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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章 第20章


孔南熏在窗台上坐了没多久,就听见门被敲响的声音。

        “师尊?!”他惊喜地跳下地,连脸上挂着的泪珠都舍不得擦,迫不及待地拉开房门,却只看见一个小纸人。

        小纸人捧着餐盘,一溜烟地飘进房中,将手里的托盘放下。托盘上放了碗酒酿圆子,汤面上浮着几块碎冰,撒了枸杞和桑椹干作为点缀,甜香扑鼻。右边两个小方碟,一个装着被炸得酥脆的蟹腿酥,另一个摆了几瓣糖水梨。

        孔南熏闻见蟹腿酥的香味,这才猛地想起自己一天都没怎么吃东西。

        奇怪的是,他之前居然没感觉到饿。

        孔南熏往嘴里塞了口蟹腿酥,结果刚吃进嘴里,就想起之前自己在弹幕上看到的“蟹脚”,不小心呛了一口。

        小纸人见状,以为他是被风吹的,赶紧把餐盘放下,跑过去把窗户关上后退了出去。

        孔南熏在桌旁坐下,看见蟹腿酥就心烦,几口把它们都塞进嘴里,一边打量房间。

        以往他也常来袭明殿,但是最多在主殿侧殿里停留一会儿,还没有进来看过里面的房间。

        在他眼里,师尊要么在修炼,要么在闭关,根本不需要在房间里睡觉休息。

        孔南熏摸了摸面前的桌子。

        烟寒木,桌边镶了圈象牙的镂空雕花。

        这种木头生于海底,产量极少,还带了些佛性,因此十分名贵,一般佛门会用烟寒木做做手串,而且还不是谁都能用上的。用来做桌子,可以说是奢靡浪费了。

        再摸摸屁股底下的椅子。

        和桌子是一套的。

        孔南熏捻了瓣糖水梨,走到床边。床帐薄如蝉翼,遮光的性能却比厚麻布还好,是由红杏蚕丝制成。床上的被褥触手冰凉柔软,如一层荡漾的水波,是晚晴寒纱。

        他收回手,又绕着房间转了一圈,完全不觉得铺张浪费,啧啧称叹。

        这房间,要是他的就好了!看起来比他在妖界的房子还要好呢。

        可是这房间看起来毫无居住的痕迹,师尊平时估计不住在这。

        他坐回桌边,慢悠悠地喝着酒酿圆子,边等殷桥亭边思考一会儿怎么跟殷桥亭说任务的事儿。

        想到任务,他想起系统提起新股票已经出现了,不免好奇,在脑中问:“系统,你说的新股票是谁?”

        系统声音比以前微弱一点儿,但还是迅速地回答了他:“那人叫做谌镜明,他已经来了,没多久你就能见到他了。”

        “谌镜明?”孔南熏好奇地问:“他是什么样的人?”

        系统:“谌镜明性格古怪,阴晴不定,你最好不要招惹他,也不要引起他的注意。他与萧纵岩不同,比较危险。”

        “这样的人也能做股票?”孔南熏撇撇嘴:“师尊不会喜欢他的。”

        说完,他紧张起来,问:“他不会对师尊做什么吧?”

        系统回答干脆利落:“他走的是强取豪夺的人设路线,曾经给殷桥亭下过蛊,险些导致殷桥亭功力溃散。”

        “什么?!”孔南熏震惊:“他居然敢给师尊下蛊?我以后不会还得帮他吧,我才不要这样的人跟师尊在一起呢。”

        他一听说谌镜明给殷桥亭下蛊,对谌镜明的印象瞬间跌入谷底。想到殷桥亭要和这样的人打交道,心里就不高兴。

        “你们现实世界的人真奇怪,为什么要安排师尊和伤害过他的人在一起啊?”他撑着脑袋吃了口冰圆子:“不过师尊当时居然没跟他计较吗?”

