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随波逐流
“曾……不，叶、叶擎，这里是哪里？”叶擎一边喝着牛奶一边四处张望，他所在的是一间木屋，在昏黄的吊油灯之下，房间里似乎有点压抑感。
叫范波的中年人轻轻地扶起叶擎，“来，我们去散散步吧――我是在禁足森林里发现你的，你也算厉害了，居然跑到禁足森林里，你不知道那里有很多暴虐的龙类吗？”
禁足森林？听名字似乎是警告人不要进入的地方。叶擎想着时他随着范波走出房外，突然一片很有乡土气息的画面进入眼里：远方的磨坊风车轻轻转动着，在金黄稻田之间，小型的蒸气松土机不断颤动，而在眼前，木搭的小房栉比鳞次，却没有一点凌乱肮脏之感。
叶擎找遍脑中每一处的记忆，确定眼前的景色他从来没见过，而且这一带似乎是平原地形，在布雷诺城附近根本不可能存在这种地形，那么唯一的解释就是他已经出去了！出去那恐怖的密林了！
“呼……”叶擎深深了吸了口气，双眼半眯着，嘴角完成新月，狂笑起来，立时就引得无数路人指指点点，那范波两父女也顿时隐形化，窃窃讨论着莫非自己救回来了个疯子？
不过叶擎也真是开心得快要疯了！大难不死，而且仇人罗朴似乎也成了那神秘大龙的甜点，算是大仇已报，那叫一个开心啊！
那种感觉，啊，就像是肖申克刚刚逃出监狱时般，灵光与快意沐浴着全身，全身每一个毛孔都似在欢呼，每一分皮肤都露出健康愉快的光泽！
也不知道发疯似的狂笑笑了多久，直到叶擎感觉自己下巴快要笑脱臼时，才勉强地止住了笑声。
“呼，累死了，情绪完全不受控制。”叶擎揉着嘴巴疲劳的肌肉，然后瞧见了范波两父女带点惊恐地躲在一旁……
全心全意地去接受这个新生的世界后，他的愉快情绪不知不觉也感染了范波两父女，大家高高兴兴地谈了一整天，到晚饭时才打住做饭。
在饭桌上，突然范波的一句话让叶擎有点手足无措了。
“啊叶啊，话说你来自哪里的？为什么出现在禁足森林里？”
叶擎准备放进嘴巴里的汤勺停住了，他大嘴巴地笑着，眼睛半眯，“哇哈哈哈，其实我只是个流民啦，四海为家，那天我看到那个森林很多飞行野兽，于是便跑进去想碰碰运气打个什么吃的，所以就……差点连小命都没了！”
“你还真是胆大妄为，不过年纪轻轻就这样四处流浪也不是个头，”范波说着，把他那充满老茧的手摊在桌面上，上面放着几枚铜币，“这个，不知道啊叶你有没有兴趣留下帮忙做点活，我包你吃住！”
“干活？干什么活？”叶擎脸上还保持着镇静，但心中高兴得很，一脱险就找到立足之地，真是太走运了！
范波把铜币收回放在袋里，脸上带着些许为难神色，让叶擎觉得有种莫名的奇怪感。
“其实不怕跟你说，在这林畔镇里，我也很难找到肯帮我手的人，那是因为我是一名私营的火车运输户，专门在林畔与西沙镇、诺南市等地方之间运客、运货。”
“哦，这也没什么嘛，我干。”叶擎低头努力解决着眼前饭菜，昏迷的几天里实在把他饿得要命。
“啊？你答应得这么干脆？”范波的样子就像看见什么怪物般，“难道你没听说前几个月支垩顿帝国的军队已经齐集在西沙关前吗？虽说支垩顿帝国百年来都攻不进这片仓间盆地，但很难保证这一次会不会，这心头的剑总是让人感到不安啊！
“正是如此才没什么人愿意随我的火车去西沙镇接人接货，啊叶你敢吗？”
“啊，支垩顿帝国……”叶擎不认识却要硬着装认识，“他们是从西面过来的吗？”
范波那比叶擎小两岁的女儿马上就抢过来说到：“当然啦大哥哥，你不会不知道吧！”脸上还一副轻视。
“我常年都在深山里流浪嘛，”叶擎被小女生嘲笑，反而不好意思地抓着脑勺来，不过他心中却在估量，那在西方的支垩顿帝国如果从地理上来计算，那么被他们全歼的那群外来者就很可能是帝国的军队了，这么估计下来支垩顿帝国该是个科技还停留在冷兵器时代的国家啊。
