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四、双秘密
叶景宸开车将我送回家，而我浑身像是被人一下子抽光了所有气力，仰头望至车外萧瑟的冬季风景，此时此刻，只想与他静享这半分无人的时光。
“宫葵，你会不会在心里骂我多事？”叶景宸好像是反复思索了一会，才慢悠悠的开口。
我抿嘴笑笑，然后摇头，“如果今天我们角色互换，我也会打电话给你。”
“那你不觉得……我们两个人现在的反应都太过冷静了么？”
“我向来遇事都很冷静。”说完，天空打了一道闷雷，我哆嗦了一下。
叶景宸看着我，继续说，“我很想劝你和他分手，至少……应该从他家搬出来住……”
其实至今为止，我都不好意思承认我与萧乾坤是在谈恋爱，但是咱们该做的都做了，不该做的迟早也会做，如此情况下，叶景宸要是还能保持冷静，我就跟他姓了。
“叶老师，我相信他。”这时我将头转向另一面，但是吐字清晰的回答着叶景宸，“即使他的名字是假的，他的身份是假的，他的存在也是假的。”
只要他需要我，我就相信他。
叶景宸推了推眼镜，“宫葵，你有一个很大的优点。”
“这个优点莫非就是‘能够徒手画出和圆规一样圆的圆圈’？”我问。
“……”叶景宸扶了扶额头，“这话是听谁说的？”
“琪琪说的，她还说我能去报个吉尼斯纪录啥的……”
叶景宸无奈摇头，“你很淡定，遇到这些大事时，反而能用理智战胜好奇心，你甚至不急于知道萧乾坤到底还有多少事瞒着你。”
“瞒着又如何？”我小声嘀咕说，“我和阿坤在一起这么久，我知道他有苦衷，这也是他一直没办法告诉我真相的原因，等到时机成熟，谜题自然会揭晓的，所以现在我可以做的，就是支持他。”
“叶老师，你看他今天为了我，甚至忤逆了那位‘黎叔’，他说不回香港就不回去，我相信他，不是因为别的，他叫萧乾坤或者龙坤崘，对我来说，又有何分别？”
叶景宸像是终于忍不住，摸了摸我肩上的黑发说，“宫葵，我喜欢这样洒脱乐观的你。”
我咧嘴笑笑，赶忙继续道，“乐观嘛，那是因为我总在想，既然有天分可以将一个圆圈画得这么圆，那么是不是我的人生，也能像我笔尖下的圆那样圆满。”
叶景宸几番欲言又止，过了好久好久，都没有说话。
一阵沉默过后，他忽然凝视着我，问，“宫葵，你可以断定，他真的不会伤害你吗？”
我被他问的哑口无言，唯有点一点头，然后，再点一点头。
叶景宸最后说，好，那你去吧。
我站在车旁，与他挥手告别，他也像往常一样，笑里满是惜别与宠溺。
回到家时，空旷无人，我趴在床上也根本没有心思看书复习，索性打开了电脑。
一个小时过后，我对着液晶屏，很头疼的单手撑着下巴。
语音视屏里的男子戴着一副黑框眼镜，头发有了几丝花白，但看的出年轻时很温文憨厚，体型偏瘦，眼睛里满是不输于年轻人的热情。
“好，再来一组。”他说着伸手播出一段音频。
我听完后挠了挠头，回答他说，“36、42、78、20、24……”愣了一愣，再接着回忆了一下，这才继续答，“87、24、20、73……”
那人听完后推了推眼镜，手势与叶景宸很相像，都是有着些许雅气的男人，“囡囡，是这次的密码编程太难了，还是你身体不舒服？”
我看着他一会，终于憋不住说，“老爸，其实我有点事想和你……”
“囡囡，听说你想参加‘风林火山’计划？”他打断我问。
我撇撇嘴，“想是想啊，但是晋叔对我说，其实这次行动很危险，即使是参与一点点的研究，也可能遇上国际间谍……”
“让爸爸替你想想办法。”他说完低头看着一些图纸，“你上次寄给我的图纸我收到了，你的想法和设计非常不错，真是青出于蓝……”