        系统:“计较了,差点把谌镜明的头劈成两半。”

        “为什么是差点?”孔南熏忿忿地在半空中挥舞了一下勺子,用力嚼着嘴里的糯米圆子:“如果是我的话,我直接把这个家伙撕碎!”

        一碗酒酿圆子分量没多大,孔南熏喝完后,小纸人再次敲门进来,将碗收起。

        殷桥亭还没有回来。他忍不住戳戳小纸人:“师尊什么时候回来?”

        没有五官的纸人摇了摇头,伸出手指了指床铺,无言地比出一个睡觉的姿势。

        “师尊让我先睡?”

        纸人点点头。

        孔南熏应了声,想了想,又扯了扯小纸人:“那你能不能跟师尊说,我有事要跟他说,你让他早点回来。”

        小纸人不知从哪儿摸出一个淡粉色的小手帕,包着不知什么东西,塞到孔南熏手中。

        “这是什么?”孔南熏打开手帕。手帕里包着一块奶白色的糕点,嵌着些红色的果脯。

        小纸人伸出薄薄的纸手,拍拍手帕,又指指床,做出睡觉的姿势。

        意思十分明确:吃完就去睡觉。

        显然是没把孔南熏说的话当回事,以为他又跟以前一样找借口戏弄它。

        孔南熏把软糕塞进嘴里,酸甜的果脯中和了糕体的甜腻,略有些黏牙。小纸人见他安分地吃了,端起餐盘就走。

        “你别敷衍我啊!”孔南熏不高兴地抓着小纸人不让它走:“我真的有很重要的事情要跟师尊说!”

        小纸人的身子不知道是什么做的,滑得跟泥鳅似的,一下子就从孔南熏手中滑走,然而刚走到门前就停了下来。

        孔南熏追在它身后,差点一脚把它踢飞,手忙脚乱地抓住小纸人的脚。小纸人手中的托盘飞出去,被一只手稳稳接住。

        “有什么重要的事要跟为师说?”殷桥亭垂眸,望向提着小纸人的孔南熏,眼眸微不可察地弯了一瞬:“重要到连觉都不愿意睡了。”

        孔南熏尴尬地把手里的小纸人扔到地上,殷桥亭顺势把手里的碗碟让纸人接过去。

        “师尊。”孔南熏行了个礼,抬头看向殷桥亭的脸。

        走廊幽深,两边墙上的烛台是空的,只有靠近门口的两个烛台被点亮了。殷桥亭站在门口,身后一片黑暗。

        让孔南熏想起在那片空间里看到的,包裹着他的雾一般的黑暗。

        他咬了咬唇角,淡色的嘴唇被咬出点点樱色。殷桥亭静静地看着他,眼中无波无澜,无喜无怒,却让孔南熏感到分外安心。

        “师尊……”他还没说完,就感觉眼眶鼻尖一齐发酸。

        他该怎么跟殷桥亭说?告诉他这个世界是假的,是虚构的,他们都是书里的角色?

        如果他告诉师尊,想让师尊帮他完成任务,难道师尊就要自降身价,故意和那些股票在一起吗?

        他怎么能让师尊做这样的事?

