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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四章 沈寰,别怪我心狠手辣


  容厉云眸子蓦然一寒。

  他大步迈上前去,瞧着重伤昏迷的容戌,面色陡然一变,“怎么回事?!”

  “属下在小巷子里找到太子殿下,殿下已经重伤昏迷,而且还有十多具尸体横在那里,应该是王爷的人。属下瞧见太子殿下伤成这样,不好把殿下送回太子府,所以就避开侍卫,偷偷的带着殿下来了王府。”

  抱着容戌的男子不是旁人,而是容厉云安排在容戌身边保护他安全的人。

  先前因为太子殿下来王府并没有带他,而王爷曾经说过,要让他寸步不离的跟着殿下保护殿下的安全,所以他想也不想就从太子府来了这里。他武功高,大雨的夜里听到了打斗声,原本不想理会,可是却瞧见夜色之中殿下放出的求救信号。他立马飞身赶去看了一眼,那时刺杀太子殿下的人已经不见了,只剩下殿下一个人躺在大雨中,不知死活。他吃了一惊,慌忙就把殿下带来了王府。

  容厉云更是心痛又愤怒,他从暗卫的手中接过半死不活的容戌,铁青着脸色吩咐他,“立马去请信得过的大夫来,医术必须高明!”

  “属下立马就去!”

  暗卫不敢耽搁,立马就飞身离开了雨幕。

  容厉云不敢耽搁,慌忙把容戌抱进了内室之中,幸好方才他为了和寰儿坦白,把所有的人都给遣散了出去,否则此刻院子里又要多几具尸体。容厉云把容戌放在平日中丫鬟守夜睡的小床上,这才细细打量容戌身上的伤痕,这一看之下他更是大怒。

  此时的容戌满身的伤痕,浑身湿透,原本明黄色的太子服也被鲜血染红,变成了暗黄色,不止如此,他此时身上还在流淌鲜血,滴滴答答的雨水混合着血水从他的衣裳上一滴滴的低落,看上去十分可怕。

  伤口也很吓人,皮肉翻飞,不知道在水中泡了多久,伤口微微泛白,分外狰狞。

  容厉云心疼不已,他捏紧了拳头。

  容恒!

  这个畜生,竟然把戌儿伤成现在这幅模样,他方才真的不该把他们给放走的!

  容戌在王府容厉云不方便叫人,他咬咬牙,瞧着昏迷之中容戌紧皱的眉头还有痛苦的面容,他伸手去脱他的衣服。

  受伤已经够重了,万一再染上风寒,烧起了热,那后果就真的不可以想象!还有,现在的天气慢慢的变热了,伤口万一在水中泡的时间太久,恐怕容易溃烂并且发炎。

  可是等脱掉容戌身上的衣服,容厉云的面色更加的阴沉。

  他站在那里,浑身的气压极低,看上去十分的可怕。他眼神阴鸷的盯着容戌身上的伤痕,拳头渐渐的握紧,咬紧牙关,一字一句都像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容恒!你、好!你很好!”

  容戌身上足足十六道伤口,竟然和五年多前容恒身上受伤的伤口一模一样,不只是大小长度,竟然连深浅都是一模一样。这样赤裸裸的报复,让他怎么能不憎恨愤怒!

  “寰儿,这就是你养出来的孩子,对戌儿竟然能下这样的狠手,你若是看到戌儿这样的伤势,你难道就不会心痛吗!”容厉云咬牙低语,听到小床上的容戌闷哼一声,他立马不敢多想,飞快的从衣柜中找出干净的布巾,又找出了他自己的一套衣服,擦干净他身上的血迹还有水迹,没敢再折腾他,用衣服盖住她的身子,这才从柜子中报出一床轻软的被褥盖在他的身上。

  地上被扔了一地染血的布巾,房间中立马就弥漫出一股子浓郁的血腥味。

  容厉云站在房间中,瞧着昏睡的沈寰还有昏迷之中的容戌,脸色比外面的天还要阴沉。

  杀气弥漫,他一定要杀了容恒,否则必然不得安生。

  暗卫很快就找来了大夫,大夫应该是受了暗卫的嘱咐,因此进来之后一句话都没有说,大夫进屋里,容厉云就掀开了被子,看到容戌身上的十多道剑痕,方才刚刚擦拭干净的身子此时已经又沾满了鲜血。那大夫的脸色微微一变,立马就卸了药箱从药箱中拿出金疮药来。

  “干净的布巾有吗?”