刚刚叶擎随着范波两父女游历这镇时，他就发现其实这里跟他布雷诺城的科技水平差不多，都是依赖着蒸气作为最基础动力支撑着整个工业体系，而武器方面，就连范波这只是有兴致时才去森林猎猎动物的人都有把稍微简陋的燧发枪，那么军队的武器一定也有布雷诺城那个水平才对啊，这样的国家还怕那冷兵器国家的进攻？真是奇怪极了！
不过叶擎没把他的疑问说出口，因为他生怕说得越多，自己的身世就越可疑，于是在以自己大胆为借口答应了范波的工作请求后，他就匆匆又低头去解决那份食物，胃口之大就连范波都不禁皱眉，而那大厨师范姿更是抱怨不断，可爱的小嘴整晚努起来。
“再来一碟！”
“还来！小姿自己都没得吃了！”终于小萝莉暴走了，叶擎迎来了他新世界的第一次危难，比起日后接踵而来的危险与灾难，他总是经历过后还悠悠地跟旁人说：
“怎么也比不上那大少姐的拳头啊！”
并乐此不疲……
日子一天一天流逝着，有时候叶擎还是会很怀念过去的一切：穿越前的一切以及布雷诺城的一切，然而理智却不允许他继续深陷于回忆之中。
其实说真，布雷诺城现在还落在塔列朗?莫里斯手中，当日他曾经豪言壮语誓要率领军队重回布雷诺城，但现在想想，没了罗朴这个头号仇人后，似乎动力也弱了许多了。
其实无论是穿越前后，他的性格始终如一，力挽狂澜与随波逐流让他选择的话，前者虽然非常热血，彰显英雄气概，血气上脑门了他或许就选了，然而在漫长平静生活之下，叶擎还是如其他人一般，渐渐被随波逐流的巨大诱惑力吸引着。
“无论是城市还是国家，权力始终要均等，寡头统治有什么存在价值呢？我回去，只会置身于全城对立面上，倒不如现在这，或许百年以后还能成为悲剧话剧里面，远走他方的有趣王子呢――不患寡而患不均，古人诚不欺我也。”叶擎枕着双臂，终究很装地说了句话来为自己解脱，于是乎那伟大的回归志向，在这刻，烟消云散。
隐历98年5月13日，正是叶擎在范波家醒过来的那天。
天色将暗，残阳无精打采地依然散发着余光，那烈风呼呼地吹拂着，一名穿着褐色嵌片皮甲的汉子缩了一下头，胯下的坐骑也随着退了一步。
“混球，退什么退，给我勇敢点！”汉子骂道，手中带着2.3英寸（6厘米）长钉的鞭子狠狠往坐骑一挥，那褐色的家伙马上吃痛张嘴咆哮。
“这才对吗！叫狠点！”
鞭子雨下，不时飞出血沫，那一头身长14英尺（4.2米）的绿斑龙痛得血盆大口猛张，猩红的舌头翻转，咆哮之声夹带着腥风吹出，而镜头往后一拉，一片一片，一个方阵一个方阵，成百上千的绿斑龙也同样在嘶叫！更远处那数个山头更有巨大响声回应着它们龙类的龙啸！
漫山遍野，龙声鼎沸。
它们就像是恐龙帝国的帝王在阅兵，无数不同种类的恐龙都齐齐仰头嚎啸，声浪一波复着一波，浪涛滔天，重重地敲击着它们面前那堵黑色的城关，也敲击着城关上面所有官兵们的信心，让他们萌生看不见明天太阳的绝望……
……
……
梵垩大陆很是奇怪。
它像是地球的远古白垩纪的年代，各种巨大生物、裸蕨植物、恐龙穿梭其中，然而人类却能与之共存――弱小的人类凭着繁殖与智慧，在艰苦的环境中挣扎着。
但是最终能在与恐龙的霸主争夺权中最终胜出的，靠得是一种天生拥有控龙之力的特殊人类，他们被称为龙使徒（原来这正是自己控制不了龙的原因？叶擎回想了一下那天）。
龙使徒能够驾驭多种恐龙，并凭着它们的帮助逐渐扩大自己的领土，足迹逐渐遍布了整个梵垩大陆。在早期人类心智未开之时，他们把控制恐龙的神力当作是虚无缥缈的神仙法术，龙使徒自然也成为神或天子一类的人物而受到膜拜。这些龙使徒人数极少，担心驾驭不了人数渐渐增多，而且智慧要比恐龙高多少倍的人类后，他们决定联手起来，建立了拜龙教廷，膜拜不知道如何起源的龙梵上神，以神权牢牢地控制着梵垩大陆。