        想到这,他迟疑了,低下眼睛,逃避殷桥亭的目光。

        但是被惩罚实在太痛了,而且师尊迟早要和那些股票中的其中一个在一起。

        殷桥亭抬手抵住孔南熏的肩膀,扶着他往房间里走了两步,顺手将房门带上。

        咔的一声,唤回孔南熏的思绪。

        “傻站在门口做什么?”殷桥亭走到床头,将上面放的象牙博山炉点燃。

        香篆浮在空中,房间里的蟹腿酥味道被清雅的熏香取代。

        孔南熏这才想起殷桥亭不爱闻这些食物的浊气,赶紧跑过去打开窗户。

        窗外的花海被风吹得沙沙作响,馨香被风从窗口送进房间。

        “师尊,这些花是什么时候种上的?”他随口闻道。

        袭明殿是他们妖族修建的,外面的白花显然不太符合鸟族的审美,大概是殷桥亭后面改种的。

        “几年前便种了。”殷桥亭在桌边坐下。

        “挺好看的。”孔南熏之前看了半天,觉得这花很有点殷桥亭的气质。

        又漂亮又端庄,亭亭玉立的。

        回过头,殷桥亭坐在桌边,手肘撑在桌面。跳跃摇晃的烛光映衬出他雪白脖颈上优美的曲线。

        确实很像,孔南熏默默地想,不过殷桥亭比那种花要好看一点。

        只不过,师尊手上的那是什么东西?

        他好奇地靠近了些,凑到殷桥亭面前,眼睛不断往他手上瞟。

        仿佛一副红梅图,殷桥亭手背、指节上全是斑斑点点的红色,深浅不一,在不算明亮的灯光下显得分外旖旎。

        尤其是在殷桥亭身上,与他本人冷淡又禁欲的气质形成鲜明的对比。

        “师尊,您手上是受伤了吗?”孔南熏忍不住问:“莫非是被什么灵兽咬伤了?”

        殷桥亭似笑非笑地暼了他一眼,不置可否地转开视线,对着孔南熏摊开手掌。

        纤细修长的指节上有一个显眼的伤口,如一颗艳丽的花骨朵,停留在殷桥亭指尖,含苞待放。

        孔南熏看到伤口,一下子紧张起来,伸出手抓住殷桥亭的手仔细查看起来。

        上手后又意识到什么,讷讷地问:“能让弟子为您看看么?”

        虽然问着,手上却没有松开,仍然抓着殷桥亭的手指。

        殷桥亭的手指很凉,搭在孔南熏的掌心,指尖轻轻动了下。

        “看吧。”

        孔南熏立刻捧起殷桥亭的手,看了半天,可是殷桥亭手上的伤口怎么看都是小伤,与被针扎了下没区别。

        他若是再晚点来看,殷桥亭的伤口都好了!

        可是按照殷桥亭的修为,这么点伤根本不可能在他身上留太久,眨眼就自愈了。

        难道这伤口深在里面?

        孔南熏头越埋越低,越看越认真,恨不得把脑袋埋到殷桥亭掌心。

        热乎乎的鼻息喷在殷桥亭掌心,微微发痒,指尖不由自主地抽动了下。

        “痛吗?!”孔南熏吓了一跳,松开一只手,伸手去纳物袋里找药,气鼓鼓地说:“这是谁干的,怎么把您的手弄成这样!”

        与帮萧纵岩找药时的随意不同,孔南熏在袋子里翻了又翻,找了又找,仔仔细细地挑选了半天,拿着几个瓶子比对了许久,总算选出一个。

        “师尊,您用这个。”他把手中的绿瓶子放下,眼神恋恋不舍地黏在瓶身上,一副肉痛却不敢表现出来,无奈掩饰得不好的表情。

        殷桥亭点点头,放在孔南熏掌心的手手指微动,向上勾了勾

        孔南熏听话地打开瓶子,再次仔细看看殷桥亭手指上的伤,从瓶子里勾出一点点药膏。

        不怪他心痛,只是这药膏确实金贵,不说活死人,起码能做到肉白骨,放眼整个妖界,也就他有这么一小瓶,量也不多,只有一个瓶底。

        自从前几天他被刺杀,他对这种药物就极其珍重。

        望着殷桥亭指尖微小的伤口,他咬咬牙,把勾出来的一坨药膏都涂了上去,仔仔细细地抹匀,连带着殷桥亭手背上梅花似的痕迹一起都照顾到。

        最后手指上剩了点,他也不忍心擦掉,在自己身上仔细找了半天,想找出能用上药膏的地方。

        “咦?”他捧着自己的手腕,呆呆地望着那个陌生的符文:“这是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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