  “有!”

  容厉云立马拿出来了布巾,递给那大夫。大夫看到布巾,慌忙摇头,“这个不行,太脏了,用这个擦拭伤口容易伤口溃烂……”

  “那怎么办?”这布巾洁白如雪,已经是最干净的东西了。

  “拿酒来,把这布巾浸泡在酒水之中,然后拧干了拿出来。”大夫瞧着容厉云愣住的模样,知道他身份高贵,也不敢冷脸,解释道,“王爷,这位公子伤痕太重,但是酒水能有消除炎症的作用,现在用酒水擦拭一遍伤口,虽然会疼痛难忍,但是总好过天气热了之后伤口溃烂……”

  容厉云听闻,顾不上疑惑,立马就让暗卫去酒窖中去搬酒。

  大夫立马道,“酒水的浓度越高越好!”

  容厉云在大夫面前一点脾气都没有,用酒水消毒这一点他以前闻所未闻,所以一时之间倒是相信了大夫医术高明了。

  容厉云猜的没错,这个大夫虽然不是皇宫中的御医,但是医术的确是极好的,尤其擅长外伤的诊治,在京城中倒也十分有名气。幸好容厉云有所防范,把容戌的脸给盖住了,所以大夫自然是忍不出容戌的身份来的。

  暗卫很快就搬来了一坛子酒,容厉云想也不想拍开坛子上的窖泥,把几条布巾一股脑的全扔进了坛子里,然后捞出来,拧干了递给大夫。大夫半伏在容戌的身上,她知道这些身份贵重的人家有些事情他是不能问的,因此收敛起好奇心,完全不去看容戌的面容。他小心翼翼的给容戌擦拭着伤口,容戌的伤口很深,又血流不止,他能看到容戌的嘴唇都泛起了白色。

  很显然是失血过多的症状。

  酒精落在伤口上,昏迷中的容戌立马疼的闷哼一声,面上出现了极为明显的痛苦之色。容厉云听到响动立马大步迈了过来。他揭开容戌脸上盖着的衣服,瞧着他紧闭着眼睛却没有醒来的迹象,不由得心头担忧。

  “王爷不必担忧,酒水刺激伤口,公子会疼痛是难免的!”大夫手中动作不停,擦拭了伤口之后立马拿出最好的止血药和金疮药,均匀的洒在容戌的身上,伤口太大,药粉撒下去之后立马就被鲜血给浸湿了,完全不管用。

  大夫额头上冒出了一层的冷汗。

  这情况……

  “王爷……这药不管用,恐怕要另想他法!”

  “怎么会不管用!”

  大夫被容厉云浑身外露的杀气震慑道,擦去额头的冷汗,“这已经是老朽找到的最好的金疮药了,但是这位公子身上的伤痕实在是太深,用药根本就一点作用都没有!”

  “那怎么办?!”容厉云目光血红,面目狰狞的样子仿佛随时能扑上来杀了大夫。

  大夫一惊,瞧见容厉云眼睛里的杀气,他慌忙道,“还有一个办法,但是要受些罪!”

  受什么罪也比这样一直流血的强。

  “怎么做?!”

  “公子身上的伤口太深,可以选择缝合伤口!”

  “缝?用针缝?”

  “正是!”大夫提到自己擅长的东西自然能侃侃而谈,他沉声道,“公子这样的情况实在是太过惊险,就是换了宫里的御医恐怕也没有把握能把公子救回来,就算是碰到上好的金疮药和止血药止住了流血恐怕也没有什么大的作用。今天下了这样的暴雨,若是天气晴朗起来,天立马就热了,这么深的伤口最是容易溃烂,如果缝合了伤口再去包扎相对之下痊愈的可能要大一点!”

  只是受的苦自然也要更多一些,大远朝的医术比不上大景朝,镇痛的药还有一些,但是麻醉的药却是一丁点都没有的,所以若是要缝合伤口,那么受伤的人肯定要活生生的受这些罪的,而且这个男子身上十多道伤痕,最长的一道从左肩一直划到右腰的距离,就光是这一道伤口就要缝上上百针,十多刀伤口全都缝合好了,那也需要两百针,这样的苦不是一般的人能承受的了的。

  所以大夫自然要询问容厉云的意见。

  “你确定缝针有用?”