当然，这已经是发黄的故事了。
当文明逐渐发达，人们发现可以人为地影响龙使徒诞生的几率后，龙使徒的神秘面纱便被层层剥开，权力也因此遭到动摇，不少地方悄悄地建国立邦，虽然名义上还是从属于拜龙教廷。
不过最大的挑战并非这些国王，而是一群来自梵垩大陆东部的炼金术士，他们不断通过的各种元素、金属、矿石的配对、分解再融合，渐渐形成一种名为“科学”的严格炼制体系，所产生出来的能量动力，大有赶上单纯的恐龙蓄力迹象，这就让拜龙教非常恐惧。
终于在龙梵历702年，也是环球历诞生的前73年，由于炼金术士所主力研发的“蒸气”技术，使他们能乘坐着古怪的载具升空。拜龙教廷为此大为震怒，他们认为人类踏入了作为龙梵上神居室的天空，是对龙梵上神极大地侮辱！于是发起了一场大规模地对炼金术士逮捕、杀戮的行动，为此，炼金术士数量大幅减少，剩余的均逃进深山密林中去。
但拜龙教廷对全大陆的控制始终是动摇了，越来越多龙使徒的诞生，使得其中一些有野心能力的人决定出走教廷，甚至反抗教廷，结果整个梵垩大陆就因为少数的龙使徒致使下，陷入了长达50年的战祸之中，期间多少王国、公国、教廷国诞生又覆灭，又有多少无辜平民、恐龙死于战乱之中，这是谁都无法估算的。
趁着这乱世，炼金术士又再次活跃起来，他们四处行走布道，凭着对农作、采矿的科学研究，以及文雅谈吐迅速成为各部落、新生王国的座上宾，之后更是在大陆极东北苦寒之地建立了第一个以纯科学技术，也就是后世的“蒸气技术”为社会动力基础的国家，然而进一步把蒸气技术发扬光大的却是在10年后，梵垩大陆中心地区的小国云轴王国。
云轴王国凭着多年来一直暗中聘请炼金术士研究，甚至运用整个王国国力去支持这一计划，使得第7任国王公天军、第8任国王公不惑被国民误以为他们在研究黑魔法，继而告发到拜龙教会后惨被迫退位，但云轴王室却一如以往地支持着蒸气技术的研究，并最终把这项技术运用到了军事之上！
龙梵历763年，环球历诞生前12年，排除试作型的飞艇，第一批正式启用的武装飞艇成为了云轴王国的绝对主力，再加上代替火绳枪的，利用蒸气加工的燧发火枪（滑膛）诞生，使得这个原本人口仅在300万人之间的小王国，迅速平定了周边一批分散的城邦、部落。再加上其历代国王作风开明创新，接纳了许多为旧世所不解的奇人异士，这批人才为云轴王国更新了经济体制、军事体制等等，更是令云轴王国实力再上一层楼。
在龙梵历774年，云轴王国已经成为了梵垩大陆东部的首席强国，不单止继续把蒸气技术发扬光大，创造出真正的空中霸主――空舰（哇，这是什么大家伙啊，布雷诺城里可从未看到过呀！），以此为核心而组建的九支新型军队更是每一支都独当一面，能与一个周边国家的全国军队对抗，这九支被后世称为九支柱军团的军队，令拜龙教廷大为忌惮，于是已经形如危卵的教廷发动了唯一一次，也是最后一次圣战，号召所有依然听从教廷指令的民众进攻云轴王国。
一时间教廷的士兵骑乘着各式恐龙，如过江之鲫地杀向云轴王国，而云轴王国与它东边，被他保护着的盟国们也起全国之兵力，参与到这场大对抗之中！
这一场被后世称为“环球战役”的战争中，每一天都有成千上万的人死于刀剑之下；每一天都有大批的农田、庄园焚毁于炮火之中；每一天都有一座以上的城市被完全毁灭，维持了足足一年的连场大战，终于在龙梵历775年的秋天所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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