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4章 终章（十六）
少女轻盈却笃定的声音，在无垠的偌大空间里激起细微的震荡。
就连阿卡莫特也静止了那么一瞬。
【汝所言当真】
弥生的视线落在莲牵起她来的那只手上，轻声道。
“我一直认为，只要我所注视着的大家能获得幸福就足够了。只要这样，我就已经别无所求了。但是……这只是我的逃避而已。
我将自己的心愿都加诸到了你们身上，却不去面对自己内心的希望。其实，我远比自己想的要贪心。”
她抬起头，视线拂过身边的每一个同伴。
“自己的人生不能由他人来选择，是大家教会了我这点。与你们在一起的一年，是我人生中最充实、快乐的一段时光，但我还有更多未知的、渴望探索的事，想要和大家一起经历。”
所有同伴们的目光中都含着希冀与鼓励，犹如一簇簇明媚的光束，洒在房间阴暗的角落。弥生的内心感到了无比的温暖和平静。
她一点点地说道。
“我想要和杏一起逛街、吃甜品，聊快乐和烦恼的琐事。我答应过要帮你参谋新品穿搭，一起吃遍东京所有的人气甜品。”
“嗯，你还记得啊。只是东京的甜品可不够，弥生要陪我吃遍全世界所有好吃的甜品。”杏眼眶微红，却挤出了一个笑脸，“不过，你还要负责监督我不要吃太多哦，因为让你和志帆能看到我在t台上闪闪发光，是我最大的梦想呢。”
“我一直期待着，杏一定能做到的。”
“我还想和龙司君去游戏中心打电动，龙司君至今还没赢过我。”
“等着吧，我总有一天会打赢你的！”龙司的语气骤然温和下来，“……等到那一天可要请我吃拉面和牛肉盖饭啊。”
“想和摩尔加纳在天气好的时候偷懒晒太阳，然后看剧聊天和吃零食。”
“吾辈也很享受弥生小姐的顺毛。”摩尔加纳小小声道，“为了弥生小姐再多做一段时间猫也是可以的啦……”
“想和真学姐交换书籍，一起交流奇怪的读书心得，一起考前用功。”
“是啊，每一次交流想法都很新奇和愉快呢，真想和你一直交流下去。”真温柔地说道，“而且要是没有你在，监督这些家伙的事会很难应付的。”
“想和双叶一起打古玩电动游戏、看翔羽侠，然后看着你重新返回校园。”
双叶用力地点点头：“唔，弥酱说过等我回去要罩着我吧！我虽然觉得自己已经完全没问题了，但还是想和弥酱一起过校园生活。”
“想和春学姐一起培育花草和蔬菜，看着它们一天天成长，想从学姐那里学到更多植物的知识。”
“嗯！我之前和小弥生一起种的小番茄……虽然是在梦里，但那些孩子长得真的很不错哦。小弥生要是能和我一起收获就好了。”春笑眯眯地回道。
“和祐介君的话……大概让你收敛是不可能的呢。不过我明白你对艺术执着认真的态度，如果是正常的那种模特，我偶尔也可以接受，只是偶尔哦。”
祐介满意地说道：“谢谢，弥生同学，我会接受你的好意，积极地提出请求的。”
“请稍微克制一点。”
弥生轻咳了两声，接着道：“想和莲一起……”
她没有接着说下去，而是微微抬头，莲正安静地注视着她，微垂的眼眸带着温柔的弧光。
弥生抿了抿唇，坚定地说道：“这一次，我想要和大家一起获得幸福。”
放下心来的同伴们发出了惊喜、愉悦的小声欢呼。
阿卡莫特一直凝望着她。居高临下的纯白身影居于树杈的上方，与流动的银辉一同投射下悲悯的、垂怜的微光。
【是吾轻视了汝涉足物质之世界太久难免会受影响可是此处才是属灵者的心灵归属】
【汝曾祈求着脱离物质之世祈求着来到安宁、幸福、永恒之所难道普雷罗麻并非你的理想么】
“并非如此，阿卡莫特大人。‘普雷罗麻’——这里是您融合了您的创造和我的理想所铸成的最终形态的世界。我在这里非常地幸福。即使是现在，我的心里也难免有留在这里的冲动。”
弥生环顾着四周的景色。无垠、空旷、寂寥、渺无人烟的纯白之地，所在的唯有“银色巨树”和如海市蜃楼般的光影。
时间不会流逝，没有起伏与波动，有的只是无边无际的平静。
无限接近永恒，就像是灵魂最初与最终应该存在的地方。
是起始亦是归宿。
“这里对我而言，仍然是理想的乐园，只是……我的想法发生了一些变化。我还有未知的、想要了解的事，只有在那个世界才能找到答案。”