  “公子的伤势太重,能不能转危为安老朽心里一点底都没有,但是比起直接包扎,缝针相对来说肯定要痊愈率要高一点,但是公子要受些苦,而且……今后身体上肯定也会留下缝针的痕迹。”

  容厉云瞧着昏迷之中的容戌,咬咬牙,点头,“好,你缝吧!”

  他想起五年多前容恒也是这样的伤势,当时大夫都已经说不行了让准备后事了,连宫里的太医来了都一点用都没有,最后也不知道是不是他走运,竟然就转危为安了,但是当时容恒的状况他心里是有数的,他当时高烧不退,要不然也不会装傻了他也不会发现了。

  心中如是想,可瞧见大夫拿出了银针之后,容厉云还是忍不住捏紧了拳头,今天缝针若是能成功也就罢了,如果失败了……容厉云眯着眼瞧着大夫,他一定会让这个大夫死无葬身之地。

  大夫只觉得背后一寒,不敢再犹豫,慌忙就拿出银针,穿上线,线也在酒水中浸泡了一下,大夫把银针在烛光下烤了一下,直到针热了之后才开始缝合伤口。

  针刚刚扎进皮肤里,容戌就在昏迷中皱紧了眉头,满脸的痛苦之色。容厉云连忙握住他的手。

  足足两百零三针,一针一线的缝合下来,等缝合完毕已经是下半夜了,床上的容戌从最开始的满脸痛苦小声呻吟一直到最后疼的从昏迷中醒了过来,容厉云在他耳边解释了一番,他点点头,示意大夫继续缝合,这一次,再也没有发出半点疼痛的声音。

  再疼,也没有长剑钉在肩头上那么疼。

  缝合完毕,大夫松了一口气,容戌的胸腹间已经满满都是错落的针线痕迹,还有满身的血迹,房间中的血腥味越发的浓重,大夫用布巾擦去他满身的鲜血,再次撒上了药粉,这一次药粉撒到身上之后,血便不流了。

  大夫大大的松了一口气,悬着的心可算是落了下来。

  止血粉能止血了,那就已经成功了一半了。

  大夫看着简亲王,“王爷,已经差不多了,接下来就是防止公子会发烧,公子若是发烧了,那情况就不好控制了,所以您……一定呀防止住,还有伤口一定不能沾水,一旦沾水就容易溃烂,那今天缝合的伤口就完全没有用处了!”

  容厉云瞧见血已经止住了,紧绷的心也松懈了下来,这一松,只觉得两腿发软,全身都是冷汗,他点点头,“本王知道了!”

  大夫收拾了药箱,不安的瞧着容厉云。

  容厉云对他摆摆手,“去账房领银子吧。”

  大夫僵硬的身子微微放松,出了房间不顾大雨就冲了出去。

  太可怕了,方才简亲王对他最起码动了三次杀心!

  瞧着大夫大步跑出去,容戌惨白着脸色,“爹,灭口……”

  “放心吧,爹爹知道。”容厉云把他放在床榻上,又在他的背后给他垫了一个大迎枕,瞧着他惨白的面容,心里终究是放心不下,“戌儿,你今天恐怕不能回太子府,必须要在这里静养才行。”

  “好,今天不回去。”

  他这个状况若是回去,恐怕只会引起慌乱,别说是静养,光是听着太子妃的哭泣声他都忍不住要发火。

  容厉云搬了个凳子在床边坐下,蹙眉看着他,“你身上的伤……”

  容戌面色顿时一冷,他因为失血过多,不但脸是惨白的,就连嘴唇都是惨白的,可加上眼睛里的冰寒和发红的眼珠子,看上去宛若从地狱中爬出来的厉鬼,森然而可怕。他喘着粗气,“是容恒!他……咳咳……”

  “好了,别说了,你好好休息!”