“老爸，我刚才是想和你说，我现在跟一个男的……”
“我知道。”他的语气比我还要淡定冷静不知多少倍，眼神流连于那些图形数字，都未曾抬头看我一眼，“你开心就好。”
“老爸。”我忍无可忍，咬牙切齿的看着他，故意轻佻说，“我想要钱，养我男人，而且我怀孕了，打算堕胎。”
“哦。”他点点头，“爸爸立刻托人往你□□里打钱。”
“咱们伟大的祖国怎么就养育出了你这么一个无情无义的不肖子孙！”我怒喝着站起来，指着摄像头说，“你每次和我视频，说到底都是为了利用我！你有没有把我当成你女儿？你有没有关心过我一句？我的人生和你有一毛钱关系？”
“你乱吼什么？这机密让别人听见了怎么办？还有，我上次就想说你，远程监控不能随便关闭，你听没听懂？”
“我懂，你就一辈子跟着党走！”我越说越气，索性伸手拔了电源，父亲的脸从屏幕上消失不见。
长长吁一口气后，心里闷闷的，怎么也填补不满，回忆起从前老爸还在身边的日子，我又不得不觉得……他还是爱我的。
毕竟是自己的爸爸，血浓于水，我是无法真正恨他的，不像萧乾坤，他连提都不愿提及那个人……
片刻，客厅里传来开门声，我连拖鞋也来不及穿就往屋外冲。
萧乾坤刚踏入房门，我急忙往他怀里缩，他两手环住我，竟然像是早有预感。
“你回来了……”
“嗯。”萧乾坤用他的下颚在我的额上轻轻磨了两下。
我抬头看他，眼神有点伤感。
萧乾坤刚才进屋时也是眉头紧锁，脸色还带了些疲倦。
他看我仍旧不是很开心，就拉着我坐在了沙发上。
我艰难的对他说，“我说我怀孕了要堕胎，我老爸只回答了一个‘哦’字。”
说完才发觉好像对萧面瘫来说这“消息”太突然了，还想着要解释，他却立刻给力的回答，“生。”
我破涕而笑的打他一拳，故意说，“靠我一个人，怎么生？”
萧乾坤沉默了一会，起身去倒来一杯水递给我。
“爱你爸爸么？”他耐心的问我，眼神有点柔和。
我点点头，萧乾坤拉过我的手放在两掌间，今天他的双手竟有些冰凉，掌心透着冷意。
“与我不同。”他的口吻很平淡，就像在说着什么家长里短，而不是说着什么决绝的亲属关系。
“他是我爸，谁要你爱了。”我说。
“……”萧乾坤无奈看了看我。
“还是别提老爸了，提了伤感情。”两个爸爸，没一个是好货。
我往他怀里靠了靠，“今天的事处理的怎么样了？黎叔有没有为难你？你还要不要走？”
“不走。”萧乾坤略带疑惑的看着我，“不问别的？”
“你是指……例如‘你到底是谁？’这样的问题？”我笑了笑，“我即使问了，你也不好作答。”
“你还信我？”他的眼神开始灼灼生光。
“信！”我干脆的回答。
谁都或多或少有着秘密，这点我再清楚不过，所以我才会接受这样的萧乾坤，他的神秘与危险反而像剧毒一样吸引着我，一点点腐蚀去我的理性。
萧乾坤双手捧住我的脸，对准我的嘴狠狠吻了下去，我应接不暇，忽然向后倒在了沙发上。
他顺势压在我身上，不急不缓的加重亲吻的局限，深入透彻的侵占我的唇舌。
“你你你你你你你！”我大脑短路，像复读机一样发问，“想干什么？！”
“……”他朝我看了几眼，那眼神就好像在嘲笑我的问题很白痴。
我两眼一闭，把心一横，琢磨着X与O那都是迟早的事，故事总要迎来高那个潮的……
其实像萧乾坤这样等级的男人，那张棱角分明的冰山脸就是他的金字招牌，愿意往他床上躺的，估计早从这里排去黑洞了。
饮水器的红灯“啵”一下跳成绿灯，室内的空气都已被烧得沸腾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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