【绝无可能】阿卡莫特迅速否定，【普雷罗麻即是灵智的最终归所只要与吾彻底同化汝将得到近乎神的职能获得下界的属物者们追逐一生也无法触碰的全知全能只要存在于此汝便不存在无法获知之事】
“是有的。”
弥生鼓起勇气道。
“如果留在这里，我就永远不会知道，‘天羽弥生’存在于那个世界的未来。”
傲慢、张狂、自我、挑战神明的权威。
在神明看来一定无比地愚蠢。
果不其然，阿卡莫特的面容纹丝不变，却又似静夜之中倒映着月霜的湖面，冰冷得没有一丝温度。
【这是汝等人类所谓之人生的价值和意义么】
“意义什么的姑且不论，我只是想要知道这种可能性罢了。如果要说这种最原初的欲望的话，应该是求知欲吧。我想要知道，原本被我放弃的那个未来，会是怎样的。”
【知晓又如何】
阿卡莫特面无表情地说道。
【物质的世界之中不可能诞生出更高等的智慧汝仅凭凡人之力无法撼动那个世界的本源】
舍近求远，舍本逐末。明明已经抵达了最高境界的永恒，为何又要自甘堕落到物质的低等的世界？
“的确，身为人类的力量太脆弱、太渺小、也太不堪一击，自以为漫长的一生对于您也不过是呼吸的转瞬之间，即使做了什么也无足轻重。但是……”
弥生仰着头，眸中的火光熠熠跳动。她平缓轻柔、却无比笃定的声音，犹如轻轻拨开迷雾的洁白羽翼。
“即使是永恒，也是由无数个这样的瞬间构成的。有时，一瞬间绽放的光芒，甚至可能会比亘古不变的永恒更为璀璨闪耀。而我想要去了解的，就是这样的瞬间。”
“我希望您明白，如果不去了解的话，我也无法安心地留在这里。”
不知道是否是错觉，她看到阿卡莫特的眼角微微抽动了一下。
“……也许我并不会顺利。也许我还会失望、会焦躁、会难过、会不安，但是我知道我一定不会后悔。因为这一次有大家陪着我，因为这一次，是我自己认真思考、顺从内心之后做出的选择。”
弥生回过头，换来所有同伴们肯定和支持的目光。
“所以，阿卡莫特大人，感谢您选中我，让我来到这里。对我而言，这曾是我意识残存的唯一理由。”
她看着那张与自己一模一样、神态却截然不同的脸庞，恳切地请求道，“但是现在，我想再一次回去那个世界。”
寂静再一次降临。
怪盗团的众人都紧张地注视着局面，无人插话，因为他们意识到，这是属于弥生和神明之间的对话。
良久的沉默，阿卡莫特轻轻地叹息，如呓语般道。
【这即是无知的罪过么】
神明少女的“身体”如破碎的镜面般一点点地出现裂纹，随即扩散至全身。她仿佛被光芒穿透、轰然绽开，化为无数的光粉碎片。
漫天的光芒如潮水般奔涌倾泻。
他们所在的空间被无数交错的银白光芒包围了，其中点点金色的光辉化作了一道淡淡的虚像轮廓，似真似幻，犹如朦胧梦境中披着熹微晨光翩然降临的女神。
她身着圣洁皎然的白衣，背后是耀眼的金色双翼，华美的十字冠冕拢住了她的上半张脸。凡尘之人无以看清她的容貌，只知神迹显现。
无法违抗，无法逃离，所需的唯有虔诚地臣服。
可他们偏偏是一群忤逆者。
【汝等否定了吾所创造的领域】
金色的虚像居高临下，声音响彻整个空间。
【那么就通过汝等的方式来向吾证明汝等的正确性】
弥生浑身紧绷，不自觉握紧了手心。
她不是没有想过无法如愿的结果，只是没有猜到她所崇信敬仰的神明会以这样的方式站在对立面。
“要来了吗？果然还是免不了啊。”从观赏中抽离的祐介摇了摇头。
“还不如早这样干脆一点。”龙司轻松地晃了晃手中早已准备好的武器。
“不行……！”
弥生刚要阻止，伙伴们已经纷纷做出了进攻的态势，召唤出人格面具投掷去了一连串攻击。只是攻击波尚未触及虚像，就逐渐像被稀释一般消逝在空中。
“咦？没有、效果吗？”春停止了掷出□□的动作，不确定道。
真感觉不对：“是因为对方没有实体？”
“navi，情况怎么样？”祐介迅速问道。
“唔，很不乐观。”双叶飞速地敲打着ufo中的键盘，额头沁出了汗，“数据信息一直在跳动，变得很混乱，我都快看不懂了……这样无法分析啊！”
“因为真正的神是不会被打败的。”
听见弥生的话，众人同时都愣了愣，向她投去惊讶疑问的视线，却见她神情突变。