  “不!”容戌咳嗽的时候牵动了身上的伤口,疼的他冷汗淋漓,他眼前发黑,好一阵子才缓过劲来,才缓过来便拉住容厉云的胳膊,“爹,容恒……必须、除掉!他许多人手……府外许多接应他的人……这五年来……”他剧烈的喘息着,咬牙坚持说完,“他这五年来肯定组织了自己的势力,身边的人武功一个比一个高,要不然我也不会在他手上吃这么大的亏,今日若不是我放了焰火叫来了身边的暗卫,恐怕……现在已经死在那里了!”

  容厉云面色微微一变,他额头青筋直跳,拍拍容戌的胳膊,“你放心,你安心养伤,爹爹一定不会放过他们的。”

  是他太大意了,以为容恒就只有那么一丁点的势力,可是他也忘了,五年多的时间,两千多个日子,能做的事情怎么可能就这么一点,而且容恒还有韩子玉这样一个帮手,这五年多来,在他的眼皮子底下,也不知道究竟创建了多少的势力!

  “我的身份……”

  “放心吧,你的身份不会曝光的!”容厉云知道他担心什么,拍拍他的胳膊,轻声道,“今天逃出去的都是容恒身边最亲近的人,就算他跑出去和延昌帝说他是延昌帝的亲生儿子,有谁会相信?皇帝最是多疑,虽然会怀疑咱们,但是更多的却会怀疑容恒不安好心。而且二十三年前的事情爹爹做的极为隐秘,这些年来,容恒一直装傻充愣,他如果找到了证据又何必如此?既然没有证据,咱们又有什么好怕的。”

  空口无凭,他若是敢说,他就敢启禀皇上这个儿子野心勃勃,想谋朝篡位!

  容戌闻言微微松了一口气,紧绷的心弦一松,他整个人都无力起来,眼神顿时就迷蒙起来。

  失血过多再加上受了重伤,容厉云知道他已经累极,轻声道,“你先休息吧,有话明天再说。”

  容戌疲惫的点点头,惨白的面上满满都是虚弱,他知道简亲王府是个安全的地方,所以就安心的睡了过去。

  容厉云却一夜未眠,他这一夜生怕容戌会发起烧来,但是怕什么来什么,到了后半夜的时候容戌还是发起热来,容厉云急的满头冷汗,他只能让人一盆盆的冷水打进来,拿湿的布巾垫在他的额头上,可半点用处都没有,容戌烧的整个人都浑浑噩噩的,嘴里说着各种呓语,面上都是痛苦之色。容厉云满头大汗,他别无他法,只能一遍一遍的给容戌换布巾。

  到了天将将亮的时候,容戌的烧才终于退了下来。

  容厉云一夜担忧又心疼,一夜不眠整个人却像是老了好几岁,等他的烧退下了之后才疲惫的闭了闭眼睛。大雨一夜未曾停歇,天快亮的时候他才陡然想起了一件事,招来了两个暗卫,嘱咐他们,“去把发现太子地方的那些尸体给处理掉!”

  京城中若是陡然发现了那么几具尸体,恐怕又要热闹起来了。

  暗卫领命前去,容厉云站在窗边,看着窗外依旧磅礴的大雨,也不敢叫人进来伺候,关上窗户,他让人唤来了前院的总管,大总管是他的心腹,绝对可以信任的人,总管很快就来到了,容厉云嘱咐他,“让厨房的人准备膳食进来,要清淡的,还有王妃的早膳。中午的时候让人去大学士府跑一趟,去问孙家的人要王妃补身子的药膳方子。还有……”他顿了顿,目光陡然冷了下来,“跟皇上告病,就说本王昨夜府中遇刺,世子爷和世子妃全都丧命,本王也受了伤,告假十天,给儿子办后事!”

  昨天的事情总管是不甚清楚的,但是他对容厉云的话没有半点质疑,点点头,“属下这就去办!”

  容厉云点点头,挥挥手让他离开。

  再回房间的时候却瞧见沈寰已经醒了过来,她已经穿好了衣服,瞧见房间里的容戌,似乎吓了一跳,踌躇着没有上前。

  “寰儿,你醒了?”

  “容厉云,昨夜你试图杀害孙远扬,今日竟然还要去大学士府求药膳,你要脸不要!”

