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第10章
解刨室的结果出来了，程翊签了报告，将报告转给莫琳，就乘坐海军星际司令部派来的飞行器离开了。
走之前不告诉这个年轻人。
“交给你的任务，希望在我回来之前能有结果。”
程翊伯不怕这个孩子有逆反，只怕她过不了自己心里建设那关，毕竟一个太过年轻正直的alpha军官无法在未来政界里“斗争”，
驯服一只翱翔的鹰，
首先要让它自己怀疑自己。
莫琳大半的眉眼遮在阴影，她将视线落在程翊伯肩上硕累的勋章上。
良久：“是。”
其实回答不重要，
重要的是结果已经摆在面前。
程翊伯离开后，莫琳走到甲板上，来往的依旧是穿戴整齐的服务生，铮亮的皮鞋“蹬蹬”敲击在铁板，甚至有些人换上了初秋时髦发型，脖颈围了块长长的白色纱巾垂在脊背后面。
贺蕊来往走了几步，好几个灵巧的少年多看几眼，她也不避讳顺口夸了两句，却在得到少年们答复后表情有些僵硬，远远看见莫琳继续僵硬走过来。
“这年头还有人模仿寡夫风？”
贺蕊冷着脸，平时嬉皮笑脸的模样一去不复，将话头抛给莫琳。
“怎么处理？”
莫琳不解，手里的解刨结果已经很烫手，甲板上后勤庶务都是贺蕊负责，一她出生复杂的生意小家族，跟钱打交道，二因为那件事，她已经尽量避免参与枪支任务。
贺蕊看着又一个围着飘带打扮的小青年走过，无语。直接点破：“程大校离开前宣布给尤婕上校海葬。”
莫琳点头，海葬的暂时盯在明天。
贺蕊见莫琳还不明白，气得脸煞白，咬牙：“莫琳，这艘军舰的主要任务是护送补给到哈森彼岸，昨晚驶入黑海每时每刻都需要严查，上校死亡不是件小事，但也不是我们的任务……”
贺蕊将视线移到不远处解剖室：“军舰上一个寡夫打扮就够了，每个都围着白纱巾，死的是上校还是这些服务生的父亲！！！”
贺蕊话音刚落，解刨室就被服务生搀扶走了道清瘦的身影，男人这次穿的纯白西装，修长笔直的双腿微屈，趴在被推出的滑轮床边，小声啜泣，碎发将整张苍白的脸盖住了大半。
看见什林·奥黛的装扮，
莫琳才知道，贺蕊在气什么。
“他的纱巾真的很多。”莫琳低语。
贺蕊没听清凑近问道：“什么？”
年轻人摇头，将解刨单塞入牛皮纸袋，直接道：“由他去吧，等越过黑海，到哈森的时候通知他的家族将他接回去就行。”
就像程大校说的：万事有个结果就行。
贺蕊看向莫琳还想说什么。
叹口气：“算了，葬礼有得忙，这位先生哭几声也算累,下了船之后不过萍水相逢。”
萍水相逢四个字，
让人容易清醒。
莫琳蜷蜷手中的纸袋，绿色的瞳孔微敛，将视线避开滑轮床靠近的方向，掠过那道白色的身影，跟随海鸥逐渐凝固。
确实萍水相逢。
她伸手握了我口袋里的手机，想起那张没删除的照片。
-
尤婕去世，婚礼当头宣告莫琳即将晋升这件事情反而成了她行驶权利的通行证，没有一个人会不理智的反驳任务结束后调到海军司令部的同僚，大家都明白留有底线，日后好相见。
办公室搬到原定的顶层，
程翊伯甚至将钥匙也给她。
将解剖档案存档，电梯到顶时，小圆脸的服务生局促站在她办公室门口，用手搅着袖子，听见电梯声将目光投了过来。
“莫琳中校……”乔鹤的视线很单纯，不似什林·奥黛的眼里写满了故事。
等她走近时，乔鹤咬咬唇角下定决心似的道。
“我想跟您说件事。”
少年的表情有些壮烈，像一去不复返的壮士，总是容易引起人的怀疑。
……
海葬的习俗其实很简单，不过由于尤婕身份特殊，死的原因也没有公布，这场葬礼原定只是停留在甲板灵堂两碗，第三天的早晨送去火葬变成骨灰，由亲属撒骨灰结束。
军舰开的很缓，灵堂的电灯因为电力问题有些闪烁，甚至在守灵的军士大盹瞬间短暂熄灭，海风吹这灵堂的门。
什林·奥黛半跪在灵堂正厅突然楞了楞，只是一个瞬间他看见朝他刺来反光的刀尖，惊恐的尖叫，优雅的omega朝后退了退。
那把都就要戳穿男人漂亮脸颊的瞬间。
“砰”一声。
刀重重落地。
什林掌心撑着地板，顺势看去，刀片被子弹击穿脱离手把才落地。只是下一个瞬间他柔弱的脖颈被钳制，急速咳了两声，被面前的人拖着脖颈当做人质。
他身后的女人大喊：“别过来！否则杀了这个贱人。”
海风将额前的碎发吹拂，男人眸底掠过发丝看清了赶到面前的年轻人，那个年轻到让人嫉妒的中校alpha，原本慌张紧绷的心脏却舒缓了下来。
他苍白的唇齿蠕动。
莫琳中校。
很脆弱，像一捏对碎掉的玻璃娃娃。