“大家小心！”
金色虚像的女神并不言语，仅是轻轻抬起纤细的手指，漂浮的光尘便如同拥有了生命般，化作流星向他们所在之处坠落。
不好！来势太过汹涌，众人转瞬之间唯有下意识举起手遮挡视线，但睁开眼时却意外地发现安然无恙。
他们所在之处被两道交错成十字的条状金色圆环包裹住，形成了一个小小的球体的独立空间，保护他们免于受到伤害。而弥生立于中心位置，她身后数道光晕交相闪烁，似乎有一道如守护神般的纯白身姿影影绰绰地浮于半空。
“好厉害，弥生，这是你的新能力吗？！”杏高兴地迎了过去，却蓦地停下脚步，“咦？你的身体……”
莲神情一怔，紧张地握住了她的手臂，大家才发现眼前的并不是错觉——和莲对比，弥生的身影轮廓似乎变得浅而稀薄，就像是接近魂体的状态一样。
“等等，这是怎么搞的？”龙司大惊失色。
真凝重道：“是因为这个保护罩吗？”
“……我没事，过会儿就会恢复的。”
弥生感觉到有些腿软，而莲立刻一把抱住她，小心又执拗地拢着她的肩膀，让她卸下大部分力气倚靠在自己的胸口。
他的心口剧烈地跳动着，语气低沉地说道：“不要再用这个能力了。”
弥生温和地看了他一眼，坚定地摇了摇头。她缓过呼吸，说道：“我们的攻击对阿卡莫特大人是无效的，因为从根本上来说，我们人格面具的力量本源都与‘她’有关。”
“由物质与欲望构筑的世界的殿堂、亚尔达拜特……都是源自于她。”
阿卡莫特注视着他们，大发慈悲地给了他们喘息的机会。
她如布告般宣言道。
【吾自然与人类不同吾自诞生起就已经拥有了完全的形态以及全知全能的智慧】
【吾诞生于万物之初太古之先吾轻巧洁净不会受伤吾必将永世长存】
她能窥见所有人的心灵，能与灵魂畅通无阻地交流。她喜爱那些圣洁的、无欲的灵魂，也乐于邀请它们来到自己创造的乐园。
她的乐园是伟大的灵魂的居所，流水潺潺，草木芬芳，鸟鸣百啭，处处笙歌。当然，这些只是幻象，是心灵的写意。
这便是殿堂——普雷罗麻的雏形。
这里不存在肮脏的物质，必然也不会存在欲/望。这里将和她一样，辉煌永存。
可是，不知为何，她的殿堂发生了变化，涌入了奇怪的心灵。那些心灵被物质浸染，不再纯洁无垢。她将它们驱逐出去，但它们却从这里攫取了力量，建造了新的殿堂。
随即万千心灵争先恐后地追逐、奔赴向了那名为欲/望的新殿堂。
【吾的乐土受到了波及和污染吾之存在于世界的灵魂之中渐渐淡化吾甚至渐渐地不再拥有被人察觉的可能】
阿卡莫特平稳清幽的声音出现了一丝波动。
【吾看到了亚尔达拜特那个丑陋可笑扭曲畸形的怪胎】
她心中不断鸣动着的、犹如使命一般的感应。她要消灭他，必须消灭他。可这并不意味着她会站在人类那边。
人的存在与否本就与她无关。她不是那种人类推崇捧奉出来的虚伪的东西，她是真正的神，即使人类全灭，也不会对她造成任何影响。
但是，正是因她的神力如此伟大，她才无法轻易干涉那个世界。
因为那个世界已形成了“律”，简而言之就是自己的规则，以上位者的姿态牵动下位的“律”，于神而言是不符身份的。
于是她挑选了一个合适的容器作为传达神谕的媒介，一个尚且能听到她声音的人类少女的灵魂。
她牵引着这位少女，让她来到净化之后的乐土休养生息，赐予她自由使用能力的权利，让她观测引导着下位世界，协同天鹅绒房间予以人类一定的辅助。
少女正如她期望的那样。她对那个世界虽已无留恋，但仍不希望毁灭它。她也默允了少女的想法，即使她的行为有偏差，但仍在可以允许的范围内。
【只是吾未曾想汝竟会背叛吾的意志】
女神虚影的面容似嗔似怒，却又无悲无喜。
【或许人类自古便是因背叛神的旨意而存在的】
【若换做以前汝无法抵挡至此的汝的力量变强了】
投射而来的光芒逐渐强盛，弥生一刻也不敢松懈地驱动着力量，但渺小的光罩只能在盛光之下苦苦支撑。
“我并非想要背叛您，只是想要尝试自己所找到的道路而已。所以我的人格面具产生了变化。现在它的名字是……”
她没能说完，因为球体光罩正因迫于光耀而出现了扭曲，他们所能活动的空间正急剧压缩。
春艰难地眯着眼：“小弥生，有什么是我们能做的吗？”