  “寰儿……我也是为了你好!”如果不是为了寰儿,他自然不可能会去求什么药膳。

  “别打着为我好的旗号,我不需要!你不就是仗着恒儿对我的感情,知道恒儿会以我的安全考虑,一定会让孙远扬把食谱给我吗!你对他们都要赶尽杀绝了,你怎么还有脸皮利用这最有一丝丝的联系,容厉云,人要脸,树要皮,你的脸皮都被你给吃了吗!”

  “寰儿……现在能不能不要讨论这个。”容厉云捏捏发酸的太阳穴,他就是知道孙远扬肯定不会拒绝食谱,所以才让人上门去求的,他也知道是在利用容恒对寰儿的感情,可是他真的是为了她好,为什么她就是这么不理解他呢!容厉云叹口气,瞧着床上的容戌,无力的道,“这个才是你的儿子,你怎么不关心关心他?!”

  沈寰抿紧了嘴唇,原本不想理会容厉云,可是瞧见容戌惨白着脸色躺在床上,她目光中闪过一丝复杂之色,忍不住低声询问,“他怎么会在这里?”

  “昨夜他被容恒打成重伤,身上被刺了十六剑,险些丧命,现在他不能回太子府,会被人发现,所以就在王府养伤!”容厉云刻意加重了“被容恒打成重伤”这几个字,果然瞧见沈氏的面色微微变了一变。他以为沈氏心里对容恒肯定已经有了点别的想法,可却听到她喃喃道,“若不是容戌非要上去截杀他,他又怎么会落得这般下场。”

  同时心里也舒了一口气,既然容戌成了这个样子,那就是恒儿占了上风,恒儿他……必然是安全的了。

  “寰儿,戌儿才是我们的儿子!”容厉云恼恨她不在意容戌的态度。

  王妃咬牙,别开眼睛不再看这父子两人,冷声道,“恒儿既然能把他伤成这个样子,肯定就能要了他的性命,可恒儿没有!恒儿的态度已经很明显了,他只是自保,伤害容戌也只是因为他要保护自己身边重要的人,既然恒儿已经让步了,为什么你们不能让一步!”沈寰瞪着容厉云,“容厉云,你就不能放下这一切和恒儿握手言和吗!”

  握手言和?!

  容厉云冷笑不止,容恒把戌儿伤成这样,还想握手言和?

  做梦!

  “寰儿,今后你就不要再出府了!我会另外安排丫鬟跟着你!”

  这就是要软禁她了!给她安排丫鬟?一句话让沈氏想起昨天惨死的章嬷嬷,章嬷嬷是从小看着她长大的嬷嬷,也是她的奶娘,在她的心里,章嬷嬷的地位能跟她的亲娘比较,可昨天……容厉云竟然毫不犹豫的杀了她……

  沈寰眼眶蓦然一红,“容厉云,你会遭报应的,一定会的!”

  容厉云累了一夜,此时听到沈氏竟然还是这样不理解他,对她也有了几分怒气,他努力压抑着,“寰儿,你不要试图激怒我,否则……我会做什么我自己都不知道!”

  沈寰咬牙,却强压住怒火没有再说什么。

  她抚摸着自己的小腹,告诉自己不要发火,也不要激怒他,跟容厉云完全没有道理可以讲,他若是能听的进去,事情也不会发展成现在这样不可收拾。而且容恒的情况她害怕,害怕容厉云真的不管不顾的去杀了恒儿。

  她不知道恒儿有多少和容厉云对抗的能力,但是她心里下意识的觉得,恒儿不是容厉云的对手。

  她再次看向容戌,容戌的面容仔细看来跟她竟然有那么一丁点的相似,尽管知道这个才是她的亲生儿子,可是她到现在都觉得接受不了。她的儿子怎么会是这样的人呢?

  以前她见了容戌不少次,容戌在她的印象里是一个狡猾奸诈,为达目的不折手段的男人,更甚至,他这个太子竟然有一个无比讽刺的“贤名”所以每次她瞧见容戌都觉得此人十分虚伪。

  可是这么一个虚伪的不行的人竟然是她的孩子!

  她怎么会生出这样的孩子!

  她的孩子就该是容恒那样的……

  她抱着头,冲出了房间,再待下去她觉得自己会崩溃的疯掉!