莫琳看见男人的时候，是这样想的。
很少会有人藏在厨房管事的方厨娘会是黑海海盗的第一批入侵者，潜藏在军舰上几乎让人难以辨别，如果不是那个小服务生，大概刚才那把刀已经刺入了这个男人的心脏，鲜血将淌在地板上流动。
女军官握着枪，偏偏她的脊背依旧挺拔，眼尾敛了敛。
冰凉的看向面前的有些微胖的厨娘。
厨娘的力气是大的，或者简单来说是能够瞬间捏断男人的脖颈，她先是带着什林·奥黛退了两步，又停了下来，因为身后就是窗边。
能轻易逃离。
“把枪都丢下！”方厨娘大喊，那只肥胖的手用了大力气在男人脖颈用劲，几乎能透过白皙的皮肤看见血管。
“丢下！”
方厨娘很不安，她不断催促。
莫琳手中的抢已经上了保险杠，她甚至计算好几秒能完全解决这个beta女人，但在什林·奥黛即将被掐断的脖颈痕迹下。
她皱了皱眉。
双手随意抬起，“啪嗒”枪重重摔倒地面。
“将人放了。”
方厨娘露出一个怪异的笑，然后道：“原来中校真的跟这个寡夫有一腿，现在还心疼呢，那天晚上我可看见你们俩在厨房……”
“砰！”
方厨娘话音未落，左肩被枪弹瞬间穿过一个洞！
她睁大眼，开始暴怒。
莫琳回头，贺蕊近乎冰凉看了一眼，手里握着枪：“等着她接着说什么吗？”
再回头。
托着脸色苍白的男人力气更大，发疯一样就要朝后跳却用力气再扣男人脖颈，莫琳几乎看见他的眼神，那样清冷又不甘的眼神。
不知道她想到了什么，
两个健步冲了出去。
在玻璃破碎震开的瞬间，她伸手扯住了那条围在男人脖颈的纱巾，踹开了方厨娘的肩骨。
alpha的精神力并不虚弱，甚至在某种程度可以成为压迫beta的另一种高攻击力。但方厨娘大概提前摄入了什么抵抗剂，即便三人同时坠海都没有受到干扰。
像一块黏皮糖贴在男人身上。
血在水里蔓延，这里是黑海大概很快会吸引大批的小鲨鱼。
军舰上人的呼喊声被灌水声渐渐淹没，莫琳跟方厨娘的打斗基本是不存在诧异的，她轻而易举能够解决这个女人。
但是同时坠海的还有什林。他已经被海水淹没，湿润的头发贴在脸上，精致的五官都在颤栗，他慌乱睁开了眼，又慌乱地闭上，溺水的人在挣脱束缚后像海藻一样伸手圈住了莫琳。
“中校，是你啊……”
他的嗓音被水清润，
几乎喑哑又充满了片刻的希望。
两人贴的是那样近，呼吸几乎是冰凉的海水最后的温度。
方厨娘正如乔鹤说的，是个海盗的老手，她能看准时机朝莫琳的弱点攻，甚至在体力不支的情况下，踹了男人脊背一脚。
惯性将他推得离莫琳更近。
也是这个瞬间，她解决了方厨娘。
似乎有血在脖颈，她鼻尖嗅到了血腥味，等垂眸。男人却无力垂靠在她颈窝，血的味道也掠过锁骨，大概是求生的欲望。
他的手紧紧圈着她，几乎要将两人都融在一起，长长睫毛垂在眼皮下，削瘦的脸颊苍白又透明，总让人忍不住怜惜。
海风拂过的时候，莫琳楞了楞。
她甚至产生了退缩，这样的触碰不过是救人并不意味什么，但仿佛是一场禁忌的门，只要推开……
她的指尖有些冰凉。
却一点点收拢得握紧男人腰，这是一个成熟的、韵味的omega，甚至湿着海水依赖着让人大脑一片空白。
莫琳知道，他几乎本能的靠她更近。
可她没有推开。
-
上岸的时候，她拦腰抱起了男人，贺蕊走上前还没开口。
只听见：“封锁清点人员，启动二级防备。”
贺蕊点点头：“已经封锁了。”视线却不住朝莫琳抱着的omega男人，脸色渐渐凝固，贺蕊想起程翊伯离开前跟她说的话。
什林·奥黛什么样，你应该比我清楚，所以孩子你确定莫琳能抵挡一个成熟omega的勾引吗？
莫琳的步伐很快，贺蕊追上去几步。
只听见她喊道：“找医生！”
甲板上甚至有刚刚训练结束的年轻军士，布置海葬现场的服务生。他们不了解事实的经过，只是茫然看着这位年轻的长官抱着满身渗透的上校遗孀。
场面一时混乱起来。
贺蕊拉住了莫琳想商量：“让厨娘背奥黛先生回房间……”
莫琳却推开贺蕊的手，绿色的瞳孔甚至有些凌厉：“他溺水了。”
贺蕊愣住。
“莫琳·法勒。”
她挡在同僚身前，不可置信盯着她。
周围议论声渐渐大起来。
贺蕊咬牙低声：“真的像梅布莱说的那样，你准备身败名裂吗？”
她朝前，两人对视：“别忘了你老家的平民父母还有两个姐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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