生间。”

她匆匆的起身离开，来到卫生间，从包里摸了半天摸出来半包不知道什么时候放在包里的烟，也顾不上时间长不长，抽了一支就点上，她需要平静一下，冷静的想想。

从感情上来说，她是敬爱丛老爷子的，丛老爷子于她，亦师亦友，明明那么孤独，却让她把事情查明白之后再去找他，她想不明白，如果那个“先生”真的是丛老爷子，丛老爷子和她相处的这段时日，算什么呢？

他告诉她丛家和雷家的关系，告诉她雷东徽雷穆阳的身世，他处处提醒她，如果凶手真的是他，那他……

是把她当猴了？耍着玩？

就嚣张到这种份上，吃定了她什么都查不出来？！

她靠在墙上，狠狠的吸了口烟，又仔细把录音和之前的所有事情回想一遍，说实话，录音里的声音和丛老爷子只有四五分相似，因为丛老爷子上了年纪，老态的声音苍劲有力，可那语气，停顿的习惯……

她头皮都发麻了。

丛老爷子如今七十多，十多年前就是六十多，可录音里的声音听起来没有那么老，那有没有可能……电话里那个人，并不是丛老爷子，只是巧合，或者……

录音里那个人，和丛老爷子有什么关系呢？

可奇怪的是，那个声音她也觉得似乎在哪里听过，这是为什么呢？！

她觉得自己的脑袋要炸了，拿出手机来看着，想给丛老爷子打电话，可又犹豫不决，等她刚下定决心要拨号的时候，卫生间的门忽然被推开，进来个女警察，看见她手里拿着烟，不免多看了两眼，她赶紧把烟掐掉，拉开门出去。

可一出门，就看见等在门外的雷穆阳，他靠在墙上，看见她出来赶紧来到她面前，她低下了头。

“你认识那个人？”

若月没说话，不知道怎么应，雷穆阳着急不已，语气也不免急躁，“你说话啊冯若月！”

他的声音冷硬又严厉，吓得若月浑身一颤，抬头看他，雷穆阳愧疚的抬手捂住脸，来回踱步，强迫自己冷静下来，深呼吸了好几次才重新来到她面前，“对不起，若月，我……我太急了，很明显，这之后的所有事情，都是从这通电话来的，这个人才是……”

“我知道。”

若月轻声打断他，犹豫着低下了头，两个缠在一起的手指攥了又攥，“我……我也不确定，我是不是认识这个人，我只是……只是觉得……”

雷穆阳紧张得不敢出声，定定的等着她说出答案，她皱紧眉头抿了抿唇，“就……就是这种感觉很奇怪，电话里明明只有一个声音，我却觉得那是两个人，说话的语气和习惯像一个人，声音又像另一个人……但……”

“那你是认识声音像的那个人，还是语气像的那个人？”

若月低下头，左思右想，拉着雷穆阳来到外走廊角落没有人的地方，“我也不知道，你自己听吧。”

她快速的拿出手机拨打丛老爷子的电话，可响了很多声都没有人听，她又重复拨打了三次，都是响到自动挂断，根本没有人听！

她诧异的抬头看雷穆阳，雷穆阳难以置信，“你是说……录音里那个‘先生’，是丛老爷子？！”

“不是，我……我不知道！”

若月烦躁不已，在窗户边趴了一阵，认真的回头看他，“我只是觉得，那个人说话的语气很像丛老爷子，可十多年前，丛老爷子也有六十多了，那个声音听起来最多五十岁，所以我才会有那种分裂的感觉，觉得那个‘先生’是两个人，你……明白吗？”

雷穆阳看着她，脑子里也是一团乱，他没有和丛老爷子会过面，他要上班，为了把公司交给黎琴，他提前做好了所有今年的战略方案，因为丛歆瑶的事，乐宜风雨飘摇，口碑下滑得一塌糊涂，他又是重新谈供应商，又是重新定营销方案，又是谈品牌，他天天忙得不着家，这才在年前把乐宜的局面稳定下来，交到黎琴手里，自己腾出时间回来查这些事，一来二去，就把见丛老爷子这件事搁置了。

除此之外，因为丛歆瑶的缘故，他对丛家，真的没有什么好感，对乐宜也是，他做这些，不是因为热爱乐宜，他只是希望对得起自己拿的这份工资，而且，康养项目还挂靠在乐宜名下，在康养项目做起来之前，他不能让乐宜有什么偏差，见丛老爷子这件事，这才搁置了。

可他看得出来，若月，很喜欢丛老爷子，所以她刚才才会下意识的否认和撒谎。

早知道，他不管怎么忙，都应该去见他一面的。

抛出了答案，两个人都沉默着不说话，雷穆阳几经思量，伸手拉起若月的手放在掌心里，叹了口气，“我知道你的犹豫和纠结……但，若月，那是我的杀父仇人，他还是个生活在这个安定的社会里，伪装成普通人的大毒枭，他……”

“我知道。”若月叹了口气，心里说不上是什么感受，又沉闷，又难受，还为难，丛老爷子在她心里，是个真正懂得她要什么，给她关爱的长者，可如果他真的是如此十恶不赦的一个人，她如何……

能选择沉默，任由他逍遥法外呢？

她是个记者，她要说真相。

“我们……我们把这件事查清楚吧，我会把这件事反馈给上海警方，让他们……查一查丛老爷子十多年前的出港记录。”

若月的语气淡淡的，却满是遗憾，她看着窗外，紧皱眉头，目光里都是挣扎，想到那个连背影里都是寂寞，和她一起去小公园里散步，在阳光下笑着给她讲故事的老人，她心里难受极了。

回想那段时光，她真的不觉得丛老爷子在骗她，真诚的目光和笑容骗不了人，她真的不相信那样的目光和笑容是能装得出来的。

或者说，不敢相信。

雷穆阳握紧了她的手，看见了她的为难，可他说不出安慰的话，那是始作俑者，是他的杀父仇人，一切的一切，都是从那个人开始的，他……没办法谅解。

他点头，“嗯，谢谢。”

若月倏然回头看他，他从来没有用那么客套的语气跟她道过谢。

在她还来不及说什么的时候，雷穆阳淡淡的笑了笑，转身回了办公室。

留她一人站在走廊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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