  容厉云大步追上去,瞧见她拿了伞跑出去才松了一口气,他没有追上去,留在房间里照看容戌。

  然而,容厉云和沈氏都没有发现,躺在小床上的容戌睫毛微微颤了颤。被褥下的手已经捏成了拳头。

  沈寰!

  沈寰!

  既然你如此向着容恒,既然你完全不把我当成你的儿子,那么,你就别怪我心狠手辣!

  ……

  秦惜等人回到了定安侯府,定安侯府很大,足够所有的人居住,因此,秦惜让青翎给大学士府传了信,说孙远扬今天歇在这边,让大学士府里的人不必担忧。幸好定安侯府里都有人一直的守着,日常用品也都备的十分齐全。

  秦惜瞧见房间里铺的整整齐齐的被褥,忍不住叹了口气,容恒恐怕老早就猜到在王府里不会待太久了,所以才会让人提前都准备好吧。

  既然已经和容厉云撕破了脸皮,容恒他们自然要商议接下来的事情该怎么办,秦惜作为院子里唯一的女主人,先是让人烧了热水,几个人泡了个热水澡,又换了衣裳,防止风寒,这才坐在了一处讨论接下来的准备。

  房间里点上了手臂粗的蜡烛,将整个房间笼罩在光明之下,几个人这次没有避讳着秦惜,因此秦惜也落座在桌边。秦惜听着外面暴雨磅礴的声音,有些不安,“容恒,容厉云的人会不会杀到这里来?”

  容恒面色微凉,却握住她的手安抚她,“放心吧,不会的,在王府里他是老大,但是出了王府他可就没有这么大的胆子了,而且定安侯府里全都是我们的人,不但武功高强,而且好多机关,一旦触碰了他们就会丢掉性命,更何况现如今容戌不知死活,容厉云担心还来不及,怎么会有心情再来找我们的麻烦!”

  秦惜点点头,给众人添了一杯热茶。

  孙远扬握住滚烫的茶杯,抬眸瞧着容恒,“既然已经撕破了脸皮,接下来你打算怎么做?”

  “放心吧。”容恒冷笑一声,“有些事我们完全不必关心,容厉云自己都会捂的严严实实,我们没有证据证明我的身份,所以日后明争肯定不会有,但是暗斗必然不断,不只是暗斗,还有暗杀肯定也少不了,咱们都是知道真相的人,首先就会成为容厉云暗杀的对象。我和子玉都会武功,媳妇以后减少出门,就算是出门也让青翎保护,我会再安排人手,但是表哥没有武功,而且你知道了这些秘密,容厉云必然以为舅舅也知道了所有的事情,以后在朝堂上也好,私下里也好,恐怕都会针对孙家的人,所以你们一定要小心。”

  容恒想了想,从怀中掏出竹哨递给孙远扬,“这个是召集鹰羽卫的人所用的哨子,你带在身上,日后若是碰到了危险就吹响哨子,自然会有人来救你。还有……表哥务必要告知府里的人,减少出门的可能。”

  容厉云太卑鄙无耻了,容戌亦然,他们什么事情都能干的出来。

  孙远扬没有客气,从容恒手中接过了竹哨,“我知道了,放心吧,我明日回府之后会把事情都告诉父亲,他会知道怎么做的!”

  容恒点点头。

  他的身份告诉舅舅自然是最好的,告诉了舅舅最起码他能对容厉云有防范之心,而且也防止被容戌拉拢的可能了。

  “那容戌呢,总不能让他这个假太子一直当下去。”韩子玉漫不经心的打开手中的折扇,面上是前所未有的正经模样,“咱们知道他是假太子,别人不知道,而且他明面上的身份是太子,一人之下万人之上,他的身份若是好好利用,想明面上整治咱们也都是情理之中的,而且皇室的血脉不容混淆,现如今皇上龙体康健还好,若是皇上龙体堪忧,到时候他这个太子才是大远朝最名正言顺的继承人,所以……咱们必须想法子揭穿他的身份,或者是把他从太子的位置上拉下来!”

  “韩子玉说的对,主子爷,让容戌这样下去,咱们就是处于下风,名不正言不顺太被动了。”青翎冷声道,“咱们找了五年多也没有找到能否定太子身份的证据,所以现在只有把容戌从太子的位置上拉下来,这样咱们才能高枕无忧!”