双叶抹了抹眼睛，低下头给弥生加了好几层强化指令：“如果只能被弥酱保护的话，我们来这里就没意义了啊。”
莲握紧了拳，突然挡在她身前道：“让我去。”
他捏了一下她的手，深深地望了她一眼，便转身冲出了光罩。
“莲君！”
哪怕是孤注一掷，以卵击石。
他也要纵身一试。
“persona！”
雨宫莲仰望着上方，鼓劲一跃，黑色的身影便如漆黑的子/弹般破开光芒、冲入云霄，鼓动的风与气流掀动他的衣袍，在耳畔猎猎作响。
他的人格面具撒旦耶尔助力着他再次来到了与阿卡莫特齐平的面前。
【汝似乎是被天鹅绒房间选中的救世之人汝的能力的确很有趣潜力亦是无限】
女神赞赏他的勇气，如赞赏一个有勇无谋之人一样。
【可惜汝选错了敌对者】
“不试试看又怎么会知道。弥生既然已经选择了我们，我就绝对不会让她失望。”莲举起/枪，枪/口对准她的额心，微微戏谑道，“智慧的神明大人，应该懂得做出退让吧？”
神明并不会接茬他的挑衅，像应对烦躁的小虫般集中了力量，将所有光芒汇聚到了他这里。
枪/鸣应声响起，过盛的光芒甚至引发了空间扭曲，一片错乱的光芒逼得众人全都睁不开眼。
阿卡莫特轻巧地拨开了那枚子弹，凝神细看，但光芒散去之后，却并无怪盗的身影。
她忽然向上方望去。
禁锢的链条锁住了她的周身，漆黑的地狱之光如骤然暴雨般轰然降落。光与暗的激烈角力之后，两方都消失殆尽。
神不见踪影，只剩黑衣的少年和地狱的恶魔之主。
“不、不会吧。成功了？”大家不敢相信，刚要狂喜，然而眨眼之间，撒旦耶尔却被无形的光割裂了。少年单薄的身影被被弹飞、随即坠落了下来。
【果然是盗贼的伎俩】
只见前一刻还弥散消失了的神迹，此刻又纤毫未损地再次显现。
莲重重地摔落在地，还好有光罩的防护和缓冲才没有痛得失去意识，但他仍捂住腹部咳嗽不止，感觉五脏六腑都像错位了一样。
他头痛欲裂，证明怪盗力量的面具消失了，身上的服装竟也换回了平日的常服。
【吾本想让汝等平安回归但汝也需为此莽撞付出代价】
阿卡莫特的语调轻描淡写。
【若能就此理解自身的愚蠢吾可允许汝等留在此地】
“joker！”“莲！”
众人聚拢而来，保护般地团团将莲围住，但他们却都分外地手足无措。
哪怕是面对亚尔达拜特，也从未有如此无力、如此渺小的感受。
惊恐、畏惧、失落、自责、绝望的漩涡，将他们深深拖入其中。
难道神真的是不可对抗的吗？
“咳、咳咳……还有办法……”
弥生穿过众人，跌跌撞撞地走到莲的身旁。她在他的上方跪坐下来，手掌拢在他的额头，一小团光芒自她掌心倾出。
莲周身的痛苦一点点消失。他感受到了那许温暖的微光，费力地挣开眼看向她。
大家立刻回过神，阴暗绝望的迷障转瞬之间烟消云散。摩尔加纳急忙问：“弥生小姐，是什么办法？”
“我需要大家……把全部的力量托付给我。我的力量还不够，只有聚集起来才有尝试的可能。”
“当然没问题了！”龙司等人脱口而出，杏追问道，“不过，我们该怎么给弥生呢？”
“不用特别做什么，大家只要心里这么想着就好了。”弥生对着大家感激地微笑了一下，又重新低下头。
“还有，莲君的力量也是必要的。不过如果要这么做的话，你的灵魂便会因此被烙上烙印，至死不休，也永远无法违背我们的约定和誓言……”她的手掌捧着他的脸颊，帮他梳理了一下凌乱的碎发，“你想好了吗？”
“当……然了……”莲说话断断续续，词不成句，却拼尽了全力，“说好了……我把一切……都献给你……”
他颤颤巍巍地抬起手，抚向她的脸庞。
触碰到了温热的触感，他的眼中流露出了安详的、平静的微笑。
“我……不会违背……哪怕是、地狱的尽头……我也会追随你……”
“谢谢你，莲君。那么……”
弥生温柔地回应道，她的手指轻轻拂过他的脸颊，拨开了他的额发。
“你的灵魂、身体、心。过去、现在、未来。——雨宫莲的一切，都由天羽弥生收下了。”
白衣的少女俯下身，在少年的额头印下一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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