  容恒眯着眼睛垂着眸子,轻轻敲击着桌面不知道在想什么。

  众人也不打扰他,任凭他畅想。

  半晌之后,容恒抬起了眸子,他和韩子玉交换了一个眼神,随后淡淡道,“还不是时候,如果容戌是虎,那么容誉就是狼。容戌倒了他反而会掌权,到时候对我们同样不利!”

  “那怎么办?”青翎皱眉。

  孙远扬目光一动,忽然转头看向韩子玉,容恒也笑吟吟的瞧着韩子玉。韩子玉晃着折扇的动作微微一僵,被两人看的背后发毛,他忍不住把凳子往后拉了点,和两个人拉开一些距离,惊恐的瞧着二人,“你们两个干嘛这样看着我?!”

  这两个绝对都是腹黑到极致的人,这样盯着他绝对没什么好事儿!

  孙远扬和容恒对视一眼,异口同声的道,“你去投靠容誉!”

  “啊?”韩子玉傻眼,指着自己的鼻子,惊讶道,“你们让我去投靠容誉?!”

  容恒目光中闪过一丝笑意,点点头,“没错,现如今表面上看着容誉掌管了皇宫里的禁卫军,他比容戌要占一些优势,但是容戌有容厉云这一枚暗棋,而且这一枚暗棋还特别的锋利,谁也不知道他究竟隐藏了多少势力,所以真的到撕破脸皮的时候,容戌肯定还是占优势。所以你去投靠容誉,容誉此时正是急需人才的时候,而且据我说知,你回京这一年的时间里,容誉一直在想方设法的拉拢你,只是你一直没有理会罢了。你是镇国大将军,如果入了容誉的阵营,容誉有了底气,必然会大肆打压容戌,到时候容戌反击之下,要么亮出容厉云给他的暗棋,要么就被打压的头都抬不起来。比起第二个,容戌肯定会选择第一个,当然,他们不会公开身份,只会把黑暗的势力一点点的露出来,等他露出了全部的情况,咱们再对付他,那就事半功倍了!”

  韩子玉摸着下巴,若有所思。

  听起来貌似是个不错的主意。

  容戌又不傻,他和容誉斗了这么多年,早就成了死敌,不可能让容誉肆意打压他,如果他一直不还手,或者说一直处于下风,那么太子党的人有些人肯定就没信心,转而投靠容誉去了,这样的事情肯定是他不愿意看到的。

  还有一点好处,容戌又不敢声张自己的身份,所以就算明明知道他是假装投靠容誉,他们也没有办法揭穿这件事,只能吃这个哑巴亏。

  他猛地拍手,眼睛赞叹的瞧着容恒,“容恒,孙远扬,你们两个还真是阴险,竟然这样的办法都能想出来”

  秦惜也想明白了,嘴角不由得一抽,“什么叫阴险,这叫聪明!聪明!”

  韩子玉越想越高兴,他又想到了一个好处,他假装投靠容誉,容誉有底气和容戌挑衅,到时候他们若是斗的一个两败俱伤,容恒再想法子整治容戌就容易的多了。

  可是问题来了,韩子玉挠头,“这一年来,我对容誉的人从来都是不加以颜色的,如果突然变了态度他们怎么会相信我投靠他们?”

  容誉能和容戌斗这么多年,又不傻!

  孙远扬淡淡的扫了他一眼,“现如今容誉的人跟你还有接触吗?”

  “有啊,无非就是拉拢我来着,以前是容誉亲自来,但是我不好跟他接触,你们也知道皇上身体还健朗着呢,现在我光明正大的投靠三皇子,这不是给皇上找不痛快吗!所以我拒绝的特别狠,但是容誉不死心,不过估计他的热情也快被我给消磨光了,现在都是派身边的幕僚来规劝我,我不怎么理会也就是了。”

  “那就行。”孙远扬目光转了一圈,勾勾手示意韩子玉凑过耳朵,韩子玉微微犹豫凑了过来,孙远扬在他耳畔低语了几句,韩子玉起初微微一愣,可很快,他的眼睛越来越亮,听完了忍不住拍手叫好,“额滴个娘哎,孙远扬,你是我见过的最阴险狡诈的人,真的,没有之一!本小侯太感谢你了,你竟然这样为了我考虑……你放心,等事成之后我肯定重重的感谢你!”

  韩子玉感动的眼泪都要冒出来了。他伸手就想给孙远扬一个大大的拥抱,眼角却瞧见孙远扬的手往怀里探,想起上一次他拍了一下他的肩头,手上就痒了半个时辰,他面色立马一变,几个健步退开,离他远远的,“你、你你别乱来啊,我不抱你就是了!”

  孙远扬轻哼一声,放下了手。

  秦惜暗骂韩子玉笨蛋,先前表哥跟她在王府能撒的药粉都给撒光了,他竟然一点都不知道吗?!

  哎,这傻孩子。

  事情就这样商量了下来,说完了话,秦惜瞧着孙远扬的脸色苍白,担忧的道,“表哥,你脸色很难看,是不是身体不舒服?”

  “没事。”孙远扬摇摇头,“兴许是方才淋了雨,休息一夜就没事了。”

  “要不要找个大夫来看看……”

  孙远扬失笑,摸摸她的脑袋,“你忘了,表哥是‘鬼医’,是最好的大夫。”他眸子微微一闪,站起身来,“既然已经没事了,那我就去厢房歇着了,有什么事情明天再说。”

  众人散了,索性房间里的东西都是准备好了的,回到房间就能歇息。

  秦惜和容恒收拾好一切躺在床上,想起今天发生的种种,真的太多的事情了,竟然宛若过了一年之久的样子。

  她叹口气,转头去看容恒,却见他皱着眉头,眼睛里是没有遮掩的担忧。她心一动,握住容恒的手,容恒立马就收敛了情绪低下头来,“怎么了?”

  “是不是担忧娘了?”

  “嗯!”容恒没有隐瞒,愧疚道,“娘受伤了,还是因为我……”

  秦惜半趴在他身上,轻轻的抚摸他的胳膊,低下头揉他拧成一团的眉心,“娘也是因为关系你,今天若是换成了相反的场面,你为了娘,难道不会做这样的决定?别想那么多了,表哥的伤药很好用的,娘现在肯定已经上了药而且睡着了,容厉云虽然心狠手辣,但是对娘的好是没的说的,也肯定不会让人伤害她,所以你就放一万个心吧。肯定不会有事的!”

  容恒顺势抱住她,把头埋在她的肩窝中,声音闷闷的。

  “我没想到这么快就离开王府了。”

  其实他已经有部署了,自从不装着痴傻了,他就已经做好和容厉云对抗的打算,自然也打算搬到定安侯府里来居住了,但是他没有想到事情会发展的这么决绝。他已经做了五年多的心理准备,知道容厉云不是他的亲生父亲,但是娘不一样,她刚刚知道,现在的她,身体上的疼痛恐怕远远不如心里的疼痛那样多。

  “王府那个地方不值得留恋,容厉云连他的亲生儿子都舍得杀,更何况是你?!”秦惜叹口气,“如果你是担心娘,还有一个法子,你下朝的时候去看奶奶,让奶奶宣娘进宫,然后咱们去看她,这样容厉云肯定不会阻止的。”他也阻止不了,秦惜在心中默默的加了一句。

  “这些日子还是不要见娘了。”这段时间她肯定是内心最挣扎最痛苦的时候,倒不如让她冷静一下。想到容念初,容恒目光有些复杂,容念初他严格意义上来说也只是个可怜人罢了,幸好他比较幸运。他抱紧秦惜,“明天我下朝之后想法子把容念初和温婉给合葬了。”

  秦惜对容念初也有些感慨,以前的确是不喜欢,但是现在人都死了,有些事情也就烟消云散了,她点点头,“好,把他们给合葬了,也算是全了容念初的一番痴情!”

  秦惜以为这么大的事情过了之后府里会安稳一阵子,可她却万万没想到,不过过了两天,后宫的贵妃就让身边的嬷嬷来定安侯府,传她进宫。

  秦惜有些愣然,她和郑贵妃只见过一次,还是先前大年三十的时候参加宫宴远远瞧见的那一次,所以她和郑贵妃半点交情都没有。

  既然如此,郑贵妃让她进宫作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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